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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那复仇会主,状如木偶,全凭冉肖莲指使,乖乖进了彩棚,四周欢呼之声才渐渐沉寂下来。
康浩也随着走进彩棚,这时候,他几乎可以断言,复仇会主必定已遭“搜魂大法”所制,而绝大多数的复仇会弟子却不知道这个秘密。
对面彩棚中的东海火焰岛门下,也一直全神凝注着复仇会主的出现,人声稍敛后,丑潘安罗凡立即大步走到两棚之间的空场上,按剑大喝道:“东海火焰岛主,请杨君达答话。”
冉肖莲向方涛扫了一眼,沉声道:“方副堂主,去告诉他,会主已经出来了,要较量,就叫罗一尘下场,没有什么好说的。”
方涛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彩棚,朗声答话道:“本会会主业已亲自出谷,但不屑与你待徒作口舌之急,若要较量,就叫罗一尘自己下场,用不着多说废话。”
丑潘安罗凡勃然大怒,睁目叱道:“老匹夫,你是杨君达的什么人?竟敢说话如此放肆?”
方涛道:“老朽方涛,现任复仇会金花堂副堂主,也是终南一剑堡的总管。”
罗凡一怔,道:“你既是终南一剑堡的总管,怎的又同时是复仇会的人?”
方涛冷笑道:“武林无门派,天下本—家。连你们东海火馅岛,迟早也是复仇会主的臣属,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罗凡听了这话,瞠目半晌,才恨恨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杨君达和易君侠勾结,表面上一正一邪,实际却狼狈为奸,意图玩弄武林各门派”话犹未毕,忽听一声长笑道:“罗贤侄休中他人嫁祸离间之计,易某人在此。”卜随着笑声,山口出现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一剑堡主易君侠,后面跟着三庄四门五派的掌门共约二十余人。
易君侠突率各大门派掌门人赶到,不仅复仇会方面吃惊,冷面天王罗一尘也大感意外,彩棚内外突然都寂静下来。
兽神倪森急忙回头叫道:“李香主何在?”
康浩应声道:“总堂主有何吩咐?”
兽神倪森将一面红旗掷了过来,低声吩咐道:“好好收着这面旗子,等一会听本座号令,立即展旗挥舞,指挥山顶拦截小组及时发动,同时传令谷口执事弟子,准备好载人石室,如果情势危急,就送副会主先退回谷内。显然,因为易君侠的突然出现,形势急转直下,这些原来准备第二天中午使用的埋伏,势必要提前发动了。
康浩应命收好旗子,却没有离开彩棚,因为是时易君侠和各派掌门人,业已行至场中。
方涛见了易君侠,不禁有些胆怯,正待抽身,却被易君侠喝住道:“不许走,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方涛回头望望兽神倪森,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兽神倪森立即拂袖而起,举步迎出彩棚,冷笑道:“方副堂主是老夫属下,你有什么话?问老夫就行了?”
易君侠指着方涛道:“此人原是一剑堡聘用的总管”
倪森截口道:“那是从前,但现在他却是本会金花堂的副堂主。”
接着,又向方涛挥挥手道:“方副堂主,你只管退回棚里去,谁敢拦阻,自有本座承当。”
方涛身形刚动,易君侠突然沉声喝道:“秦金二老,替我擒下他。”
秦梦熊应声疾掠而出,探掌如钩,直向方涛肩头抓去,金松也立即发动,扑向兽神倪森。
金松一双手,早因中毒砍断,现在双臂都是装的铁铸义肢,是以不需要再用兵刃,仅用两条铁臂对敌,已经够人招架的了。
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动,秦梦熊追向方涛,金松扑向倪森,但金松也知道倪森乃“黑谷四凶”之一,威名卓著,功力深厚,并不敢擅自出手攻击,他的目的,不过是想阻止倪森去援救方涛而已。
冷面天王罗一尘和各门派掌门人却瞧得惑然不解,论理,正邪双方相遇,值得争论的事太多,怎会为了一个方涛,便速然翻脸动起手来?
康浩心中一动,猛地从心底兴起一个意念,看这情形,双方均不愿方涛落入敌人手中,这至少证明,方涛必然知道他们双方的某些秘密。’ 他念动行随,脚下一抬,飞快地从彩棚中抢奔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康浩刚由彩棚中冲出,只听两声闷哼,三条人影突然破空飞起。
原来兽神倪森没等金松近身,大袖挥处,早迎着金松来势横击了过去,袖中所发潜力,撞中金松右肩,竟将金松撞得中途转了方向,笔直冲向前面的秦梦熊。
而秦梦熊堪堪要抓住方涛,忽然发觉劲风临身,只当是倪森向自己拦截,忙不迭变爪为掌,用力劈向方涛,同时左手反拍,迎击来人。
这一来,秦梦熊的掌力和金松碰个正着,方涛肩上也中了一掌,三人连环中掌,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身子都离地飞起。康浩来得正是时候,猿臂疾探,一把接住了方涛,急急退回彩棚之内,秦梦熊和金松则双双摔倒在地上。
冉肖莲急忙问道:“方涛负伤吗?”
康浩答道:“还好,只是肩上中掌,尚无大碍。”
冉肖莲欣慰地点点头道:“李香主,你要全力守护着他,别让他被易君侠抢去,成功之后,定有重赏。”
康浩一面答应,一面将方涛抱去彩棚后面,暗中却将他的穴道点闭,以防他趁乱逃走——如今情势已很明显,知道复仇会和一剑堡之间暖昧关系的人,除了冉肖莲、兽神倪森以及易君侠几个当事人之外,可能只能复仇会主和这个一剑堡总管方涛,复仇会主既遭“搜魂大法”控制,方涛就是唯一的证人了,否则,易君侠不会突起发难欲杀方涛灭口,倪森和冉肖莲也不会对方涛如此关注。
这虽然仅是康浩的猜想,但立即就获得了实事证明。
易君侠见秦金二老双双失手,未能擒住方涛,脸上神色连变,似乎甚感失望,默然片刻,才回头向身后群雄朗声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卫道之成败,端看今朝,易君侠承诸位抬举,付以大任,义之所在,责无旁贷,请诸位入棚内稍歇,看易某人凭匣中宝剑,与复仇会主杨君达一较高下。”
白眉上人双手合十,高宣一声佛号,接道:“除魔卫道,我辈不敢后人,盟主领袖群雄,岂可轻出,还是老衲首先出场,会一会这位名满天下的倪老檀樾。”说着,把手一招,一名峨嵋弟子立即送来一柄沉重的降魔杵。
老和尚手执降魔杵,便想举步下场。
孙天民伸手一拦,含笑说道:“上人怎么了?这位倪老儿,原是分给咱们三庄的。”
李东阳翻手撤出肩后长剑,大声道:“上人请暂退后,依照公议,应该由李某人先出手才对”
正在争执,突闻一声冷笑,道:“谁要抢先露脸,最好先跟罗某这柄剑商量一下。”
众人闻声围顾,却是冷面天王罗一尘按剑走了过来。
易君侠连忙拱手道:“罗岛主请听在下解释”
罗一尘挥手截断他的话头,冷冷道:“没有什么好解释,咱们有约在先,火焰岛不想逞强争先,也不懂什么叫除魔卫道?罗某人只是跟风铃魔剑杨君达有点过节,必须先行了断,诸位如肯给罗某这点面子,罗某人感激不尽,否则,那就是存心跟火焰岛作对。”
孙天民性烈如火,看不惯罗一尘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冷笑接口道:“今日之事,乃为了武林公义,并非私怨争斗,罗兄既然无意参与正邪之战,还是站开一点好。”
罗一尘勃然大怒,厉叱道:“姓孙的,你不过是抱阳山庄一名家奴,有何资格在这里妄发谬论?”
孙天民也不相让怒目喝道:“家奴又怎样?难道不如你这海寇井蛙?”
罗一尘大吼一声道:“罗某人就叫你尝尝海寇的手段。”声落,红影一闪,直欺而上。
孙天民脚下倒退半步,振臂一抖,七节钢鞭带着刺耳劲风,猛砸而出。
两人发动都迅快无比,剑虹乍闪,钢鞭亦现,只听“哨”的一声巨响,人影错身而过,各自踉跄退了三四步,孙天民的初袖少了一片,罗一尘手臂发麻,掌心火辣辣的,宛如针刺般难受,一招硬拼,显然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罗一尘怒火狂炽,正想二度出手,一条人影突然从彩棚中奔了出来, “扑通”跪在面前,哀求道:“岛主息怒,难女有话奉禀。”
那人一身黑色丧服,满脸流泪,正是太原大侠霍宗尧的遗孤霍玉兰。
罗一尘道:“你有什么话说?”
霍玉兰硬声道:“难女家遭惨变,父丧兄亡,前承中原武林四门五派仗义出头,问罪九峰山,以致引起这场血腥杀戳,四门五派掌门前辈,多数均遭杨君达毒手,如今又承岛主垂怜,为难女主持公道,隆恩厚情,粉身难报,但四门五派都是难女的恩主,敌忾同仇之心并无二致,恳求岛主息雷霆之怒,先除恶贼,后论曲直,勿因一时意气,而予仇人可趁之机。”
罗一尘轩眉道:“孩子,莫非你忘记了么?若非四门五派在九峰山留下祸根,哪有今天的复仇会?”
霍玉兰道:“那只是少林法元和尚一个人循私纵放,并非四门五派公意。”
罗一尘说道:“这些人,全是沽名钓誉之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的血海深仇,自有老夫替你报雪,用不着他们插手。”.霍玉兰仍然含泪哀求道:“岛主天高地厚的恩情,难女永志不忘,如今祸首杨君达犹在棚内,只求岛主看难女薄面,休伤了同道的和气。”
罗一尘默然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咱们只对付杨君达,事完掉头就走,其他的都不再理论了,这总行了吧?”
易君侠劝住了孙天民,含笑接道:“既然都为了除恶锄奸,维护武林正义,何必还分彼此,易某人决不争功,情愿礼让罗岛主先挑头阵。”说完,拱一拱手,陪着孙天民,和各派掌门人人彩棚内坐人。
罗一尘冷笑了一声,吩咐丑潘安罗凡,把霍玉兰扶回棚中,插回腰间长剑,向对面喝道:“杨君达,久闻你的魔剑三式精妙绝伦,罗某人特来领教。”
对面彩棚中的“复仇会主”恍如未闻,怔怔地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兽神倪森回手一抬,冉肖莲立即挽着“复仇会主”站起身来,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看见了么,那老头儿就是杨君达,也就是你妻子念念不忘的旧情人,你恨他,是不是?”
复仇会主迷惘若失的眼睛中,突然暴射出两道寒森森的光芒,恨恨地盯着棚外的罗一尘的脸。
冉肖莲举手轻拍他的肩背,沉声道:“去杀了他!下手不要容情。”
复仂:会主如奉纶音,大吼一声,陡然拔出木剑,旋风般走出彩棚,向罗一尘冲去。
彼此相距并非遥远,罗一尘正傲然屹立,做梦也没想到堂堂复仇会主,竟会连招呼也不打,身份也不顾,冲到近前,举剑就刺,心里一惊,慌忙闪身侧让,长剑也急急出鞘,反扫对方的左胸。
罗一尘不愧是一代宗匠,应变迅速,出招也拿捏得十分精确,左胸乃肺腑要害,正是攻敌之必救,以攻为守,招式可说毫无瑕疵。
可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位复仇会主,神志已以迷乱之中。
两人发招虽有先后之分,照面却在同一瞬间,复仇会主的木剑刺到罗一尘脑前,罗一尘的长剑也堪堪临近对方前胸,谁电没有料到,复仇会主竟然不避不让,振腕一送,木剑直向罗—尘心窝刺去。
幸亏罗一尘发招之前,身形先向侧避,这一剑,并未刺中b窝,只戳在左边肋骨上,而罗一尘的剑尖,却直接连衣而人,刺中对方的左胸。
双方一合立分,罗一尘踉跄退出三步,右边肋骨被木剑戳断了两根,满头冷汗,几乎摔倒地上,复仇会主却摇摇晃晃倒退了四五步,一缕殷红的鲜血,由创口缓缓溢出。
但他显然并未将左胸的伤势放在心上,略一停顿,又大喝一声,挥剑直上
丑潘安罗凡见父亲已受了重伤,急忙飞身而出,一手搀住罗一尘,一手挥剑格拒,硬挡复仇会主。
“呛!呛!呛!”一连三招硬接,丑潘安罗凡只觉对方木剑招沉力猛,竟有些招架不住,应变稍迟,左肩头上,也中了一剑,虽未皮开肉绽,也疼得毗牙咧嘴,闷哼出声。 ’易君侠和各派掌门人,目睹罗家父子在几个照面之下,都被复仇会主所伤,不觉都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数百名火焰岛弟子,更是瞧得目瞪口呆,但岛规森严,在未闻令谕之前,谁也不敢擅自出手,霍玉兰见情势危急,明知自己不是复仇会主的敌手,也只好撤出长剑,挺身而上
就在她冲向空场的刹那,一条人影比她更快的掠空飞出,手挥七节钢鞭,奋然截住了复仇会主,同时大声喝道:“罗贤侄,保护令尊快退,这人的神声已经疯狂了。”
群雄定睛望去,那援救罗家父子的人,乃是孙天民。
丑潘安罗凡得孙天民及时援手,忙不迭搀着父亲退回彩棚,霍玉兰迎上急急问道:“岛主伤得很重了吗?”
罗一尘黯然摇了摇头,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