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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天哪。”他的脸痛苦地一歪,难看地扭曲了。“我永远爱你。”他向她起誓,吻得她闭上眼睛,他需要某种东西,某种认可或表示,但她仿佛没有听见,没有感觉,仍旧像个孩子那样静静地躺着,像是看着一种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只好作罢。
小客栈里还住着些其他人:两位艺术家,3个大学生,一对夫妇,还有一位带着两个女儿的教授。伯钦一行 4人应邀去娱乐室加入他们热闹的联欢,杰拉尔德顿时恢复了常态,脸上放光,无抱无束地与人侃侃而谈。后来大家又狂欢地跳起一种民间舞。杰拉尔德舞姿潇洒,他和教授的小女儿尽情地跳着,她已完全被他迷住了。古德伦一直在看着他轻浮的动作,她突然想到:“女人对他是多多益善——这是他的本性。要他遵循一夫一妻制,那才荒唐呢。事实上他崇尚的是乱伦。这就是他的本性。”她觉得有神灵在启示她,她暗自下决心要和他见个分晓。但她决定只她一人心中有数。
回到屋里宽衣休息时,古德伦故意嘲弄杰拉尔德勾引教授的女儿,哈哈大笑地说他放肆抱着她转圈,“太丢人现眼了。”他被弄得精疲力尽,垂头丧气地缩着身子睡觉了。古德伦睡得很熟,因为她赢了。黎明,她猛然惊醒,他仍在大睡,她躺在床上端详着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她还是有点怕他。他有坚强的意志和了解现实世界,并解决其目前的工业化问题的能力。他大获成功,驾轻就熟,无与伦比。他会加入议会,他会继续他的工业体系的改革,在这一点上,他非常专一、纯真。展望未来,他会成为一个和平时代的拿破仑式的人物,如果与他结婚,她就是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女人。古德伦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奇异、虚假的希望之光中。某种东西突然像狂风一样吹进她的心里,嘲笑她。她想起了矿工妻子们贫因的生活,想起了矿上经理们、夫人们和女儿们之间的倾轧,想起了肖特兰茨的徒有虚名,想起丑剧不断的伦敦、众议院……她不想在这个肮脏的社会里出人头地。要在这里功成名就就必须改头换面,她不愿意、也不可能。她坐在这里嘲笑自己的天真的美梦,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糟糕的透顶的玩笑。她靠在杰拉尔德身上,默默在说:“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些蹩脚的表演呢?”她心里充满怜悯和悲哀,心都快碎了。她需要杰拉尔德迷途知返,与她一道创造美好生活。杰拉尔德在这时醒来,古德伦忘情地去吻他,他有些迷惑不解地接受了她。天色微明,天空清彻蔚蓝。一阵阵轻风夹带着细细的雪珠掠过山峦叠嶂的群峰,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剑。杰拉尔德走出房间,红润的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别无它求的神情。这天他们和睦相处,坐雪橇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以后的几天里,他们天天在坐雪橇,滑雪和溜冰中度过,在耀眼的白光中飞速滑行。杰拉尔德的眼睛变得坚毅和古怪起来。当他在雪的天地里飞奔时,自己仿佛进入了抽象的超人的境地,大脑里万念俱空,只知道专心致志地呼啸着飞奔。
古德伦和厄秀拉与一位身材像侏儒一样的雕塑家很谈得来。他言行举止如同爱开玩笑的流浪汉,但多数情况下离群索居,顾形自怜。古德伦发现他轻巧的插科打浑的背后,潜藏着闷闷不乐的悲哀。尽管他整日嘻嘻哈哈,但他从不讨好别人,也不低三下四。厄秀拉问了他苦难的生世,了解到他为了生存而努力工作,深感同情和钦佩。古德伦还被他目前正在从事的花冈岩雕刻迷住了。他们大谈应该把工业场所变成艺术工业区,就像教堂也是艺术博物馆。他还拿出自己的作品给她们看,古德伦还为此与厄秀拉在艺术的真实与生活的真实之间争论了一番。伯钦很是恼火,杰拉尔德更是讨厌这个小德国佬。“那个矮子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使这两个女人这么入迷?”杰拉尔德问伯钦。
厄秀拉喜欢一人到雪地里走走。她从屋里出来,独自走着,寒气一点点侵入她的肌体。她感到脑袋沉甸甸的。猛然间,她产生了要离开此地去另一个世界的欲念。她脑海里奇迹般地浮现出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黑色的沃土,南边,桔树和柏树一望无际,还有成片的橄榄树和冬青树,与蓝天相交辉映。她兴致勃勃地跑到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的伯钦身边,说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伯钦哈哈大笑,说明天就可以走。厄秀拉如释重负地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她感到自己的灵魂长出了新的翅膀,因为他是那样满不在乎。
他们整理好行装,当晚与古德伦和杰拉尔德辞别,古德伦大为惊讶,杰拉尔德显得有些不安,不过伯钦和厄秀拉都察觉到,这两个人对他们的离去感到宽慰。古德伦问厄秀拉,是不是她将一去不复返了。厄秀拉说:“我们要回来的。”可是古德伦说:“这我知道。但从精神上看,可以这么说。你们要永远离我们而去了,是吗?”厄秀拉颤抖了一下。“你幸福吗?”她问姐姐。厄秀拉想了想,然后说;“我想我非常幸福。”古德伦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无意识的喜悦。“但是,你就不想和旧的世界维持任何联系吗,比如爸爸和其他的人,英格兰等等。你真要去创造一个世界,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联系了吗?”古德伦问。厄秀拉没有马上回答。“我认为,”她终于开口道,“茹伯特说得对,人需要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与旧世界一刀两断。”古德伦冷漠地说:“但我认为新的世界是从旧世界中发展出来的,和另一个人一起脱离它并不能找到新世界,只不过是在幻想中寻求安宁。”厄秀拉凝视窗外的景色:“也许是这样。但是,我坚决认为一个人如果对旧的事物还有相当的兴趣,就不可能获得新东西。甚至与旧的事物还有相当的兴趣,就不可能获得新的东西。甚至与旧事物做斗争也属于这个范围。我知道,人们总是鬼迷心窍地要和世界决裂,同它斗争,随后又感到没有意思。”古德伦思索片刻:“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岂不是纯属幻想?一间农舍无论在哪里,毕竟都不是新世界。绝对不是。对于世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看透它。”厄秀拉把脸转向一边,她不想争论,她慢慢地说:“但是,也有其他办法。人们可以在心里先看透这个世界。一旦人们看到了自己的灵魂,也就不再是原先的自身了。”“人能在心里看透世界吗?”厄秀拉问。“我实在不能苟同。不管怎么说,人不能因为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星球,就突然飞到另一个星球上去。”厄秀拉挺直了腰臂:“不对,能够的。人和这个世界不再有联系,他还有另一个自我,这另一个自我属于新的星球,不属于地球。”古德伦脸上露出讥讽的,近乎蔑视的笑容:“即使你凌驾于他人之上,在另一个星球上,也摆脱不了基本的事实,比如人人都以为的最崇高的爱情。”“不,”厄秀拉回答,“不对。爱情已经太人性化了,太渺小了。我相信不具人性的东西,爱情在其中只占一小部分。我认为,我们必须付诸实践的东西来自未知世界,它比爱情不知要伟大多少倍。爱情并不是仅有人性才如此伟大的。”古德伦平静地、既钦佩又鄙视地望着姐姐。突然她转过脸,阴沉地说:“哼,迄今为止,我连爱的领域还未走出呢。”厄秀拉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正因为你从未爱过,所以你无法超越它。”
伯钦问杰拉尔德:“一切都挺顺利吗?”杰拉尔德烦恼地说,他觉得顺利不顺利都那么回事。他说他弄不清楚,温柔美丽的古德伦似乎毁了他,他觉得意志消沉。他梦呓一般地滔滔不绝,说古德伦毁了他心灵的眼睛:“你知道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要受多大的苦吗?她美貌绝伦,完美无缺,使你觉得她尽如人意,以至你推毁了自己……”他像一个极度绝望的人在无意识地表白内心:“当然,我不见得就不能成功!她是个妙不可言的女人。但是我又在某些方面对她深恶痛绝……”伯钦说:“你有类似的经历,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杰拉尔德说:“我不知道。”“我一直爱你,也爱古德伦,别忘了。”伯钦痛苦地说。“是吗?”杰拉尔德怀疑地问道,目光冷漠迷惘,他信口说:“还是你自己以为一直在爱呢?”雪橇来了,伯钦和厄秀拉与他们挥手告别,看看两个困在雪地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小,伯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厄秀拉和伯钦走后,古德伦和杰拉尔德随心所欲地斗了起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拉开了战幕。古德伦搬进了厄秀拉的房间,并开始寻求援兵,她从小个子艺术家那里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她和他一起谈艺术,谈人生,谈历史,一谈就是几小时。“是什么东西使你迷上了那个爬虫?”“天哪,幸好我没嫁给你!”“告诉我,他哪点让你迷上了?”他压低嗓音,咄咄逼人地问。“我什么也没迷上。”古德伦冷冰冰地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杰拉尔德不顾古德伦的大声抗议,恶言恶语地攻击古德伦和那位干瘪的艺术家。古德伦大叫起来:“好大的胆子,你这个小乡巴佬竟敢欺负人。你有什么权力对我指手划脚?”“这不是权利不权利的问题——尽管我拥有某些权力,你不要忘了。”杰拉尔德接着说,他想知道古德伦为什么“像蛆虫一样对他五体投地”。古德伦尖刻地说:“你真想知道?那是因为他理解女人,他不傻。这就是为什么。”杰拉尔德阴险地笑了:“那是跳蚤所拥有的理解力。”古德伦大骂他“傻瓜”。他却说:“我宁愿这样当傻瓜,也不愿做楼下那只跳蚤。这有什么不好?”他那冥顽不化的愚蠢压在她的心头,使她忍无可忍:“你最后那句话说明你太不可救药了。”她说。杰拉尔德坐在那里,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他用明亮的眼睛期待着她,古德伦极度地恶心,他怎么还用明亮、热情的眼睛期待着她?难道两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不足以让他们各奔东西?她心烦意乱,几天来她存心与他过不去,可他就是不离开她,他要抓住她,即使关系了结,也得有个结果,这是他的想法。古德伦起身说:“我要是改变主意的话,随时会告诉你的。”说完转身走了。他大失所望地坐在那里,下意识地耐着性子。
小个子艺术家了解到古德伦并没有结婚,便鼓动她去他住的城市德累斯顿从事艺术创作。他说:“你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为什么要因循守旧,过平庸的生活?”他告诉古德伦:“你很美,我对此感到高兴。但关键不在于此,”他那认真的样子叫古德伦感到好笑。“而在于你的聪明,你的理解力。我呢,微不足道。好吧,就别要求我潇洒健壮。是我的心灵在寻找爱人,寻找般配的智慧,你懂吗?”“我懂。”古德伦回答。
杰拉尔德一个人出去滑雪,很晚才回来,他渴望永远呆在山上,自由地独来独住,忘我地飞奔疾行。一想到回家,他就恶心,浑身颤抖,一想到要返回尘世,他就极度反感。回客栈的路上,他感到极度孤独,似乎心脏周围是一片真空。进屋一见古德伦,他的心中蓦然产生了杀死她的欲望。“杀死她,这样就能永远占有她,这是多么美满的结局啊”!古德伦没察觉出他的想法,她走进他身边,带着侮辱性的漠然神态说:“我一直在考虑,我不回英格兰了。”杰拉尔德问她要去哪儿,她避而不答。“我看回去没多大意思,”她继续说,“你我之间已经一刀两断。”杰拉尔德默默地说:“我想是这样,不过还没有结束。”古德伦叫他不要后悔,“我们的尝试失败了,但我们不防另起炉灶。”她说。杰拉尔德血管中奔腾着愤怒的火焰。“是什么尝试?”他问。“是恋爱的尝试吧。”古德伦说。杰拉尔德暗自对自己说:“我现在就应该杀死她,眼下就只剩下这件事了。”他觉得手腕快要炸裂,只有用双手掐死她才能感到满足。
古德伦回到自己的房间,浮想联翩,她最终得出结论:她瞧不起他。他需要的是安抚,哄他入睡,难道自己是他的母亲吗,难道他是个夜夜需要看护的吃奶娃娃?为什么没有人把她搂入怀中,给她休息,让她美美地,彻底地休息?他加重了她的负担。想到他的工作,那些煤矿的事物,她感到恶心。她觉得杰拉尔德不学无术,愚昧到了极点,就像者驴拉磨,可以一直拉下去。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
第二天,古德伦对一夜辗转难眠的杰拉尔德说她第二天就走。她不想偷偷走掉,让杰拉尔德认为她怕他。然后,她和小个子艺术家一起去滑最后一次雪。两人正在山里头玩得高兴,杰拉尔德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