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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投降罪名还比较轻。瑞典海军甚至用格尔哈特的战例来当作海战的讲义。
然而就在功勋累积到最高峰的时候,这位提督突然退出海军,隐居起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军部的竭力挽留也没用。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至今还有众多的仰慕者前去登门求教或者请他出山,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伯格斯统自然也有着相同的想法。格尔哈特的才能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帮助,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说服他。
抱着许胜不许败的信念,伯格斯统敲响了格尔哈特提督家的大门。他所站的木制楼梯已经被磨得很光,当中要比两边稍稍凹陷一点,显然是有无数只脚曾经踏过这里。
门没有开,只从门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不见客。请回吧。”
伯格斯统说道:“我是赫德拉姆;约阿其姆;伯格斯统,是专程来求见您的。在见到您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一次连回应的声音也没有了。
伯格斯统走下楼梯,面对着大门跪坐在地上,双眼直盯着前方。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过去了,他连晃都没晃一下。
太阳渐渐在西边的天空隐去,格尔哈特的屋子里亮起了灯。灯光透过窗子照到了伯格斯统身边的草地上。几个小时之后,灯光熄灭了,只有星星陪伴着伯格斯统度过漫漫长夜。
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了,但是晚上的气温仍是非常低的。就算身体被冻得僵硬,腿坐得发麻,伯格斯统也没站起来活动一下。他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但饥饿和倦意仍然侵蚀着他的身体。
清晨的一丝的阳光射到了伯格斯统身上,他的姿势和昨天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脸色差了点。
眼前的门第一次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站在门口。
一看到男子,伯格斯统就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现在应该是早上五点左右,在这种时候起床是军人才会养成的习惯。男子虽然穿着便服,但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上深深印刻着“军人”两个字。尽管这里远离海边,但伯格斯统却嗅到了潮水味。这个男人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海洋;血管里流的也不再是血,而是海水。他从骨子里就已经成为大海的俘虏,注定是生活在海上的人。伯格斯统从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海的气息。
男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已经见到我了。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已经足够证明你的诚意了,不过我实在没什么本事帮你,你还是走吧。”
伯格斯统大声叫道:“为什么说你没本事帮我?你连我来有什么事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先拒绝呢?”
回答他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伯格斯统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咬着牙仍旧坐在原地。格尔哈特毫不留情的拒绝的确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正因为被拒绝,反而更想得到这个人。
伯格斯统以前也曾想过,格尔哈特提督为什么会突然辞去职务甚至退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竟会让这个男人离开大海。如果能够知道原因,或许就能够说服他。但是这个男人显然是不会主动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而且就算自己猜到了,对方也不见得会承认。
整整一天,伯格斯统都在努力地调动他的脑细胞,反倒也不觉得饿了。
春天的草地是极其柔软而且舒适的,淡淡的泥土味和花的香味混在一起飘进了鼻子。小鸟儿轻快地穿过树林,召唤着同伴。这里真是最适合郊游的地方了。然而伯格斯统现在却像是苦行僧一样坐着,闭着眼皱着眉,还被几只淘气的翠雀当成石块停下来歇脚。
这一天直到晚上,格尔哈特也没有再露脸。他知道外面的年轻人还没走,以前也有过像他一样特别固执的人,不过到了第三天就差不多放弃了。所以当第三天早晨他发现年轻人还留在原地时,不由得自己都佩服起来。
但是每当看到有人诚恳地前来请求时,格尔哈特就会想起以前的事,而自我厌恶起来。
外面的年轻人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满脸的倦容,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只有身体还在勉强支撑着,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他是那样地相信自己,深信自己一定会带给他希望。格尔哈特的心里仿佛被针刺到一样抽痛着。这么好的年轻人却为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而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对方如此期待。
这样的人每增加一个,格尔哈特对自己的责难就多了一分。结果一整天,伯格斯统是不用说了,连格尔哈特也没能好好过。
到了晚上,伯格斯统还是没有离去,只是实在是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但是他一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格尔哈特第二次出现在了伯格斯统面前,这恐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对不起,我在这儿打扰您了。”伯格斯统说道。三天没有喝水,声音变得极其沙哑。
格尔哈特说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走?”
伯格斯统注意到格尔哈特手里拿的东西,不由得笑了,他说道:“因为您看起来好像是想让我留下来的样子。”
格尔哈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伯格斯统面前,那是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水、面包、黄油、鸡蛋还有苹果。“吃完了有力气就走吧。”说完他又转身离开。
从他的背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可以告诉我您离开海军的理由吗?”
格尔哈特闭上眼睛说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是因为说不出口吗?”伯格斯统尖锐的问题一下子又让他睁大眼睛。
格尔哈特完全可以不理会这种无礼的问话,只要他关上门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就像他以前一直做的那样。这间屋子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这个年轻人。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就意味着默认了,所以格尔哈特说道:“只不过是因为厌倦了出海,所以……”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伯格斯统打断了:“可是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大海。不是吗?”
格尔哈特想走到远离伯格斯统的地方,却没办法移动双脚;想关上门却抬不起手来。伯格斯统的话像箭一样把格尔哈特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年轻人敏感地吓人,轻而已举地就看穿了他想隐藏起来连自己也不想发现的心情。格尔哈特想逃避,就像当初逃离海军一样。可是年轻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格尔哈特的后背,就像两把锁一样抓住他不放。格尔哈特甚至觉得背后被目光直射的地方已经烫得快要冒烟了。
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居然也跟伯格斯统一样沙哑:“我是一个有罪的人。这样的我还能做什么呢?还能够帮助别人吗?还能够被别人放在嘴上崇拜吗?”格尔哈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全身颤抖起来。他已经不光是说给伯格斯统听了,而是在说给自己听。从耳朵里接收再传给大脑,比起直接用脑子想,所受到的震撼的双倍的。
伯格斯统只是轻轻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罪。我只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即使你自认为有罪也一样需要。”他没有大吼大叫的力气了,只能眼看着格尔哈特消失在门里。
北海篇 第一章、冰封之海(瑞典、斯德哥尔摩) 第三节
(更新时间:2007…4…30 19:53:00 本章字数:4561)
这个晚上,谁也没睡着。
因为有罪,所以无法面对其他人,所以才想要逃避。但是难道就没办法弥补了吗?就算已经无法挽回,难道就没办法重新再来吗?
两个人所想的几乎是一样的内容,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对方所想的和自己的相同。
伯格斯统没有吃格尔哈特端来的食物。他原本是想让对方离开那座保护伞,不再逃避,结果发现自己也不敢认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一直逃避着。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别人呢?
这种心情一直延续到第四天,而且那扇门也没有再打开了。伯格斯统渐渐有种想放弃的感觉。一个声音说道:“算了吧,你已经惹怒了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的。”另一个却说:“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你已经坚持了四天,而且也开始了解他的想法了,现在走掉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就算伯格斯统决定离开,他也没有这个力气了,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了。伯格斯统很想就这样倒在地上,如果没人来打扰的话,他就在这里等死了。心理和身体都差到了极点,之所以还能保持坐立的姿势,恐怕是因为他内心的那个强烈的愿望——征服大海!这个愿望支撑着他走到今天,但是还能够支撑多久呢?如果自己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的话,那就说明自己根本没有才能,又怎么可能征服大海呢?
深夜,伯格斯统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被脸上的清凉感惊醒,才发现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小雨慢慢变成了大雨,大雨在瞬间转化成了暴雨。伯格斯统的头发、衣服立刻全部湿透,眼睛几乎被雨打得睁不开,而落到肩上、背上的雨点则像一个个锤子一样,砸得生疼。
原本全身已经麻木地没感觉了,现在又恢复了疼痛感,连带地让暂时罢工的脑子也重新转了起来。这种痛楚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虽然那时候天并没有在下雨,可是却在他的记忆里下着雨。
不知过了多久,伯格斯统突然感觉到雨停了。不,雨声还在,只是自己没有被淋到而已。他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靴子。因为头颈支持不住脑袋的重量,只好让它垂了下来,所以视野也变小了。
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先进屋来吧。”
伯格斯统没有动,所以格尔哈特不得不蹲下身子以便看清他的脸。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还活着,也没有睡着。他的脸上满是水。不知为什么,格尔哈特觉得那不光只是雨水。
“我应该是很害怕大海的……”伯格斯统说道。他的声音在大雨中几乎听不见,但格尔哈特却听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他想听这个年轻人说话吧。
“在被父母亲卖给渔夫的时候就很害怕,如果我去了大海,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可是就算是害怕我也要去,我想让他们看到我生活得很幸福的样子。后来看到大海吞掉了师傅,周围的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便更觉得大海可怕。可是我不能认输,如果我认输,就没办法为师傅报仇了。所以我要变强,可以不用再害怕大海,可以……”
伯格斯统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有滚烫的液体。他一边举起手揉着眼睛,一边说道:“奇怪,父母亲走的时候,师傅掉到海里的时候,我都没哭,现在却……”
格尔哈特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眼看着最亲的人离自己而去,心里一定是非常痛苦的,痛苦到无法忍受就会想哭。若是忍住不哭那就是在假装坚强,故意让自己觉得那根本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其实就是逃避。
格尔哈特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和自己很像,但是比起自己来要了不起得多。这个年轻人就算逃避着,也还是鼓起勇气去面对现实。就算害怕,也还是努力地反抗着。格尔哈特不禁想到:这个年轻人以后一定会成大器的,自己能够帮助他吗?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的硬壳松动起来。
格尔哈特想要把伯格斯统拉起来,却感觉到对方在拒绝。
“我是来请求您跟我一块儿走的。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伯格斯统仍然这么说着,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格尔哈特沉默了片刻,回答说道:“那么如果我答应的话,你就愿意离开了?”
伯格斯统抬起了头,第一次看清格尔哈特的眼睛。那么地深沉,仿佛蕴藏着无数的言语,却又让人觉得心情平静,就像是面对着大海一样。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您答应了?”
“是的。”沉稳的声音从格尔哈特嘴里发出,传进了伯格斯统的耳朵里。激动、喜悦、疲惫、睡意,所有的感觉一下子迸发出来,让他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格尔哈特怀里。
两天之后,格尔哈特带着简单的行李,跟随伯格斯统离开了。格尔哈特没有向年轻人说明离开海军的原因,伯格斯统也没有再问。至少现在,格尔哈特已经不再逃避了,原因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你。”格尔哈特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伯格斯统说道:“谢我什么?我可是要把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