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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声摇曳,转瞬间已达左近,声落人现,平台上顿时先后出现二个人来。
为首那人,年约六旬左右,体型枯瘦,皮肤黝黑,头发苍白,披散在肩上,颔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须,发须纠结在一起。
身穿灰白长衫,长及过膝,足登一双鹿皮软长筒快靴。
凝立在两人大外,一株虎形苍松幼枝之上,右手握着一根粗如儿臂的鹿首风磨铜杖,用一双泛黄精芒毕露的眼睛,紧紧盯着柳一鸣两人,不断的上下打量。
后来一位,也是个六旬上下的老者,一身文士打扮,左手羽扇轻摇,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此时也挺立在一株鹤形古松枝上,双目精光熠熠的直盯着柳一鸣两人。
柳一鸣乍见两人出现,不由暗忖:
“鹿杖客和赛孔明两人怎会在这出现呢?”
心念间,已传来鹿杖客阴恻恻的声音,道:
“大胆娃儿,你二人姓什名谁?何人门下,竟敢到黄山大呼小叫,难道”
话未说完,洪妙妙已忍不住娇嗔大发,脆声叱道:
“老儿少说大话,黄山乃是天下人的黄山,难道只许你们上来,别人上来不得吗?别人怕你,或许不屑与你老儿计较,但我‘怪胎女’,偏不信邪,看你能奈得了我如何?”
洪妙妙左一声老儿,右一声老儿,虽然是莺声燕语,好听已极,但听在鹿杖客和赛孔明两人的耳里,却不由勃然大怒,眉目轩动不已。
但后来听到洪妙妙报出“怪胎女”之名,他们两人不由面露诧异之色,相视一眼。
那鹿杖客口中喃喃自语,道:“‘怪胎女’!‘怪胎女’”
少顷,似有所悟的道:“女娃儿你说你叫‘怪胎女’?那‘畸形儿’与”
话未说完,忽然瞥见伫立在洪妙妙身旁的柳一鸣,立即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洪妙妙见状,忍不住“噗哧”一笑,纤手一指柳一鸣,道:
“他就是‘畸形儿’,他叫我姐姐,怎么着,老儿难道你怕了吗?”
那“畸形儿”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以“弹指神通”惊退“伏虎神丐”后,早已声名威震武林。
虽然经“武林情报贩子”甄桂仙,所得的消息指出,在无隙崖上大显神威的卫明,其实是一个名叫柳济生的猴脸少年所乔装的。
眼前和“怪胎女”站在一块儿,那个奇丑无比的猴脸少年,不正是如江湖所传说的“畸形儿”,长得一模一样吗?
但是,“人要脸,树要皮”,别说鹿杖客大话已说在前头,不能虎头蛇尾,就此退去。
如此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向对方示弱吗?
更何况对方是不是“畸形儿”,自己也没见过,仅有所听闻而已,可别八十老娘倒蹦孩儿,就此被唬住了,日后传出江湖,自己不但一世英名尽失,而且成了武林同道的笑柄,那才冤枉了!
想到这里,手中的鹿形风磨铜杖一顿,“砰!”的一宗,杖尾顿时入地二尺有余。
泛黄的眼珠一翻,阴恻恻冷笑一声,道:
“女娃儿少卖狂,老夫鹿杖客行走江湖三四十年,从不知‘怕’字怎么写,今日尔等在黄山,大呼小叫,分明视我黄山无能人!”
话锋一顿,又道:“老夫和诸葛兄身为座上客,说不得,只好代主人领教领教,你这冒名顶替的‘怪胎女’,有多大的能耐!”
在他的算盘中,不管那猴脸少年是不是传言中的“畸形儿”,自己和赛孔明先将这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抢先收拾下来,如果那猴脸少年真是“畸形儿”的话,合自己两人的功力,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柳一鸣一听洪妙妙之言,不由暗自好笑,那有自称“怪胎女”的,同时也知道今日难免一战。
此时听鹿杖客大言不惭,专挑软的打,这次他可要踢到铁板了。
洪妙妙碧目一转,见鸣弟弟并无阻止自已出手之意,于是上前一步,粉脸倏罩寒霜,碧目突发奇光,娇叱道:
“老儿你真恬不知耻,嘴巴倒还真硬,大概是年迈体衰,得了二十世纪的老年痴呆症,还真健忘,一个月前在无隙崖上”
话未说完,鹿杖客早已气得黑脸泛青,须发一阵抖动,厉吼一声,一把抽起鹿杖来,口中怒骂道:
“戏婢该死,纳命来!”
“来”字一出口,手中鹿形杖一式“力劈华山”,“呼”的一声,夹带着凌乱劲风,向洪妙妙当头劈下。
洪妙妙碧目闪放蓝彩,注视着鹿形杖来势,檀口微启,娇声道:
“我看未必!”
话一说完,莲足巧踏“万象迷踪步”,在漫天杖影中,如穿花蝴蝶般的翩然飞出,闪到了鹿杖客的左侧。
纤手轻轻点出,似缓实疾的点向鹿杖客左臂的“曲池穴”。
鹿杖客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设下擂台,本有艺服群雄,独占龙宝的雄心壮志。
那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出现一个杜君平和鸠摩尊者打成平手,又冒出一个叫卫明的糟老头,以一手“弹指神通”
慑服群雄。
据江湖传闻,那卫明乃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所乔装打扮的。
所以,他对于天下的年轻人,却也不敢再有小觑之心了。
方才他出手的一杖,看似含愤出手,情急拼命,实际上却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已。
他一见那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不但身如行云流水,而且态度从容不迫,姿势曼妙,轻而易举的穿出自己漫天杖影中。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洪妙妙虽只轻轻一闪,但鹿杖客见状,却不由双眉紧蹙,心中暗忖:
“看来这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确实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自己今日即使能胜,也必在数百招之外了!”
心意及此,他立即打起精神,健腕一阵疾翻,顿时收住鹿形杖的攻势,倏的往在一带,鹿形杖一式“倒转阴阳”,只见那鹿形杖,直似灵蛇出洞,“嗤”的一声,滑向左肋下。
杖尾却如神龙摆尾,夹着一缕锐寒劲风,朝着洪妙妙的右侧跨骨扫去。
这一连挫腰,变式,一气呵成,快逾闪电,捷如飘风,若非有数十年性命交修苦练之功,绝无法有此造诣。
洪妙妙见状,不由娇声赞道:“好!”
“好”字一落,脚下却不敢怠慢,早已将“万象迷踪步法”施展开来了,只见她纤手一吐即收,顿时裙袂飘飘,已洛至鹿杖客的背后。
鹿杖客厉喝一声,杖化“八方风雨”,向身后疾扫而去。
刹那间,杖影如山,杖风呼呼,势如排山倒海,将洪妙妙圈在层层杖影中了。
那洪妙妙看似被困在杖影中,其实她并未反击,只是仗着“万象迷踪步法”的神妙无俦,虽在有如波浪般前仆后继的杖影中,却仍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安全闪躲过去。
任凭那鹿杖客,将手中一根鹿形杖,舞得密不透风,泼水不入,却无法伤得洪妙妙分毫。
鹿杖客见状,不由厉吼连连,声震四野,山谷中嗡嗡回响。
“赛孔明”诸葛真,凝立在鹤形古松上,双眼凝注在打斗中的两人身上,见鹿杖客久战不下.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焦急。
他虽有心下场,与鹿杖客联手合击,但一眼瞥见柳一鸣,含笑负手而立,神色安详无动于衷,似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见状不禁暗自担心,若是自己下场与鹿杖客合击,势必会被他所阻。
自己若冒然出手相助鹿杖客,必定会引起那“畸形儿”出手相阻,如果对方真是传闻中的“畸形儿”,那自己又岂是对手之敌。
尽管他心急如焚,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却仍犹疑不决,不敢出手。
而柳一鸣深知洪妙妙的功夫,再加上自己将在钱塘江底龙窟中,所获的“万象剑决”的步法,传授给她,同时他也深深了解鹿杖客和诸葛真两的功力。
目前,鹿杖客虽杖势如浪,看上去好似占尽上风,但是时间一久,即使洪妙妙不出手还击,鹿杖客也会耗尽功力而亡。
所以,他并不紧张,一方面在旁掠阵观战,另一方面却悠哉悠哉的欣赏那黄山独特云海的变幻奇景。
云海,乃是黄山四绝之一。
黄山周围五百多里,高达一千七百公尺,山顶多在平旷之地,云雾似畏天风,多平如铺于山峰之上。
人立高处,放眼一望,只见那白絮无涯无岸,如一片茫茫大海,变幻无穷,偶有山峰,穿遇而出,衬托得奇松、怪石、群峰更加美妙,也别有韵致。
洪妙妙对付鹿杖客游刃有余,早已瞥见诸葛真,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同时又听见鹿杖客不断的发出厉吼,于是便心中一动,存心在萧郎眼前露上一手。
忍不住出声招呼道:“喂!老奸臣,你也手痒了是不是?
那就下来,还等什么呢?本姑娘让你们联手就是了!”
诸葛真虽未曾在江湖中混迹打过滚儿,但从他自号诸葛真来看,他必自视甚高,在附近一带,人人无不称他一声“先生”,怎堪洪妙妙如此轻辱,只见他引颈厉啸,身形拔起五丈高下,手中羽扇轻摇,怒吼一声,道:
“大胆贱婢!目无尊长,欺人太甚,本人来也!”
“也”字一出口人在空中,顿化“鲤跃龙门”头下脚上向洪妙妙扑去。
就在距洪妙妙五尺处,倏地手中羽扇一阵疾挥,“嘶”的一声,喷出一股白色浓雾,竟然穿过鹿杖客的漫天杖影,而且凝而不散,风驰电掣般,直向洪妙妙的头上罩去。
鹿杖客肯低声下气的请他出来帮忙,自然是知道他的深浅,此时见他出手相助,竟然使出他的压箱本领——“玄冰真气”中的杀招“羽扇轻摇扑面落”,心中不由暗暗欣喜。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中鹿形杖,指东划西,连使“日月无光”、“画龙点睛”二招绝学,配合诸葛真的“羽扇轻摇扑面落”,攻向洪妙妙的双臂。
洪妙妙双袖轻拂,化去了鹿杖客的二招攻式,内心中已然明白,鹿杖客这两招意在牵制自己,不在伤敌,好待那凛冽白雾的迎面一击。
若是换成别人,恐怕逃不过这一招。
奈何洪妙妙幼得“玉面神姥”的真传,再加上藉柳一鸣所赠的“翡翠绿芝果”之功,已将师门绝学“玄门先天罡气”,练至凝虚成实的无上妙境,又怎会将区区“玄冰真气”放在心上呢?
直至那股凛冽白雾袭至时,只见她檀口轻启,吐出一道气柱,迎向那股凛冽的白雾。
顿时,那股白雾由一分为二,由她两边耳际擦过,身在空中的诸葛真,见洪妙妙居然对自己的杀招,不闪不避,内心不由大喜,并且暗骂道:“该死的残婢,还不纳命来!”
心念毕,手中羽扇一式“倒打乾坤”,羽扇柄端,直往洪妙妙天灵盖点去。
鹿杖客一见洪妙妙凝立不动,手中鹿形杖,一式“直捣黄龙”,击向洪妙妙的胸前“期间穴”。
只见洪妙妙娇叱一声:“去吧!”
左手衣袖往上一拂,同时一闪身,右手往下一拍。
那诸葛真应声翻出三丈开外,勉强拿桩站稳,口中却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道鲜血来。
而鹿杖客只觉右手虎口,陡然间震痛如裂,鹿形杖再也把持不住,“砰!”的掉落在地上。
他大吃一惊,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对方的脚已攻到。
他连闪的念头都来不及想,只感到胸口巨痛,眼前一黑,心口一甜,“哇”地吐出两口鲜血,“砰!”的一声,顿时晕绝在地上。
洪妙妙是藉着一抬之势,身形轻飘飘的向后纵退二丈,飘落在柳一鸣身畔,与他并肩而立,面不红,气不喘的樱唇含笑,好似没事人一般。
诸葛真见状,自知功力相差太远,一时豪气尽失,垂头丧气,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柳一鸣见他那等模样,心中顿生不忍,立即出言自劝,道:
“天下没有万胜不败的英雄,胜败乃兵家常事,尊驾何必耿耿于怀呢?还是从速调理伤势为要!”
话一说完,随即缓步走向晕绝在地上的鹿杖客,正准备将他救醒。
谁知那诸葛真不但不领这份情,反而凶睛一翻,急掠抢到鹿杖客的身前,厉吼道:
“小子你别在那惺惺作态,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说着,俯身抱起鹿杖客,又朝着洪妙妙恨声道:
“老夫学艺不精,今日败在你的手下,日后老夫若有三寸气在,誓必雪洗今日之耻。”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没想到这老儿加此不通人情,闻言不由为之气结。
话未说完,洪妙妙忍不住冷哼一声,正欲出口教训他几句,暮然,平台右侧传来一阵猎猎的衣袂飘空声。
风声才一入耳,平台边龙形古松梢头上,已经出现了两个身躯伟岸,年约五旬上下的灰袍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