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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目的,一切全凭我这两条腿,它们要去到哪里,那是它们的自由。不知道又走了多长时间,我竟然来到了一处城乡结合部。这里就像是城市和乡村的分水岭,内里是城市,外部就是乡村了。我在这里,又看见了一个东张西望的人,这个人让我感觉到吃惊。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华仔。华仔这会大概也看见了我,就向我跑过来。不过真认出来是我,华仔又非常失望。华仔说,艾春望,怎么会是你?我说,华仔,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我老远就看见你站在这里东张西望,莫非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打工仔,就只会东张西望。你看人家城里人,可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
华仔说,艾春望,你赶紧离开这里吧,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说,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华仔说,这你就不要问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又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走过来就对我说,喂,你想不想发财,想不想发大财?
我大吃一惊,我知道华仔就是这么被骗去搞了传销的。我这时才发现,这哪里只是华仔一个人在东张西望,我分明看见有很多人都在东张西望。而像我这样的过往行人,不,应该说是像我这样过往的东张西望者,就成了这些东张西望者的猎物。我看见有几个城里人从我身边走过,他们目不斜视,也可以说是对这些东张西望者不屑一顾,因此这些东张西望者根本就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可是现在我却被这样的一个东张西望者硬缠着,就是想要脱身都非常难了。
华仔见此情形,就用力把这个人拉开。华仔说,你懂不懂规矩?华仔还用眼神向我示意,这个人是我最先接洽上的,又关你什么事!
这个人说,谁说不关我的事,你没本事把人带走,还说不关我的事。
华仔说,这个人是我先看见的,你少来跟我抢。华仔说到这里,又用目光看了我一眼。华仔说,现在我们就来问问他,看他是跟我走呢还是跟你走?
这个人说,问就问,莫非我还怕了你不成!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有关传销的厉害我是知道一些的,弄得不好就会家破人亡。而现在,我却分明身处这样的险境。我听见这个人说,那就由我来先问。这个人对我说,我带你去发财,你愿不愿意?
我望着这个人,我知道他也是一个被传销搞得很疯狂,几近于失去了理智的可怜人。但是我对他却不能够有半点的怜悯,要不然我就会陷进去了。我于是只能够对他摇头。
可能是看见了我摇头,这个人一下子就把我的衣领抓紧了。这个人说,你怎么不愿意,我非要让你说愿意不可!说着就不断地推搡我。华仔见状,赶紧上来把这个人拉开了。华仔说,你这个人,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
华仔这时把一张脸很严肃地向着我。华仔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发财?华仔把话说得恶狠狠的,就好像是要故意逼我就犯。
我觉得很好笑。但是华仔却用一双非常严峻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我今天必须得对他提出的问题作出回答,而且还必须是肯定的回答。我说,那我愿意跟你去发财。说完这句话,我原本是想要笑的,但是我却差点哭出来了。
华仔听了我的话,就对这个人说,怎么样?这下你该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最好还是赶紧去等其他的人。
这个人走了,华仔悄悄地拉着我转了一个小胡同,把我送到胡同口。华仔说,艾春望,你赶紧走吧!我说,华仔,那我们一起走,你不能再在这个地方了。
华仔说,可我是欲罢不能啊,我被他们骗去了一千块钱,这里面还有你和严冬生、齐巧儿的一部分。我要设法把这一千块钱弄回来,要不然我很对不起你们的。我说,华仔,我们一块儿走吧,我和严冬生、齐巧儿都会原谅你的。华仔说,艾春望,别再和我说话,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你怕是想走都走不掉了。我们不是常讲,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吗?我一定要从这里爬起来。我知道华仔已不想和我一起走。我说,你要是不走,那我也就不走了。我不想让他们骗,看他们又能够把我怎么样?这时我看见华仔面露凶光。华仔说,他们自然会有办法让你受骗。我又看了一眼华仔,这回我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四
游医急迫地对我说,你还想不想多挣到一些钱?
我先是一愣,但是我很快就说,怎么不想?我们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多挣到一些钱么,这钱又不会跟我们有仇。可是怎么才能够多挣到钱呢?
游医说,这正是我要说给你听的。你现在不是除了晚上有活儿做,大白天的就没有什么活儿可做了么,这很可惜。我说,不是我白天不想做活儿,是我找不到活儿做。游医说,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帮你找活儿做啊。
原来游医最近的生意不大好,他想让我白天去那条有很多发廊和洗头房的街道,帮他拉客。我一听游医这么跟我说话,就笑了。我说,你都把我当什么人啦,你以为我是皮条客,或者干脆就是那些在天还没有黑,就跑出来站在街道上拉客的小姐。我给你贴广告已是迫不得已,拉客我不会去干的。游医听我这么说话,也笑了。游医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就可以不迫不得已了。我告诉你,你去拉客和小姐站在街边卖弄风情拉客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以说你这是在做好事,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嫖客和妓女要是患了那种病,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就会越发严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说,我不管,要去就你去。游医说,笑话,你让我去?我给你说,如果你能给我带来一个需要治这种病的人,我就会给你五十块的工钱。这比你贴一百张广告都要强多了。还有,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只有另外找人了。就像当初我让你上街贴广告,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会去找其他的人一样。
要不要去给游医拉客?我可是想了大半天,最后我还是答应了。我说过,其他的什么我都可以拒绝,但是却不能够拒绝这钱。钱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娼妇,她在我面前是那么地迷人,风情万种,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她。于是,我在去游医那里拿广告出来贴的时候,就对游医说,我从明天起就去给你拉客。游医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答应一样,颇为自得地向我笑了。游医说,这就对了,我两个好好合作,争取能把这个城市里嫖客和妓女的钱都赚完。
于是,我就来到这条有很多发廊和洗头房的街道。我又开始东张西望,我看见我昨晚上才贴出去的广告,应该说这会糨糊都还没有怎么干,还有就是我在早些时候贴出去的,这会儿已被弄得七零八落,这就更像牛皮癣了。我还看见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会正在用一双手去清理这些广告。有一段时间,我都把她当成了我的母亲,于是在我的心里便开始涌起来一阵难受。但是这个妇人毕竟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现在就在东山,这会儿或许正在山坡上割牛草来喂牛。我知道,我们家那条黄牛太能吃了。不过这个妇人不像其他人那样,会一边在清理这些牛皮癣,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这个妇人却是一边清理,一边在嘴角流露着笑。我原来就听说过,有人在前面贴这种广告,后面就有城管的请人来帮助清理这种广告。我想,我贴广告游医是要给钱的,那么这个妇人清理广告,这城管肯定也是要给她钱的。一会儿,妇人就清理到我这边来了,而且好像还对我善意地笑了一下。我来这个城市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城市人会投给我这种笑。我和严冬生、华仔、齐巧儿之间倒是有过笑,但那都只是些苦笑。
这个妇人来到我身边,看见我就这么不住地东张西望,就说,小伙子,我看你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我对妇人说,我没有等人,我只是在这里看看。
这个妇人说,这里又有什么好看的?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说完,就用眼睛瞟了瞟那些发廊和洗头房。又说,那里面住的可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没有再理会这个妇人,我知道她这样劝我是在为我好。但是我却只能够把她的这番好心当驴肝肺了。我要不在这里东张西望,那我又怎么能够介绍这些人去游医那里就诊呢,不介绍他们去游医那里看病,我又怎么挣钱呢!
妇人见我不再理她,就继续往前去清理其他的广告了。我在心里对这个妇人说,只要你每天清理广告都能够从城管那里得到钱,那我就每天晚上都来贴,而且我还会贴得很多很多,让城管的给你再多的钱都清理不完。
我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在我对面就有一家天仙发廊,我从发廊半开着的门里看进去,真的就看见有好几个年轻女子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这些年轻女子穿得都很单薄,衣服领口开得很低,一对乳房半遮半掩,真的美若天仙。可现在天气都进入到了晚秋,这些女子还这么穿着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现在我似乎才有些弄明白了,这天仙发廊并不是要让进来理发的顾客变成天仙,而是说在这里面服务的女子,个个都有如天仙般的美丽。我记得游医给我说过,这些发廊理发只是幌子,主要还是利用这样的场所来提供色情服务。这么说,这天仙发廊,主要还是指这里面的男女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就会像天仙一样地过瘾了。
我又看了另外的几家,有的关着门,有的开着门,都很少有人来光顾。我想起我来这里贴广告的时候,那情景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时,这里所有的发廊和洗头房都会亮着灯,灯光红红绿绿,昏暗而暧昧,很多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就要往这些发廊和洗头房跑。我看见有不少从发廊和洗头房出来的人,头发并没有理,头好像也没有洗过。这很让我觉得奇怪。游医说,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进去理的是下面的发,洗的是下面的头,这你怎么能够看见呢!他们要真是去理发和洗头,那我请你贴广告不是就白贴了。现在我懂了,这里白天为什么会这样冷清,因为这些发廊和洗头房的发廊女和洗头妹都累了,而且客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做这种事。但是,等到夜色降临,这里就又是一副男欢女爱的景象了。
我正在怀疑游医要我白天在这里拉客,是不是支错了招?要真是这样,那我还不如去逛大街算了,这样没准还能够看到一些西洋景。就在我都快要没有信心的时候,却从天仙发廊走出来了一个小姐,这个小姐穿着高腰短袖、薄如蝉翼的水红上衣,下身穿着一条石磨蓝牛仔裤,款款地向我走来。我还看见她的肚脐眼儿圆圆的、亮亮的。近了,我才发现在她的肚脐眼儿上,原来挂着一个非常漂亮的脐坠。我只知道大凡是女人都喜欢在耳朵上挂耳环、戴耳坠,没想到这个小姐却会在肚脐眼儿上也挂上这么一个物件,竟把我的眼睛都晃得有些睁不开。
小姐很快就走拢来,把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小姐说,先生,大白天的就有时间出来玩啦?不容易,那就请进吧!我的服务一流,你不要以为我们这里只能够给客人理发,我们同样也可以给客人洗头。
我吓了一跳。我说,我不理发,也不洗头。
小姐说,那么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总不是为了看什么风景吧?我们这里可从来都是看的少干的多,先生,像你这样的客人还是第一个。
我说,我又不想让你给我理发,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客人了?
小姐说,难道你真的就不想理一个发,你好久没有理过发了吧?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农民工,要理一次发也是很不容易的,我这就优惠你一次。
我看见,这小姐不经意间就在她自己的两个大腿间抓了一把。小姐看见我发现了,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难为情。小姐说,这没有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染上个病什么的也很正常,要是不能染上,那倒不正常了。不过先生你请放心,我给你理发,我会给你发帽子的。
我说,小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医好这个病?
小姐说,怎么没有想过?这人啊,跟什么都可能不会有仇,但是跟这病却是有深仇大恨的,可是你又让我到哪里去医这个病呢?
我说,这还不容易,我这就可以带你去。你没有看见这街边贴的广告,这些可都是我贴上去的。
小姐听我这么说话,不觉大吃一惊。小姐说,这些可都是游医干的事,莫非像你这样的人也干?这些人可从来都是昧着良心做事的,他们哪里又能够医治好什么病?他们甚至还不如干我们这一行的,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