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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成,得干掉那个母的。”二爷说。
“你咋知那是母的?”三爷问。
“母的和公的嗥声不一样,听它找帮手时噢噢的怪声了吗?”二爷说,“准是母的,这会子是它们的头儿。”
三爷往四处的哨孔找那母狼,见它就在北边的林子上蹲坐着,似乎在琢磨怎么把屋里的人赶出来,三爷扔了棍子,把枪瞄上,“砰”的一枪过去,到底没打过多少活物,手嫩了点儿,母狼栽了栽卧下来,显然打得靠了前,只伤了它的腿。不待三爷打第二枪,母狼三条腿蹦起来,跳到林子的黑影里去。
火坑里的火渐渐熄了,远远看着火光的狼群不安分起来,二爷从头上摘下皮帽,敲出一颗子弹的火药倒在帽子里,对着火药开一枪,帽子被打着了,二爷把烧着的帽子扔出哨孔,狼群惊慌地四散跑开,准备逃走。这时,那三条腿的母狼竟又跳出来,绕着圈儿对逃开的狼连吼带咬,硬是把它们给逼住。隔着远看不清,二爷比了半天,楞是没办法打那母狼,枪里的弹子是有数的,不能随意打了去,寨子里的援兵又迟迟不见来,只能看着干着急。
帽子被火烧没了,地上的雪也被烤化了一块,三爷脱下皮袄,打算如法炮制接着烧,二爷说,穿上吧,要不没被狼咬死先冻死了。三爷说,要不咱们见一个打一个,总归不过是二十来只狼,总能打着那个母的。二爷说,山里的狼不好打,要一枪一个毙不了,枪子儿打光了死的还是咱们。
最后一丝儿火苗灭了,母狼停了舔前爪,从暗处坐起来,踮着三条腿顺着树枝子的阴影跑过来,围着木屋转了一圈,二爷和三爷各打了一枪,没打着,看样子蹲在雪地里等火熄这阵子,它竟找到了打枪的死角。三爷想,今夜里惹上的只怕是个狼精!
母狼在木屋的一角咬一口,退开去,狼群扑上来,一起咬起母狼标下的屋角,二爷和三爷枪打过去,有狼被打中了,惨叫声不绝,但咬势却更猛,很快就把木屋咬出个洞。二爷骂一声,把枪掖回腰,顺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从洞里一刀子向外捅过去,只听得一声嚎,一只狼被扎着,狼群的咬势停下来。
“老三,你在哨孔边守着,得想法子打着那母的。”二爷说。三爷应了,往四边哨孔去找那母狼。这时候狼群又开始咬那个破角,二爷刺几下,却都刺了空。原来狼受了一扎,得了教训,不再从正面咬,转而左一下右一下从两边下口,每咬一下就会跑开,二爷只得左右斜着向外刺,却没多少效力,耳听得又有两只狼被刺中,叫得凄惨,那洞口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只钻进头来。二爷对着狼头扎一刀,死狼趴在洞口,二爷便抓住前爪拖进来,用狼尸紧紧卡住洞口,松口气,站起来刚一转身,死狼却被群狼拖出去,又有毛茸茸的脑袋伸进来。二爷吃一惊,一刀过去结果那狼的命,还未等他动手往里拖,却见狼身向外滑,眼见死狼又要被群狼拖走留出洞口,二爷顾不得许多,一脚踩上,死死踩住狼尸不放,一时竟与洞外的群狼僵住了。
三爷见这架势,知道那只报仇的母狼不死,狼群的攻击决不会停,一边瞅准了打看得着的狼,一边四下里找它,不多时找着母狼在屋角蹲着舔前爪,雪沫子在它身上零星撒着,母狼有一身灰色的毛皮,眼睛折射着雪光,闪出冷冷的绿色来。
枪是没办法对着母狼的,哨孔太小,那是射击的死角,三爷惊异于这只母狼的聪明,也慑于它仇恨的目光,他佩服它,但非干掉它不可,于是,三爷把手从哨孔伸出去,对着母狼大概的位置抠动了扳机。
一只狼凶猛地蹿上来,一口咬住了三爷伸出哨孔的手臂,尖牙穿过皮袄的袖子,直扎进肉里去,三爷只觉得刺骨的痛从手臂上传了来,狼往下一落,连带着三爷向前一扑,头撞在木屋的墙上,下意识就撒了手。枪从三爷把持不住的手中落到屋外的雪地上,三爷不及细想,急忙把右手抽回来,那狼不松口,三爷把它脑袋带到哨孔边上,对着就是一拳,把狼打了下去,几只狼跟着蹿上来,若三爷收手晚一点,只怕整个臂膀都要留在外头。
母狼肯定没死,打死了狼群就不会攻得这般凶狠又有章法。
二爷守着的洞外头,传来“嘎吱嘎吱”嚼肉的声音,那是外头的狼群见拖不出死掉的同类,索性吃掉它的肉,待吃完了,也就清出条路来。肉腥的臭气从洞那头钻进来,令人作呕,二爷脚踩着死狼脑袋,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抽出腰间的匣子。
“咱们会死吗?”三爷问二爷,他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臂上血象一股小溪流涌出来,淅沥沥撒在木屋的地板上。
“老三,没有好死的土匪,这算不错了。”二爷看了三爷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记得最后给自己留颗子儿。”
“我的弹子打光了。”三爷讷讷道。
二爷看看自己的枪:“没事儿,我给你留着。”
三爷真切地感到一股绝望的冷气从脚心升上来。
“我不要死!”三爷跳起来,操起熄了的火坑边先前被扔掉的木棒,“咋死也不能这样等着死!”三爷冲到门边上用力去掀顶在上头的木棍,右边手臂上血呼啦啦地流,顶得他出了一头汗。二爷瞧得真切,走过来一把将木棍子掀开,他按着木门,望了三爷一眼,忽然就笑起来:“瞧不出你这秀才,还是条汉子。”
堵在屋角洞口的死狼被啃掉半截身子,上半截被外头的狼群推进来,洞口大开,二爷甩手一枪把要进屋来的狼打出去,一边收回了按在木门上的手。
三爷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左手里的棍子,拉开木屋门。
外头是一片放着幽蓝雪光的夜色,冷风从门口呼地卷进来,刺骨的寒气直扎进人的心肺,三爷大踏着步子走出了木屋,向冲上来的狼群挥动棍子。雪地里响起木棍的击打与狼的咆哮,三爷看见血滴在他挥舞的手臂间飞旋,他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狼的血,他听见二爷的枪声,狼的怒吼,还有从狼嗥中透过来的一阵匆忙的马蹄声。
群狼的攻击在一瞬间突然停下,二爷走过来,把三爷从雪地上搀起,三爷靠着二爷的背站着,他睁开被血水模糊的眼睛,终于面对面地看清了要报仇的死敌——那只瘸了一条腿,腹部中了一枪的灰色母狼。
三爷确定自己一只手臂的代价还是换回了母狼腹部的一枪,它没有死,但似乎已经失去攻击的能力,母狼静静地蹲坐在他面前五六米远的地方,三爷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眸子里反射的雪光。
马蹄声渐渐近了,群狼慌乱起来,那是寨子里来的人,他们终于见到奔回的空马,意识到这边的不测,大队人马前来接应。群狼四散逃了去,母狼动了动身子,它受了伤,但还是可以逃走。
二爷拿枪对准了母狼,三爷抓住他的手。
母狼瘸着三条腿站起来,它看了看周围,同伴们是一个不剩逃掉了,雪地上扔下七具狼尸,那是它策划的这场不成功的报仇行动的牺牲品。母狼复又蹲坐下来,提着前腿,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冷地望着对面的人。
“咋不逃呢?”三爷不明白。
“大概是打算承担失败的责任,狼有狼的骄傲,这玩意儿心性高。”二爷说。
三爷看母狼,他看到这只漂亮的灰色母狼昂着头,眼睛里流露出仇恨与蔑视。
“滚!”三爷向母狼挥动木棍。
“放了它,它还是会追你一辈子。”二爷说。
“滚!”三爷还是向母狼空挥着手里的棍子。
马蹄声近了,已经听见崽子们的叫声。
母狼艰难地站起来,把嘴半插进雪地里,发出一声低嚎,三爷被那声凄凉的嚎撕痛了心肺,他看到那个灰色影子突然跳起来,直扑向他胸前。
二爷的枪响了,灰色影子从半空中落下来,摔在三爷面前,殷红的血从母狼白森森尖利的牙齿间流出来,很快便染红了它嘴边的雪地。
木棍从三爷手里掉到雪地上,他看到狼的血正慢慢从雪上渗过来,渗到他的靴边。
林子里冲出崽子的马队,雪地里漾起温暖的火光,三爷终于倒下来,跪坐在母狼面前,他看见,母狼未闭上的眼珠子,折射着星点点橙色的光。
三爷从此不杀狼。
7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3:53 PM《香蝶作品集》 2007。8传奇系列·狼
十二月山歌之匪大匪三编
(一)
正月梅花阵阵香,多事出寨游春场,度柳穿花满庭秀,中有衔泥燕子梁。
二月杏花满树开,闲游荡至茶馆来,掂茶撂脚眼四溜,却窥有女站高台。
三月桃花朵朵红,有香自引采蜜蜂,上前问讯家常事,俏眼暗渡秋波动。
四月蔷薇满院开,匪寨遣出好媒来,昏天巧嘴营生做,不愁无人来投怀。
五月石榴一点红,消息不曾回寨中,匪首焦焦一张脸,唬得众人不敢动。
六月荷花结青莲,心急日日骂青天,老二老三来相劝,美人终会到身边。
七月凤仙梗上青,金礼银聘送进门,透骨相思何日了,血书一封表情真。
八月桂花满院香,煎急揭瓦要上房,忽报一声亲结定,开寨迎进媚娇娘。
九月菊花一畦黄,寨里满蹦勇蚱蝗,匪大房中声声哀,无边豪气尽阵亡。
十月芙蓉应小春,弟妹好奇偷看人,门缝瞧得兄嫂事,方闻房里金鼓声。
十一月山茶带雪开,夫妻屋中摆擂台,大哥一口方骂出,嫂子发怒打进来。
十二月腊梅朵朵放,匪首泪眼破衣裳,接妻原为暖鸾帐,不想滚下白玉床。
(二)
正月梅花报新春,万木初醒红日升,匪大出门戏文看,遇见小子要成僧。
二月杏花红如锦,匪大听他念经文,念经念出尘世好,带回寨里走一程。
三月桃花朵朵红,匪寨一片乐融融,匪首匪嫂多恩爱,瞅得小子脸涨红。
四月菜花满畦黄,追来娇艳小姑娘,却是童养媳来访,小子急得要烧香。
五月榴花耀眼光,新潮学生讲改良,怎可遵习娶家媳,破旧不知路何方。
六月荷花满池塘,一路送媳返故乡,狠心上山把匪做,断尔婚念不成双。
七月凤仙梗上青,三儿坐堂扮匪君,只把情心一脉葬,回首来路冷清清。
八月桂花一树黄,月下团圆众儿郎,呼朋唤友把酒醉,忽抹暗泪袖里藏。
九月菊花称孤芳,匪三回家探爹娘,遇见鼓乐吹天破,轻拨马头站路旁。
十月芙蓉江上华,轿子抬过女红妆,风吹盖头现端整,几曾出入在自家。
十一月芦花阵阵风,且送旧媳入他宗,从此萧郎成路人,怅然古道流西风。
十二月水仙香喷喷,完断尘缘入匪门,纵是平日多豪气,偶立花下也断魂。
8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3:53 PM《香蝶作品集》 2007。8传奇系列·十二月山歌之匪大匪三编
绯版倩女离魂
●楔子
(冲末扮老爷引从人上,诗云)
花是重开日,人不再少年,一世黄金贵,到老不值钱。
老夫姓闵,单字一个旺,早年间老妻亡去,止养下一个女孩儿,小字温油,年长一十七岁。孩儿整日舞枪弄棍,心如男儿,凡女儿家针指女工,饮食茶水,无一样会。好在老妻在日,曾与韭菜洼子杜家指腹成亲,杜家生的是男,名唤杜石。此生年纪今长成了,闻他落了草,成一方英雄,尚未娶妻。老夫曾数次寄书去,言及亲事,总算得这孩儿说要来探望老夫,就成此缘。
下次小的每,门首看者,若杜石来时,报的我知道。
(正末扮杜石上,边走边揉臀,云)
死马发飙一路尘,三跃九跳颠煞人,世人只说土匪豪,土匪也是肉养成。
小生姓杜,名石。早年父母双亡。父亲存日,曾与本处一名叫闵旺的老儿指腹结亲,结果先母生了小生,闵宅生了一女,想我大好一匪男儿,怎可为女人所困,故终日在夹皮沟玩耍,不曾出山成此亲事。闵旺老儿数次寄书来问,如今竟把一封催书散得满寨子都是,小的们人心蠢动,只说我是无情无意男儿,倒叫老二与老三直撵出来,言道非得结此缘方可。罢罢罢,小生这便往闵家走一遭去,只把这亲退了也是。
左右,报复去,道有杜石在于门首。
(从人报科,云)
报的老爷知道:外边有一个汉子,说是杜石。
(闵旺云)
我才语未悬口,姑爷早到了?道有请。
(作见科)
(杜石云)
侄儿一向有失探望,伯父请坐,我且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