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议。有人请我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如果有一个水杯,那就完全成了会议厅。
杰林对我说:“经过了这么一天,您也许想喝杯咖啡吧? ”
我十分同意。热咖啡给我提了神。
于是,杰林站起来,用德语对我说话,并且故意提高了嗓门.“这样,奥托先
生,您在德占区领导苏联谍报网,为情报中心局长立了大功。这都可以。现在可得
把这一页书翻过去了,您输了。下场如何,您是明白的。可是请注意,人不妨死两
次。头一次,我们可以枪毙你,因为你是第三帝国的仇敌,然后再让莫斯科枪毙你,
因为你叛卖了国家!”
我盯着杰林的眼睛,对他说;“杰林先生……”
“你为什么叫我杰林先生? ”他打断我说,“你知道我叫什么? ’“你怎么啦
?你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别动队每一个队员的名字吗?以为我们不知道别动队的一切作
为吗? 你不是承认我搞情报还有点经验吗?这就是证据嘛。”
我稍停一下,让对方的印象更加深一些,才说下去:“那末,杰林先生,这个
一人能死两次的说法,你到底讲过多少遍了呢? ”
满屋子哄堂大笑。我在这场稀奇古怪的较量中得了一分,然后接着说:“…”
要说我呢,我可以回答你,我的确知道我的下场,同时我也做好了准备。你讲那象
征性的枪毙,老实告诉你,一点不关我屁事。真情实况迟早总有人知道。随便你怎
样摘都不管用的。我于心无愧,什么都不在乎。”
杰林掉转话头,向我发问:“你不知道肯特在哪儿么? ”
我听了放声大笑。
“我知道,你也知道,他是11月12日在马赛被捕的。我不知道你们把他关在哪
一座监狱里,不过波梅尔堡这一手是跟法国警察一起搞的,那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们听了目瞪口呆,迫不及待地问我:“你怎么会知道的? ”
“遗憾的是你们不看法国报纸。11月14日,马赛有一家报纸,大吹大擂,宣布
逮住一批苏联特务。再加你们是跟法国警察合摘的,你们就那么样相信法国警察对
你们忠心耿耿,相信他们会守口如瓶? ”
最后这句话是经过考虑的,意在让他们彼此猜忌。因为法国警察帮助德国警察
最为可怕。在许多场合,盖世太保没有法国警察帮忙,便搞得不那末顺手。法国警
察在战前搞过左派分子,特别是无国籍人士的档案。这拿出来依然有用。
1940年6 月14日,巴黎刚被占领,赫尔木特.诺成的别动队,便在海特利希的
直接指挥下,向巴黎警厅索取“有关系的”
档案,特别是有关政治流亡人士的材料。
我想不到这一下居然击中了要害。在场的首长们顾不及当着我的面便叫杰林作
出解释。这件案子在柏林是定为“国家机密”的,为什么让法国警察和比国警察插
手? 杰林为自己辩解说:这事不归他的职权范围。不管怎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后来我听说,从这一天起,别动队队员不能再在这类案件中利用法国警察了。
插曲奏完,杰林试图重新采取攻势。
“从1941年12月开始,莫斯科就不再相信你打回去的报告了……”他给我看三
厚本材料。第一本大字标题: 《巴黎——红色乐队》。第二本标着; 《比京—
—红色乐队》。第三本标着: 《大首长案》。我这才知道这个尊称指的是我。
杰林接下去说: “第一本是1942年初在柏林译出的密电,说明情报中心不满
意你12月13日采取的一些措施,认为太过严厉。”
我完全记得这一批跟情报中心来往的电报。不过,我后来毕竟向局长解释清楚,
不仅危险确实存在,而且并没有排除。
然而,这位别动队长非得要充分利用他这一条理由不可。他说:“这是你在1942
年夏天打给情报中心的电报,报告艾弗雷莫夫被捕,而情报中心却是这样答复你的
:奥托,你完全搞错了。我们知道艾弗雷莫夫被捕不过是查查证件,什么事也没出。”
杰林又接着说: “你瞧,局长已经不相信你了。其实,还是你有理。不瞒你
说,艾弗雷莫夫的确是在为我们工作。
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我们比你们强……〃 “杰林先生,比方说你们没有抓住
我,现在算是内行在一起谈话,我就会对你说:别太自信,搞特工的人在这上面最
犯忌。你们深信已经得到了局长的信任,可是,既然有电报为凭,那就何妨再看一
看局长的另一封电报呢? 他不是叫我到比京去找艾弗雷莫夫吗? 他连日期、钟点,
地点都规定好了。这封电报大概没有漏网吧? 现在,请杰林先生告诉另外几位先生,
我到底去赴了约没有? ”
“没有,你没有去。”
“这怎么可能呢? 特工纪律何等森严,谁不知晓? 我呀,我倒可以告诉诸位,
我另外收到了一封电报,叫我不要去。来电走的是另外一条线路。这个约会本是局
长设下的圈套,意在搞清楚艾弗雷莫夫到底被捕没有。〃 屋子里似乎起了一阵小骚
动。我接着说:“瞧瞧,什么也不是绝对可靠的。你们怎么能知道,情报中心一定
没有搞清楚你们的计划呢?〃杰林回答说:“我们知道莫斯科还以为肯特始终逍遥法
外。”’“肯特已经投奔你们了吧? ”
“不错。”
“当真? ”
“当真。我们发给情报中心的电报都由他译。”
“这证明不了什么。”
杰林再一次把话岔开。他说,“对啦,奥托,你们通过法共领导联系莫斯科到
底是怎么回事? ”
“你知道这条线索吗? 是肯特交代的? 可是,他有办法让你们利用这条线路吗
?”
我非常想知道,杰林会说些什么……他说:“还没有,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你了解波森的小组吗? ”
“不了解,我从没听说过。”
“这是共产党在柏林的一个情报小组。已经一网打尽,但是跟莫斯科继续联系,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反问说:“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我是你们的俘虏,不
管你们讲什么也影响不了我。我本来就知道,现在仍然知道,莫斯科并不相信你们。
而且,我在这儿多呆一天,莫斯科就越发有可能看透你们的把戏。”
这一下,杰林却不吭气了。时间已经半夜两点。谈话的人显然都困了。我扼要
叙述的对话,本来很长,也很紧凑。
对方的计划已经渐露轮廓。显然,敌人想搞一个大规模的毒化体系,不是什么
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小差事。不过,我还瞧不清他们最终目的何在。“大赌博”已经
有了草图,但是目的呢? 杰林没有透露。别人也没有透露。杰林宣布休会,他说:
“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说。”
我在一间小屋子里,躺在长沙发上过了一夜,两个党卫军士官看守着我。上午
没人找我。下午,杰林来对我说:“目前,我们不让你被捕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对
你这样直率,大概会使你惊讶。‘红色乐队’的重要成员已经全部落网。一部分答
应合作,还有一部分不肯。我再对你说一遍,你已经输了。但是,你一定想知道我
们到底想干什么。没问题,奥托先生,咱们今晚就来谈这个。”
第十五章“大赌博”
11月25日,大约在21点,我又去受巨头们审讯。前一天,他们已经耍了很多手
段,老说我已经输光,试图以此来打击我的斗志。其实,我如果确实已经输光,那
末,别动队何苦还来向我请教呢? 他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呢? 意外的事情一件一件
接踵而来。跟昨天一样,杰林对我的态度,不象对一个—蹶不振的俘虏。不,一点
也不象。他有时候换换手法,变变调门,用一种庄严正派的口气大谈高级政治,简
直可以把满座的外交家说得心花怒放。他开门见山地说,“第三帝国的唯一目标是
同苏联达成和议。”
真是新闻I 大概他瞧见我皱了皱眉,可仍然毫不在乎,照旧向我灌输他那一套
大道理。他说:“国防军和红军打得血流漂杵,只便宜了资产阶级寡头统治。领袖
不是亲口说过,邱吉尔是个酒鬼,罗斯福是个作孽的瘸子。不过这儿有个难题:在
中立国联系西方代表并不困难,而约会苏联政府代表却几乎没有可能。我们面对这
个难题一直束手无策。现在才想到利用‘红色乐队’。你们的发报网一旦由我们来
使用,就可以为争取和平出气力。〃 杰林说到这里,自觉得十分动听,便停下来念
几份被俘电台发出去的报告,以为这样可以充实他的论点。他得意洋洋地说,莫斯
科方面一点也不曾觉察出什么。他接着又说:“在情报中心看来,‘西线无战事’,
一切照旧,别无新的情况,因为电台发出的材料依然质量很高。政治情报和军事情
报一样,质量都属第一流。杰林他呢,他决不发假消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取
得莫斯科的信任嘛。目前,他说什么也不会改变这条策略。
“……成大功者,不计小失。我们准备再吃几个月亏,完全取得莫斯科的信任。
到了那一天,就可以走第二步了。
你们那位局长将会收到柏林方面最高阶层透露的特等情报,每一件都能证实我
们决计跟苏联单独议和。”
杰林发言到了尾声,便转身朝我抛出了他的王牌,“我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向你
和盘托出,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实现这个计划的障碍。你可以作出你的选择:要么跟
我们合作,要么从此不再见于人世。”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意图,所以才为我布置下这么一个场面,才用长篇大论作出
这么一个结论。纳粹给我的选择,不外乎为他们出力报效,将来可以把联盟翮个个
儿。到时候,我将成为新棋盘上一粒主棋。不然就结果我的性命。
这是一场大讹诈。别动队长说话很快,好象热病发作。
他一面讲,我一面估计这个阴谋的意义,并且看清了他们给我设下的圈套。我
的头一个结论是事情并不完全出于意外。
不。我本来已经隐约感觉到德国人并不太想摧毁电台,从肉体上消灭我们的战
士。他们要的是策反。这个策略在第二次大战期间是司空见惯的。经验将会证明,
策反对象决不止我一个。第二个结论是,事情虽不稀罕,杰林他们这一帮子确实来
头不小。他们说第三帝国很想跟苏联单独议和,这是睁眼说瞎话。我清楚地知道,
1942年11月,而且从1939年秋天就已经开始,纳粹有一批军政人物希望和西方妥协。
如果真能单独议和,那就管他“酒鬼”也罢, “瘸子”也罢,反正可以跟“资产
阶级寡头统治”联合起来去打苏联。
当然罗,这一手假如出之于军谍局和卡纳利斯海军上将,那就不难理解。这在
战后已经为人所共知。但是,出之于席伦堡,海德利希,缪勒,希姆莱,这伙盖世
太保的祖师爷,那就叫人难以置信了。我真想对杰林大喝一声: “你怎能叫我们
相信你们能和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结盟呢? ” 对这一帮反动狂人来说,所谓单独议和不过是想拆散反对希特勒的联盟而已。
他们想我投身进去的这一场罪恶的赌局,用意不过如此。主要的危险在于引起盟国
彼此猜嫌,化友为仇。而纳粹则坐收渔人之利。对我们这些“红色乐队”的战士来
说,希特勒的德国跟苏联打仗是没法避免的。哪怕在德苏订立同盟以后,我们也没
有改变这个看法。
我们中间尽管有法国人,比国人、波兰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犹太人,反
正我们只有一个颠扑不破的主张:消灭纳粹,彻底消除褐色瘟疫。我们充分估计到,
单独议和,盟国离心,会带来多大的祸患。毒瘤非得连根切除。如果盟国中了敌人
的离间计,那末,毒瘤就能再度扩散。
纳粹在战争初期,已经由于苏联与西方民主国家之间的矛盾而收获过一次渔人
之利。各国人民都吃了大亏。现在1942年,盟国之间又出现裂痕。红军后退好几百
公里,人力物力损失惨重。西方目击败况,不禁油然而生疑惧之心。红军经受得起
德军的冲击吗? 还能支持多久呢? 另一方面,英美迟迟不肯开辟第二战场,也在莫
斯科引起了阵阵疑云。苏联人心想,西方世界按兵不动,辎重山积,是否要等苏德
火并,力竭声嘶,为西方火中取栗呢? 后来,我们才明白,当时的担心不无过火。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当时,在德国军部,在希特勒周围,有这么一帮子人主张不
管希特勒肯不肯,牺牲苏联而与西方单独议和,但这帮子人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
也知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