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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文人派别;每个团体往往公开地和几乎总是隐秘地把别人当作不共戴天的仇敌,并
运用各种卑劣的诡计和圈套以抢先获得公众对自己成员作品的好评,攻击仇敌和对手的
那些作品。在法国,德彼雷奥斯和拉辛并不认为起先为了贬低基诺和佩罗的声誉,后来
为了贬低丰特奈尔和拉莫特的声誉,而充当某一文学团体的领袖,甚至以一种极为无礼
的方式对待善良的拉封丹,会有失自己的身分。在英国,和蔼可亲的艾迪生先生并不认
为为了贬低蒲柏先生与日俱增的声誉而充当某一小文学团体的领袖,会同自己高尚和谦
虚的品质不相称。丰特奈尔先生在撰写科学院——一个数学家和自然哲学家的团体——
成员的生活和为人时,经常有机会颂扬他们亲切朴实的风度;他认为,这在数学家和物
理学家中间是如此普遍,以致成为整个文人阶层,而不是任何个人的特有的品质。达朗
贝先生在撰写法兰西学会——一个诗人和优秀作家们的团体——的成员,或者人们认为
是该团体成员的那些人的生活和为人时,似乎并不是经常有这种机会去作这一类评论,
甚至找不到任何借口来把这种和蔼可亲的品质说成是他所称颂的这帮文人特有的品质。
对自己的优点难以确定,以及期望它得到好评,自然足以使我们渴望了解别人对我
们优点的评价;当别人的评价良好时,我们的精神就比平时更为振奋;当别人的评价不
好时,我们的精神就比平时更为沮丧;但是它们不足以使我们以阴谋诡计和结党营私来
获得良好的评价或回避不好的评价。如果一个人贿赂了所有的法官,虽然这种做法可以
使他获得胜诉,但是法院全体一致的判决也不能够使他相信自己有理;而如果只是为了
证明自己有理而进行诉讼,他就决不会去贿赂法官。不过,虽然他希望法院判决自己有
理,但他也同样希望获得胜诉;他因此而会贿赂法官。如果赞扬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而只是能证明我们应该受到赞扬,我们就决不会力图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得到它。不过,
虽然对聪明人来说,至少在受到怀疑的情况下,赞扬主要是因为能证明应该受到赞扬而
具有重要性,但是赞扬也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其自身的缘故而具有重要性;因此,(在这
种情况下,我们实际上不能把他们称作聪明人,而只能称其为)远远高于一般水准的人
们有时也企图用很不正当的手段去获得赞扬和逃避责备。
赞扬和责备表达别人对我们的品质和行为的情感实际上是什么;值得赞扬和应当责
备表达别人对我们的品质和行为的情感自然应该是什么。对赞扬的喜爱就是渴望获得同
胞们的好感。对值得赞扬的喜爱就是渴望自己成为那种情感的合宜对象。到此为止,这
两种天性彼此相似和类似。同样的近似和相似也存在于对责备和该受责备的畏惧之中。
那个想做或者实际上作出某种值得赞扬的行为的人,同样会渴望获得对这种行为应
有的赞扬,有时,或许会渴望获得更多的赞扬。在这种情况下,两种天性混成一体。他
的行为在何种程度上受到前者的影响,又在何种程度上受到后者的影响,常常连自己也
分辨不清。对别人来说通常必然更是如此。倾向于贬低他的行为中的优点的那些人,主
要或完全把它归结为只是对赞扬的喜爱,或归结为他们称为虚荣心的东西。倾向于更多
地考虑其行为中优点的那些人,主要或完全把它归结为对值得赞扬的喜爱;归结为对人
类行为之中真正光荣而又高尚行为的喜爱;归结为不仅对获得而且对应该获得其同胞的
赞同和称赞的渴望。旁观者根据自己思考的习惯,或者根据对他正在考察的人们的行为
所能产生的好恶,既可把这种行为中的优点想象成这个样子,又可把它想象成另一个样
子。
某些居心不良的哲学家,在判断人类的天性时,如同脾气乖戾的人在互相判断对方
的行为时往往采取的做法一样行事并把应该归于对值得赞扬的那种行为的喜爱归结为对
赞扬的喜爱,或者归结为他们称作虚荣心的东西。我在后面会有机会来对他们的某些哲
学体系作一说明,现在且存而不论。
很少有人会满足于他们自己的感觉,即他们已具备自己所钦佩、并在别人看来是值
得赞扬的那些品质,或者已实施那些行为;除非人们同时公认他们具备了前者,或实施
了后者;或者,换言之,除非他们实际上获得了自己认为应当给予前者和后者的那种赞
扬。然而,在这一方面,人们相互之间大有不同。某些人,当他们自以为他们已充分证
明是值得赞扬的人时,似乎对赞扬并不感兴趣。另外一些人似乎对值得赞扬比对赞扬更
加满不在乎。
没有人能够对避免了自己行为中所有该受责备的东西而感到完全满意或尚可满意;
除非他也避免了责备或非议。一个智者甚至在他完全应该得到赞扬的时候也常常会对此
毫不在意;但是,在一切至关紧要的事情上,他会极为小心地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以
不仅避免该受责备的东西,而且尽可能避免一切可能遭到的非难。的确,由于做了自己
断定该受责备的事,由于玩忽了自己的任何职责,或者由于放过了做自己断定真正非常
值得赞扬的任何事情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逃脱不了责备。不过,由于存在这些顾忌,他
将极为急切和小心地避免责备。甚至因为作出值得赞扬的行为,而显露出对赞扬较强烈
的渴望,也往往不是一个伟大智者的特征,而通常是某种程度虚弱的标记。但是,在渴
望避免责备或非议的兆头之中,也许不存在虚弱,而常常包含着极其值得赞扬的谨慎。
西塞罗说:“许多人蔑视荣誉,但是他们又因不公正的非议而感到莫大的屈辱;而
这是极为矛盾的。”然而,这种自相矛盾似乎扎根于不变的人性原则之中。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以这种方式教人尊重其同胞们的情感和判断;如果他们赞同他的
行为,他就或多或少地感到高兴;如果他们不赞同他的行为,他就或多或少地感到不快。
造物主把人——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变成了人类的直接审判员;造物主在这方面
正如在其它许多方面一样,按照自己的设想来造人,并指定他作为自己在人间的代理者,
以监督其同胞们的行为。天性使他们承认如此赋予他的权力和裁判权,当他们遭到他的
责难时或多或少地感到丢脸和屈辱,而当他们得到他的赞许时则或多或少地感到得意。
虽然人以这种方式变为人类的直接审判员,但这只是在第一审时才如此;最终的判
决还要求助于高级法庭,求助于他们自己良心的法庭,求助于那个假设的公正的和无所
不知的旁观者的法庭,求助于人们心中的那个人——人们行为的伟大的审判员和仲裁人
的法庭。上述两种法庭的裁判权都建立在某些方面虽然相似和类似,但实际上是不同和
有区别的原则之上。外部那个人的裁决权完全以对实际赞扬的渴望、以及对实际责备的
嫌恶为依据。内心那个人的裁决权完全以对值得赞扬的渴望、以及对该受责备的嫌恶为
依据;完全以对具有某些品质,做出某些行为的渴望为依据,那种品质是别人具备而为
我们所热爱的,那种行动也是别人作出而为我们所称赞的;也完全以对具有某些品质、
作出某些行为的恐惧为依据,那种品质是别人具备而为我们所憎恨的,那种行为也是别
人作出而为我们所鄙视的。如果外部的那个人为了我们并未作出的行为或并没有影响我
们的动机而称赞我们,内心那个人就会告诉我们,由于我们知道自己不应该得到这种称
赞,所以接受它们就会使自己变成可卑的人,从而立即压抑住这种没有理由的喝彩可能
产生的自满和振奋的心情。相反,如果外部的那个人为了我们从未作出的行为或并未对
我们可能已经作出的那些行为产生影响的动机而责备我们,内心的那个人就会马上纠正
这个错误的判断,并且使我们确信自己决不是如此不公正地给予自己的责难的合宜对象。
但是,在这里以及其它某些场合,可以这样说,内心的那个人似乎对外界那个人抱有的
激情和喧嚷感到惊讶和迷惑。有时伴随激情和喧闹的责备一古脑儿倾泻到我们身上,使
自己值得赞扬或应受责备的天生感觉似乎失去作用和麻木不仁;虽然内心那个人的判断
或许绝对不会被变动和歪曲,但是,其决定的可靠性与坚定性已大为减损,因而其使我
们内心保持平静的天然作用常常受到巨大的破坏。当所有的同胞似乎都高声责备我们时,
我们几乎不敢宽恕自己。那个设想的我们行为的公正的旁观者好像怀着恐惧和犹豫不定
的心情提出有利于我们的意见;但是,如果所有现实的旁观者的意见,如果所有那些人
按照他们的地位以他们的眼光发表的意见一致而又强烈地反对我们,他就会尽力加以斟
酌。在这种情况下,心中这个半神半人的人就表现出像诗中所描写的那样,虽然部分具
有神的血统,但是也部分具有人的血统。当他的判断由值得赞扬和该受责备的感觉可靠
和坚定地引导时,他似乎合宜地按照神的血统行事;但是,当愚昧无知和意志薄弱的人
的判断使他大惊失色时,他就暴露出自己同人的联系,并且与其说他是按其血统之中神
的部分还不如说是按其血统中人的部分行事。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情绪消沉、内心痛苦的人唯一有效的安慰就存在于向更高的法
庭、向洞察一切的宇宙的最高审判者的求助之中,这个审判者的眼睛从来不会看错,从
来不会作出错误的裁决。在这个最高审判者前他的清白无辜将在适当的时候宣布,他的
优良品德最终将得到回报。对于这个最高审判者准确无误的公正裁决的信念,是他那沮
丧和失望的心情所能得到的唯一支持。在他深感不安和惊讶时,是天性把这个最高审判
者作为伟大的保护者树立在他的心中,不仅保护他在现世的清白无辜,而且还保护他的
心情平静。在许多场合,我们把自己在今世的幸福寄托在对于来世的微末的希望和期待
之上;这种希望和期待深深地扎根于人类的天性,只有它能支持人性自身尊严的崇高理
想,能照亮不断迫近人类的阴郁的前景,并且在今世的混乱有时会招致的一切极其深重
的灾难之中保持其乐观情绪。这样的世界将会到来,在那里,公正的司法将普施众人;
在那里,每个人都将置身于其道德品质和智力水平真正同他相等的那些人之中;那里,
有具有那些谦逊才能和美德的人,那种才能和美德由于为命运所压抑而在今世没有机会
显示出来;它们不仅不为公众所知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具备,甚至连内心那个人也不敢
对此提供任何明显而又清楚的证明。那种谦虚的、未明言的、不为人所知的优点在那里
将得到适当的评价,有时还被认为胜过在今世享有最高荣誉、并由于他们处于有利的地
位而能作出非常伟大和令人叹服的行为的那些人;这样一个信条对虚弱的心灵来说各方
面都如此令其尊崇和称心如意,又如此为崇高的人类天性所喜爱,以至于不幸对它抱怀
疑态度的有德者,也不可避免地要极其真挚和急切地相信它。假如不是一些非常热诚的
断言者告诉我们,在未来世界里,报答和惩罚的分配常常同我们全部的道德情感直接相
违背,这个信条决不会遭到嘲笑者的嘲弄。
我们大家经常听到许多年高德劭但满腹牢骚的老臣抱怨说,阿谀奉承的人常常比忠
诚积极的侍臣更受宠爱,谄媚奉承常常比优点或贡献更快和更有把握得到晋升,在凡尔
赛宫或圣·詹姆斯官献一次媚,顶得上在德国或法兰德斯打两场仗。但是,甚至软弱的
尘世君主也视为最大耻辱的事情,却被认为如同正义的行动一样,起因于神的尽善尽美;
忠于职守,社会和个人对神的尊崇甚至被德才兼备的人们描述为能够给予报答或者能够
不受惩罚的唯一美德。这种美德或许是同他们的身份极其相称的,是他们的主要优点;
而我们自然都容易高估自己的优良品质。雄辩而富有哲理的马亚隆在为卡蒂耐特军团的
军旗祝福而作的一次讲演中,向他的军官们讲了下面一段话:“先生们,你们最可悲的
处境是什么,那就是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在那儿,服务和职守有时比修道院极其严格
的苦修还要艰苦;你们总是苦于来世的虚无缥缈,甚至常常苦于今世的徒劳无功。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