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人的臂弯之中,宁未央睁开双眼,看着月风江,道:“你?”月风江脸上扣着那平板板的白银面具,看不清表情,眸子之中却有一丝怪异神色,笑道:“你竟想死在我剑下?可惜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愿。”说罢左手揽住她,右手将霁风剑还剑入鞘,伸到宁未央腰间摸了一遍,宁未央气的满脸通红,想抬手给他一记耳光,却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月风江也不理会她神色,忽然抬眼盯着她道:“你的血珊瑚呢?”血珊瑚是赤冰亲自配制的一种毒药,是由一十三种剧毒之物的汁液混合炼成,毒性猛恶,中者瞬时毙命,天下无药可解。这种毒药,赤冰一共只炼出了五颗,除了自己留有一颗之外,座下四大弟子每人都只有一颗,都是留待万分危急之时救命之用,宁未央的血珊瑚却在剿灭飞龙堂之时用掉了。现下月风江突然问她,宁未央扭了头去,不言不语。月风江见她如此,哈哈一笑,道:“教中传言你为了讨好情人,将价值千金的血珊瑚也糟蹋了,看来果然是真的。也好,这样倒也省了我的事。”猿臂一舒,将宁未央打横抱起,飞身跳回那艘小船之上。
月风江将宁未央抱在船尾坐好,一抬手,在她背后第四块椎骨下的凹陷之处点了一指,宁未央只觉本已渐渐恢复的丹田之气瞬时都如被一个大铅块压在底下,无论如何都再提不起半点真气,习武之人真气内力极为重要,若没有内力相辅,所有招式都只是绣花枕头。
月风江在宁未央对面坐下,潜运内力,小船在水中打了个旋,哗哗声响,慢慢向湖心行去。月风江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在船上,将双臂枕在头下,看着宁未央咽喉之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忽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奇怪,我方才为什么没有杀你么?”宁未央看着他,竟然笑了笑,道:“你不杀我,必定是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不能让我就这样痛痛快快的死了。”这是她三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话说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嘶哑的厉害,月风江肩头动了动,似是在笑,叹口气道:“难怪教主他老人家总说你聪明,和你说话果然轻松愉快。”从旁边拿过一个水囊,喝了两口,看了宁未央一眼,将水囊丢到她怀里。宁未央三天三夜水米未进,适才又和月风江一番打斗,确已痛苦不堪,嗓子干的几乎要呕出来,默默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月风江看着她,懒懒的道:“像你这样胆敢背叛教主的叛教之人,怎能一剑杀了,必然要带回教中严厉惩戒,以儆效尤。本来你若有血珊瑚,还可趁我不备自行了断,不过可惜,这唯一的机会也被你早早浪费掉了。”言语之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宁未央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转过头去,痴痴望向岿然矗立的风雷堡,口中喃喃念道:“归云万里皆自省,平川一马动风雷。”回想起默子轩给她念这句诗时的温柔缱绻,现在想来,已是物是人非,恍若隔世。月风江瞥她一眼,冷笑一声,闭上双目,径自养神。
第十四章 且把疏狂腰间系【一】
巢湖虽大,小船也终有靠岸的时候。月风江纵身下船,回头看了宁未央一眼,道:“你还坐在上面干什么,等着我抱你么?”宁未央偷偷运行了一下内息,却仍是冲不破那沉重的障碍,除了不能运用内力之外,其余都和普通人无异。
宁未央跳下小船,却见月风江不知从哪牵了一匹马出来,先自跨了上去,伸了一只手到宁未央面前,道:“上来。”
宁未央怔怔的看着他的手,仿佛还是那年仲秋之夜,桂子香浓,那个有着深黑眸子的少年向着她伸出右手,说:“跟我走。”他曾说过他不会后悔,但他终于还是后悔了。
月风江等了一会儿,见她毫无反应,目光迷离,冷冷的道:“我叫你上来,你没听见么?”宁未央身子微微一震,看了他一眼,忽道:“我坐在你后面吧。”月风江将手收回,冷冷的道:“随便你。”
宁未央抓住月风江衣摆,爬上马来,坐在他后头。月风江也不等她坐稳,策马扬鞭,催马疾奔。那马仿佛疯了似的,四条腿好像都不沾地,在小路林间横冲直撞,宁未央被颠的几次差点掉下马去,只得紧紧抓着月风江衣襟,本来就几天没吃饭,现在这一折腾,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也不知跑了多远,天色都已黑了下来,这才进了一座城镇。宁未央在月风江后头就快昏了过去,那马却长嘶一声,猛然止步。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见街道两旁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左边是几间排场不小的酒楼,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厅堂之中伙计穿梭,佳肴满目,宁未央心道:难道他也饿了,要到这来吃饭?正自想着,月风江已跳下马去,却没往左边去,耳边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风少爷,真是不巧了,苏姐姐现在脱不开身”宁未央吃了一惊,扭头向右看去,只见右边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楼牌,甚是华丽,屋檐之下挂着一盏盏的红灯笼,大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了三个字“醉花楼”,门前三五成群,站了好些华服美艳女子,个个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刚才说话的是一个着鹅黄宫装的女子,十七八岁年纪,眉目传情,粉面含春,正自挽着月风江手臂,神色甚是亲热。
那女子其实也早看见了未央,这时见她看来,向着她一努嘴,娇声笑道:“风少爷,她是谁呀?”
月风江回头瞥了宁未央一眼,轻笑一声,道:“她么,是我的小师妹。”那黄衫女子以丝绢掩口,吃吃娇笑道:“呦,小师妹么,你带着她来,就不怕苏姐姐吃醋么?”月风江揽住那女子腰肢,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挥起粉拳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回过头来,叫了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到身边,说了几句话,那丫头向宁未央看了一眼,点头称是。
宁未央方才听见月风江说自己是他的小师妹,愣了一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和月风江,星无邪等人虽是同门,却从未以师兄妹相称过,自己在冰焰教,从来没有感受过一点温暖,现在这声无比温情的称呼忽然落在自己身上,而称呼自己的人却是要抓她回去受死,想想真是极大的讽刺。
看着月风江和那黄衫女子进了醉花楼,宁未央心思如电,瞬间转了几转,伸手紧紧抓住那马的缰绳,此时那丫头模样的女子已来到马前,道:“姑娘,请跟我来吧。”宁未央轻咬下唇,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松了缰绳,跳下马来。
那丫鬟领着宁未央进了醉花楼,里头比之外头更是软玉红香,莺声燕语不绝于耳,这醉花楼想来是当地有名的风月场,里面的姑娘无论打扮谈吐,都绝不是寻常庸脂俗粉可比。丫鬟带未央上了三楼,身侧都是醉花楼姑娘们住的房间,一个个翡翠珠帘,窗剪菱花。两人一径走到廊道尽头,右手一间屋子,木窗紧闭,未挂珠帘,那丫鬟将门推开,扭头笑道:“姑娘这边请。”
宁未央随她进了屋,这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左手摆了一张雕花木床,被衾齐全,叠的整整齐齐,中间放了一张圆桌,两张圆凳,最右手是一个女子用的妆台,钿花铜镜,一应俱全。那丫头向未央道:“姑娘请在这里歇息,晚饭我一会儿就送过来。”言罢向她施了个礼,转身出去。不大一会儿,果然将晚饭拿食盒装了,送了过来。
宁未央看着面前食盒,虽是有鱼有肉,却并无半点胃口,只是胃中饿的难受,如同火烧一般,便只吃了一点点的碧畦粳米饭,一点素菜,喝了小半碗莲子银耳汤,便再吃不下去。眼望窗外,人影憧憧,月风江却不见踪影。宁未央略一沉吟,向门外道:“有人么?”屋门马上被人推开,仍旧是方才的那个丫鬟,垂首问道:“姑娘有何吩咐?”未央心中暗自冷笑,问道:“你叫甚么名字?”那丫鬟道:“姑娘叫我小环便好。”宁未央点点头,问道:“小环,刚才那个带面具的公子到哪里去了?”小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低头笑道:“姑娘说的是风少爷么,嗯他现在八成在我家小姐那里。”宁未央看她脸上有些发红,心中已然明白,暗自忖道:月风江现在正在温柔乡里风流快活,一时半刻恐怕不会回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虽然已是心灰意冷,生死全不在意,但若被月风江带回冰焰教,却必然要受尽折磨而死,赤冰的手段如何,她又怎能不知?只是现在全身内力都被他封住,就是跑又能跑得了多远?
宁未央忽然抬头,对那丫鬟一笑,柔声道:“小环,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小环看着她的笑靥,不由愣了一愣,本来她见宁未央苍白憔悴,并不怎么好看,谁想到她展颜一笑,苍白之中,竟也是那般妩媚,忙道:“帮什么忙,姑娘请说。”未央站起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小环面露惊异之色,连声说道:“这我不会啊!”宁未央道:“这有甚么难的,你就照我说的戳上一指头便了,记得,一定要使劲的戳。”小环咬着嘴唇,迟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宁未央将攻玉剑解下,背对着她坐好,道:“好了。”小环用手拂开她的长发,将手伸入她的后领之中摸了半天,才拿出来,伸出食指,对准第四块椎骨下的凹陷之处一指戳下,未央微一皱眉,道:“太轻了,再用些力,要狠狠的戳。”小环咬了咬牙,又抬起手,下死力向着那骨头狠狠戳去,宁未央只觉一阵针刺似的剧痛霎时从那骨缝之中传遍全身,而且一阵猛过一阵,“哎呀”一声,两眼一黑,从凳子上一头栽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刺痛还是断断续续,但神志却已渐渐清晰,睁开眼睛,愣愣的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已躺在了床上,刚才的事渐渐回想起来,忙试着调息了一下,心中一凉,内力不但仍旧丝毫无法提起,而且稍一运功,整个椎骨便像被万针齐刺一般,疼得她冷汗直冒。
宁未央想坐起来,侧过头去却吓了一跳,只见月风江就坐在那张圆桌之旁,端着酒杯,慢慢喝酒。见她看过来,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懒的道:“你醒了?”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眼中神色似笑非笑,道:“宁未央,我倒还真是低估了你,这样的事你也做的出。”低低笑了一下,接道:“我封你内力的手法,这世间除了我和教主,无人能解,你若再来这样几次,只怕这身武功便要废了。”
宁未央看着他,忽然感到无比困倦,阖上眼睛,轻轻的道:“横竖都是要死的,武功废不废又有甚么关系。”月风江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正是,倒是我糊涂了。”宁未央不再理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整整四天三夜没有合眼,现在眼皮一合上,就似粘住了似的再分不开。她也不怕有人趁机暗算于她,对她而言,无论哪种死法,都比回冰焰教幸福的多。
月风江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发觉她竟已真的睡着了,转身要走,却又停住,想了一想,竟又转了回来,也在那床上躺了下去。那床虽不太大,但两个人躺还是足够,月风江随手抓了一块被子搭在身上,左手一扬,“噗”一声响,桌上的烛火应声而灭。
宁未央足足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便看到月风江坐在桌前吃早点,她也不问月风江昨夜在哪里睡,爬起身来,也走到桌边,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月风江用了一副,她便拿起另一副来,盛了稀饭,就着小菜吃起来。月风江端着碗,看了她半天,忽道:“你竟还能吃得下么?”宁未央一口粥在嘴里,含含糊糊的道:“为何吃不下?”月风江悠悠叹了口气,说:“也对,你不趁着在路上多吃些,等回去了只怕就再吃不到了。”宁未央面无表情,只顾吃饭,月风江也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粥,摇头道:“如你这般公然叛教,不知是要被丢进蛇窟喂蛇还是扔在冰窖里把全身的血都放干。”宁未央闻言停住动作,抬起眼来看着他,忽道:“你就那么想看我死么?”月风江眼中闪过一线冷锋,淡淡的道:“是。所有背叛教主的人都该死无葬身之地。”他的语声虽平淡,却没有半点犹豫之意。宁未央点点头,忽然笑了一下,道:“好。那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月风江看见她的笑容,不知怎的,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心中道:她竟真的一点都不怕么?眼中神色闪烁不定,低了头吃饭,也不再说话。
第十四章 且把疏狂腰间系【二】
吃过了早饭,两人出了醉花楼,仍旧北行。月风江在集市之上又买了一匹马给宁未央,自从出了醉花楼,宁未央便再不说一句话,月风江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