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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主席:关于章蝎的生平材料很少,查了几条,但同中国文学家大辞典所记差不多,送上请阅。”或许是康生送上的材料不能最终回答毛泽东的询问,故他又请林克再查。前面引述的给林克的信,便是写在康生送的报告上面的。
毛泽东经常谈到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也关注前人的评价。《历代诗话》中《焚书》一文,说的是章碣《焚书坑》这首诗。作者对“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中的“焚书坑”作了考证,指出是在骊山下,即“坑儒谷”。文中辑录了对秦始皇焚书坑儒持不同看法的两首诗:“万历中,陈眉公诗:‘雪满前山酒满觚,一编常对老潜夫。尔曹空恨咸阳火,焚后残书读尽无。’天启中,叶圣野诗:‘黄鸟歌残恨未央,可怜一夕葬三良。坑儒旧是秦家事,何独伤心怨始皇。’一诘责后人,一追咎前人。各妙!”接着作者例举历史史实,阐述自己的观点。即:“秦时未尝废儒,而始皇所坑者,盖一时议论不合者耳。”毛泽东对此加了圈点。
对这件事,毛泽东有自己的评价。他多次谈过,秦始皇这个人大概缺点甚多,有三个指头,主要骂他的一条,是“焚书坑儒”,坑了460个儒,其实主要是反对他的人,而我们搞掉几十万反革命,比他多好多倍。这基本上是为秦始皇辩护的。
在毛泽东看来,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失误,在于他以为搞掉秀才就万事大吉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非常赞同章碣《焚书坑》的观点。
41。偏于豪放,不废婉约(读范仲淹《苏幕遮》、《渔家傲》,辛弃疾《稼轩长短句》等)
[原文]
碧云天,黄叶地,彩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意。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范仲淹《苏幕遮·碧云天》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蟑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将军自发征夫泪。
——范仲淹《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导》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树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往。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引自《稼轩长短句》
[毛泽东读书的笔记和谈话]
词有婉约、豪放两派,各有兴会,应当兼读。读婉约派久了,厌倦了,要改读豪放派。豪放派读久了,又厌倦了,应当改读婉约派,我的兴趣偏于豪放,不废婉约。婉约派中有许多意境苍凉而又优美的词。范仲淹的上两首(指《苏幕遮·碧云天》和另一首《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引者注),介于婉约与豪放两派之间,可算中间派吧;但基本上仍属婉约,既苍凉又优美,使人不厌读。婉约派中的一味儿女情长,豪放派中的一味铜琶铁板,读久了,都令人厌倦的。人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所偏但仍是复杂的。所谓复杂,就是对立统一。人的心情,经常有对立的成分,不是单一的,是可以分析的。词的婉约、豪放两派,在一个人读起来,有时喜欢前者,有时喜欢后者,就是一例。睡不着,哼范词,写了这些。
──摘自毛泽东1957年8月1日对范仲淹两首诗的批语(见《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7—28页)
[解析]
词的创作,自晚唐五代以降,逐步形成椅靡婉约的作风,人们习惯于用它来写艳情。北宋柳永、李清照为此种词风的代表。同朝苏拭翘首高歌,时见奇怀逸气,于婉约词家之外,别立豪放一宗。后人论宋词,遂有婉约、豪放之别。毛泽东本性近于豪放,最重苏拭、辛弃疾、张孝祥等豪放词家,而前面引述的他说自己不废婉约,偏于豪放那段话,说明他读宋词时对作品风格的选择,有两个角度,一是由阅读节奏引起的自然调节,它对风格的选择有时间的阶段性;一是从个性情趣出发的主观需要,它对风格的选择不受时间阶段性的限制,反映接受主体与作品风格的较为稳定的对应关系。
在1957年8月1日的批语中,毛泽东先是抄写了范仲淹的两首词,即《苏幕遮》与《渔家傲》,接着引发出前面引的那段关于婉约与豪放两派的评论。这段评论,集中表达了毛泽东欣赏和阅读宋词的情况。
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江苏吴县人。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他是有远大抱负的政治家,并不以词知名。毛泽东书写、推荐、评论的这两首,确是范仲淹流传的五六首词中的精品。《苏幕遮》上片写秋色,下片写乡愁,是向来词家多次重复过的内容,却依然给读者比较新鲜的感受。这是由于作者胸襟开朗、感情真挚,而没有一些婉约派词家的扭捏作态。范仲淹曹任陕西经略副使,负责沿边军事行政,抑制西夏侵略,这是他写《渔家傲》的生活基础。其词意上承唐代边塞神韵,通过边塞的凄清景象表现边防将士的忧国深心,从而将文人词扩大到边塞的广阔天地,意境雄阔,具大家气象。从词史上说,这首词是五代以来婉约的柔靡词风转变的开端,当然,还不像后来东坡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那样豪迈宏伟的气势和韵味,也没有稼轩词那样的豪爽和意气,但已明显区别于缠缠绵绵的柔靡词风了。
作为词史上承先后后的作品,必然兼有前者和后者的特点。毛泽东认为,《苏幕遮》与《渔家傲》是介于豪放与婉约之间的“中间派”,就是指的这个意思。
宋词中,豪放派的代表词人是苏轼和辛弃疾。毛泽东说他的欣赏阅读,是“偏于豪放”。这一点,反映在对辛词的阅读上。
据臧克家先生在《毛泽东与诗》(《红旗》1984年第2期)一文中说:在毛泽乐阅读《词综》时,曾经把自己喜爱的作品,用三种颜色的笔在题目上画大圈,在字句上浓圈密点。这个本子曾经复制过。我从友人处得悉详况,也照样标志在自己的《词综》上。他圈得较多的是辛弃疾、张元干这样一些爱国主义的词人的豪放作品。田家英曾在电话中告诉我:毛泽东的某首词的起头,是有意仿照稼轩《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
从毛泽东故居藏书中,可以知道,在历代词人作品中,毛泽东圈画得最多的,是辛弃疾的词,约98首。一部1959年中华书局影印出版的《稼轩长短句》,共有四册,每册的封面上。他都用粗重的红铅笔画着读过的圈记。书中有60多首词的标题,也画了圈记,书中用黑、红两色铅笔画着圈、点、曲线。从图画用的不同笔迹估计,这部书可能是他在不同时期内断续读完的。在他经常翻阅的几部《词综》里,对辛弃疾的词也是反复多次圈画。
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属山东)人。出生时宋室南渡已13年,南宋绍兴三十一年(1161)22岁时,聚众2000人,起事抗金。后加入农民耿京起义队伍。任为掌书记,共图恢复。次年,奉耿京之命,赴建康(今南京)奏归附事。归途中闻京被降金的张安国所杀,毅然率50骑突袭济州,擒张安国,押回行在斩首示众。此壮举盛传一时。南归后,历任湖北、湖南、江西、福建等地安抚使等职。其间写成《美芹十论》、《九议》,进奏朝廷,提出抗金恢复的大政方略,以讲和方定,不被采纳,亦不授要职。在地方官任上惩贪吏豪强,赈济饥民,创雄镇一方的飞虎军,种种政绩,引来权臣的忌恨,淳熙八年(1181)被弹勤落职。退居江西上饶带湖,后迁至铅山瓢泉。自谓“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因此以“稼”名轩,自号“稼轩”。此后20余年间,除短期赴福建、镇江、浙东任职外,主要闪居乡间。嘉泰三年(1203)被起用,先后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知镇江府。终因言官弹劾罢职,不久病卒于铅山。
辛弃疾豪爽尚气节,文才武略,矢志收复中原山河,终未展其宏愿。满腔忠愤,都寄之于词,悲歌慷慨,唱出了时代最强音。词风以豪迈奔放为主,亦不拘一格,兼有苍凉、婉转、明丽、俊秀等多种风貌。善于用典,亦长白描,刚柔相济,灵活多样。与苏轼并称为“苏辛”。有《稼轩长短句》(12卷)与《稼轩词》(4卷)两种刊本。存词600余首,数量、质量都堪称两宋词人之冠。
毛泽东说他自己的欣赏趣味是“不废婉约,偏于豪放”,辛弃疾便是词坛豪放派词风的典型代表。他有两首“京口北固亭怀古”,一首是我们前面引述的《永遇乐》,另一首曲牌名是《南乡子》:“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毛泽东多次圈画过这两首词,非常喜爱。熟悉他的田家英说毛泽东的某首诗的起头,是有意仿照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目前还不知道是哪一首,从已公开发表的52首毛泽东诗词里,尚难确认是哪一首,或另有词稿存焉。1957年3月22日下午一点到两点,毛泽东由南京飞往上海的途中,当飞机飞临镇江上空时,毛泽东书写了《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享有怀》,并向同行工作人员解释这首词的意义和所用典故。京口北固亭在今江苏镇江东北。京口曾是三国时吴国孙权建都的地方。南朝宋武帝刘裕(小名寄奴),早年也是在京口起兵,率军北伐,战胜侵扰中原的鲜卑人。后来推翻东晋做了皇帝。这两首怀古词是辛弃疾66岁任镇江知府时的佳作。他借古喻今,通过对刘裕、孙权等历史人物的歌颂,说明作者南归43年来,一直不忘金戈铁马,征战疆场的抗金斗争,并讽喻南宋统治集团投降主义的怯懦无能,并以廉颇自喻,表示为实现收复中原、统一祖国的理想,老骥伏枥、雄心不已的壮志。两首诗的风格虽不一致,表达的是同一的思想感情,一向被认为是辛弃疾爱国主义诗篇的代表作。毛泽东圈阅的这类词比较多。
辛弃疾南归后,长期落职闲居,不被重用。他的词,有相当数量是抒发对往昔战斗生活的怀念和壮志难酬的苦闷。毛泽东对这类词也圈画了不少。如《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语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毛泽东对这首词,至少圈画两遍以上。在一本《词综》中,他在这首词的天头上画着一个大国,还在中间加了一点。《水调歌头·舟次扬州和杨济翁、周显先韵》:“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桔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平候。”对这首词,毛泽东也最少图画过两遍。标题的天头上,画着大的圈记。他还细心地在一本《词综》里把“列舰耸层楼”中印错的“槛”字改为“舰”字。
辛弃疾耿耿难忘“金戈铁马”的战斗岁月,毛泽东细心披阅,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呢?
毛泽东说他“不废婉约”,在他的阅读圈画中,也有反映。
婉约派的代表词人是柳永。他是北宋第一个专业词人,出身于世代书香的官宦家庭,从小受到很好的文化熏陶,勤奋读书,吟课诗词,精通音律,多才多艺,他本来想沿着仕进道路攫升,但因为“多游狭邪”。“好为淫冶讴歌之曲”,被宋仁宗斥责为“薄于操行”,致使他屡试不第,50多岁才中进士,一生只作过屯田员外郎等小官,创作多从都市生活汲取素材,主要表现男女的离情别绪和悲叹个人的沦落江湖。有《乐章集》行世。在毛泽东故居书房里有一木柳永的《乐章集》,在这本专集和《词综》里,毛泽东圈画过柳永的35首词,有的词是反复圈画的。
柳永在政治上遭受的沉重打击,反映在他写的《鹤冲天》这首词里:“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