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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大笑。
二格格韫和道:“皇哥哥吓不倒我!我一点也不怕。”
这时溥杰和溥佳都站起来。溥佳道:“二格格就会说大话。”
溥仪道:“不错,二妹,咱们赌一件东西。你若不怕,我就把今天皇额娘赏我的东西送你;你若怕,就把赏你的东西给我。”
“行!在这儿有什么好怕的。”二格韫和道。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呜哇——”一声,一个老虎冲过来。
“救命啊!”
韫和大叫着奔跑。
哈哈哈……大家都大笑起来。
韫和跑到门口,只道是受了捉弄,回头一看,大骂道:“又是润麒个小不点儿,哪一次看我不好好的整他一顿。”
众人又是大笑,韫颖胆怯地看了看润麒,心想:我可要好好地躲着他!
溥仪道:“我带你们照相去,我跟美国的一位摄影师学的本领,今天露一露给大家看看。”
“皇上,也教我照相吧。”润麒道。
“教!一定教会你!”
此时,端康传谕道:“难逢今天这么热闹,大家聚在了一起,就在这儿用膳吧。”
用膳后,溥仪带着大家在御花园照相,摆够了姿势,大家又爬假山玩,一会儿又累了,三位格格要回去,溥杰、溥佳也向皇上告辞。
溥仪道:“天天这样多好!大家都住在一起多好!玩得正高兴,又要分开了。”
溥佳道:“这又有什么?黑夜过去是白天,月有阴晴圆缺,这是自然之理。明天我们就又聚到一起了么。”
众人走尽,溥仪道:“润麒,走,看我的百宝匣去。”
润麒却道:“万岁爷,我还没给皇后主子请安呢。”
“是……是的,你该到皇后那里去了。”
“皇上不去吗?咱们晚膳就在那儿吃吧。”润麒觉得皇上姐夫和姐姐在一起吃饭是天经地义的。
“走,到储秀宫去。”
正是初夏,柳丝轻拂,杨叶撑圆。储秀宫内,月季吐香,兰草摇翠。婉容挽着高髻,抚着古琴,对着红花翠兰,正在高歌: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鸣鹤,奋翅起高飞。”
“皇后主子,”润麒道,“我听这声音透着那么多的悲伤,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婉容拉着弟弟,刚才抚琴清歌时的愁绪一扫而空。
“我和皇上及格格及皇上伴读的几位爷在御花园爬山玩呢。”
“你自己到这儿来的吗?”
“不,皇上已进屋里去了。”
“你们来了多时了?”婉容惊讶地问。
“是的,听到皇后主子在唱歌弹琴,皇上说不要打搅,他就进了屋里去了。”
这时有宫女送来毛巾道:“二爷擦把脸吧。”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婉容问。
“上午就到了。”
“到这时才来——还是和皇上玩呀,上次你骑在皇上身上玩,却被谁拍下照片来了。你看,这成何体统,以后不许这样,不然,就不让你到宫中来了。”
润麒接过几张照片一看,笑道:“这有什么,这不也有皇上骑在我身上的照片吗?”
“唉——我说什么你才能明白,不管怎样,对皇上这样不恭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是,皇后主子。”
“这‘皇后主子’听了真不是味儿,叫姐姐不好吗?”
“临来阿玛和奶奶说,如果我要是把皇后主子叫‘姐姐’,就撕了我的嘴,我怎敢叫?”
“看把你热的,待会儿好好洗个澡。”
二人进屋,溥仪笑道:“姐弟情深呀,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把皇上也忘了。”
“皇上吉祥。”婉容向皇上行礼,好像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皇后,今儿个润麒来了,弄点好吃的,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溥仪问。
“总是那几样,没什么新鲜的。”
“传御膳,今儿个储秀宫多备些菜肴。”溥仪对门外喊。
“嗻。”门外一声应答,有人到御膳房去了。
“皇上什么时候教我照相,这比吃饭有趣多了。”润麒道。
“什么?皇上教你照相——我也想学。”
“那就一起教。”溥仪道。
“现在就给皇后主子照一张吧。”
“相机拿到养心殿去了——明天吧,明天我给皇后照几张。”
溥仪向婉容看去,见她穿着素花旗袍,腰肢窄窄,更衬出她的窈窕与娇美,那眼中也就柔情万种。
“皇后,刚才的曲子有点太悲伤了。初夏的时节,万物勃发,一派欣欣向荣,皇后怎么选唱那种曲子,那种词。”
婉容道:“皇上没看见那藤下柔弱的纤黄的小草,只见到花红柳绿,那纤弱的小草整日得不到阳光的抚慰照射,哪来得生机勃发呢?臣妾看到那不得阳光抚照的小草,有感而发,又值黄昏来临,故起凄凉之声。”
溥仪道:“皇后,你是那怒放的月季,是那饱绽的牡丹,怎能说没有阳光的照射呢?皇后不会自认为是小草——藤下的小草吧。”
婉容道:“就是那牡丹,月季,更需阳光的抚照,雨露的滋润,不然,别看它今日尽展风采,明日它就会枯萎的。”
润麒大致听懂了他们的谈话,道:“皇上、皇后,进膳吧,阳光总会……总会……我不说了,我说不上来。”
晚膳很快进完,润麒调皮地道:“皇上,我到养心殿去了,皇上就留在这儿吧。皇后主子,如今有了皇上了,我自然……自然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了——我懂,我还是早早地走开吧。”
“说什么呀!看打!”婉容嗔怒道。
润麒走了,溥仪携婉容进了内室,一歪倒在了炕上。
“来,来,过来皇后。”溥仪柔声唤着婉容,婉容走到炕边,坐下,溥仪一把搂过她,在她唇上、耳边、项上狂吻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婉容高兴地流出了眼泪,她今天是如此的幸福!
皇上在她的身上摸着,吻着,一会儿,又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慕鸿,我的慕鸿,我的皇后,我今天让你受到阳光的抚照,雨露的滋润。”
几个宫女悄声进来,拔去了婉容头上的簪子,脱掉了溥仪的皮鞋,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纽扣带子……
火山爆发了,岩浆喷涌而出,四处溢流……
溥仪的身体好让他羞愧、自卑的阳物一样疲软了,如一滩烂泥伏在婉容香汗淋漓、玉洁丰腴的胴体上。
“怎么了,皇上……”
婉客吸泣起来。
此时,侧房守夜的四个宫女在听到了老爷子和主子的种种声音后,正在相拥着,欢乐地呻吟……
第二天一清早,令宫女们诧异的是皇上和皇后——特别是皇后,并没有像她们想像的那样很高兴,反而神情沮丧,脸色黯然。宫女们为皇后和皇上穿戴,看着他们俩木然的神情,疑惑不已,当收拾床铺,发现昨夜特意放的白绸子仍光洁而无一点血红时,更是满腹狐疑。”
宫女们侍侯皇后、皇上穿戴好,退了出去。
婉容道:“皇上,说什么也要在这里吃早点,我们不要让内监和宫女们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皇后,”看不出溥仪那茶色近视镜片后的眼光,但可以充分体会到他的羞愧,内疚,他说道,“我教你学拍照。”
“皇上,以后吧,今天皇上不会有什么好情绪——不过,我不希望这样。我们都是有新思想的人,我也进过学堂,我们都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下次我们再试试看——皇上要好好保养身体。”
回到养心殿,溥仪不想见到润麒,怕又想起昨夜的尴尬,他便一步不停地又到了毓庆宫。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美意。毓庆宫中,陈宝琛师傅居然也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皇上,人之常伦是不可废的,是要遵守的,不然,万物怎能生生不息呢?孔圣人、孟圣人都赞同天地一家春,乾坤合一,阴阳交配的。”
溥仪更加慌恐:我在储秀宫中过夜的消息真的就这样不翼而飞不胫而走,传得这样快!
朱益藩师傅进来道:“皇上,臣给皇上配一种药,今天奉给皇上。皇上的身体有点虚弱,要补一补的。”
“上课吧!”
溥仪脸色蜡黄,低着眼睛道,声音凉得如天山上的千年冰雪。
陈宝琛和朱益藩面面相觑,朱益藩知趣而疑惑地离开了。
下午是庄士敦的英文课,见溥仪来到了毓庆宫,说道:“今天皇上来上课了,为什么不到各处督促清点到处盘查盘查?”
“一切都安排好了,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我还是来上课的好。
“皇上可不能大意,不要以为万事大吉了。今天我经过神武门,见一个护军审问一个拿椅子的太监问他拿椅子干什么去,那太监说是拿到宫外去修。可能护军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就过来拿起椅子检查,结果椅子的坐板有夹层,里面藏了许多珍宝。”
“什么!大天白日里偷盗,也太大胆了!我亲自看看去!”
“把他叫到这儿来审问得了。”庄士敦也想参与审问,于是建议皇上把太监提到养心殿。
太监被敬事房的众太监押到养心殿的院中,溥仪命令把他捆在松柏树上。
溥仪道:“今天朕问你问题你要照实答,不然,打得你半死,让你在这里喂蚂蚁——看到吗,这里的蚂蚁可厉害了。”
“万岁爷饶命,奴才再不敢了。”
“那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溥仪道。
庄士敦道:“如果你说了实话,我担保你的生命安全。”
溥仪问道:“你知道还有哪些在偷?怎么偷?怎么把偷的东西运到宫外的?”
“奴才家有老母,病得厉害,昨天弟弟从老家到京,说了母亲病重的事,我一时无奈,今天就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别的人是不是偷,奴才确实不知。”
“打!”溥仪一声令下,竹鞭如雨一样抽在那太监身上。
蚂蚁闻到了血气,成群地爬到那太监身上,在血流得多的地方,黑压压的竟滚成了疙瘩。
“你不说实话,就这样让蚂蚁慢慢地把你吃掉!你知道‘蚂蚁啃骨头’的俗语吗?这些蚂蚁会把你的骨头都啃光的!”
溥仪恶狠狠地盯着他,拿起竹鞭往他身上猛戳了几十下,那血,更泪泪流出。
庄士敦道:“皇上,别打了。”他转向太监问道,“你说建福宫库房的门都是锁着的,你是怎么把里面东西偷出来的?”
“我……”太监又闭上了嘴。
庄士敦向溥仪使了个眼色,溥仪会意,向其他的太监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庄师在这里就行了。”
溥仪和庄士敦目送着太监走出养心殿的院子,突然,树上的太监啊地一声惨叫,溥仪和庄士敦回头一看,见那太监的嘴上满是鲜血,溥仪吓得脸色惨白,大叫“护军!”
有几个侍卫跃进院子,道:“万岁爷,怎么了?”
庄士敦道:“看看那太监的嘴怎么了。”
一个侍卫走上前,用手指拭了拭那太监嘴上的血,道:“这个人不能说话了,他的牙和舌头都被石头子儿砸得稀烂——他也活不长了。”
溥仪吓得两眼发直,庄士敦骇异得毛骨耸然,道:“怎么可能?刚才院子里空无一人,哪里来的石子这么厉害。”
庄士敦不太相信护军,大胆地走上前一看,更为骇异,这人的嘴伤得比他想像的要厉害,而一个石子,棱角分明锋利,还在那人的嘴里呢,而地上则掉了几颗牙齿。
“中国的功夫庄师傅是不懂的。特别是在这大内,更是有许多高手。”侍卫道。
庄士敦相信了,但是他道:“无论如何,我想,皇上清理宝物的决心是不会变的,对偷盗的盘查会进一步展开——对吗,皇上?”
“对,我一定要一查到底,一清到底!”溥仪道。
几天过去了,内务府和罗振玉、王国维等十几人继续清点着建福宫的珍宝,发现丢失的越来越多,本来,这里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清点过,到底有多少宝物,谁也说不清。那么,这里到底丢了多少宝物也说不清。
一天,溥仪正说着建福宫的事,二嬷王焦氏走来,道:“老爷子已经大婚了,怎么到储秀宫去的日子不多呀。不然,也应去重华宫的。”
二嬷在前二年曾回家去了,出宫以后,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活了三个月就已去世。痛哭之余,只叹自己的命苦,便与哥哥在一起过了两年。哥嫂恩爱,二个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