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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为谁而美?为谁花费巨大精力,不懈地装扮自己?为了丈夫?这是次要的。事实上,女人是为自己而美。为了自己因为美而感觉好。她如何做到因为美而感觉好呢?通过感知她所吸引的目光。因此,她注定要通过引诱吸引这些目光。首先引诱陌生大众,为了所有人而打扮自己。特别要引诱那些对自己特别重要的人们:那些有可能扮演理想夫妻角色的人。引诱的目的不是要体验一段情感历程,或者重新组成一对夫妻,她是为了引诱而引诱,只图获得赞赏的目光。然而,这种灵活游戏的界限极难把握:当一个人对自己感兴趣时,如何做到让他不爱自己呢?照片和小说不会在一个女人感到一个男人对她有兴趣时就让她打开感情之门(亨利;1993)。因为女读者们都承认:当她们感觉到一种爱情目光时,爱情就不会远了。因此,在用裸露来提高自己身份的过程中,每次目光的相遇都有可能发展为可能的夫妻。一个模糊的永远(或者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爱情梦想体现人的构成最普通的程序。不过,用别人反射的自我形象提高身份是一个发展中的、比较新的过程,与动摇夫妻结构的意乱情迷的重要性不无关系。因此,身体解放的这两种组成部分(兴奋与私生活的基础,性的差别)并不像它们表现的那样是分开的,它们可以在广泛的夫妻隐秘性目光的游戏中融合在一起。
1968年5月,出现了一条奇怪的标语:“铺路石下是海滩”!成千上万的青年人都知道它,尽管对它的意义不甚了解。铺路石,很显然是指拉丁区的铺路石,它们曾被掀起来建造街垒。但为什么是海滩铺路石呢?因为,它比其他形象更能象征要争取的自由,没有束缚的身体自由,没有约束、没有硬性规则、没有分类、没有等级的生活自由。可惜的是,在海滩沙土之下掩埋着另一些铺路石,隐约的束缚,不言明的规则,无法改变的分类和残酷的等级。因此,海滩有时是它所标榜的宽容理想的对立面。裸乳海滩就更有过之。
第四部分 海滩铺路石
'I宽容'“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
诺贝尔·埃里亚斯(1991)认为;个人与他所处时代的社会是一体。他的动作、他的言语、他的思想,哪怕是最个性化的,也体现一个整体运动。因此,集体无时不是由个体构成,而个体也无时不是由集体构成。我们的调查可以通过揭示广泛流传语汇的意义(也揭示一种社会机制的存在)证实这个观点,如:“白痕”、“吊带裙”、“所有人都这样做”等等。被人重复最多的、带有极强规律性的语汇无疑是“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我们是讲民主的,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F94);“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这是他的自由”(F99);“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这是他的生活”(F20)。只有孩子们对裸乳的看法还处于严格的道德判断上,如“好”、“不好”。几乎全部受访的成年人都声称这是每个人按照自己意愿行动的权利。他们几乎众口一辞,而不管调查者是否提出这个问题,就像回答问题前的序曲。有时,他们显得过于急切,以至令人怀疑,好像这样断然肯定可以使他们一下子结束访谈,重新获得植物性麻木和皮肤每一刻的零散感觉。总的来讲,海滩是宽容的,因为判断意味着思考而阳光下的思考尤为辛苦。自由的原则与身体舒适完美融合,比如,与温暖沙子的接触、阳光和水对肌肤的触抚令人十分愉快,它们不仅沉浸在美景之中,还沉浸在温存和宽容的基本精神之中,沉浸在一个和谐无争的社会之中(古莱斯塔德;1992)。“我不是那种爱看别人的人,我能容忍,因为每个人在做他想做的事。我不去看别人,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人们感觉好就好。而且大家都这样,自己也感觉愉快”(F61)。个人自由是绝对的正统规则,是形成海滩精神的基础。在调查中,也提出有关建立裸乳专门区域的可能性问题,如自然主义者海滩。它得到的答案率直而且一致,充满敌意:这种想法与自由原则如此背道而驰,以至于每个人都感到必须大声疾呼加以揭露。“裸乳的制度化是我不能容忍的,真的!每个人做他想做的是天经地义”(F94)!“这十分愚蠢,今天已经行不通了”(H64);“还有人完全脱光换衣服呢!如果他愿意,我并不觉得不妥,我拥护自由,痛恨限制”(F53)。
民主意愿
宽容是一种增值的价值,经常被摆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欧洲晴雨表》;1993),这种社会原则有助于个体对道德规范的自我界定:每个人应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生活;他的选择应该得到尊重。这种变化是深刻的和迅速的:在一代或两代人的时间里,伦理范围的生成就从集体的和明确的方式发展为个体自我界定的方式。1960~1970年间,正是裸乳兴起之初,个人的判断可能还是一般性(好或是不好),不遵守传统价值观的人被视为不正常的人。今天,纯粹个人性质的意见与每个人享有的按照自己意愿生活的权利之间的差别已经被谨慎地区分出来。“应该讲我不觉得这样非常好看,但每个人是自由的,这样做很难得”(F140)。一种集体规范刚刚形成时,它处在构成无法回避事实的内含和内在性的模糊状态中。“没什么好说的,在今天,这很正常,所有人都这样做,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H65)。过去的原则是一种明确的集体规范原则,是一种是与非的共同规律的原则。每个人在提出自己个人意见和坚持建议以此为模式时,他是在公开地重新定义这种核心规范。今天,这种规范已经变得十分模糊,被自我宣布的个人模式的多样性取而代之,比如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因此,提出个人意见并将其确定为公共规则已不再可能,而且,这种不可能性已被明确认同。因此,越来越以个人意见作为自己行动指南的个体,似乎对集体管制方面的意见越来越少。因为,从表面上看,这已不再是他的事情。然而,我们注意到它仍然在隐秘地通过身体和目光的游戏主动施加影响,尽管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从此言语基本上留给了另一种东西:自由原则的宣布。
海滩是这个新的价值生成系统的前沿,因为来这里的人多是青年人和现代人,还因为这里倡导自由精神。“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是百分之百的自由和宽容”(F156);“我赞同个人拥有绝对自由”(F100)。在这个意义上,海滩尽管懒散,但它仍不失为民主的实验室,一个检验通过个人自由选择达到共同相处方式的空间。所以,许多人拒绝谈论他们对裸乳的个人看法,担心这种看法可能被视为试图作出判断和规定(这表明说者的观点陈旧;应该谴责)。有些人走得较远,他们阐明这种新的民主系统的中心问题:价值与行为的自我界定。“总之,没有完全适合自己的方式,人们或许太聪明了以致不能确定自己的规范”(H23);“只要感觉好就行,并不是长得好人才有权裸乳,应该尊重别人,他的想法,他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权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F150)。诺贝尔·埃里亚斯(1976)认为;宽容的人的现代立场并非总是公平的和唯意志论的,它首先是某种语境的结果。正当中世纪的行为准则被认为是上天的安排(做这,做那),得不到严格遵守时,一种新的行为方式在文艺复兴时期悄然登场:观察别人的行为以了解它的含义并调整自己的行为。这种彼此观察的做法施加巨大的规范压力,也给从个人选择多样性中发现真理造成越来越大的困难。因此,一些新的道德观念应运而生。“不要冒犯别人的告诫”和宽容:“原谅别人的冒犯,通过这种观念,人们更加了解了文明和礼貌”(埃里亚斯;1976;第115~116页)。事实上,如果没有这种思想支撑,生活会很快变成地狱。因此,平静生活的最好方式就是选择宽容,它可以避免复杂分析和草率判断的风险。贝内迪克特坚决拒绝承认:“我是中性的,绝对的中性。我不拥护,也不反对,因为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这很简单”(F127)。
“这不妨碍我”
宽容与冷漠只有半步之遥。公共空间的典型特征是“变化无常的形象迅速引人关注”,会引起自卫反射,而这种自卫反射的基础是“对事物的差别冷漠”(齐美尔;1979;第62页;第66页)。在一些情境下,这种对形象的厌恶会因厌恶规范建议而有增无减,于是,冷漠就成为一种必要的能力:裸乳就属于这种情况。主要技巧是不要用诱人的场面刺激人们,不在第一次视觉反应中制造麻烦。安娜贝尔在采访前解释了两个德国女人如何来到她身边(这是一个遮体海滩),然后把衣服全部脱光,其自然程度世上难见:“这很古怪,但这不妨碍别人”(F133)。热尔梅娜不知道在游泳池是允许裸乳的:“我很惊奇,不错,但不反感。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令人反感?没有!”(F137)。“总之,我现在不觉得有什么令我反感:每个人做他想做的事”(F25)。不反感首先是一种原则立场(无论具体反应怎样),一种被高度肯定的民主道德。“一个70岁老太太为什么无权体验同样的快感呢?我本人根本无所谓。我不会对任何事感到惊讶”。其次,它是一种冷漠能力,更具有宽容度,与另一句老话异曲同工:“这不会妨碍我”;“这不会妨碍我,只要不是攻击我”(H3);“只要不妨碍我,每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F94);“我不赞同,也不反对,只要不妨碍我,我就无所谓”(H60)。妨碍往往被比作一种简单的外界危害。“在海滩上,裸乳总比垃圾好,因为这不妨碍任何人”(H81)。还有一些其他说法:“这不影响我”。“她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不影响我”(H90);“我周围有许多裸乳者,这不影响我,每个人在做他想做的事”(F150)。然而这里的影响确指一种内在感觉,对调节裸乳至关重要,因此,这种冷漠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兴奋的控制。
模糊的宽容
当眼睛在监控和惩罚时,嘴却在声称每个人有按照自己愿望行事的自由。宽容的话语不是语言的一种简单效果,它表示永远尊重个人意见的意愿。因此,海滩是一所民主学校。“我们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胖的、瘦的、黑人、白人、黄种人。这样很好,如果只有一种等级就太可惜了,这意味着少数精华,但海滩是属于所有人的”(F81)。有时,一些边缘人,一些不符合形体和行为规范的人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海滩不禁止任何事。“我们也不能阻止肥胖的人躺在海滩上”(H37);“老女人,虽然丑陋,我想她最好穿上衣服,但我不会吃惊,我不去评判别人,各人管各人的事”(F94);“上岁数的女人,确实不好看,但这样做很好,这是她的自由,不应该感到害羞”(F178)。海滩不仅不禁止,还希望看到(尽可能地不要太近)一些违反游戏规则的典型现象。海滩希望说它也有穷人,因为他们可以证明海滩确实是宽容的,每个人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穷人有权生存,有权作为平等人表达自己的意愿,这是民主的基本规律。但是,不幸的人却是地道的反面形象:面对形形色色的被社会排斥的人,现代人的人格严重分裂(森格利;1990)。在海滩上,要求绝对的自由和平等是罕见的,总会有人下井投石,但这也多少说明拥有权力的不幸的人是不幸的:我们看到的宽容不是站在不同的人权角度上,而是站在体谅缺陷的角度上,罗伊克重申海滩的民主权力:“那些长得好的姑娘可以裸乳,为什么乳房较小或有些下垂的女人就不能这样做呢?”(H60)。然而,他的声明语气折中,缺乏热情,而且他讲的是那些不太符合规范的女人。事实上,他也是有限民主的信徒。迪迪埃看上去比较大度。“如果一个女人的乳房扁平而她又想裸露它们,这没什么不好,这样不会妨碍我。但是……”(H3)。他在话尾留下“但是”,我们能听出弦外之音,这表明他前面讲的话是言不由衷。更有甚者,埃莉亚娜和科丽娜使用一种双关语,在宣称自由原则时,巧妙地添加上审美批评:“我讨厌这样说:这个女人太胖了,不好看,她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只要她觉得舒服,这才是重要的”(F53);“我看到其他女人的乳房,真不希望自己的也像她们的那样。但这也不那么可怕,相反地,她们敢于裸露不是坏事”(F148)。宽容表达很难绝对一致。尽管海滩保持严格沉默,但它还是克制不住评判和审判的欲望。“当然,那些乳房不美的可怜女孩也有权这样做,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