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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传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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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把头又埋了回去,颤抖的娇躯在广阔的湖面上显得那么渺然无助。谁能想到,仅在先时的那一瞬间,多少生命已惨死在她剑下;谁又肯相信,那样地残酷得令人发指的杀戮,竟然就是出自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云纱已被鲜血玷污,有几处粘在了她的身上,风吹得紧却也不能让其如先时那般飘舞自如,只在她身上拼命地挣扎着,似是不屈于那份羁绊。那一头青丝本是何其美丽的,此时也被那暗紫色的血污掩盖了所有的飘逸,只留下在风中撕扯着的那份凄冷与无助。

宫成飞看了有些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蹭过身去,鼓起勇气伸手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一条手臂——触手冰凉!他大吃了一惊,再也顾不得害怕,一手把她揽住,另一只手便忙着去探她鼻息。这一探之下才暗自吁了口气,只觉她的身子抖了抖,竟没有醒来。

秋夜易寒,湖面上的风更加冰冷。宫成飞只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先时还觉她尤在颤抖不已,待到后来就渐渐止了,终于沉沉地睡去。

小舟就在水上漫无目的地漂泊着,因为夜黑难辨方向,也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宫成飞想着这一天的奇遇,不由轻叹了口气。白清清的身上已经不似先时那般冰冷,一张失了血色的面颊也恢复了几分红晕。宫成飞看着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那副娇柔瘦弱的身躯,心里想着:如果这天再也别亮起来,这小舟就在这水里永远漂流下去,自己就这样抱着她永远沉浸在这平静的醉心湖上,永远地离开那血腥的杀戮,永远离开那动荡的江湖,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该有多好!

他的遐想没有持续多久,一阵阴凉的风掠过,小舟四下里的湖水突然变得激荡翻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见四周的水面上刹时间掀起了无数道水墙,水势疾卷着冲天而起,直欲将小舟倾覆开去。宫成飞大惊,一手揽住白清清另一手急去拿桨稳住小舟。那冲天而起的水势带起无数道疾劲的水箭射向小舟,宫成飞只得用身子护住白清清,却觉被打中处火辣辣地痛。

他顾不得去闪躲,拼命撑住小舟,一时忙活得不可开交。却闻数声长啸声中,那几道冲天而起的水墙猛然间爆破开来,十余名黑衣男子在满天水阵里纵掠出来,一时间湖上竟似刮起一阵怪风,小舟被抛起数丈来高重又平平落下,险些被水面击得碎裂。宫成飞在小舟上连珠价叫苦,浑身上下已被那几人带起的水劲激打得七荤八素,又被这么猛得从空中摔下来,更是差点把骨头都架散了。

他正不知如何理会之际,那几声长啸已过,怪风顿息,湖面上的水势也渐渐平稳。待得稍稍回复了些平静,他才得隙向四下里看去,这一看不禁又吓了一跳!却见那十余名黑衣汉子已团团围定了小舟,这到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们都没有乘船,竟是徒步立在水面上!但见这些人只鞋底沾着水面,整个人就那样浮在水上,而且还在随着水的波动左右起伏摇摆着。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的出现,亲耳听到他们的啸叫,宫成飞直欲以为这些人都是纸做的。眼见他们虽从水里冒出来,全身上下竟不见一处沾湿,长袍随风猎猎嘶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副择人而噬的神情。

当先一人嘿声怪叫道:“教主太多心了,把我们全都派了来,这女娃子早就不行了!嘿嘿嘎!”

宫成飞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就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待听到他那声笑更是不自禁地打了个突。他笑得难听倒也罢了,可笑着笑着却“嘎”地一声停住了,好似那笑声被人凭空用剪刀给狠狠地剪断了一般,让人觉得异常难受。

却听另一人怪声急叫道:“先杀了再说,撕碎他们!哈哈”一双星眼好像饿狼见肉一般紧盯着宫成飞,直要扑上去把他给撕了。

宫成飞见他那满脸的兴奋,不知怎么心里竟生出一丝悲凉——这世上真的有那以噬他人性命为快的人!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怪声叫道:“小兄弟,把那女娃子手里的剑拿过来给我们,我们就给你留个全尸,怎么样?”听他的口气委实已做出了最大让步,因为他们虽见白清清已昏死过去,却还是不敢冒然出手,否则以他们的性情断然不会跟宫成飞这般废话的。

宫成飞只觉一阵冷气吹得他浑身上下直打哆嗦:把剑给了他们才能留个全尸?死都死了还在乎全尸不全尸?一股怒气顿时冲散了恐惧,他突然咧开嘴笑道:“只要你们把各自的脑袋削下来送给我,我这就把剑给你们。”他说这话时,左手似无意的已将那剑连鞘握在手里。

那个嘶哑的声音像是被人活生生撕了一般惨叫一声:“杀——”

原先要撕人的那人早已对眼前即将展开的残杀忍之不住了,听得那一声喊杀,直把整张脸都笑变了形,如获至宝般当先就冲了上来,两手一展间竟露出一副墨绿色尺余长的诡异铁爪。那两只铁爪如恶狼般直像宫成飞撕来,他的嘴里还兴奋莫名得大喊大叫着。

眼见那人足下划开一道水线,整个人就已扑了过来。宫成飞好像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听“叮”得一声锐响,只觉眼前一阵寒光纵横,那人的声音就真的如同被凭空剪断了一般噶然而止,整个人掠到离宫成飞面前不过三尺处时,“哗啦”一声便碎了开来,下馄炖般掉落到水里,只把一蓬鲜血溅了宫成飞满头满脸!

白清清不知何已站了起来,把宫成飞向身后一推,看着湖面上的黑衣人,冷冷道:“‘冥灵鬼爪’——白羽楼封在西冥山紫煞洞中的邪门功夫现在也被拿出来用了?”

“冥灵鬼爪”相传本为多年前一名动江湖的**所创,曾一度血洗中原武林。后来那魔头被白羽楼中一位前辈高人所灭,而他的一些武功秘籍被搜出后大多都烧毁了,却唯独那“冥灵鬼爪”留了下来。据那位前辈所言,这“冥灵鬼爪”如照谱上来练,练成后便噬血如命形同鬼魔。然而只要将其中一些行气的法门更改过后便可与常人无异,且功力更增,故而留了下来。但那前辈自己参研半生也未能将其改成,在他临终时便下令将之封入紫煞洞,言道日后若有奇人定能将之改成正宗绝技。不想直至白羽楼灭亡也没出现他所谓的那“奇人”。

却听那声音嘶哑的人已裂声道:“公孙教主有令,留下白狐剑,给你个全尸!”

宫成飞的面色变了,他一听得“白狐剑”三字,回眼便向白清清的剑上看去。果然在那如冰雕就的剑锷上赫然镌着两个古老的篆字,正是“白狐”!他先前也觉得这剑极为奇特,却又觉她的人更要比这剑奇特些,所以对她的人倒比对这把剑注意得多。他着实没有想到,她手中的这把剑竟然就是名振江湖千百年的白羽楼镇门神刃“白狐剑”!

白清清听到“公孙教主”四个字时,面色也不禁变了变,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恨声道:“公孙教主?是公孙羽吗?”

那人怪笑道:“那当然!除了公孙羽教主,还会有谁能让这绝世奇功再重现于世?嘿嘿哈哈”

白清清斩杀一人后就已觉察到,他们虽练就了这骇人听闻的武功,修为却还极短,以她的武功要杀他们固然不易,而要从他们手中逃脱却绝非不可能的。然而,当听得那人亲口说出是公孙羽派他们来的时,她只觉万念俱灰,竟再说不出话来。

十年相思终成泪,若早知如此,残生至此何益?

三年来,她一个人独自躲在湖心孤岛上,独守着孤独与寂寞,任由那绝代的风华一天天老去。她并不怕死,她只是还有一个未解开的心结——公孙羽。无论是爱,是恨,她都想知道,自己的这份爱或是这份恨,究竟是不是值得的。

来的人可以是假的,公孙羽教主之令也可以是假的,可这“冥灵鬼爪”呢?除了飞雪教的教主,还有谁能够把这封藏多年的武功再拿出来?她的人在颤抖,她手中的剑也在颤抖。

宫成飞只觉一股劲风袭面,刹时间湖面上再次掀起无数道水墙,呼啸着向他们压来。白清清好像没有看到这即将到来的可怕一击,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劲风撕扯着她如瀑的长发,最前面那人的墨绿鬼爪已经刺到她面前不过数尺,恶毒的爪牙直向她水滴般的双眸抓了下去!宫成飞惊骇之余也顾不得去看袭向自己的那人离自己还有多远,一股无名的怒意冲上顶门,他破口大骂道:“你个贱人!公孙羽要你死,你就得睁着眼来等死吗?”

风更疾了。

白清清面前那人已沉浸在把她那双秀目爪得血肉模糊的快意之中,他的笑声更加撕裂,更加残忍!那撕裂的残忍的笑声中夹着宫成飞那一声怒气冲天的叱骂,白清清似是打了个激灵:“是啊,他要我死,我就必须死吗?”

——他要我死,我就必须死吗!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年家门惨变时的景象,那满地的鲜血,那惨死在眼前的亲人,那沾满血腥的魔掌,那孤独无助的小姑娘这一切刹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别人可以杀我,为什么我就只能任由他人宰割?一个念头再次从她心底冒了出来——人欲杀我,我又何不杀人!

袭到她面前的那人见她迷茫的眼神里徒然间多了一丝让他这等人也心下一寒的光亮,紧接着,一道更强过他们所有人带起的劲风铺天盖地般袭卷开来。

杀气!

那人的笑声在那阵飓风旋起时突然变得凄厉,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那近乎撕心裂肺的惨笑。他们都是噬血的魔,可那一声惨烈凄厉至极的笑让他们这些血魔也不由一阵抽搐!这才是杀气,令人发指的杀气,真正的杀气!在那冲天的杀气面前,他们总算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白清清出手了,那一出手就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生气都止住了,唯有那剑光,和那仿佛要冲破穹隆的杀气。什么是杀,这才是杀,真正的杀,不折不扣的杀!不只是宫成飞,就连那十余人也都惊呆了。在那剑光下,在那杀气里,他们好像都忘记了反抗,他们只期盼着这一切都快快结束吧,以至于那剑光掠过他们身体时他们竟感觉那是多么清凉爽快的一划。

他们就带着那一丝快意的笑碎成无数块尸体,落入醉心湖,再也不想出来了。

正文 第八章 情天恨海

上官迟什么也不必说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黔驴技穷吧。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去弄这些机谋算计,他不明白,他所面对的是些什么样的人,在这种人面前搞算计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之嫌。公孙羽对当下的情形也已大致了解——这就是上官迟让两大派寻找白狐剑的原因。

三年前白清清屠杀四海山庄后就逃到了这座小岛上,在这三年里,上官迟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去处,甚至连对公孙羽都不曾透露过。眼见得四海山庄并派一事难以了却,他便想到了白狐剑。虽然白羽楼已不在,但白狐剑多年来一直被白羽楼下的人视为神圣,找不回白狐剑也算得是四海山庄与飞雪教两大派共同的耻辱。所以,他认为可以借寻找白狐剑一事先制住玄刀门,自己便可以从白清清手中拿来白狐剑于东石山上传令江湖,以此迫使玄刀门退出并派之争,四海山庄与飞雪教也就能再度合而为一,重振当年白羽楼时的雄风了。

只可惜,冷秋阳绝不是他所想象得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在除了玄刀门之外,还出现了一个人,甚至不只是一个——他完全不知道也很难想象到的对手正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这些人不但同样能够找到白清清的下落,甚至还可以冒充飞雪教的人来刺杀她,嫁祸给公孙羽。

这对于公孙羽而言无疑将是个天大的麻烦。

白清清本也是要去飞雪教寻仇的,因为她一直以为当年惨戮家门之事公孙羽的师父也在其内。但经过了四海山庄那场她亲手缔造的杀戮,再一次见到了那人间地狱般的血腥后,她也已将此心淡了。带着对那些血腥杀戳的厌倦,她一个人躲到了醉心湖上,打算永远不再离开。

有时,一个人想忘掉些什么总是不易的,因为越是你想忘掉的那些事,就越发是你人生中最难忘的事。

白清清始终忘不了公孙羽,那个曾经与她青梅竹马的人。她也害怕有一天会与之成为仇人,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他,更不愿去弄清所有的事实。尽管那份情还深深地埋在心底,她也已不希望再去找回来。她觉得一切都是可以过去的,醉心湖的水终究可以洗净这一切。如果没有意外,她会一个人守在这醉心湖上,无声无息地过完这一生,让所有的情与恨都随风而去。也许是上苍不愿让这绝代的风华就此无声息地老去,于是意外发生了。就在三年后,在这烟波如画的醉心湖上,她又一次地举剑,杀人!

情惹成恨,那么前时的情天,就必将成为后来的恨海!

想到白清清的手段,连风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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