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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惨的地步吗?白豆,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呀?你现在不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说呀?
白豆看了看白麦,又看了看老罗,白豆说,我说。
听到白豆要说,白麦去看白豆。
白豆说,白麦,你别看我,我不说你,我要说老罗。
白麦说,白豆,你就别说了,有啥事,咱们下去说,别在这里说。
白豆说,我得说,说了我会痛快些。
一听到白豆要说老罗,杨来顺让白豆快说。白豆说,我就是想不通,俺家胡铁,明明没干坏事,为啥要让他坐牢?俺家胡铁明明是被冤枉了,还要说他是反革命。俺和你没仇,也没得罪过你,和白麦还是姐妹,你为啥就跟俺过不去?把俺孩子整得没了爹?你这个老罗啊,是不是走资派俺不知道,可俺知道,你可把俺们害苦了。
白豆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好多人同情起了白豆,喊起了打倒老罗的口号。
尽管说的尽是个人的事,没有说到老罗的要害处,但总算是说了,这不能不受到鼓励,杨来顺没有让白豆吃牛屎。
轮到了白麦了。谁最了解老罗,下野地没有第二个人,老罗干了啥坏事,白麦最知道,要是白麦能站出来揭发老罗,就是批斗会最大的成功。
让白麦说。白麦真的抬起了头,说了起来。只是白麦说的,不是杨来顺和大家想听到的。
白麦说,老罗不是走资派,老罗是个好干部,是个好领导。
杨来顺说,再给你个机会,别的事不想说也行,说说老罗怎么欺负你的也行。
白麦说,老罗对我很好,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杨来顺说,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不能不给你另外一种东西尝尝了。
说着,杨来顺抓起一把牛屎,要往白麦嘴里塞。眼看要塞到白麦嘴里了,白豆急了,白豆说,白麦不说,我替她说。
杨来顺说,行,你替她说也行。
白豆说,白麦,你为啥不说?你想想,你是咋嫁给这个老罗的?他那么大,比你大那么多,他咋能把你娶上?就因为他是当官的,手中有权,看你长得好看,就起了歪心,就不让走了,就把你留下来,就逼着你嫁给了他。白麦,你再想想,嫁给他后,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让你天天侍候他,侍候他的孩子。你做丫环,做后妈。更可恨的,你怀了孩子,他不让你生,怕你生了孩子,就对他的孩子不好了,为了断了你生孩子的念想,他还用他的权力,让你这一辈子,也做不了母亲……
听到白豆这么说,台子下响起一片惊叹声,打倒老罗的口号声喊得更大了。
只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口号声还没有落下,白麦站了起来。她走到白豆跟前,打了白豆一个耳光,边打边说,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打过了白豆,白麦又对台子下大声喊着,白豆是胡说,她说的事,老罗一件都没有做过,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自己不揭发走资派,别的人揭发了,还要打别人,这走资派的老婆,实在是太猖狂了,猖狂得让人忍无可忍。
别人没法忍,只能在台子下乱喊,喊着让白麦吃牛屎。
说真的,杨来顺有点不想让白麦吃牛屎。因为,在杨来顺心里边,白麦已经不光是个走资派的老婆了。可群众的喊声,他也不能不理,杨来顺只好抓起了一把牛屎,走到白麦跟前,悄声对白麦说,你只要说老罗是走资派,就不让你吃牛屎。
白麦看着杨来顺,坚决地说,老罗不是走资派。
杨来顺没有办法了,只得把牛屎往白麦嘴里塞,白豆在旁边不愿意了,冲过来把杨来顺拉开了。白豆说,我已经替白麦控诉了,你不能再让她吃牛屎了。
杨来顺说,既然你替她说了,那你也就替她把牛屎吃了吧。
说着,杨来顺真的把一块牛屎塞到了白豆嘴里。
最后轮到了老罗。
老罗的下场不用多说了,想也想得出来,老罗会用什么态度对待杨来顺。不知为什么,看老罗那个样子,杨来顺是越看越气,气得真想用刀子把他捅死。所以,没有和老罗多啰嗦,抓住牛屎,一把把往老罗嘴里塞。怕塞不进去,又喊了两个小伙子帮忙,硬把老罗的嘴掰开了往里塞。就是这样,还不解气,干脆把一篮子牛屎全扣到了老罗的头上。
一身牛屎的老罗,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牛屎。
3
给老罗洗了澡,换上另外一身衣服,老罗低头闻了一下,说还有牛屎味,非要把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做好了饭,端到了老罗跟前,让老罗吃,老罗吃了一口,不吃了,老罗说,吃过了牛屎,别的就不想吃了。
晚上上床睡觉,老罗非要说白麦身上有牛屎的味道,不让白麦挨着他睡。白麦只好在地上铺了个床睡下了。
看到老罗坐在那里发呆,白麦想凑上去,跟老罗说话。老罗说,我啥都不是了,只是一块牛屎,牛屎不会说话,你别和我说话。
前面几次批斗,打那么狠,打得皮开肉绽了,老罗没有这样过,可牛屎就让老罗完全变了样子。
好像变傻了,傻得像过去的杨来顺了。
拿着一堆沾满牛屎的衣服去大渠边上洗,遇到了白豆和翠莲。
白豆和翠莲在水边洗衣服,胡豆和牛牛在不远的草地上玩。白麦没有往她们跟前走,自己另找了个地方,蹲在了水边洗起了衣服。
看白麦不过来,白豆走了过去,要帮白麦洗。
白麦不让白豆洗,从白豆手里又把衣服拿了回来。
白麦说,别看你替我吃了牛屎,我还是要说你,那些事,你怎么能在批斗会上说?你这是拿刀子捅老罗。
白豆说,我不能看着你受罪,我受罪受惯了,没事,你不行,你一直在城里,没受过罪,我不能不管你。
白麦说,该受的罪,躲不过,你没法全替我受。
白豆说,你打了我,我还要说,你受这个罪,不值。
白麦说,老罗是我丈夫,为啥不值?
白豆说,可他对你不好。
白麦说,再不好,也是我丈夫。
白豆说,和他离了,就不是你丈夫了,不是你丈夫,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翠莲在一边插嘴说,凭白麦姐的样子,马上能找个年轻英俊的。
白麦瞪了翠莲一眼,翠莲不敢吭声了。
白麦说,白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要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能离开老罗。老罗这会儿是掉到了井里,我不跟他过了,就是往井里扔石头,会把他活活砸死。
白豆说,你现在也是在井里。
白麦说,所以我才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井里,自己跑掉。
白豆说,这么说,说啥你也不会离开老罗了?
白麦说,好妹妹,如果你真不想让我受罪,就帮我和老罗过了这个难关,老罗这几天,整个人完全变了,真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胡豆在草地那边喊白豆,白豆走过去,看到胡豆正叉着两条小腿朝着一窝蚂蚁浇尿。
抱着胡豆,和翠莲往回走。
白豆说,咱们得帮帮白麦。
翠莲说,怎么帮?
白豆说,不管咋说,杨来顺当过咱们的丈夫,他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翠莲说,那咱们就去试试吧。
让牛牛带着胡豆先回家去,白豆和翠莲一块去找杨来顺。
白豆想,不是为了白麦,死了她都不会去求杨来顺。
一看这两个女人来了,杨来顺愣了一下。一直觉得怪,因为他,这两个女人一度成了仇人,没想到,两个女人又好了起来,又好得像姐妹一样了。不知女人是脸变得快,还是心变得快。
按说,这两个女人,都给他当过老婆,他多少会记着她们的一些好,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们,总是想不起她们有什么好。相反,想起的全是委屈。委屈是委屈,却恨不起来,不管咋说,这两个女人,给过他的快乐,却是别的女人没有给过的。
不等白豆和翠莲开口,杨来顺先开了口,表扬她们有思想觉悟,有造反精神。
两个女人听了杨来顺的表扬,没有一点高兴,反而说,以后她们再也不会那样了,并且劝说杨来顺以后也不要这样了。
具体一点说,就是不要再那样对白麦和老罗了。
杨来顺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是来替白麦说话的,顿时火冒三丈,大骂这两个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可以左右他杨来顺。还说,别以为她们和他睡过觉,就有什么资格了。还说她们现在在他眼里,也就是一泡牛屎。还让白豆去告诉白麦,下次不会让她和老罗吃牛屎了,而是要让她和老罗吃狗屎吃人屎。
白豆对白麦说,我们去找了杨来顺,一点用也没有。
白麦说,我知道了。
白豆说,他还说了,下次会让你们吃狗屎,吃人屎。
白麦说,我知道了。
水渠边上有一片野生的红柳树,洗好了衣服后,没有马上回地窝子,地窝子里太潮,衣服晾上去,好几天也不干。
白麦把衣服晾在了红柳枝上。坐到了一片红柳的影子里,白麦想,一个地方,一件事,在某一个时刻,总会有一个人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比如说,在这以前,在这个地方,有许多事,老罗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现在,这个人不是老罗了,这个人换成了另一个人,除了杨来顺,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站起来,打算去找杨来顺。转过身,刚要迈开步子,却看到了杨来顺。
杨来顺说,白豆来找我了。
白麦说,我没有让她去找你。
杨来顺说,我想你也不会那么傻。
白麦说,不过,我正想去找你。
杨来顺说,知道你要找我,我就来了。你知道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白麦说,不知道。
杨来顺说,那天,我开了个玩笑,你不该恼。
白麦说,我没有恼。
杨来顺说,可你看了我一眼,像看狗一样。
白麦说,我可以向你认错。
杨来顺说,光认错不行。
白麦说,还要怎么样?
杨来顺说,我要看看你,到底和别的女人有啥不一样,那么多女人,老罗咋就看上了你。
白麦说,除了这个要求,别的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杨来顺笑了起来,说,我也想有别的要求,可你现在除了你的身子,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要求呢?你的运气还算好,遇上了我。好几个走资派的老婆,主动要把身子给我,我理都不理。我不喜欢她们,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白麦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杨来顺说,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会逼你的,也不会强迫你的。你要是觉得太受委屈,你可以不干,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看白麦还闭着眼睛,杨来顺说,那我就走了啊。说着,杨来顺真的转身走了。
杨来顺走了没有两步,白麦就喊住了他。白麦说,你等一等,你可得说话算数。杨来顺说,我也是个男人,不会说了不算,我保证不会再让老罗和你吃屎。白麦说,还不能让老罗干很重的活。杨来顺说,行。
白麦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白麦的手已经把衣服上的扣子解开了。
看到了白麦很大很白的奶子,杨来顺站不住了,扑了上来,把白麦扑倒在了红柳树下,扑倒在了一片沙丘上。
被火一样的太阳烘烤过的滚烫的沙土,抓在了白麦手中,马上变得冰块一样凉。
压在身体下面的沙土,本来是那么平坦松软,但这会儿,却像立起的刀刃一样,割切着她的脊背。
整个人好像扔进了一个巨大黑洞,五脏六腑好像从胸腹里扔了出去……
好像死了一样,白麦闭着眼,好像整个世界都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白麦睁开了眼睛。白麦看到了散乱在身体四周的衣服,白麦没有穿衣服,看了一阵,又想了一阵,白麦突然像疯了一样,跳起来奔向了旁边的大渠。
只听嗵的一声响,白麦跳进了奔涌的水流中。
水很急,白麦在水里,像一片树叶。水很凉,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水浪像铁刷子一样,划过白麦的身子,划出了无数道血印子。
白麦真想在水中把眼睛也闭上,把自己彻底交给渠水,可白麦看到了一张脸,老罗的一张脸,听到了老罗在喊她的名字,同时,看到老罗把一双手朝她伸了过来。
白麦抓住了那双手,尽管发现这是一棵树,白麦还是没有再松开,而是使劲从水中爬了出来。
白麦满眼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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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窝子的窗子在屋顶上,躺在床上,能看到天上的月亮。不过,这会儿,看不到月亮,云太黑太厚,把月亮遮住了。
白麦睡着了,睡到了后半夜,听到了什么声音,醒了过来。再听,听出这声音,是旁边老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