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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丈夫以外和丈夫差不多的男人。”
“可了不得!”
“有什么了不得?武则天皇后没有情人?咱……咱老佛爷没有情人?这有什么?我还不止一个呢,像你呀,守着个干巴老头子,活受罪。”
“送你这项链的情人是哪个府上的?”
“是洋人。”
“什么?”高小红的嘴巴张开,好久才合上。
“洋人更能让人快活。”她贴近小红的耳朵说。“可雄壮啦,我每次呀,总能丢两次!总感到这做女人,没白活!”
“咱就是这受罪的命。谁叫父母亲都被罢了官呢?不然谁嫁给老头做妾。”
她并没有说出她曾有两年做过乐妓。
“怎么,你还没真正做过一次女人?”
“老头子倒最热乎我,对我百依百顺。可他就是不行呀!他越是对我热乎,讨好,就越是不行,越让人难受。”
“既然对你百依百顺,妹妹,你这么喜欢这项链,倒不如买一挂。”
高小红眼睛一亮:“我正要托格格给我买一挂呢。”
“托什么,一块去。”
“行吗?”
“和我一块去,还有什么不行的?”
是的,哪一个不知道四格格是西太后最宠爱的女人,就是“老头子”问起,提起四格格,他也一定是同意且欢喜的。
“那就去吧。”高小红道。
几顶轿子被仆役丫环们簇拥着走进一个院落,隔着轿帘,高小红依稀望见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什么斋的字样。又穿过一个小院,转过一个照壁,轿子停下来。几个伶俐的仆妇迎上来,把四格格和高小红扶进厅堂。厅堂四壁挂满了名人字画,几案上尽是珍贵的瓷器,只是在中堂的桌上摆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鼎炉。
四格格见多识广,向高小红说这屋里的东西,哪些是春秋时的,哪些是汉朝的,哪些是唐宋的,又指出如何鉴别膺品。
高小红想,看人家四格格,比比自己,多寒怆。可我的丈夫也是堂堂的军机大臣,平时哪见过这些东西,还是那老头子没能耐。可怜我从小被官卖,没人仆婢,沦为歌妓,又成了老头子的六妾;不然,凭自己的才气长相,若是进了王府,说不定能做到福晋呢。
“格格来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高小红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说话的是个洋鬼子。可这个洋鬼子好英俊好帅呀。笔笔挺挺,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双眼碧蓝碧蓝的,含着摄人魂魄的微笑;高高的鼻梁直直的,嘴唇被优美的弧线勾勒得轮廓分明,似乎在向人说着悄悄话,似乎在亲着人。
正在高小红傻看的当儿,四格格嗲声嗲气地蹦跳着到了洋人前道:“怎么现在才来,莫理逊,你好无情。”
莫里逊笑一笑,吻了一下四格格,高小红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哟,莫理逊,眼睛直勾勾的看谁呀,这可是我要好的妹妹,可不许打她的主意。”说着走到高小红面前道:“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莫理逊,这里珠宝行的老板。”接着咬着高小红的耳边说:“他就是我的洋情人。”随即又转向莫理逊道:“这位是军机大臣瞿鸿(礻几)大人的夫人——你可要好好招待,以后她就是你的常客了。”
莫理逊的眼睛更亮了,似乎也更温柔了,潇洒地走上前,一伸手握住高小红的手屈身亲了一下,用流利地带有磁性的地道京话说道:“我愿意时刻为夫人效劳。”
高小红不知如何是好,莫理逊的食指有意无意地在握住她手的刹那间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她浑身顿时有种触电似的感觉;当莫理逊温软的嘴唇吻到她的手背时,她更感到他的舌尖轻微地舐了一下,顿时一股暖流直透到高小红的丹田。
“怎么,不理人家呀。”四格格对小红嚷道。
“对不起,莫……莫先生。”
“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有点太冒昧了,其实在我们西方,只有对尊贵和最心爱的女人,才行这种礼节。”
不错,在颐和国高小红就曾见到外国人对一些女人行这种礼。
“不要客套了。莫理逊,我这妹妹今儿个可是要买你的一件东西的。”
“那太欢迎了。不知尊贵的夫人要我们店里的什么东西。”
“珍珠钻石项链,和我的一样的。”
“还好,本店还有一挂,不过差一点送给了德容女士。”德容是慈禧的女管家。
“可不许敲我这妹妹的竹杠。”
“我肯定会让夫人满意的。夫人、格格,请随我来。”
说着,莫理逊一手挽起高小红,一手挽着四格格。高小红心道:“这外国人的礼节就比咱中国的好。中国人醋酸酸的,表面上道貌岸然,尽在背地里露出各种丑态。”
高小红学在颐和园见到的西洋女人的样子,和四格格一样,挺着骄傲的胸脯,大大方方地随莫理逊来到东边一座三层的西式小楼。小楼里木地板洁净得能照见人影,墙壁上张着西洋风景画,有几个人见到莫理逊后鞠着躬,莫理逊好像没看见似的。三人踏上楼梯,楼梯铺着腥红色地毯,栏杆用大理石造成。到了二楼,楼道里仍挂着许多画,却大都是人物肖像。转身进一个厅内,里面宽敞明亮,四周放着沙发,尽头的墙上镶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莫理逊对高小红道:“夫人请坐。”随后又问,“夫人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啰嗦什么,夫人喝茶,我喝咖啡。”
不一会儿,侍者送来茶和咖啡,随又转身走了出去。
莫理逊走向镜子,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镜子向左移动,露出一道门。进门里不久,莫理逊就拿出一挂光灿灿的项链出来,那道门也就自动地关上。
恰在这时,一个外国女人进来,见了四格格,“哈啰”个不停,随后接着四格格叽哩咕噜神采飞扬地说个不完。四格格打断她的话,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军机处瞿大人的夫人。”随即向高小红道:“这位是莫理逊的同事。”
洋女人伸出手和高小红握了握,说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幸会,幸会。”随后又咕噜了一串话。
四格格向高小红道:“她说你是她见到过的最具高贵气质的人,是丰腴的贵夫人。”
高小红对洋女人笑了笑,算是作了谦虚地回答。洋女人对着高小红不知又说了什么,随后便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似乎是要她们看一件披肩之类的东西,便硬拉着四格格往外走。四格格和洋女人对高小红抱歉地一笑,转身走了出去,门也随手关上。
高小红正感到无所适从,莫理逊拿着项链走到她的面前道。“请让我替夫人戴上。”
“不,不,不麻烦您了。”
“尊贵的夫人,我被你的美貌征服了,我愿为你做任何服务。”说着挽起高小红的胳膊走到镜子前,说道:“你会发现,这挂项链比格格的更漂亮,钻石更大。”
高小红随他来到镜子前,不知所措。莫理逊却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外袍,把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莫理逊熟练地将高小红的领口分开,钻石垂向乳沟。
“Beautiful,太漂亮了,太漂亮了!”
高小红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颤抖着。她分明地感到他手指的细嫩、温柔、富有磁力。她的喉咙发干,在不住地咽着唾沫。特别是莫理逊的手指似乎是不经意地碰到她的乳头时,虽然还隔着衫子,但却足以令她乳房酸胀酸胀,玉泉溢漫出盈盈的春水……
“夫人,你太迷人了,我无法抗拒你的魁力,我是你的羔羊,我成了你的俘虏。”说着,莫理逊一手揽着高小红的腰肢,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脖子,白里透红的湿润的嘴唇递过来……
“不——不——”
高小红头发湿透了,浑身汗涔涔的,丰腴的胴体更显得光洁雪白。莫理逊仍抚摩着她,柔声道:“夫人,你真像我们西方古典画中的美人,丰腴、高贵。我太爱你了,我愿做你的奴仆。”
高小红感受到了做女人以来从没有过的惬意,她理解了四格格的话:“这才叫没白做女人。”女人该享受的快乐今天她享受到了——死了也值了。听了莫理逊的话,她娇弱无力地道:“我的郎哥哥,洋哥哥,我真愿一辈子侍候你。”
“我亲爱的,”莫理逊又紧紧地把高小红搂在怀里,用他那肌肉发达的胸脯按摩着她的乳房,随后又狂吻了一阵后,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最高贵的奖赏,不过。亲爱的,你说你一辈子伺候我,可能是假话。”
“如今都这样了,怎能有假?”说着她又拿起莫理逊的手放在自己的股间,一双玉腿紧紧地夹着。
“亲爱的,我的心肝儿”莫理逊又抚摩着她,热吻着她,他感到这个女人的欲火又燃烧来,道:“我的小肉蛋儿,我要带你走,我要带你到英国去。”
“你真的愿意带我远走高飞?”
“你真的愿意吗?”
高小红激动地哭了起来道:“那干巴老头,谁愿跟他?不过你又怎能带我走呢?”
“我就带……带你走,亲爱的,我带你到英国去。”
高小红的手抓到了她渴求的东西,摆腰迎着道:“我的哥哥,我做狗做马也跟着你。”是的她手中的,比干巴老头强了千万倍。
“我这就带你走,”莫理逊并没有马上随她的手挪动身体,而是说道,“那干巴老头怕我们英国的大炮,连老佛爷也怕,不敢对我怎样,我可以带走你的,不过我这里的一切……”莫理逊停了停说,“也没什么,就交给奕劻给我管着,他是首席军机,万无一失的……”
“可不能……”高小红说道。
莫理逊抬高了身子道:“可不能什么?”
高小红紧紧的把莫理逊拉向自己道:“不保稳……”
“哧——,他奕劻还敢对我们大英帝国的国民玩花样,占我的便宜?”
“不是,是奕亲王自己不保稳。”高小红始终拉着莫理逊不放手。
“又是笑话,奕亲王乃当朝第一权臣,他有什么不保稳?”
“好哥哥,我……我……要,快,等会儿我告诉你。”
莫理逊的身子压向她,洋枪向她猛烈射击,犹如猛烈地射击圆明园一样……
高小红的气息吹在莫理逊的脸上,这是云雨之后的轻松而又疲惫的气息,她说道:“干巴老头这几天和几个御史正准备着奏折呢,说是奕亲王家已有一万万两的财产了,说他卖官卖爵。”
“这些太后不会信的。”
“就是太后让准备的。”
“太后最宠信奕劻,怎么可能授意别人整他的材料?”
高小红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莫理逊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一抽身坐起来,道:“那老头怎么把太后在仁寿殿的事也告诉你了?这恐怕是老头儿哄你的吧?”
“他讨好我呢,绝不会错的。”
“你在这歇着吧,我有要事出去办理。”说着站起身,拿起照相机咔嚓一声把高小红的裸体拍了下来,接着扬长而去。
高小红是见过相机也多次拍过照的,她脸色熬白,早已瘫软在那里,吓呆了——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在四格格找高小红的那天上午,奕劻来到颐和园东寿殿觐见太后,首先递上军机处的奏报:
“孙文、黄兴造其党徒在各地活动骤紧。匪徒在镇南关起事,已被平息。昨日,安庆炮营队官熊成基起事,旋败死。”
慈禧道:“竟还有像秋瑾、许锡林那样的暴徒,看来还不少呢。”
奕劻道:“汉人仇满活动日紧,奴才已命令各地严加防犯并搜捕孙文黄兴党徒,同时照会各国限制孙文等人活动并要求拘捕。”
“很好。要各地务求除恶务尽,决不能手软,宁可错杀,不可漏网,更不能让死灰复燃。命各地最要密切注意那些文人学士,他们最会蛊惑人心,教唆闹事。你现在就以军机处发令谕令:禁学生干预政治及开会演说。”
“奴才即命办理。”
慈禧道:“袁世凯为何不来京述职?”
“有许多事务正待交结,他即刻就来。”
“为什么他召集大小将校集于天津总督府,这也是交接吗?”
“回老佛爷,北洋六旗历来为直隶所统辖训练,袁世凯既要到军机处任职,军务不能不交待吧?”
“胡说!”铁良吼道,“他分明是在拥兵威胁朝廷?。”
“你在和谁说话?这样放涎无礼!他果真带兵人京师,难道会张扬着开会?——他要威胁早威胁了,何待今日?”奕劻转向慈禧道:“老佛爷,袁世凯一向忠于大清,召集将领议事,恐怕也是为京畿安全着想。老佛爷试想,如果他对老佛爷哪怕有一点不忠,当年也不会冒出卖皇上的恶名来为老佛爷您保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