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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来顺说,那是什么?
白麦说,你就是一头猪,一条狗,一头驴。
杨来顺听了后,居然没有生气,居然放声笑了起来。
笑过了,杨来顺对白麦说,看来,都说女人傻,真是一点儿也不假,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真的不会把我当回事了。
晚饭做好了,白麦端到了小木桌子上,把筷子递给了老罗,让老罗趁热吃。
自己也拿了筷子,把筷子举了起来后,却好一阵子没有放下,老罗说,在想什么?还不快点吃。
白麦说,没想什么。说着,伸出筷子去夹菜。
菜夹了起来,还没有放进口中,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了。
白麦回头一看,看到了杨来顺。看到杨来顺,白麦马上想到了杨来顺的话,但就是想到了杨来顺的话,也没有想到杨来顺会给她怎么的一个厉害瞧瞧。
杨来顺一把抓住了白麦的头发,使劲一拉,让白麦的脸仰了起来。
杨来顺说,姓罗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你的老婆?
老罗看着杨来顺,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杨来顺为什么冲进来抓住白麦头发,更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话。
杨来顺说,你知道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有一天,在我面前,把她的衣服全都脱光了,还一次次让我干她,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让这么一个放荡的女人做老婆,我要是你,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杨来顺说,也许你不相信,以为我是故意来侮辱你。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她真是你的老婆,你一定会知道在她屁股左边长了个痣,一个米粒一样大的小黑痣。
也许杨来顺在说出这句话以前,老罗可以有一千个不相信的理由,但听到杨来顺说出了这个细节后,他那一千个理由就全都变成了灰。
接下来,杨来顺当然不用再说什么了,他一把松开了白麦的头发,拉开门往外走。
脚还没跨出去,好像看到了什么,杨来顺转过了身,果然看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蹲在墙角的那只小野兔子。不过,它看起来,已经有点像只大野兔子了。
杨来顺掏出手枪,朝着野兔子连开了三枪。把野兔子打死了不说,杨来顺还回过身,把打死的野兔子拎了起来,对还在发呆的老罗和白麦说,谢谢你们了,帮我准备了下酒菜。说着,杨来顺走出了地窝子。
等杨来顺走得不见了影子,发呆的老罗才醒了过来,一下子冲过来,和杨来顺的动作有点像,他同样是一把抓住了白麦的头发。
老罗说,是你害死了它。
白麦说,是怨我。
老罗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麦说,是的。
老罗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打在了白麦脸上,白麦的嘴角马上流下了血。
有点怪,这一巴掌打得是那么重,白麦却没有觉得疼。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让白麦反而有点什么都不在乎了,并且渴望老罗接着再打。
可是老罗没有再打,不但没有再打,反过来,好像有谁朝着老罗的脸上打了一拳,这是要多狠就有多狠的一拳,把老罗打得身子朝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老罗气得昏死过去。
白麦把老罗拖到床上,不停地掐老罗的人中,终于让老罗醒了过来。
看到老罗醒了过来,白麦有气无力地靠到了墙上,面对着坐在床上同样靠着墙的老罗。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相互看着。
不说话,不是没有话说,这个时候,不管是白麦还是老罗,一定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只是有的时候,当一个人有太多的话要说的时候,就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老罗说不出,白麦不能说不出,事情是白麦惹出来的,白麦不能什么话都不说。
白麦不但要把自己要说的说出来,还要替老罗说出来。这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因为,老罗就算是什么话都不说,白麦也会知道老罗这个时候想说的是什么话。
并不知道说出来有什么用,但如果不说出来,那肯定不会有一点用,如果说出来,至少还可能会有一点用。
白麦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你想怎么办,随你。
白麦说,想让我死,也行,你说,想让我怎么死?
白麦说,是你杀了我,还是让我自己去死?
白麦说,你当过兵,杀个人,对你不是难事,屋子里有剪刀,有菜刀,就算什么刀都没有,你用手也能把我掐死。
白麦说,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死,其实你不用动手,动手杀我这么个女人,对你来说,不值,会脏了你的手,会坏了你的名声。
白麦说,你只要说一声,让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让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用刀割脖子,割手腕,用绳子上吊都行,就是别让我跳河,我会水,跳河淹不死我。
白麦的话,老罗全听见了,可老罗只是听不说话。
白麦说,你不说,点个头也行。
可老罗也不点头。
白麦说,你是不是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不算啥,自古以来,为这个错,不知有多少女人死了,在村子里,我亲眼见到过,我有一个小姨,和一个货郎好了,就被拴上了个大石头,扔到了井里。
白麦说,我知道,封建社会那一套,你不会干,我也知道,你不会让我死,不是我不该死,是你心好,心软,心太善良,不想让我死。
白麦说,不过,不让我死也行,得有个办法,能让你解气,那就把我赶走。
白麦说,都会犯错,女人更会犯错,一般的错,男人不会在乎,但这个错,男人不会原谅,重一点,会要女人的命,轻一点,也会把女人扫地出门。
白麦说,既然你不要我的命,那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
白麦说,你说,你让我现在走,还是等一会儿再走,还是明天再走。
老罗还是不说话。不过,不说话的老罗,不看白麦了,而是把头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好像有一句话,太沉了,太重了,压得他撑不住了,只能把头靠在墙上。
白麦说,我知道,让你做这个决定有点难,你得好好想想。
白麦说,这样吧,我先离开这间屋子,等月亮落下去时,我再回来。如果你想让我死,你就把那条白毛巾挂在门上,看到了白毛巾,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麦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死,只想赶我走,你就把门关着,什么都不要挂。
白麦走到了门口,就要拉开门时,白麦又回过了头,白麦说,不过,如果你愿意让我继续陪你往前走,你就把那条头巾挂到门上。
那是条有着麦穗般金黄色的头巾,是老罗送给白麦的,这会儿,它一动不动地悬挂在墙上的一个木桩上。
老罗还是没说话,不过,老罗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头巾。
白麦的手抓住了门的拉手。白麦说,老罗,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是干大事的人,国家还会用到你的,你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光想着,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还有一句老话,你也要记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冷的冬天也会过去。可以说,你已经挺过了最冷的月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严寒能冻得让你打哆嗦了。就算是没有了我,你也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也能活到春暖花开那一天的。
白麦说,老罗,最后,我还想有个请求,请求你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没有想给你丢脸,我只想让你少受罪,让你渡过这个难关。我是个女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想把事情做好,却没有做好,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好吗?
说着,白麦流下了眼泪,流下了眼泪的白麦,转过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外边是漆黑的夜。
早上,当天地还在沉睡时,一个叫白麦的女人正向一间地窝子走去。
她走得一点儿不快,因为,她边走边在看,没有朝别的地方看,只朝那间地窝子看。
她看到了什么,她停下了脚步。她又看了一会儿,她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间地窝子的木门上,有一样东西,正在早晨的微风中飘动。
那是一个有着麦穗一样金黄色的头巾。
2
杨来顺正在办公室等一个消息,不过,不是等白麦的消息。白麦的消息不用等,他已经差不多能猜到结果了。
对他来说,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人的消息。这时,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对杨来顺悄悄说,他亲自去看了,在库拉其峡谷,只有一匹死马和一摊血,再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杨来顺显得很平静,说,好了,我知道了。
等那个男人走了出去,杨来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胡铁啊,天不灭你,我也要灭你。
不好的消息,一旦来了,常常不会只是一个。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看到了走进来的是老罗和白麦,还没有听他们开口说话,只是看了一下他们的表情,杨来顺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果然,老罗开口了,老罗说,你不是要送我去劳改队吗,我想现在就去。
杨来顺好像没听明白,又把目光转向白麦。
白麦挽着老罗的胳膊,平静地说,是的,我已经把东西给他收拾好了。
杨来顺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老罗进了劳改队。白麦不能跟着进去,人不能跟着进去,但心跟着进去了。
心跟着进去,一点用都没有。老罗想吃什么了,白麦不能帮着做了,老罗出了汗了,也不能给老罗烧洗澡水了,老罗腰酸腿疼了,也不能给老罗按摩解乏了。
当然,白麦真正担心的还不是这些事,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杨来顺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不会罢休的,他一定会在劳改队对老罗下手的。
靠着一面破房子的土墙,白麦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老罗在劳改队太平无事呢?
仰着脸,往天上看,看到几朵云,在一片高远的蓝色中,飘来荡去,就像海上的帆船。白麦这会儿,真的想变成其中一朵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把自己交给风,完全让风去安排。
就在这时,白麦想起了另一个人。
白麦去了劳改队。
又遇到了上次那个看守,他认出了白麦,白麦拿出了一包烟给了他。
白麦见到了李山。李山说,你放心吧,我会尽力保护他的。
3
下着雨,下得很大。只要下大雨,地里干活的人就不干了,就跑回家。劳改犯不能这么做,不管下多大的雨,还得干。
正在挖一条渠,还没有挖好。雨水不管那么多,落到地上后,四处流,什么地方低,就往什么地方流,流到了挖了一半的水渠里,挖渠的人,只好站在水里继续挖。
老罗没有被判刑,可送到了劳改队,不得不和劳改犯一样,劳改犯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还得干得一样多。
老罗不大会干活,而气力也和那些劳改犯不能比。和劳改犯一样干,干久了,老罗受不了,又赶上下大雨,老罗就蹲到了一蓬红柳下,想歇一会儿。
几个劳改犯看见了,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不干活了,走过来,把老罗围住了。
老罗说,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说,你是个走资派,比我们还坏,所以我们要改造你。
说着,朝着老罗踢了一脚,让老罗不要偷懒,快去干活。
老罗一下子火了,站起来,说,你们这些混蛋,有什么资格管我?
一看,老罗不但不听话,还要骂人,马上一拥而上,对着老罗拳打脚踢起来。那凶恶的样子,似乎不把老罗打死,也得把老罗打残。边打还边说,放开打,没事,上面说了,把走资派打死,是为国家除害。
就在这时,雨中响起了一声吆喝。
住手。
声音不大,有些低沉,却好像比天上响着的雷还要厉害,几个劳改犯马上站着不动了。又听到一声喊,还不赶紧干活去?几个劳改犯马上说,是,大哥,边说边逃跑似的去干活了。
说话的人,把老罗从泥水中拉了起来。老罗看到这个人,原来也是个劳改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年轻,比刚才打他的几个劳改犯都要年轻。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觉得有点面熟,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雨停了,大雨来得猛,走得也快,太阳出来了,似乎在水里洗了个澡,显得更加明亮。
让劳改犯晒起太阳,不是让他们休息,是让他们把湿透的衣服晒干,好更方便干活。
老罗看到了刚才救他的年轻人,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问年轻人,你是谁?我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年轻人说,首长,我在师部当过警卫,你来下野地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