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我们赶紧驱车钻进草丛,绕了个大圈儿躲开他们。
因为有孙家兄弟开车,有没有路对我们而言都没有区别,所以我们索性把车垂直开上一道山崖,翻过山躲避朝鲜部队,除了翻山时必须抱紧栏杆防止掉下去之外感觉和在平地开车没有区别。
孙家兄弟露了一手,忍不住得意道:“只要是我们哥俩儿开车,白头山的天降伟人也抓不住咱们哎呦!”
正所谓乐极生悲,孙家兄弟刚吹完牛,吉普车就在一阵不详的颤抖之后突然停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视线之内全是野地。
“没油了!”孙守财看了看油量表,哭丧着脸说道。
朝鲜的能源危机相当严重,这吉普车里的油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在我们手里又翻山越岭跑了不少路,此时终于油尽灯枯彻底罢工,孙家兄弟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他俩塞油箱里替代汽油,所以我们只好弃车步行,甩开两条腿朝着市区赶路。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眼看太阳的位置越来越低,我们也越来越担心,杜非的障眼法只能持续到太阳落山,要是在太阳落山前赶不回去的话,我们的不在场证明露馅儿是小,留在那边的凌未墨可能会有危险。
“快看,前面是公路!”孙守财惊喜道。
“有公路有什么用?”因为担心凌未墨,杜非说话没有好声气。:“难道上了公路你能跑出每小时八十公里?”
“上了公路就有可能遇到车啊!”孙德财帮自己兄弟说话:“只要遇到车就好办了,大不了咱们抢车,总赶得及回去。”
“得了吧,”我泼冷水道:“咱们在市区才看见几辆车?这种地方想遇到车就更困难了,除非咱们走狗屎运”
“那咱们现在就走狗屎运了,”栗子指着远处叫道:“有车!”
果然,一辆军绿色覆盖着帆布篷的卡车朝我们这边开了过来,又惊又喜的我们顾不得多想,赶紧高喊二叫的冲向公路,挥舞双手示意卡车停下。
车上的司机明显听到了我们的呼喊,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想要趁我们挡住他之前开过去。
我深知这可能是我们回市区的唯一机会,一咬牙抓过踩不死,与踩不死合体之后手脚并用朝着公路冲过去,同时做好了直接动手抢车的准备。
终于,我在卡车呼啸而过之前冲上了公路,威风凛凛的挡在卡车面前,司机显然没想到我能赶得上,更没想到我敢直接站在公路中间挡车,赶紧一脚踩在刹车上,突然刹车险些导致卡车翻车,最后堪堪停在我面前。
我正准备冲上去把司机打晕塞后车厢里,突然听到驾驶室里一声暴吼:“你找死啊!”
中国话!我一愣,下意识的朝驾驶室里看去,随即惊喜道:“大哥是你啊!”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人,竟然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开罐头厂的中年人!
见我套磁,罐头厂厂长有点儿莫名其妙:“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呃咱们在火车上见过,咱还喝过酒”我摸摸脑袋提醒他道,虽说我这人长一张路人脸,但也不至于刚见面不到两天就把我忘了吧?
经我一提醒,罐头厂厂长恍然大悟,笑道:“是你啊!刚看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你鼻子怎么啦?”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国际主义者(上)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摸摸鼻子不自然的说,难怪罐头厂厂长第一眼没有认出我来,任谁鼻子肿成原来的三倍大脸都得变形。
“你们这是怎么啦?”罐头厂厂长看着我们陆陆续续的跑过来,奇道。
“那个,跟参观团走散了。”我敷衍道:“我们正准备回平壤去。”
“走散了?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那些人对来旅游的看得特别紧,明里暗里好几拨人跟着,你们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地下溜走的?而且你们这样子可不像是走散了,倒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罐头厂厂长打量我们几眼,尤其看了看只穿一条裤衩的葫芦娃,狐疑道。
杜非的手悄悄拢进袖子里,我知道他是怕罐头厂厂长生疑打算先下手为强打算抢车走人,连忙用眼神阻止他,强笑着对厂长解释:“这个我们”
“不用说了,我明白!”厂长突然展颜一笑:“你们是跑来偷拍记录片的记者吧?让那帮孙子给逮住了?”
“对!”我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我们就是来偷拍的!”一指满脸俨然的陈四海道:“这是我们制片人。”
“嗯,一看就是搞艺术的”厂长恭维,继续问我:“拍到什么猛料没有?”
“呃,倒是拍到一点儿”
“好!有本事能给我看看吗?你们身上带着偷拍相机呢?”厂长问道。
我一指葫芦娃:“我们的摄像这不被扒光了吗!”
“哦,可惜了,要是能带回国去你们肯定是英雄,不过你们运气不错,还能跑出来,要是被当间谍送集中营里去就惨了。”,厂长关切的问:“没人受伤吧?”
“没有没有,我们跑得快。”
“是跑得挺快的。”厂长看我一眼,笑道:“就冲咱们都是中国人,我也得帮你们一把,上车!”
我们闻言大喜,纷纷爬上卡车后斗,这位外资企业家也不坐驾驶室了,跟我们坐后斗,朝驾驶室喊了一嗓子便带着我们上了路。
爬上车才发现,卡车里满满澄澄堆满了大箱子,上面还贴着水果罐头的标签,厂长领着我们往后斗深处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个人。”
厂长朝后斗里招呼一声,突然有几个畏畏葸葸的身影从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样貌衣着都是朝鲜人,跟我们这一行一样男女老少都有,甚至一个少妇还抱着个酣睡不醒的婴儿。
“刚才我们之所以不停车,就是因为他们。”厂长指着车上这七八个朝鲜人说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呃党员?”我说话连脑子都不过,随口胡扯道。
赵奕希看到这些人带着大包小包,眼神惊慌警惕,开口说道:“他们不会是脱北者吧?”
“没错没错,你们记者观察力就是强!”罐头厂厂长夸赞道:“刚才之所以不敢停车就是把你们当想搭顺风车的朝鲜人了,要是让当地人看到他们再像当局一告发,不仅他们要倒霉我也跑不了。”
“您这是搞偷渡啊!”我惊讶道。
“算不上偷渡,”厂长解释:“他们在当地生活不下去了,只有往南韩逃亡,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接着这位罐头厂厂长就向我介绍其他干的业务来,他除了是个外资企业家之外,还干着协助偷运北逃者的勾当,经常借送货的名义拿着政府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往中国边境运人,协助他们偷渡中国或再让他们通过向南韩大使馆求助辗转韩国。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罐头厂厂长之所以干这种在朝鲜属于通敌卖国的勾当并不是为了钱,事实上从一穷二白的朝鲜人身上也不可能榨出让人拿脑袋开玩笑的油水,这位看上去唯利是图的外国资本家之所以玩这个刺激,竟然是因为看他们可怜。
他所帮助的脱北者,要么是因为穷苦在当地找不到活路,要么是生了恶疾在这里治疗不了却又不被批准去平壤的大医院治疗,要么就是因为家中有人犯了所谓“反革命罪”全家上了黑名单,随时会被全家抓去劳改营所以不得不流亡总之都有一些不得不跑的理由,就拿我们在这里看到这家人来说,他们家老爷子因为私藏一本《圣经》(《圣经》在朝鲜属于严厉打击的**)已经被抓,家里其他人也随时有被送往集中营的危险,不得不逃亡。
“想不到您还是位国际主义者!”我不禁对这位罐头厂厂长肃然起敬,本书的出场人物果然个个都不简单啊!
“算不上算不上,”胖厂长脸上都乐出花来了,赶紧谦逊道:“就是为他们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可他们这算是叛国吧”葫芦娃这憨蛋好死不死的提出这个既尖利又敏感的话题。
“这话就得看怎么说了,”厂长说道:“虽说国家比吃饱肚子重要,但如果国家不让你吃饱肚子,不给你治病还臭不要脸的要求你忠诚奉献,拿着你的血汗甚至性命来建设面子工程给外国人看的话,那这样的国家迟早被抛”
我赶紧求饶:“哥啊别说了!再说就和谐了!”
厂长会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不是记者吗?正好采访采访他们,不过不能拍照露脸,要不然让官方看见他们还留在朝鲜的亲戚朋友都会有麻烦。”
既然我们现在在装记者,只好似模似样的凑过去跟这些脱北者搭话,不过这些人恨害怕跟我们这些外国人接触,躲闪着不愿意说,就算厂长亲自说和他们也是一个劲儿摇头不接受采访。
厂长还想再劝,被我拦住了,咱们也算自由世界来的人,总得有点人权意识,不能像他们本国的特权阶级那样强迫人家干不愿干的事儿。
葫芦娃看人家大包小包的带着衣服,灵机一动从我们这里借了点儿钱从他们家男主人那里买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虽说不怎么合身穿起来还特别土鳖,但总算摆脱了裸奔的命运——他那条裤衩经过连场大战早已经变成了破布,这一路葫芦娃都是夹紧双腿捂着前面后面一路小跑下来的,要不刚才也不用我冲上马路拦卡车。
车里归于沉寂之后,我们靠在水果罐头的箱子上休息,厂长贼眉鼠眼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道:“能告诉我你们拍到了什么吗?被追杀成这副德行。”
我想了想,换了副神秘莫测的语气说道:“我们去了趟妙香山,你也知道那里有栋别墅吧?我们从一扇没拉窗帘的窗户里拍到这没有视频佐证我可不敢乱说。”
“哇哦,哇哦,”厂长挤眉弄眼的兴奋笑道:“你们在国内不是狗仔队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国际主义者(下)
因为车上带着这些流亡者,我们当然不能大摇大摆的把车开进平壤去,只好听从这位罐头厂厂长兼国际人道主义志愿者的意见,绕个路直奔朝鲜的大同江畔。
罐头厂厂长告诉我们,原本朝鲜的脱北者都是跑到中朝边境的鸭绿江附近,找水浅的地方涉水过江,但是朝鲜方面对于逃离国境者惩罚特别严厉,一旦发现脱北者甚至会直接开枪,跑这条路风险很大。
有鉴于此,罐头厂厂长开发出了第二条偷渡线路,那就是从大同江乘船,沿江而下直入渤海,然后转折向北避开封锁朝鲜与韩国海岸线的朝鲜海军,到沈阳或者丹东登陆,既安全又便捷,跑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大同江可是横穿平壤市区的,你在天降伟人家门口搞偷渡,胆子够大的!”我笑道。
“灯下黑嘛!”罐头厂厂长得意洋洋:“丫们在边境严防死守,却根本不会想到有人在他们首都门口搞偷渡,每次干这种事儿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个反抗暴政的斗士。”
我们说说笑笑聊得正开心,卡车突然嘎吱一声停下,驾驶室里那个朝鲜籍司机用朝鲜语朝我们吼了句什么,厂长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失声惊叫道:“有哨岗?国家保卫部的?这怎么可能?他们没事跑这里来设哨岗检查过往车辆干什么!?”
我们几个互看一眼,面露忧色,厂长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突然设立哨卡,我们却知道,恐怕是因为我们在妙香山拆了金太阳雕像的事情已经暴露,气急败坏的政府军准备全国戒严追捕破坏朝鲜主体思想建设的犯罪分子,说白了是我们连累了这个搞偷渡的国际主义战士。
看我们神色怪异,厂长以为我们害怕了,尽管自己也是腿肚子哆嗦还是强自镇静安慰我们道:“不用担心,保卫部那帮人虽说难对付一点儿但也不是油盐不进,大不了多出几条好烟几块手表,总有办法蒙混过去。”
说着从车厢的一个箱子里翻出几条中华,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三块金表,苦笑道:“中华老子自己都舍不得抽就当拿去喂狗了!你们在箱子后面藏好,只要他们不上来肯定看不见你们。”
我们跟那些朝鲜脱北者赶紧在箱子后面藏好,我隔着帆布棚子能听见厂长正堆着笑脸跟朝鲜保卫部交涉着,虽然他们说的都是朝鲜语,我基本一句都听不懂,但还是能听出保卫部这些人的语气里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扬。
刚才罐头厂厂长告诉我,中国人,尤其是他这种来“支援朝鲜经济建设”的中国人,在这里的地位非常高,一般二般的朝鲜官员跟他说话都得赔着笑脸,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保卫部敢不买他这个外宾的面子,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人。
“这个保卫部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陈四海他们。
王胖子仅用一句话就解答了我的疑惑:“就是朝鲜的克格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