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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栏,他似乎能看到这几年一直随着他的那个噩梦。一幕一幕,全是他最不愿想起的梦靥,若是可以,他倒宁愿能抹去那段过往,抹去那个如今已经不属于他的名字——朱樾。
似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直到微风吹得身上皆是冷意,萧美人才回过身子说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十二岁。”
时光仿佛穿梭回了他尚稚嫩的那个时候。
比起云都,八婺的秋天简温柔得如同一只兔子。
初来乍到的小美人很是喜欢这里的温度。他生性好动,不受拘束,皇帝膝下的六个皇子中,数他最是调皮,为了方便跑动,小美人时常只穿着单薄的秋衣出入宫殿,紧张得宫里的侍女成日也追着他跑。
八婺的天气让他浑身舒爽。他不必再裹着厚重的棉衣,也不必担忧什么时候母妃会让刘仅去御花园里抓他回去写字。
天高父皇远,他洒脱得恨不得多留一阵。
这一回难得随着四叔来游江南,自然不能只躲在游船上赏光。早就听闻宫外的小点心精致又诱人,更是有宫中瞧不见的街头表演,小美人每日听着侍女在耳旁讲着,每日都心痒无比。
八婺的气候宜人,身子也随着变得懒散。
这一日小美人直睡到午时才起床。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画舫之上,周围能听见水波摇晃的声音,潺潺溪水,正是江南的风韵。小美人浸出了一身汗,展望四周却不见伺候他的人。
母妃说,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正如他的父皇一样呼风唤雨,所以他不必太过在意生活琐事,母妃让他学习的,从来都是治国之道与为人之理。
娇生惯养的他自小就有人为他添衣穿鞋没人伺候他,小美人便赤着足,衣衫邋遢的下了地。
刚掀开珠帘,他便看到了立在船头的两位大人。
一位是近来父皇时常提到的韩世,另一位则是他的四叔。
小美人虽然年纪尚幼,有些事却也有所听闻。宫里头的事儿大多都是这般,以讹传讹,最后传进耳朵里的,也未必全是真的。
他只知道几位叔叔中,四叔最不受父王喜爱。这位四叔心胸狭隘,多疑猜忌,在政事上向来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因着早年打过几场胜仗,更是在朝中狂妄自大。所以父皇一直并未重用过他,只封了逍遥王的称号,凭着他在朝野之外横行霸道。
小美人站在珠帘后,眨了眨眼,看着神神秘秘的二人。
湖上刮起了大风,把斗大的锦旗吹得呼呼作响。
“韩大人。你说的那个人,眼下住在何处?”他听到四叔的声音和在了咸咸的风里,而四叔的脸上有按捺不住的兴奋。那种神情正如他养在宫殿里的那条长毛犬,当它饿了的时候看见食物,亦是这番样子。
相较这个锋芒毕露的四叔,韩世却是没有泄露半点心思。他只神秘的挑了挑眉,躬了身子声音很低:“等靠了岸微臣就把那孩子带到王爷面前。到时候您亲自比一比。看看他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好!好!”逍遥心神激荡的鼓掌,笑声飘荡在湖间,更显清亮。
大人的事儿小美人从来不喜欢过问。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指触动了帘子。
“谁?”只见船头的逍遥王警惕的凛眉,眼神如刀子一般冰冷刺骨。
小美人吓得浑身一震,步子往后一退,踩中了地上的桃核子。
韩世阻拦住眼光冰冷的逍遥王,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的伸出了枯皱的手掌,笑得眼角堆起了深深的皱纹:“二皇子,您是几时站在在里的?”
“哼。”小美人对上他的眼,却觉得此人的笑意太过造作。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不屑同这位接触不深的韩大人深交,“小王我什么也没听见。”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书中写的很明白。
韩世面上也无恼怒之色,笑了笑,慢慢的收回顿在半空的手,那双手在暗处握成了拳头:“二皇子您多虑了。微臣只是怕您会在这风口上受凉,您身子金贵,可要好好保重玉体。否则臣等回京怎么与圣上交代?”
“小王知道了。”小美人不耐烦的扬手,折回榻上又沉沉的睡去。
走水路本就要比陆路慢上许多。一船的人都是旱鸭子,一路下来,都精神不爽,头晕脑胀。一行人中独有小美人依旧精神抖擞,斗志昂然。
他还在韩世的茶中下了巴豆,四叔他不敢惹,这位狡猾的臣子却是怎么也不敢动他的。可怜韩大人躲在茅厕里头迟迟不出,上吐下泻,就连面色也变得蜡黄难看。一时间船上的小厮都在暗地里笑话这位英明一世,臭名一时的韩大人。
上了岸,伙食便比在船上要丰厚了许多,韩世看着满桌的精致菜肴,却是连尝鲜的份儿都没有,不由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小美人对自个儿的战果十分满意。却不料自己也中了招。
素来送到他嘴边的食物都是由刘仅亲自用银针试了的。刘仅是他的贴身侍卫,因着水土不服便由柳暗来接班,那一日,小美人喝下的红枣粥中,掺了分量很小的鸩酒。
“这世上最难揣摩的就是人心。”
明月听着他不痛不痒的语气,心里却是难受的紧。
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的忧虑吗?她不喜欢去揣测一个人,若是刻意隐藏,一个人的本性是好或是坏,她也根本猜测不出来。
所以在听到萧美人淡然的说出他是皇子的时候,明月脑中的那些困惑的点滴便如同珠子一般串成了一条线。
萧美人磨砂着手腕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又继续往下诉说他的故事。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
伸手摸到了湿冷的菌类,小美人惊骇得脸色煞白。这湿滑粘腻的东西触摸上去实在太恶心了。他不由嫌恶的甩动手腕,可是肢节方动,他便愣住了。
手上被铁链子缠着,他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只有短短的几寸。
小美人已经展露出过人俊美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环顾四周,他确定了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这样的铁笼子,是宫中拿来关押猛兽的。
铁笼之前,他的四叔正悠闲的喝着茶,拇指上翠绿通透的扳指挡住了他阴暗的眼睛,叫小美人遍体顿生凉意。
“衣服要多备几套。如何?你还穿的习惯吗?”
很显然,四叔并不是在同他说话。
小美人半眯着眼,从黑漆漆的铁栏中向外看去。乌蒙蒙的光亮里,他看见四叔的身边站了一位沉默的少年。
此刻,他正穿着华丽的衣裳,一头黑发被梳理得整齐发亮,额前佩着一块黑玉,少年的浑身散发出遮掩不住的贵气。
小美人忍住了想要求救的欲望。他知道,眼前的四叔定不会出手救他。说不定他的求救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可是,他不知道四叔为何要这样对待他。
才十二岁的小美人怎能不紧张慌乱。他竭力的让自己靠着墙壁,好不让自己的身体颤的更厉害。
“王王爷。”少年抬起了头。
背光之下,依然能看得出那是一张棱角十分温暖的脸蛋儿,长的必定也不难看。少年纠缠着十指,怯懦的道:“我”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四叔。”另一道声音冷冽刺耳。
小美人把牙咬得紧紧的。
“可,可是我,我还是做不来。”少年十分诚实的仰头说道,这身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束缚着他的个性,虽然料子比他以往穿过的要好上几百倍,但他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做不来也得做!”方才还平稳的嗓音顿时加了凌厉,逍遥王轻松的拎起少年的衣领,威吓道,“你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朱樾!是未来的皇上!我是你的四叔。你最信任的人!你要是不从,你的娘亲就会被卖进青楼里头!”
“是是,奴才不,小王小王知道了。”少年手足无措道。
逍遥王满意的放开他。
而这时,小美人也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目。
那张清秀得有些美丽的脸庞,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小容的三更哟~~顺便元宵快乐!上学上班的妹子们都加油。
☆、娇夫养成之四十三
明月听到这里,惊诧得打断了他:“等等。你说你你是皇上?”
萧美人端出了架子,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眉头像是蜿蜒的山峦,有一种青松之气。这样静而不动的气度足以让人臣服。只是电视剧中的各位明君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她如何也磨灭不了那些须髯丛丛,身精体壮,并且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中年皇帝形象。
作为一个皇帝,萧美人实在太过俊美了,倒是更像娘娘们私下养的面首。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身上多了一项可以考虑的优点?”萧美人高抬下巴,眼神当中有一星自豪。他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滋味,更何况眼前站着的是他在意的人。于是虚荣心就像那浸了水的棉花,益发的重了。
他迫切的想得到她的肯定。却见明月锁着眉,神情模糊道:“接着往下说。”
小美人已经不记得被关在这铁笼子里有多久了。恍惚是几个时辰,又恍惚有几年这样长的时光。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酸臭已经忍无可忍。
四叔又带着少年过来看他,当他醒着的时候,四叔便会让少年好好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好的学习他的言行举止。
少年的举动一日比一日更像他。
甚至连眸中盛气凌人的神采也学的有些像了。
小美人心中的恐慌终于抑制不住。他开始在无人的时候呐喊求救,却遭到了侍卫狠辣的毒打。那些生长着新鲜荆棘的鞭子,每挥下去,都会带着皮肉翻卷的疼痛。
这种痛,每到午夜梦回,依然还萦绕在他的肌肤间。故以他的睡眠都很浅。
萧美人将手上的疤痕呈给她看。当看到明月不忍的缩紧了脖子,他才觉得心里安定一些,扬着手臂说:“你可以摸一摸。”
明月有些惶恐,像是怕弄疼了他,只在那交错的伤疤上轻轻的安抚。
这样温柔的抚摸着,她才晓得原来萧美人的皮肤并没有看上去那般细滑。明月止不住又在那手腕上拂拭,这下子,她心里倒真的不大好受了。
“这道疤子都是那些禽兽打的吗?”她看着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些许心疼。
萧美人盖上衣袖,安详的摇了摇头:“不。这是被柳暗挑了的。”
经他这般一说,明月才想起来留下疤痕的地方恰巧都是经脉之处。于是低了眸子,不再说话。这样的经历该会留下多么深的阴影。至少她是个怕疼之人。受不得一丁点的痛楚,所以到如今才学会逃避各种纷杂的人事。
看着苍茫的天色,萧美人悄悄的站在了她的身旁,与她一齐沐浴着昏黄的光。
“我最痛苦的那一日,天上也有这样的稠红的光。”
萧美人弯起了眉眼。
大概是四叔再也用不着他了。
小美人被几个汉子从铁笼里架了出来。出牢房的时候,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刘仅。金盔铁甲的刘仅怀中抱着锋利的大刀,好不威风。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小美人咬着牙就挣开了拎着他的汉子。他急急的赤着脚就往刘仅那边扑去,可是,脚上被绳子缠住了,他只飞出半尺便摔在地上。
吃了满嘴的泥尘,小美人委屈得鼻子发酸。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些折磨。
“刘统领!”趁着还未被抓回去的时候小美人用足力大喊一声。
站在少年身旁的刘仅面容端肃的回头瞧他。
“王爷这是?”
小美人满怀希冀,可他听到的却是四叔冷声的阻拦:“不过是个不知悔改的小贼。他的双亲都是杀人犯,养出的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今日八婺府衙的张老爷正要押他去服刑。刘统领不必在乎这些旁的,免得耽误了时辰。”
刘仅深思片刻,目光游离的又扭过头:“不知他偷了何物要受这样重的责罚?他还只是个孩子。看起来年龄应当才于二皇子一般大。皇上素以宽和待人,王爷”
刘仅不认识他了吗?
小美人伸手看了看自己满是污垢的掌心。
是啊!他忘记了自己此刻这番落魄的模样,发丝凌乱,早就高高肿起的脸上点缀着几颗红点子,上头还有未干的血迹。无情的镣铐正犹如那怪兽的爪牙,他已浑然是个囚犯的模样。
“刘统领!”而他的好四叔正恼怒的尖着嗓子,睨视着刘仅,“别以为你为皇上跑了几次腿就真的是皇上的知心人了。二皇子的疹子若治不好,你担当的起吗?”
“这”小美人看到刘仅在动摇。
那位裹着厚重夹袄的少年闻言抖的越发的厉害,鱼白的天光衬得他的容貌姣好的如同一位女子,只是脸上此刻爬了几颗风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