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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结束。”想不到胜利来得如此突然!我立即令人追回妻处来人,一面修书告妻喜讯,并嘱暂缓去淳安,仍驻原处,等候消息。
接着王相穆亦喜气洋洋跑来说:“我们在此让鬼子穷追猛打,日夜不安,想不到他们天皇却已经投降。我们已是胜利者了!”并谓:“重庆的报务员说:现在那边正到处在放鞭炮。重庆的军民,一齐在疯狂庆祝抗战胜利!”我当然也非常振奋欢欣,立刻集合诸同志,宣布喜讯。于是大家都兴奋得狂呼蹦跳,欢声雷动。
我考虑到正在进攻河桥的日军,闻讯必将退回原驻地待命。须防其不服天皇命令,在撤退途中,报复性的袭击我军和恣意杀戮泄愤。特另作部署,将警戒线恢复到两天以前情形。仍派严大双、徐行、冯湘各率所部,暗在两山岭前布防,监视日军撤退行动。坞内山口,留黄诚、刘全德、伍柳青、王学文等把守,并派黄诚在附近一带巡逻。一面派人赴乐平探视,始悉十日凌晨,曾有一小队日军,从西乐堰方向来到乐平对面,欲过河而无渡具,曾涉水至中流仍折回去,故敌人未到乐平。另外岳母携带重光及其奶妈夫妇,原安置在另一山坞,以为那里地点僻静,应较安全,故此次应变时未再将他们移动。谁知敌军由分水翻山过来,首先袭击我友阮清源游击总部,把他们冲散了,顺道到了岳母等所居山坞,幸他们已先随乡民避入山林,而敌只系过路,入坞略事休息,即行离去,未与相遇,幸得无事。
关于日军此次流窜经过,及忠救军作战情形,兹摘录梅乐斯将军回忆录“另一种战争”对此役的片段记述:
“沿途听到有日军进袭的消息。
“后来我们才晓得那一支日军部队,为数约一千人,但指挥者竟是一个将官。
“他们的目标,就是要追戴将军和我。
“八月九日那天,忠救军打死了六十个日军,伤了至少十人。
“戴将军反攻的命令,黄昏时下达的,应命而来的第二纵队以急行军方式,穿山越岭而来。第二天拂晓,即遭日军两面凌厉攻击。我军与第三纵队配合,施以迎头痛击。
“我的疟疾害得真厉害,但我非走不可。后来我听说我们离开昌化汤家湾几小时,日军就到了那个地方。大肆抢劫、放火,连我留在那儿的制服、东西,全被烧了。
“在两天的战斗中,忠救军共杀死日军一三二人,打伤了一五○人以上。
“当我正在听取最近情况报告时,电务员忽然对我讲起甚么『大炸弹』的事,我不大懂。后来送来报告,才知道两颗原子弹落下日本。”
回忆录又讲到魏德迈为商讨结束战事及受降事宜,定八月十三日在重庆召集会议,梅乐斯奉召出席。他一路服下压制疟疾的重药,翻山越岭,到了淳安,乘吉普车星夜赶去福建建瓯,因飞机迟到一天半,十五日梅才飞抵重庆。那个会议早已举行完毕,魏德迈甚为恼怒,梅也十分气恼。他因深受各方打击,身心交瘁,又服各种过量丸药,精神反常,被当做狂人看管起来,不准接见中国朋友。他的回忆录写道:“戴笠非常焦急,蒋委员长也甚关怀,深信我只是工作过劳,绝非发疯。于是中国政府以史无前例的速度,颁赠我一座大绶云麾勋章,待我以中将之礼。在中国这是极崇高的勋奖,必须曾与中国部队比肩作战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这样的荣誉。中国朋友认为这样才可以藉颁奖的机会看到我。戴笠晓得我的许多麻烦,都由他引起,所以他自己不来看我。蒋委员长特派毛人凤将军与潘其武来颁勋。他们在杜林宾馆外面被挡了驾,勋章交给卫兵,毛将军高声朗诵那感人心脾的颁勋词。据说,这是蒋、戴的指示,要其看一看我,究否真有病容?……”
九月二十九日,梅被送回美国。休养一段时间,健康恢复。一九四七年初,由海军上将金氏支持,出任“哥伦布号”巡洋舰舰长,但连降二级,黜为上校,派往中国沿海服务。中国方面请其主持补行戴笠将军葬礼,但为马歇尔阻挠,不准其正式为美代表。柯克海军上将乃特准其穿便服去南京参加葬礼。一九四七年五月,梅乘原舰回美,因其忠勤服务,一九五八年八月重升至海军少将。一九六一年癌症去世,追赠海军中将。
我离开警校校门,正值日本积极侵华,故即刻参加对日工作。八年抗战,更全部身临敌区,未曾担任过一天内勤工作。除二十九年去重庆参加四一大会外,没有踏进过军统局大门,中美合作所更从未去过,他们内部纠纷,丝毫无知。胜利后奉调汤恩伯部,工作繁忙,与军统局等于脱离关系。一九四七年初,梅乐斯乘哥伦布号巡洋舰来上海,我正担任第三方面军兼京沪警备总司令部第二处处长,视梅乃战时合作的战友,仍不知道这些纠纷,绝未想到和我合作的美方人员竟都是站在他的敌对──战略局方面。记得梅曾柬邀我夫妇去他舰上相叙,当时我妻正怀幼女在身,行动不便,故妻未应邀同去。我为欢迎老战友,邀请罗长光同志为翻译,携带绍兴酒一甏,上了哥伦布巡洋舰,梅以军礼接待。略谈彼此近况,他亲自领导参观舰内设备。言谈间表示将去南京访问,表面彬彬有礼,毫无不愉快之色,并在甲板上一同拍照留念。拍了二张照片:一张是我和梅二人合照,梅回国后,把它放大,并亲笔签名题词寄给我,另一张是我们二人及二位翻译共四人合照。
梅在回忆录内自认被击倒:“我们的组织已被解散,我们的前途也被毁去,但这个打击,还并不到此为止。”
当初成立中美合作所时,梅乐斯接受战略局的要求,让其派一小部分人参加工作,结果因其成绩优越,被战略局喧宾夺主,梅乐斯反而被美军当局轻视和迫害。梅用幽默的笔调,引用伊索寓言的故事,自比蠢笨的阿拉伯人,受了他的骆驼之愚。这个故事说:
“一天晚上,这头骆驼在沙漠地方冷得嗦嗦发抖,它想求它的主人把帐篷只是略略打开一点,让它冻坏了的鼻子略为取一点暖。这个主人心肠很软,而头脑笨拙,他答应了骆驼的要求。但骆驼得寸进尺的一步步进入帐篷,还不到第二天早晨,骆驼已整个身子到了帐里,主人反给挤出帐外,受着寒冻。”
此次日军来袭,显然戴、梅行踪被其侦悉,意图追踪狙击,同时攻击我们。乐平本为首当其冲,因我应变得快,刚好诸暨组金颂新部行动员,来乐平受训,故一次即将新到的枪械、爆破器材等,连同总部人员,一齐迁入沈家坞。日军扑空,乃直前进攻河桥忠救军。戴亲指挥,与其往返冲杀,梅在附近山上观战,这时正是美国投下原子弹及日皇宣布投降之时。故日军迅即撤退。
难中产子 国喜家庆
十二日晨,与妻同行之杨凤吉同志,派人送来一信,大意谓:我妻十一晚九时,阵痛发作,势将临盆。即将其送去鸡爬坑一垦荒者之茅屋内,由女工兰亭陪侍,已于十二日清晨三时,诞生一男婴。虽然无医无药,幸母子平安,特来报喜。并谓葛苓、河光由她照顾,可勿为念!又,原定本日赴淳安,现是否如旧进行?请示遵。我得喜讯,喜忧参半:既喜获麟儿,却忧妻无医无药,产后不知能否无恙?且我目前忙于应变,无法分身前去看她,心甚不安。一面即覆信凤吉:儿女托她劳代照顾,抗战既已胜利,不必再去淳安了。在原处暂驻,等候后命。
我为安顿内勤人员及侦察敌情,不时策骑来往。过河时因河岸倾峻,从马上翻身趺下,伤了手臂,绑扎之后,仍照常行动。讹传我负伤,戴先生曾派人越山送信慰问。
当日军自河桥匆忙撤退,突有一小队人马进入小路,折向沈家坞岭前而来。被我暗布该处的严大双、徐行等发觉,立即开枪拦截,日军也立还枪,一时枪声大作,击伤了数名日军,我方徐行亦负伤。日军旋即退回大路而去,伤者亦被救去,仅一伤马,受惊窜入山林,为我们俘获。我即跟踪其后监视其动向,一路见多具尸体,多系老百姓,鲜血殷然,刚死不久,谅系途遇撤退中之日军而被杀。旋接戴先生的急信通知,嘱我星夜去杭州及上海,指示日伪军维持当地秩序,等候我政府接收命令。
那天是八月十六日,我奉命后立即先去晤妻。途经杨凤吉等所驻山头,见葛苓、河光尚安好,只是父母不在身边,可怜兮兮。据杨告:妻产后因流血过多,又无医无药,昏迷了两天两晚,十四日才清醒过来。昨天她去探望妻,告诉她抗战已经胜利,她欣喜若狂,精神大振。我就急急赶去鸡爬坑,二人相见,十分欣慰!妻虽憔悴多了,但精神欢愉。婴儿正熟睡,虽较瘦小,却五官端正,鼻高口小,有点像女孩,颇为漂亮。妻说:“孩子可怜!这几天都没有奶吃,昨天才开始有奶,刚才第一次吃饱奶,所以睡熟了。”
我打量一下环境,此室竟是六面通风:原来除屋顶以外,全用竹子搭成的。四周墙壁用二指宽的竹片绞成,所以从空隙里可以清晰看到外面景物;地面是用较粗的整枝竹夹成,所以走上去不平而有弹性,空隙更大,可以清楚看见下层养着一群大小猪只,禾草的屋顶,破了一大片,随风起落,风过来,那片禾草被掀起,翻了过来,就看见青天白云,风过去又把禾草盖了回去。六面通风,真是难得见到。所以屋里一点不热,只是猪臭难闻,“咕,咕,”叫声,亦颇聒噪。
妻见我在打量此屋,就笑道:“这倒没问题!一个人本来就是坐不过一方,卧不过一席。你看我睡的禾草铺的地铺,可比家里的床更舒服呢!此室四面通风,而且上下透气,凉爽,还可随时欣赏四周风景。经此风浪,将来倒也值得回味!”又解释道:“这里很荒僻,屋主是兄弟俩合家在此垦山种包谷(即玉蜀黍)。因陈浩泰太太亦近临盆,看她体质娇弱,此去淳安,山路崎岖,路又遥远,十日那一天,还走不到三十里路,她已是筋疲力尽,脚底起泡了。所以特命毛耀南觅得此僻处,认较安全,商得屋主同意,请他们将兄弟两家近十口并住一间,腾出这间,借给我们暂住。原意让陈太太留此待产,岂知她一听情况,坚决不肯留下,并说:万一去淳安途中,我实在不能走了,你们只管把我丢在路边,不必管我。如此荒僻山野,我宁死不去。没法,只得由她。想不到晚上我自己用上了。”
兰亭在一旁也说:“这里真是荒僻难行。那晚来时,又是黑夜,草长过人,一路还要砍草开路,十里路,却足足走了三个半钟头。不要说我,连抬师母(指妻)的伙夫,都跌了好几跤,真担心把师母摔下来。师母一路上咬牙沉吟,我非常担心。问她,她说:再不到,只怕会生在路上了。好不容易熬到这里,师母又在发愁说:孩子下地怎么包?脐带怎么剪?你又是未出嫁的姑娘,不懂,怎么办?我只好硬起头皮说:师母不用怕!我看见过嫂嫂生产,知道一点,我来试试吧!二点半到这里,三点钟孩子就落地了。我把孩子包扎好,孩子真漂亮,好可爱!我看他不够暖和,就把我的夹袄也给他裹上。等一切弄好了,但是师母却昏迷了过去。而且血流得那么多,我真害怕极了。师母一直昏迷着,有时在喃喃呓语,时常伸手摸摸枕下手枪,有时在流泪呜咽,两天两夜,从未睁开过眼睛。我眼看着又是骇怕,又是难过,只好一直守着她,陪着她流泪。直到十四日上午,她才第一次睁开眼睛,四面看看,问我:孩子呢?我大喜,赶紧把孩子抱到她身边,她侧身逗弄,显得很高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接着也第一次进食,吃了大半碗米粥。我告诉她:昨天黄诚队长曾来探望她。她却说:昨天?昨天我们不是还在山头上吗?我说:不是的,师母!孩子生下后,你一直昏迷不醒,只不时喃喃呓语,流着泪,摸摸枪,真把我担心死了。师母更睁大眼睛说:怎么会?我说:你生孩子是十二日清晨三点钟;黄队长来是昨天,十三号;今天已是十四日了。孩子这两天都没有奶吃,哭时,我只好用丝棉蘸糖水让他吮吸。师母这才叹口气说:原来如此!那真是亏了你,也苦了你了!但人还是很虚弱,我劝她不要多讲话,少想,多养息。昨天杨小姐来,带来胜利的好消息,她高兴得不得了,精神大振;今天更加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我就问妻:胜利的喜讯,我不是十一日就在回信上告诉你了吗?
“还要你们暂缓去淳安。那挑夫原已动身回来,还是把他追回去取信的。”妻说:“没有啊!那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