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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田地,越过森林,越过一座、两座、三座山,接着越过大河。
飞机大约在二百米的高度上飞,比“东京塔”的高度要低一点。
飞到高山顶上时,要随着山势,把飞机往高处升,总是和地面保持同样的高度,这样,就不必担心撞到山上。
过了三十来分钟,天空呼——地亮了。原来已经到了大港口城镇。城镇里有很亮的灯光,还有许多霓虹灯。所以,连天空也显得亮了。
好多汽车亮着车前灯在跑。
海面上,大概停着船。可以看到海面上闪闪烁烁地映出船上的灯光。
“总算是到了。哎,辰雄他们住的住宅区在哪儿呢?”
外婆在空中往下找,用一只手一拽缆绳,飞机做了个很大的倾斜,呜地转了个弯。
有了。发现了住宅区。在月光下,白色的大盒子像点心似的整齐地排列着。
那不是盒子,是公共住宅。
“呀,排列得真有次序呀!”
真的,公共住宅建得整整齐齐。左边第三幢,就是辰雄住的楼房。
外婆操纵飞机,在空中转了好多圈。
“这样从上边看,又安静又美丽啊。这么美丽的地方,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生活啦。”
外婆望着下边想。
“唔,老这样磨磨蹭蹭的,要让谁发现了,引起骚动可不好。回去吧。”
“呜——”飞机转了一个大圈,朝着原来的小城镇的郊外飞去。
这一次,月亮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渡过大河,越过一座、两座、三座山,飞过森林上空,飞过田地上空,终于回到山里外婆的房屋上面。
“嗯,嗯,好像是这一带。那屋顶是我的家吧?”
这时,外婆忽然觉察到:怎样才能使飞机落下来呢?
啊,麻烦啦!只好这边那边地乱拽缆绳试试。
但是,飞机只是往后跳,向旁边跑。在高高的天空上,外婆惊惶失措,都快哭了。
“喏,月亮,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问月亮。当然,月亮什么也没有回答。
十、笑出来的外婆
长时间,外婆在自己的房屋上面,像老鹰一样盘旋。
月亮渐渐向西斜去。要是到了早晨,这可怎么办呢?
镇上的人发现了,准会大声吵嚷吧?报社的直升飞机、警察的飞机也许会飞来的。如果外婆被直升飞机救下来,准会又被拉到各处去,那就更麻烦了。
没准儿,还会因为惩罚她私自制造飞机,私自在天空飞行,被关进监狱。
外婆在飞机上,想到这些事,可着急哩。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飞机落下来。
这件奇异的织成蝴蝶翅膀花纹的毛线活儿,只有卷起来,它才不飞。
因此,外婆拼命去拽穿在翅膀上的缆绳,但以她的力气,怎么也不行,只能拽起一点皱纹,根本卷不了。
伸手卷卷翅膀,仍然不行,毛线织的翅膀绷得很紧,就像结实的胶皮气球鼓起来似的,要抓住它很难。
“麻烦啦,真麻烦啦!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哇?”
外婆抱住脑袋想。飞机载着她,晃晃悠悠地,被风摇荡着。
“这种时候要沉着。沉着下来慢慢想,准能想出好办法。”
外婆好容易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她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深的呼吸。
真跟她想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外婆在高高的天空上,笑出声来了。这不是精神失常,而是弄明白了怎样才能落下来。等弄明白以后,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容易,自己也不禁好笑了。
“什么呀,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哪!毛线织的飞机,把毛线拆下来,不就能落下来了吗?嘻、嘻、嘻,哈、哈、哈!”
外婆笑嘻嘻地嘟哝着。
“这么点事,怎么不早点想出来呢?我呀,一开始光想着在天空飞,脑子都晕啦。”
不错,真是那样。用毛线活儿做成的飞机,只要把它拆下来就行了。而且,对于毛线活儿,外婆是名手哩。
她非常清楚哪些地方应该怎么拆。
“右边的和左边的,不同时拆,可危险哪。”
她嘟哝着,拉住两边的翅膀,接着,用指甲噗地切断毛线。
她飕地拆毛线了,两边一起拆。
连连不断地拆,咕噜咕噜地缠在毛线球上。
翅膀上面有了缝隙,于是,飞机慢慢地往下落。
拆着,拆着,外婆不时停住手,因为得十分小心地拆;如果拆得太快,拆过头了,飞机会从高空像石头一样掉下来的。
外婆的房屋顶,就在眼底下了。她慢慢地、慢慢地拆着毛线,终于在院子里着陆了。
“哎呀哎呀,真是不得了的飞机呀!”
到达地面,还不能随便下来。变轻了的飞机,也许会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外婆坐在那把椅子上,把所有的毛线都缠在毛线球上,毛线球变得和皮球一般大了。
拿着毛线球,外婆才从飞机上下来。
圆圆的月亮,将要藏进后山。看上去,月亮也似乎是终于放心了。
十一、辰雄和外婆
外婆制造飞机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为什么呢?因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制造过飞机。
在满月的夜晚飞行的毛线飞机,实在是了不起的东西。不用说飞行,就光说制作,也觉得了不起。因为太了不起了,就再也不想第二次到天空飞了。
不仅不再制作飞机,从那以后,外婆对那么喜欢的毛线活儿,也不像以前那样拚命去做了。
比起编织出能在空中飘浮的奇异的毛线活儿来,她觉得编织一般的披肩和毛衣,没什么意思。
过了不久,外婆关闭了自己乡下的小房,搬到大港口城镇辰雄的住宅区。她决定和辰雄他们一起生活。
虽然,在空中飞行的故事,外婆对谁也没讲过,但是,却跟辰雄一人讲了。不过,辰雄好像并不很当真。
“奇怪呀,外婆。毛线活儿能在天空飞,我可没听说过呀!”
辰雄望着外婆的脸说。外婆笑嘻嘻地答道:
“就是外婆,现在也并不把它当真哩。”
(安伟邦译)
冬天的礼物
作者:岛琦藤村
“小学生,今天还去学校啊?天这么冷,还坚持去上学,真是好孩子。你天天这样,奶奶还要奖励你呢。”说话的这位陌生的老奶奶是很善良的,可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她用自己的手,把上学的孩子们的手焐暖。
“哎呀,手都冻成这样,还不觉得冷吗?不过,你来回走那么远的路,身体可变得结实了。看你的脸色多好!”老奶奶又说。
上下学的小学生被不认识的人这么一说,仔细打量起这位陌生的老奶奶。她右手拄着一条像是从山上砍来的细拐棍,左手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绿油油的蜂斗菜的花苞,她简直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老奶奶。
“您是谁?”小学生问。老奶奶微笑着指指篮子里蜂斗菜的花苞让小学生看。“我是冬天,”她对小学生说;“回家以后,请让你爸爸、妈妈看看你的小脸蛋。你的小脸蛋变红了。这就是奶奶给你的一点点小礼物。”
(崔红叶译)
红石竹花
作者:立原惠理佳
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妈妈们的节日。小姑娘手里攥着自己攒的零用钱来到了花店。
她想送给心爱的妈妈一大束红石竹花。可是,一进五月,红石竹花的价钱就飞涨起来,等到了妈妈的节日这天,价格更是高得吓人。小姑娘子里的钱只够买一支红石竹花了。
摆在红石竹花旁边的白石竹花价钱很贱,可没有一个孩子买它。只有母亲离去了,为了寄托哀思才摆上白花。那又能起多大作用呢,只是增加痛苦罢了。
小姑娘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买了很贱很贱的白石竹花。她把白石竹花放到了妈妈看不见的一个红墨水瓶里。
刚毅而又慈祥的白石竹花,什么颜色都能吸收,它似乎像妈妈一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下来,甚至很理解孩子的痛苦。
白石竹花拼命地吮吸着红墨水,就连孩子隐藏着的买白石竹花这样秘密的心情也吸了进去,最后,白石竹花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红石竹花。
(崔红叶译)
小玩偶世界
作者:秋田雨雀
静枝从农村回来,决定在东京上流街的爷爷家,和爷爷奶奶三个人住在一起。
静枝到了东京不几天,就要奶奶帮她做像木偶剧里那样的套在手指上的小玩偶。奶奶做这玩艺儿很拿手。
做手指小玩偶,是先把报纸揉成团,再包上一层白纸,然后用颜色画好脸,再安上用厚纸做成的两只手。
静枝先做的是一个叫咪咪的小黑猫。它是用奶奶早年用过的一块旧披肩的平绒做的。
第二个是叫冬冬的小红狗,它是用妈妈年轻时穿过的红裙子做的。
第三个做的是叫黑黑的小黑狗,它是用爷爷的旧腰带做的。
做好了三个小玩偶的当天晚上,爷爷把黑咪咪套在右手指上。
“各位,我今天晚上头一次和大家见面,我们都出生在一座房子里,今后咱们要互相帮助,成为好朋友。”听到爷爷用这种滑稽的声音说话,逗得奶奶和静枝乐得直不起腰来。
那时,南洋的马绍尔群岛吹来的第一号台风到了日本,每天都要刮风下雨。
爷爷和奶奶安上被台风刮下来的挡雨板,又钉上了钉子,在打碎了玻璃的窗户上糊好纸。静枝在漏雨的地方,放上铁桶和洗脸盆。尽管这样,还有不少漏雨的地方,她又拿来大锅和小锅,放在榻榻米上。
收音机和报纸上报道了大利根川发洪水的消息。
奶奶和爷爷交谈的时候说:“不要遭受大害就好了。”
静枝想起去年在农村看过的新闻电影里发大洪水的情景。她也很担忧地想,不要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就好了。突然,她发现从窗缝渗进来的雨水,把小玩偶们都浸湿了。静枝小心地把它们拿下来,用干布仔细地擦去它们身上的雨水,然后,把它们轻轻地放在以前爷爷从国外带回来的白桦树皮做的皮箱上。
咪咪、黑黑、冬冬都无力地垂下两只小手,靠在墙上。
静枝一遍又一遍地说:“晚安,睡吧!”然后自己也钻进了被窝,很快就忘了玩偶,睡着了。
过了会儿,台风停了。静枝半夜里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学习室洒满了银色的月光。
太美了,她向四周一看,发现白桦树皮上的小玩偶都没影了。她吃惊地打开窗户一看,外头像白天一样明亮。在很远的地方,咪咪打头,后边跟着两只小狗,正往什么地方飞呢。
静枝探出身子想叫它们回来,可是她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从窗户里飞出去了,在手指小玩偶的后头追赶着。
“咪咪,黑黑,冬冬,你们上哪儿去?”静枝喊着。
三个手指小玩偶一齐回过头来。
“小姐,和我们一起去吧!”咪咪说。
“请骑到我背上来吧。”冬冬也说。于是,他把后背对在静枝,静枝就骑到冬冬的背上。冬冬在前头,咪咪和黑黑在后头,全力以赴地在空中飞驰。
静枝和三个手指小玩偶,在明月照耀的空中,像飞机一样飞翔着。
“去哪儿?冬冬,我老觉得有点儿怕。”静枝招呼冬冬说。冬冬不吭声,只是在空中使劲地飞着。静枝只好牢牢地抱住冬冬的脖颈,漫无目的地飞着。
虽说是酷夏,可空中还像冬天一样寒冷。静枝从冬冬的耳边偶尔往下一看,地面上像一片汪洋大海,这里、那里都漂浮着木头,刮断了的秃树就像电线杆子一样立着,在那上边,好多的人紧紧抱着树,寻求救援。
田地、城镇都成了泥水的海。似乎都能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
“啊,真吓人,冬冬,放下我。”静枝喊着,可是,冬冬却一声不吭,照旧在泥海上空飞个不停。
长长的河堤上,成千上万的人,背着重重的东西,奔跑着。
静枝一直看着下边,在泥海上巡视一周后,他们就沿着长长的山脉上空飞着。
飞过了宽阔的大海以后,静枝在冬冬的背上睡着了。冬冬用静枝妈妈的裙子做的自己的身体抱着静枝继续在空中飞着。静枝不知在冬冬的怀里睡了多久。
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呀,已经飞在南洋的椰子林的上空了。静枝和手指小玩偶们下来在椰子树下休息。
美丽的月亮,还挂在天空。
咪咪爬上椰子树,用好听的细细的声音唱起歌来。静枝没想到,咪咪会唱得这样好听。
两只小狗也配合着唱起来。
可是,静枝一想起那可怕的大水情景,就没有心思听歌了。
“快回家!快,快。”静枝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