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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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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如何挫磨。

    绘懿更是被误了许多,她本身性子就比较浮躁,又有个行事有度的姐姐珠玉在前,免不了心心念念,处处要和姐姐争。须知这个世上,以后只有她们两姐妹是真正的骨肉亲人。若是她的谋划瞒不过去,她们会既没有了母亲,又和父亲生了嫌隙。若她们两个再不能互相扶持,以后的日子却是难过得很。--程氏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的谋划动摇起来。

    想到此,程氏就更内疚了,只看着绘歆道:“绘歆,你是娘的嫡长女,也是你爹爹最疼的孩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着跟你爹爹站在一边。就算是已经嫁了人了,也要记得。若惹恼了你爹爹,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绘歆不明白娘为什么会这么说,只睁大了一双刚刚被泪水洗过,越发黑白分明,如秋水澄空的眼睛,不解地问道:“娘怎么这么说?--女儿当然会站在爹爹一边。无论爹爹以后做什么,女儿总会支持爹爹的。”

    程氏就欣慰地笑了:“你知道就好。--以后若是娘和你爹爹有了争执不合,你也要记得站在你爹爹那边。不用管娘。娘有自己的安排。”

    绘歆更是不解:“娘越说越过分了。--娘怎么会和爹爹不合?”

    “难道你觉得娘和爹爹不会有争执?”程氏反问道。

    绘歆肯定地说:“外面的人都说娘和爹爹是神仙眷侣。女儿也从未见过娘和爹爹吵过嘴。无论何事,爹总是让着娘,娘也是处处为爹爹着想。”又把头靠程氏肩上,神往道:“女儿只希望,以后女儿嫁了人,也能如同爹和娘一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程氏泪流满面,只抱紧了绘歆道:“好女儿,你以后一定能过得比娘好。--你放心,娘一定再给你择一户好人家。那关家,不嫁也罢。”

    绘歆点点头,舒了一口气道:“娘这么说,女儿就放心了。”又正色道:“女儿虽是孝顺,可也不会盲从。--若是娘执意要守旧诺,将女儿嫁到关家,女儿是宁死不从的。”

    程氏便抚着她的头,赞道:“我的绘歆,最是有主意的。”又对她托付道:“你妹妹有些莽撞,不过心地并不坏。你是姐姐,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看在娘的份上,要多照应她。”

    绘歆就皱了皱眉道:“娘,一味忍让只会让妹妹越来越无法无天。我看还是要真的管教管教她才是。”

    程氏便道:“这你放心。娘会请个懂礼仪的女师傅回来,好好教教她的。”

    两人又闲话一番,绘歆今日闹了一天,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子程氏过来安慰了她一番,就不由放松下来,又偎在娘身边,觉得温暖而踏实,便慢慢睡过去了。

    程氏便将她放到暖榻上,又轻轻拿了床绣被给她搭上。暖阁烧着地龙,一点都不冷。

    外面就叫了绘歆的丫鬟英娘和楚娘过来。程氏便吩咐她们好好看着大小姐,又让她们等大小姐醒了,便去小厨房给大小姐端吃的过来。这边张妈妈就叫了人先去小厨房预备着。

    太夫人的春晖堂这边,晚饭却是只有太夫人带着则哥儿和国公爷,以及五房的夫妇两个一起吃饭。

    大夫人程氏早就遣了人过来对太夫人这边说了,程氏和绘歆、绘懿姐俩儿都不过来吃饭。

    范四爷本来陪在太夫人这里。不过之前四夫人安氏托人将他叫了回去,说是有要事。结果四爷一去就不复返。

    太夫人一边看则哥儿吃饭,一边调侃道:“则哥儿,你的爹娘都不要你了。将你一人扔在祖母这里。”

    则哥儿小小的心思里,便琢磨起爹娘是不是躲起来吃什么好吃的去了。

    谁都不知,正被各人猜测的范四爷,此刻正头顶一个装满水的铜盆,膝盖下垫着一块木制搓衣板,跪在自己卧房里的樱桃木雕花床前。

第一卷 庙堂 第六十七章 意外 上

    第六十七章 意外 上

    再说安解语自那郡主表妹走后,就一直气愤愤地躺在床上,连晚饭都懒怠吃。

    范朝风被她诓了回来,看见妻子柳眉倒竖,气得通红的脸,也知道这次是真生气了,便软语温言求了好久。

    安解语只恨恨道:“你不用唧唧歪歪像生儿。要是嫌了我们娘儿俩,想休妻另娶,我也不会拦着。--只将你的身家财产分我一半,我就带着则哥儿走人。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范朝风听她说得不像话,便捂了她的嘴,不悦道:“你倒是说说,你还想嫁给谁?”

    安解语拉下他的手,啐道:“我再嫁给谁,关你什么事?--你的接盘女都上门挑衅来了,还不能让我自己找一条生路?”

    范朝风听着迷糊:“什么接盘女?--你从哪里听来得这些歪话?”

    安解语气结,一不小心,就将她前世里看到的流行词说出来了,便侧了身,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以前床上两个姜黄色绣白色玉兰花的大迎枕并排放着,可先前安解语发脾气,扔了范朝风的那个迎枕到地上,又踩了几脚。方才秦妈妈进来,都给收拾出去了。

    两个人就在屋里僵持着。

    范朝风坐在床沿,侧头看着安解语玲珑的背影蜿蜒起伏,却如玉笼冰罩一般,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便叹了口气:“今儿没跟你说清楚,就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应付她们,是我不对。”又轻轻探手出去,搭着她的肩膀摇了摇,“你别生气了。”

    安解语便转过身来,恼道:“你不想应付她们,就丢给我。这也罢了,你总得跟我说清楚是为什么吧。”又转身拿枕头旁的帕子在眼角抿了抿,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范朝风就有些尴尬,道:“一时着急。没有想周全就先走了。--确是我的不对,我给娘子赔礼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对安解语一揖到地。

    安解语得理不饶人:“作个揖就行了?--要是作揖有用,要捕快做什么?”

    范朝风无奈,只好继续求道:“娘子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就要将为夫关进大牢吧?”

    安解语便道:“要我原谅你,可以。你得拿出诚意来。”

    范朝风见她终于松了口,如获至宝:“没问题。你说怎样就怎样。”

    躺在床上生气的安解语便眼珠一转,转身问他道:“怎样都行?”

    “怎样都行”范朝风答得斩钉截铁,生怕说慢一些,安解语就改主意了。

    安解语便去净房拿了一个铜盆,装满了水,就要端出来。

    一直跟在安解语身后,看她要干什么的范朝风便赶紧几步上前道:“小心又伤了手。--让我来吧。”便接过装满水的铜盆,又问道:“放到哪儿?”

    安解语的手早没事了,只为了省事,天天还是绑着帕子,也好少些人来客往的麻烦。

    听见范朝风问得实诚,安解语忍着笑,只板着脸道:“放到卧房去。”

    范朝风便一手端起铜盆,一手扶了安解语,出了净房。

    到了卧房,安解语又出去找了阿蓝,两人嘀咕几句。片刻的功夫,阿蓝便亲去浣衣院取了个木制的搓衣板送进来。

    安解语便让阿蓝守在正屋的门口,谁都不让进。自己就右手抱着搓衣板,绕过暖阁,进了里面的卧房。

    范朝风坐在床沿,对着那盆水发呆,一时又忍不住浮想联翩,心里就有些发热,便起身宽了外衣。

    安解语进来看范朝风只穿着白色中衣,不由皱了皱眉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范朝风就有些讪讪地:“我看娘子要水。。。。。。”

    安解语又好气又好笑,只还是板着脸道:“要水就要脱衣服吗?--真不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范朝风又赶紧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搓衣板,还好奇地看了看,却是个从未见过的物件,便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又瞧了瞧,不屑道:“不过是松木做的。都如此破旧了,还要它做甚?”只拿着搓衣板翻来覆去地看,接着讨好妻子道:“解语,你要喜欢这物件,赶明儿我让人用金子打个一模一样的给你赏玩。--你不是最喜欢金子么?”

    安解语实在忍不住,转身笑得一抖一抖的。

    范朝风莫名其妙。

    安解语笑够了,才转身正色对范朝风道:“现在拿出你的诚意,证明给我看,我就信了你。”

    范朝风便点头:“你说吧。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安解语便坐在床沿,一本正经地说了那装水的铜盆和木制搓衣板的特殊用途。

    范朝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有些恼。可一看安解语有些促侠的神情,还有她嘴角那股若隐若现的笑容,就忍不住都依了她。--古人烽火戏诸侯,才能引得佳人一笑,他范朝风不过是跪个搓衣板而已。反正也没人知道。就当是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了。

    想到此,范朝风便拖过搓衣板,摆在床前,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又一手拿过装满水的铜盆,随意往头上一放,居然甚是稳当。

    安解语本想看范朝风的笑话,让他被铜盆里的水淋个透心凉才好。可惜人范四爷功夫练得好,就算言谈间左顾右盼,居然仍是滴水不漏。安解语不由叹服。

    范朝风只小心翼翼地细瞧安解语,见她终于没了那股郁郁的神情,连笑都是直达眼底,舒畅快意,便知道她是真的消气了。不由长舒一口气。--安解语这个姑奶奶有多难缠,没人比范朝风更清楚。就很庆幸今日只小惩一番就过关了。

    安解语看范朝风歉意甚诚,也见好就收。又琢磨着是不是要真的打造一个金的搓衣板过来。这样的话,以后范四爷要再犯了错,再跪搓衣板,也不会辱没了他的身份。--不是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么?乃们看看,这搓衣板可是十足真金

    范朝风就将铜盆、搓衣板等物放回了净房,以后自会有人收走。

    安解语便对范朝风福了一福,道:“今儿让四爷受委屈了,妾身给四爷赔不是。”

    范朝风就笑了,拉了她一起坐到床头,又将她圈在怀里道:“居然能见到解语赔不是,真是盘古开天地的第一遭了。”

    安解语倒是深谙夫妻之间打一巴掌,再给个红枣的花枪之道,就笑道:“我如此胡闹,四爷也不生气,还陪着一起胡闹。--我要还不知道你的心,就是个呆子。”

    范朝风未料到安解语领会了他的一片深意,不由感动,紧紧搂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解语就又调侃道:“四爷也是亏大了。今儿要是留在家里待客,四爷不仅不用跪搓衣板,而且还可以和自己的青梅小表妹叙叙旧,谈谈理想人生什么的。”

    范朝风想起早上慕容宁那哀怨忧愁、欲说还休的眼神,不由生生打了个寒战,忙道:“娘子饶了为夫吧。为夫倒是宁愿日日跪搓板。”又想起一事,问道:“什么是理想人生?”

    安解语便胡乱解释道:“就是成亲生娃。”

    范朝风不满:“解语不是我说你,以后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吃大亏。--我和慕容宁男女有别,怎么能和她谈这些事?”

    安解语便好言安慰他,两人和好如初不提。

    这边大房里,范太夫人和镇国公都去安抚过大小姐范绘歆。

    而京城里,有那些耳目灵活手脚快的,已经请了媒人一趟趟地往范家跑,要给镇国公的嫡长女说亲。

    谢顺平在京城里这几日走亲访友,也知道近日里京城的高门都在暗地里角力,看谁能将镇国公的嫡长女娶到家里来。便有些烦躁。

    这日回了谢家在京城的宅院,谢年匆匆过来,说有要事。

    两人便进了密室。

    谢年禀道:“关家出大事了。那关大公子今儿早上被发现在祠堂自缢了。”

    谢顺平心里一沉,便反问道:“怎么可能?--那关大公子绝不象是会自缢的人。”

    谢年叹服:“公子明鉴。--关大公子当然不是自缢,而是‘被自缢’。”

    “知道是谁干的?”

    谢年眼神闪烁。

    谢顺平便踹了他一脚,道:“跟我耍什么心眼。快说”

    谢年就说道:“我们在关家盯着的人倒是看见是谁进了祠堂,弄死了关大公子。”

    “是谁?”

    谢年就想卖个关子:“公子保管猜不到。”

    谢顺平便不耐烦道:“左右就是关家的人。--难不成这么巧有小毛贼进来作了案?”

    谢年便呵呵笑道:“是关大公子的亲爹,关侍郎。”

    谢顺平虽有心理准备,也倒吸了一口气,“此话当真?”

    谢年便将从探子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都说了:“那日大小姐的及笄礼后,关大公子回了家,就被打了板子,关进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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