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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三个人似乎都是随从,穿着打扮都是一式的褐色短打。头上的发髻俱是用一根尖细的铁簪扎起。
范朝风看见他们头上的发簪,眼神微眯了眯,却也没有再多打量,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窗外的湖光山色。
此时已近深秋,湖边遍植红叶树。此时正是满湖秋叶,愈冷愈艳,映着清亮的湖水,如绝世美人,浓妆素裹总相宜。
大堂里用饭的人越来越多,又有些陆陆续续从行运司办了通关证回来的人。就将那行运司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只都道,天牢里跑了犯人,关他们这些老老实实的行商鸟事?——不过是巧立名目,要从他们身上多搜刮些银子
有几个行商回来的晚了些,见没有空着的桌子了,只好四处打量,要找人拼桌。就看到靠里面临湖大窗的那边,范朝风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
几个人就挤了过去,来到范朝风的桌旁,对他行礼道:“这位公子,可否同我等拼个桌子?——我们回来得晚了些,这大堂上已经没有空着的位置了。”
范朝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都是普普通通的行商人家,也无功夫在身,便点头允了,道:“各位要不嫌弃,就一起坐吧。”
说话间,那几人已经给范朝风拱手谢了,便都坐下,又忙着叫跑堂的过来上酒菜。
范朝风见这几人也在说着白日里去行运司办通关证的事情,便也插话问道:“请问各位,这个通关证到底要如何办?”
这几人里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老者很是健谈,就详细解释道:“得拿着从南朝过来时办的凭证,去行运司换通关证。”又提醒道:“虽然面上都是这样说得,其实你还得多准备些银子,不然那行运司的官员就一直拖着,不说办,也不说不办。——尽耽误你的事儿。”
“一人只能办一张通关证吗?”范朝风疑惑地问道。
那老者答道:“是,只能办一张。”
“那下人仆役怎么办?也要单独办通关证?”范朝风又问道。
“这倒不用。下人仆役只要有主子担保,人数都是写在主子的通关证上的。出关的时候,凭着通关证上写的人数放行。可以比通关证上的人少,却不能有多出来的。”
范朝风这才明了,又在琢磨,是不是要混到某些人家的下人里面去,跟着混出关。
这边正在想着,范朝风突然听见有一股犀利的风声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未过片刻,前面桌上穿着褐色短打的一人突然蓬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此时大堂上正是人声喧哗的时候,除了那桌子上的人和范朝风以外,竟然没有人意识到出了何事。
范朝风便冷眼看着那穿着褐色短打衣裳的另外两人扶起了倒下了那人,同那青衣公子,一起上楼去了。
吃完晚饭,范朝风又在堂下坐了会儿,同那些行商又交谈几句,才起身走了。
上到楼上,范朝风正要推门进自己屋里,从旁边屋里冲出那个楼下刚刚见过的青衣公子,后面又有两个黑衣人,举着长刀追杀了过来。
范朝风躲避不及,就出手将那两个黑衣人拦住。
那青衣公子见有人帮他,也赶紧回头来帮着范朝风。
两人一起对战那两个黑衣人,便轻松地占了上风。
范朝风拳脚迅猛,已经将那其中一个黑衣人打得吐血晕迷。
另外一个黑衣人便不敢恋战,背起晕迷的黑衣人,从走廊尽头里的窗子跳了出去。又听见扑通两声落水的声音,似是跳到了窗外的湖里。
依范朝风如今的能耐,将这两个黑衣人都留下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见那青衣公子并没有追逐之意,便也不多插手。只掸了掸衣袍,范朝风对那青衣公子微一颔首,便要进自己屋里去。
那青衣公子呆愣了一会儿,才赶紧对范朝风行礼道:“这位公子好身手。——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在下定当重谢。”
范朝风淡然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公子言重了。”说着,就举步进屋去了。
那青衣公子也未阻拦,只在外道:“公子施恩不望报,我南宫雪衣心领了。——日后公子若有何难处,我南宫雪衣一定倾力相助。”
范朝风本不想理会,却转念想到最重要一事,便从自己屋里出来,对正要离开的青衣公子道:“你姓南宫?”
南宫雪衣赶紧拱手:“正是。”
“江南仁兴堂的堂主南宫跃,你可认得?”范朝风当日陪前朝太子去江南平叛,对江南的大小帮派,也都有了解。这仁兴堂,是江南一个比较小的帮派,不过它的堂主南宫跃,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自幼充做儿子养,也是仁兴堂的少堂主。
只是仁兴堂虽然小,却是有一个大大有名的女婿。南宫跃的妻子,同江南最大的帮派仗义楼宋楼主的妻子,乃是手帕交。她们俩一先一后怀孕,后来宋夫人生了儿子,南宫夫人生了女儿,便指腹为婚,定了这亲事。因此下,南宫小姐自幼许配给江南仗义楼的楼主之子宋远怀。两个小儿女自幼青梅竹马,据说感情甚笃。
而这仗义楼,便是江南响当当的大帮派。江南的各样偏门行当,诸如行镖、武馆、赌场、戏院和青楼,几乎都是在仗义楼的统领下。
听见这个长着大胡子的粗豪汉子居然知道自己的爹爹南宫跃的名字,南宫雪衣不由瞪圆了大眼睛,诧异道:“你认得我爹?”
范朝风立时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原来是南宫小姐,不是公子。
见南宫雪衣问起来,范朝风就笑道:“我曾去过江南,跟南宫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
南宫雪衣就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如此英雄了得,我爹一定提起过你。”
范朝风踌躇了一下,便道:“我姓安,是从南朝过来游历的。”
南宫雪衣却想不出爹爹相与的人里,有这样一位姓安的英雄,倒也不在意,只打算回了江南,再向爹爹仔细问去,便对范朝风行礼道:“安公子身手不凡,小弟甚是佩服。明日小弟做东,请公子去这里最大的酒楼去喝酒,还望公子一定赏光”
范朝风也正好想找人带他回南朝,便爽快地允了,两人就互相道了别,各自回了屋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回家 下
※正文30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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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雪衣一进自己的屋子,却发现一个黑衣男子,正背对大门,站在自己屋里面的窗前,眼望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见这男子的背影,南宫雪衣心里咯噔一声,就想悄悄往外逃。
谁知她还未迈出一步,那男子已经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声道:“雪衣,别来无恙?”声音低沉浑厚,和他的年纪比起来,倒是沉稳许多。
南宫雪衣见逃不了了,便笑嘻嘻地索性破罐子破摔,进来到屋里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喝了两口,才道:“还好,还好”又斜睨着那黑衣男子道:“宋公子怎舍得丢下江南的莺莺燕燕,跑到这极北苦寒之地来了?”
这黑衣男子正是南宫雪衣的未婚夫,江南仗义楼如今的新楼主宋远怀。
这南宫雪衣一幅惫懒的样子,宋远怀也是见惯了的,并未在意。又想到如今江南的变动,她可能还一无所知,心里更是对她怜惜万分。便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问道:“刚才在楼下,是不是吓坏你了?”
南宫雪衣嗤笑一声,将宋远怀的手甩开,道:“我不是你的莺莺姑娘,见到只蟑螂都要花容失色,倒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这莺莺姑娘,却是江南最大的青楼烟雨阁的头牌,而这烟雨阁,也是仗义楼的产业。众人都说,莺莺姑娘,乃是仗义楼宋楼主的红颜知己。只等宋楼主成了亲,便会抬莺莺姑娘回去做二房。
这事起初只是个笑话。后来不知怎地,越传越盛,很多人都当了真,包括宋楼主未婚妻,仁兴堂的少堂主南宫雪衣大小姐。于是南宫大小姐一气之下,便离了江南,四处游历,又一路向北,来到了呼拉儿国住了几月。如今江南的仁兴堂已是天翻地覆,她却还是一无所知。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总忘不了刺他两句,有心想解释,又开不了这口。想到仁兴堂的堂主,南宫雪衣的爹,一月多前突然死于非命,心里又沉下来。便又拉住她的手,这次抓地紧紧的,不让南宫雪衣挣脱,就道:“仁兴堂出事了。你得赶紧跟我回去。若是晚了,你恐怕就在江南再无立足之地了。”
南宫雪衣虽和宋远怀赌气,却也知道他说话做事,从来师出有名,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如今这样慎重,让南宫雪衣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地,只嘴硬道:“刚才那两个来杀我的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仁兴堂的事有关?”又道:“你最好说得是真的。若只是要骗我回去,”就对宋远怀晃了晃拳头,“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宋远怀嘴角微翘,将南宫雪衣的小拳头也握在了手里,又面不改色地将椅子往南宫雪衣身边蹭了蹭,才道:“那两人应该是你二叔派来的杀手。我本想出去帮你,不过看你南宫少堂主无论在哪里都是洪福齐天,少不了护花使者。我就不出去碍眼了。”
南宫雪衣见宋远怀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大奇,又忍不住笑眯了眼,道:“哪里哪里,一般而已。谈不上洪福齐天,就是和你一样,艳福不浅而已。”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又惫懒起来,忍不住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才道:“那个大胡子男人哪里比我好了?——这也叫艳福?你的标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一辈子的良人。
南宫雪衣也知道所谓的抬莺莺姑娘做二房是无稽之谈,可是相爱的人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子,自然是大吃其醋。如今见情郎千里迢迢过来寻自己,南宫雪衣心里早就原谅了宋远怀。
两人眼看着对方,就觉得多日来的追逐逃逸,终是有了结果,心里越发觉得平安喜乐起来。
这时屋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又有人问道:“少堂主在吗?”却是南宫雪衣的随从之一。
“在”南宫雪衣赶紧答道。她刚刚才从那些随从住的屋子过来。她本有三个随从,有一个在楼下中了人家的暗器。几个人将他抬到楼上,却是还未来得及请大夫,那人已经毒发身亡了。
南宫雪衣便让另外两个随从将尸体处置了,要把骨灰带回江南,给那随从的家人送回去。
宋远怀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随从未堤防有别的人在少堂主屋子里,又定睛一看,却是仗义楼的宋楼主,且是少堂主的未婚夫,便喜上眉梢,赶紧行礼道:“见过宋楼主”又殷勤问道:“宋楼主是来接我们少堂主的?”
宋远怀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又在后关了门。
那随从便先对南宫雪衣道:“少堂主,陈三的事已经了了。”
南宫雪衣就知道他们已是找了地儿,将陈三火化了,遂点头道:“都收拾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江南。”
那随从惊讶道:“少堂主不是说还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宋远怀便在一旁道:“仁兴堂出了事儿。你们少堂主得赶紧回去。”
那随从见宋楼主开了口,便不再多言,就行礼退下了。
南宫雪衣这才想起她刚才答应了要请隔壁那人明日出去吃酒,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将这事儿给忘了?——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说着,就自出去隔壁屋敲门去了。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还是这样风风火火,有些不甘地嘀咕道:“你本来就不是君子,你不过是一个小女人”
范朝风在隔壁正要睡下,见有人敲门,便披上外袍,出来开门。见是刚才那位女扮男装的南宫姑娘,便诧异道:“请问公子还有事吗?”
南宫雪衣便满脸歉意道:“安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家里突然来了人,说是家里出了事儿,让小弟赶紧归家。小弟明日一早就要出关,不能陪公子宴饮了。——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说着,便长揖在地,甚是诚恳。
范朝风听了,正中下怀,便也忙道:“南宫公子不必多礼。既然家里有事,自然要先回家去。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南宫公子,能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