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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都说了!”村长激动地说。
“我不喜欢使用暴力,不过在某些不得已的情况下,法官还是得用强,对不对?”
狒狒仿佛和首相心意相通似地立刻扑上前去,用力将村长的头往后拉扯。
“快叫它住手,我的脖子要断啦!”
“把其他的文件拿出来。”凯姆以平静的语调说。
“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凯姆转身向帕札尔说:“我看我们还是出去散散步,让杀手好好地讯问他吧。”
“不要丢下我不管!”
“其他的文件。”凯姆又重复了一次。
“先叫它把爪子拿开!”狒狒于是松了手,村长则不断抚摸着疼痛的颈子,抱怨道:“你们简直像野蛮人一样!你们不能为所欲为,这种刑求地方官员的卑劣行为,应该受到谴责。”
“我也要控告你伪造行政公文。”
村长一听,整个脸都白了。“如果我交出其余文件,我要你确保我的清白。”
“你犯了什么错吗?”
“我是为了全村的利益才这么做的。”
他从放置碗盘的箱子里拿出一卷封住的纸轴。此时他脸上原本畏畏缩缩的表情,竟忽地变得凶残而冷酷:“拿去看吧!”
文件中写明了村子的资产都送到科普托思省的首府去了。
农地书记官还写了日期并签了名。
“这个村子可是卡纳克神庙的领地啊。”帕札尔提醒道。
“你弄错了,首相。”
“可是大祭司的产业清单上的确列了你的村子在内。”
“那个老卡尼也跟你一样搞不清楚状况,他的清单有误,地籍资料才是正确的。
你到底比斯查一查就会发现,我这村子的经济管辖权是隶属于科普托思,而不是卡纳克。公定的地界可以证明。我要控告你蓄意殴打伤害,我的诉状一呈上去,先要受审的人恐怕是你自己了,帕札尔首相。“
第十七章
底比斯地政处的守卫在睡梦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吓醒了,他原以为自己做噩梦,后来才发现是有人敲门。
“谁啊?”
“警察总长,还有首相大人。”
“我最讨厌人家恶作剧,尤其现在是三更半夜。赶快走吧,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你最好马上来开门。”
“滚开,否则我要叫人来了。”
“去叫吧,刚好让他们帮我们把门撞开。”
守卫满心狐疑地从石窗棍往外看,只见月光下矗立着努比亚人与拂拂的巨大身影。是凯姆和他的狒狒!他们的声名早就传遍整个埃及了。他立刻卸下门闩: “对不起,但这实在太意外了……”
“把灯点亮,首相要检视地籍图。”
“是不是通知一下处长比较好?”
“那就请他过来吧。”
地籍处负责人板着脸怒气冲冲地跑来,一见到首相气便全消了,原来守卫并没有胡说。首相的确在此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立刻巴结着问:“不知道首相大人想看哪些图呢?”
“卡纳克神庙产业的地籍资料。”
“可是……好多耶。”
“先从距离最远的村落开始”北边还是南边?“
“北边。”
“小村子或大村庄?”
“最主要的村落,”
处长于是将地图摊开在长木桌上,图上清楚地标示了每个地区的界线、运河河道与聚落点。
帕札尔却找不到他刚刚造访过的村落,便问道:“这些是最新资料吗?”
“当然了。”
“最近没有更动过吗?”
“有,有三名村长前来要求更改。”
“为什么?”
“因为村界被水淹没了,需要重新丈量划定。工作由专家执行,我的部下则负责记录观测报告。”
“他把卡纳克的领地缩小了!”
“这与我们地政处无关,我们只负责记录。”
“你们该不会没有知会卡尼大祭司吧?”处长退了几步,似乎不愿脸上的表情暴露在灯光下:“我正打算呈给他一份完整的报告。”
“现在才送,不嫌迟了一点?”
“由于人手不足……”
“这名丈量专家叫什么名字?”
“苏美努。”
“住在哪里?”处长犹豫了一下:“他不是这里的人。”
“不是底比斯的人?”
“不是,他从孟斐斯来的……”
“谁派他来的?”
“当然是宫里派来的,还有谁?”
通往卡纳克神庙的大道两旁,红白相间的月桂树散发出一股柔和而迷人的气息,圣所四周高大围墙所撑起的肃穆感,也因而谈化了不少。由于帕札尔再度来访,卡尼便走出幽静的圣殿与他交谈。这两个权势仅次于法老的大人物,缓缓地走在两排象征保护意味的狮身像之间。
“我的调查有进展了。”帕札尔先说了好消息。
“调查有什么用呢?”
“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但我并不是清白的。”
“你被蒙骗了。”
“我只是被我自己的能力蒙骗而已。”
“你错了!有三个距离最远的村落,将他们的收成送到了科普托思,所以你的资产才会减少。”
“他们是属卡纳克管辖的吗?”
“上次涨水之后,地籍资料被更改了。”
“在没有征求我的同意之下?”
“是由一名孟斐斯的土地丈量专家执行的。”
“太不可思议了!”
“我已经派人前往孟斐斯带回这个叫做苏美努的人了。”
“如果真是国王亲自下令撤掉这些村子,你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在圣湖湖畔默思、参与晨间、中午与傍晚的仪式、加入在神庙屋顶进行的占星工作、阅读古老的神话与冥世的相关资料、与退隐于阿蒙神庙中的要人交谈……帕札尔在神庙中的生活就是这么度过的。他感受着雕刻在石上的那份光明的永恒,倾听着神抵与历代君王的声间,并沉浸在浮雕与雕刻所展现的永恒不变的生命当中。
他在恩师布拉尼的雕像前静思了好几次,雕像呈现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书记官,膝上还摊着一本歌颂天地万物的书。
当凯姆带回消息之后,帕札尔立刻前往地政处。处长显得十分高兴,因为首相再度到来,表示自己确实相当有分量。
“你把孟斐斯那个土地测量员的名字再说一遍。”帕札尔说。
“苏美努。”
“你确定吗?”
“是啊……是他告诉我的。”
“我去查过了。”
“其实并不需要,因为一切都合乎规定。”
“我在地方上当小法官时,就有追根究底的习惯,这么做通常很花时间,不过却很有用。你说他叫苏美努,是吗?”
“我可能是搞错了……”
“宫里的土地测量员苏美努已经在两年前过世了。是你冒用他的名字吧。”
处长半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擅改地籍是有罪的。你难道忘了,村落与土地归属的决定权在首相?收买你的人是看准了卡纳克神庙大祭司和我本人都缺乏经验,但是他错了。”
“弄错的人是首相你啊。”
“我们很快就知道了:立刻请盲人复查鉴定。”
底比斯盲人协会的会长是一个外表严肃的人,他天庭饱满,下巴也相当厚实。
每当河水泛滥冲失了界碑与产业的地标之后,若引发争议,行政机关便会向他或其他会员求助。身为会长的他对土地可以说了若指掌,由于他跑遍了所有的田野与耕地,因此想要知道土地正确的面积,问他的双脚就行了。
当他正在藤架下吃无花果于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便说道: “你们总共有三人:一人高大魁梧,一人中等身材,还有一只狒狒。该不会就是警察总长和他闻名全国的下属杀手吧?另一人难道是……”
“首相帕札尔。”
“这么说是国家级的事务了。又有人想偷哪些土地呢?不,不要说!我的鉴定必须绝对客观。这次要复查的是哪一区?”
“北边科普托思省界附近那些富足的村落。”
“那一区的船员抱怨连连。听说农作物遭虫害,也遭到河马践踏蹂躏,其余的收成也都被老鼠、蚱蜢和麻雀吃了个精光。真是撒的弥天大谎!那里的农田好得不能再好,今年还是大丰收呢。”
“那一区的专家是哪位?”
“就是我。我在那里出生长大的,二十年来地界从未变更过。我也就不请你们吃无花果、喝啤酒了,因为我想你们应该很急吧。”
盲人会长手拿着一根拐杖,杖头有一个尖嘴长耳的动物的头 (这根仪式用杖与“乌瓦斯”权杖造型相同,除了这个例外的情形之外,只有神明能够持有,因为杖头雕刻的动物便是风雨雷电之神塞托的象征) ,身边则跟着一名丈量人员,正依着他的指示放线测量。
会长从未有一刻的迟疑,他确切地指出每块田地四个角落的位置,并找到了界碑与以农作物保护神蟒蛇为主的神抵雕像,以及宫廷赠与卡纳克神庙做为地界的石柱。一旁的书记官则忙着记录、绘图、造册。
鉴定完毕之后,一切都明朗了:由于地籍资料遭到篡改,以致于原本属于卡纳克的肥田收成,却归了科普托思。
“‘首相有责任界定每一省界,注意供品供应情形,并让所有非法占有土地者无所遁形’:这是法老在我就任典礼上赋予我的任务,就像所有法老对所有首相的期许一般,对吗?”
科普托思省长大约五十多岁,是名门世家之后,面对首相的质问,不由得脸色发青。
“快回答,”帕札尔喝道,“你当时也在场的。”
“是的……国王的确这么说过。”
“那么你为什么接受了不属于你的财富?”
“那是因为地籍已经改了……”
“那是伪造的,我和卡纳克大祭司都没有盖章!你应该通知我的。你在等什么?等这几个月赶快过去,等卡尼辞职,等我被革职,将首相之位拱手让给你的同党吗?”
“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你明明为阴谋份子与杀人凶手提供协助。以美锋的心机,一定已经事先撇清了你和双院之间的关系,我也将无法证明你们有所关联。不过,光是你贪污这条罪就够了,你根本不配当一省的省长。你就等着被撤职吧。”
帕札尔就在底比斯卡纳克神庙前的门殿开了庭。虽然凯姆一再提醒他要小心,但他还是没有接受被告所提出的“禁止旁听”的请求,法庭四周因此挤满了人。
首相简单报告了他的主要调查经过,并宣读诉状后,证人一一出席应讯,书记官也照实记录。至于陪审团乃是由两名卡纲克神庙的祭司、底比斯市长、某位贵族之妻、一名助产士与一名高层官员组成,他们一致认为首相的裁决完全符合法令的规范与本质。
判决结果:科普托思省长免职,判刑十五年,并须付给庙方一大笔补偿金;三名村长因隐瞒事实并私自挪用公粮,从此贬为农夫,原有家产则由村中最贫户均分;至于底比斯地政处处长则被判劳役十年。
首相并末加重刑罚,而罪犯也未提起上诉。
美锋的网络就此断了一条。
第十八章
“你看沙漠的天空。”长老对苏提说,“宝石就是从那里诞生的。天空将星星洒到人间,然后星星又衍生出了金属。如果你能够与星星对话,能听到它们的声音,那么你就会知道金银的秘密。”
“你懂得它们的话吗?”
“在与族人走向不归路之前,我是以词养牲畜维生的。有一年阎旱灾,我的妻子儿女都死了,所以我才会离开家乡,将命运交给未知的明天。那个人人都有去无回的地方,对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失落之城难道只是个梦?”
“前一任族长去过好几次,也带回了金子、这是事实。”
“我们走的这条路对吗?”
“你如果是个战士,你应该知道。”
这一带极为偏僻荒凉,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到羚羊的纵迹了。于是长老再度以稳健的步伐,带领着族人往前走。苏提则退到豹子身边。她原本躺在一顶简陋的轿子上,此时则对那六名因自己能为黄金女神抬轿而深感荣幸的努比亚人说:“让我下来吧,我想走一走。”
这几名战士照着她的吩咐做了,随后则唱起了响声震天的战歌,威胁着要将敌人碎尸万段,使敌人的神奇威力尽数失灵。
豹子一直绷着脸,苏提便问:“你生什么气?”
“冒这种险太愚蠢了。”
“你不是想赚大钱吗?”
“我们知道我们的金子在哪里呀,何必要冒着渴死的危险,去垂涎一笔虚幻的财富?”
“绝不会有任何努比亚人渴死,而我也不是垂涎虚幻的财富。我这么说了难道还不够?”
“我要你发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