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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不好!便低着头快步走进教室。当杨恰妮把书包放进抽屉时摸到了一只叠成燕子形纸条,纸条上面写道:
你是一朵夜云,在我梦幻中的天空浮泛。
我永远用爱态的渴望来描画你。
杨恰妮看了心怦怦直跳。连忙把纸条塞进兜里了。一连几天,杨恰妮经常收到类似的神出鬼没的纸条,只是有时在书本里有时在笔盒里也有时在书包里。弄得杨恰妮每天上学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别人看见了这些纸条。最后一次是一封信,是六六先拿到而带给她的,六六看着发信地址写着“内详”的信封,暧昧地朝杨恰妮笑了笑。杨恰妮的脸马上就红透了。
杨恰妮悄悄地拆开信只见信上写着:
我用热情的浓影染黑了你的眼睛,我的凝视深处的崇魂!
我捉住了你,我的爱,在我音乐的罗网里。
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我永生的梦幻中的居住者!
……
杨恰妮觉得荀波有些酸。但又不得不佩服荀波有这样好的文采。杨恰妮决定去找她的班主任慕容老师。慕容老师是从师大毕业的语文老师,长得很像样板戏中的柯湘。幕容老师刚生完孩子,她的脸色因为刚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而显得红润和娇艳。杨恰妮把这封信递慕容老师看时,老师惊奇地说,这是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现在我们的同学中还有读泰戈尔的诗的?杨恰妮把这信的来历讲给老师听。老师沉哦了一会儿说,杨恰妮,我想告诉你的是,当你踏入社会后,外边的世界更大,优秀的人更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杨恰妮听了老师的话坚决地点了点头。从此慕容老师的这句话影响了她的一生。但是,这件事也使杨恰妮对荀波刮目相看,同时也为自己的浅薄而羞愧。
不知慕容老师是怎么跟荀波谈的。杨恰妮注意到苟波从慕容老师那里回来一堂课都没有抬起头来,杨恰妮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第四堂是音乐课,新来的音乐老师没有看清楚字点名时把荀波念成苟波,这在以往也曾有过,大家都是一笑了之。可是这一回荀波突然咆哮起来,大声对音乐老师说,你连荀和苟都分不清凭什么当我们老师!
不久杨恰妮他们就高中毕业了,荀波因为是独子而留城了。六六因为已经有一个姐姐在农村当知青,按当时的政策可以留城,其他的人一个都不剩地下放到农村去了。
下放三年,杨恰妮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先不说在这里个人的前途都不稳定,杨恰妮也没有觉得出身边哪一个人够得上优秀。杨恰妮坚信慕容老师的话,外边的世界更大,优秀的人更多的话。她要等待,等待着更优秀的人到来。回城后,杨恰妮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她对自己现状很不满意,如果自己都不优秀凭什么去寻找更优秀的男人呢。另外杨恰妮多少还有些自命不凡的个性,她的生活跟自己少年时代想象相差甚远。于是杨恰妮在别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刻苦复习,考上了电大中文专业。电大对他们那个年代他们那种经历的人是最挂的选择,因为他们可以带工资上学,还可以享受单位的各种福利也不会为今后的分配操心。杨恰妮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女人,大专三年毕业后她对自己的文凭又感到分量太轻,后来干脆用电大的文凭竟考上了外地一所大学的研究生。这在当时他们那个系统是很轰动的。很长一段时间杨恰妮被单位树为自学成才的标兵。母亲高兴地说,这还真印证了算命先生的话,此树是瑶林。
三年的研究生毕业,杨恰妮重新回到了武汉,并当了他们那个大型企业报社的副主编。杨恰妮终于事业有成了,可是当她开始寻找自己的爱情时,蓦然回首她的同学几乎都当了父母了。而这些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找到让她心动的爱情。她对慕容老师的话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外边的世界的确很大,可是她所遇到的优秀人物怎么都早早有了归宿。女友们告诉她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理论叫先下手为强。女友们说,好男人不是遇上的,是要靠自己开发挖掘培养出来的,就像发现一支有潜力的绩优股,要赶快下手,等到飙升时再动手就晚了。她不由想起了荀波,想起了那双深藏幽光的眼睛,想起了他给她的泰戈尔的诗句,现在读起来仍怦然心动。她想寻找荀波,而这时,同学方蓝告诉她,荀波和何小柳结婚了。杨恰妮的头嗡地大了,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一个机会。
当杨恰妮在三十岁的边沿徘徊时,母亲对杨恰妮下了一个最后的通牒,要她在三十岁之前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因为她和杨佳伟都老大不小了,都还孤身一人在母亲的身边,母亲觉得压力太大。在这个时候杨恰妮经人介绍认识了任富来。任富来是一家理论研究杂志社的编辑,人长得黑瘦黑瘦的,家在武汉近郊,在武汉连上大学带工作也有上十年了,说话还带着很浓重的乡音。用任富来自己的话说,男子汉是不改乡音的。第一次上杨恰妮家,杨恰妮的母亲就对他看不上眼,任富来吃饭能发出猪嚼食般的响声,而且还当众挖了鼻孔。杨恰妮的母亲叹息地说,天下男人都瞎了眼了,我这么优秀的女儿,竟落到这般田地。杨恰妮对任富来也犹豫过,可就任富来这样的人才,后面竟还跟着好几个大龄女青年追着呢,以杨恰妮现在的年龄犹如走进罢园的瓜地,只能瓜地选优了。杨恰妮彷徨时曾找过幕容老师征求意见,从高中毕业后,杨恰妮跟慕容老师成了忘年之交。本来慕容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岁就像姐姐一样很好沟通,此时的慕容老师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的黄褐斑,婚姻已经进入疲惫之年。慕容老师长叹一声说,也许是我当年的话害了你,其实婚姻就是一种形式,就像一个苹果,新鲜的时候好看,只要放上几年都要抽皱变味,所以不要对它期望太高。你如果要结婚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人品没有问题就先结了吧,实在不行以后再离。不要把它看得很重。人生很短。于是杨恰妮就这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轮渡的一声长鸣打断了杨恰妮的思绪,船马上就要靠码头了。杨恰妮朝汉口的方向望去,满眼的灯火辉煌而船到武昌就要冷清多了。别了,过去!杨恰妮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3
回到家里,杨恰妮就嗅到了一股酒气。任富来有一大嗜好是杨恰妮最讨厌的,就是嗜酒,这跟任富来的工作有关,任富来他们理论研究杂志社属于国家拨款的单位,除了上级单位指令性征订外发行量很小。大多的时间他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聊的文人大多都爱酒,今天到你家喝明天到我家喝。开个会喝,来个作者也喝,任富来几乎每天都有酒喝。喝多了酒就有了酒瘾,后来如果哪天没有人请任富来喝酒,任富来就自己在家抿几口。家里整天都弥漫酒味。杨恰妮发了几次脾气,任富来就不在家喝了。可是有时酒瘾上来,他可以以去买瓶酱油为由,在楼下小卖部买上一瓶二两装的小茅香站在小卖部门口干嘬完再回家。杨拾妮把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一回十六岁的女儿小弥子问母亲,妈妈,你怎么会找爸爸那样的男人?在孩子眼里,杨拾妮跟任富来的婚姻都是那样的不般配。杨恰妮只好斥责女儿说,小姑娘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今天明摆着看杨恰妮不在家,任富来竟明目张胆地在家喝了酒。任富来看见杨恰妮回来脸色不好看,知道她嗅到酒味了,连忙岔开话说,你今天不在家,你好几个同学打电话找你。杨恰妮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什么事?任富来有些讨好地说,好像是说你们同学要聚会?小弥子从自己的房间伸出半个头来说,妈妈,你们同学来电话说星期六要同学聚会。小弥子平时住校,星期五的晚上才回来。杨恰妮说,知道了。小弥子又问,妈妈,外婆是不是又跟舅妈闹意见了。杨恰妮说,不是,外婆身体有些不舒服。任富来插嘴说,你外婆是享了一辈子福的人,养得比你妈还白嫩,受不得一点罪,吃不得一点亏的。任富来不喜欢老亲娘,不失时机地攻击了她一回。杨恰妮白了他一眼说,谁让你说我妈!
正说着电话铃又响了,任富来说,赶快接吧,肯定是你的。
杨恰妮拿起电话果然是同学方蓝打来的,方蓝说,杨恰妮,这个星期六咱们班要搞一个同学聚会,在天梦酒店,荀波做了大老板咱们要猛敲他一把。到时你一定要来呀!杨恰妮犹豫地说,这个星期六我怕没有时间,有几篇要紧的稿子要看。方蓝在电话的另一头叫了起来,杨恰妮你不能不够意思。咱们同学有好多都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你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肯抽出来,也太不讲倩义了。你是不是当了主编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啦!杨恰妮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方蓝那边说校花不去还行?如果星期六看不见你,我们会到单位拖你的!说完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杨恰妮坐在那里有些发愣,因为她知道天梦酒店是荀波开的酒店,虽说是二十多年没有见面,可是见了面也未免有些尴尬。可是不去看来也不行,杨恰妮想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去吧!
既然准备去了,杨恰妮觉得自己就要准备准备,不能在多年没有见面的老同学面前丢份。
星期六的早晨,杨恰妮特地换上了一条米色的长裤,上穿一件浅咖啡色的春装,春装的领口翻着一件鹅黄色带黑点的衬衣,杨恰妮把自己的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显得既随意又高雅。这些年杨恰妮见多识广又是老汉口长大的女人,因此,无论欣赏水平和艺术品位都是很高的。小弥子热心地在一边给母亲参考指点,并给杨恰妮画了一个淡妆,等杨恰妮在穿衣镜前重新打量自己时,一个光彩照人的杨恰妮又跃然而出了。任富来有些醋兮兮地说,打跟我结了婚就没有见你这样打扮过,你是不是去会情人呦!
杨恰妮一到天梦酒店门口,门童就迎上前问她是不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然后指引她到了二楼的一个大包房。杨恰妮一推门,一屋子人都哇了一声。杨恰妮还没有落座,方蓝就惊乍乍地走过来说,上帝真不公平,杨恰妮你一点都没有变。杨恰妮笑着调侃说,都老菜苔了,还说没有变化。到底是一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同学们在一起十分亲热地聊着这些年各人的情况,同学们的变化都很大,有的不说名字杨恰妮几乎都猜不出来了。杨恰妮悄悄看了一下屋里,来的同学还真不少,只是没有看见荀波和六六。杨拾妮悄悄地想,怎么东道主还没有露面呢?
正想着,小客厅的门开了,大家又一次地哇了起来,荀波和六六两口子闪亮登场。六六双手合掌笑吟吟地说,大家都来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我们二楼不营业,专供咱们同学聚会!希望大家吃好玩好!同学们发出欢呼声。六六说话时,杨恰妮眼睛朝他们看去,而杨恰妮的这不经意的一瞥正跟荀波扫来的目光相遇,四目相撞杨恰妮仿佛从荀波的那双眼睛里又看到二十多年前荀波的那双桀骜不羁眼神,只是这时的荀波眼神更阴鸷一些,杨恰妮心一跳,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处。
今天六六打扮的很时髦,酒红色的披肩发,一身质地高档的黑色彩珠套裙。妆画得很精细,看得出是做过美容的,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杨恰妮知道六六是一个很爱打扮的女人。上中学的时候,因为六六家庭环境差衣服少,六六就动脑筋去买了好些各式各样的扣子,每个星期给自己的衣服换一次扣子,给人造成她总在换新衣服的错觉,后来学校〃反腐蚀〃运动还专门把她当典型呢。今非昔比的六六更知道如何装扮自己的。杨拾妮这么想。
六六看见杨恰妮便十分热情地跑过来拉着杨恰妮的手坐到她身边说,拾妮,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了,怎么一嫁到武昌,汉口就看不到你的人影了?前两天我还看见姨妈了。六六从上学的时候就喊杨恰妮的母亲为姨妈,以表示两人关系的亲近。
六六呕着嘴说,姨妈那么大年龄了看着还是那么有味,气质真是比年轻人还好。
杨恰妮说,我妈也老了,身体也差多了。两个人撇开他人慢慢地聊着往事。这时方蓝凑过来说,哎哎哎,同学聚会怎么老是你们两人在一起嘀咕呀。上中学时方蓝也是杨恰妮身后的跟屁虫之一,同学之间这么多年她一直跟杨恰妮保持着联系。方蓝也在纺织系统,两年前就下岗了,最近做了安利产品传销,看见谁就给谁介绍安利产品。六六是方蓝的老主顾了,什么鱼油哇,维生素哇方蓝没少推销给六六,六六有钱也就当帮她了,因此方蓝跟六六的关系也很密切。方蓝的包里随时都装着好些安利产品,看见谁就向谁推销,同学聚会又成了她推销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