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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就像一个小孩……他不能不这样做……奶奶有没有那样碰过你……如果她那样碰你,你一定要告诉妈咪哦,好不好……是的……我们不会再跟奶奶见面了。”
“好!”凯尔说。从他嘴里吐出的这个字,铿锵有力,就像一扇砰然关上的门,当场把我给震醒了。霎时间,我又回到现实世界来。
凯尔伸出他那两只小手,捧住我的脸庞。“爸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
“别再对妈咪大呼小叫,好不好?”
“好。”
看见我点头答应,凯尔登时眉开眼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霍地站起身来,望着我们两个说:“我现在要去跟‘搔痒大王’玩啦!”说完,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我和瑞琪坐在楼下客厅,整整一分钟谁都没吭声。壁炉里,噼啪一声,一根木头着了火熊熊燃烧起来。瑞琪回头望了望壁炉。“唔,凯尔现在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她说。“知道一点点。”
瑞琪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文件夹,但一时却找不到她的笔。寻寻觅觅,她终于在茶几底下找到它。她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坐回长椅上继续写她那封信。
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望着茶几上的空盘子。
“我把玉米饼吃完了吗?”我问瑞琪。
“巴特把它吃完啦!”瑞琪没抬头,继续写她的信。
我咬住下唇。“希望他没忘了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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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琪拿出一只铜制的过滤器,把刚煮过的意大利面条滤干。我站在桌子旁,拿刀子切着一条意大利面包——不是一整片一整片切下来,而是切到一半,底部依旧相连,就像在餐馆那样,你要吃面包的时候可以撕下一片或两片。“搔痒大王”已经回家了。这会儿,凯尔独自待在楼上房间里,扯起嗓门,唱着弗兰克·西纳特拉那首有名的歌曲《我把你藏在我皮肤下面》。他以为这位歌星的名字是弗兰克辛·阿特拉,因此这小家伙一直管他叫“弗兰克辛”,每次都把我和瑞琪逗得乐不可支。
“感觉如何?”瑞琪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知道她指什么。我把最后两片面包切好,然后伸出双手,捏住两端,把整条面包高高举起来。
“瞧,我的心灵就像这个样子!一片一片分离开来,但底部却连接在一起。信息沿着底部传递,因此,只要留心倾听,我的每一个分身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会儿正在发生什么事。”我把整条面包弄弯曲,乍看就像一把张开的扇子。“我的心灵不断地摆荡,来回游移。这一分钟,我明明知道现在正发生什么事;下一分钟,我却又回到了肯尼迪当美国总统的那个时代。”我手里握着那一整条面包,向瑞琪示范,心里感到无比沮丧、愤懑,一时想不开,竟然把那条面包高高举在头顶上,恨不得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我还是忍住了,把它放回面包篮中。我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伸出双手捂住我的脸孔。瑞琪转过身来瞅着我,手里依旧拿着面条过滤器。
“说不定,我只是个疯子!”我一个人喃喃地诉说着。“说不定,这些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说不定,这一切全都是我这个疯子捏造出来的——”
“够了!”瑞琪扯起嗓门吼叫。砰然一声,她把过滤器摔在操作台上。我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望着她。瑞琪面对着洗碗槽。
“卡姆,拜托,不要再否认了!你以为你跟你奶奶的事,全都是戴维捏造出来的?克莱?斯威奇?他们讲的事情全都是虚构的?这些分身全都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这是不可能的!”瑞琪伸出手来,狠狠拍打她的额头。“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的心灵就像一条松垮垮的面包,而你竟然以为,这一切都是你捏造出来的。”
瑞琪霍地转过身子,面对我。她把背靠在操作台上,瞅着我的脸庞。
“我跟你的这些分身打过交道,倾听过他们的诉说,所以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够捏造出那些事情来。就算他们有本事捏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瑞琪使劲摇了摇头。“卡姆,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最好相信。”
第十七章
第二天,瑞琪坐在我的办公室帮我处理公司的业务时,我母亲走了进来。
“哈罗,瑞琪。”
瑞琪猛然抬起头来,吓了一大跳,仿佛骤然间被人一刀捅在肚皮上似的。那封信还没寄出去,现在还放在她的皮包里。她作梦也没想到我母亲会找上门来。她使劲吞下一口口水。
“埃莉诺,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她冷冷地打个招呼。
埃莉诺——我的母亲——站在办公室门口,风姿绰约地展示她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行头:高雅的深蓝色套装、古驰印花围巾、桃红色麂皮高跟鞋配上同款皮包、缀着一颗颗珍珠的耳环、瑞士名牌帕特克·菲利普手表。她身高5英尺7英寸,一头金黄色的发丝(染的)梳理得整整齐齐,披在肩膀上。她那张骨瘦嶙嶙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仿佛刚拉过皮似的。鼻子又高又挺,显然是整形医生的杰作。她戴的是“火石”C罩杯乳罩。
“我路过这儿,顺便进来看看汤姆。不巧,他今天到波士顿去了。卡姆在哪里?”
瑞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埃莉诺那副搔首弄姿、趾高气扬的姿态,让她感到恶心。刚看到我母亲闯进来时,她感到一阵心悸,但这会儿她不再害怕这个女人了。
“我的乖孙子凯尔好吗?好久没看见他了!我好想跟他见个面。”埃莉诺打开皮包,掏出记事本翻了一翻,漫不经心地说:“23号以后我有空。24号下午3点左右,我可以到你们家,把凯尔接出来。”她抬起头来瞄了瑞琪一眼,“可以吗?”
一股怒气,倏地,从瑞琪心底涌上来。“埃莉——”
“我在商厦看到一件非常可爱的小睡袍和一双十分精致的小拖鞋——”
“埃莉诺!”瑞琪大吼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妖魔从阿拉丁的瓶子里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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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吓了一跳,往后退出一步,“怎么啦?”
“我不能让你跟凯尔见面!”
“为什么?”埃莉诺叫嚷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瑞琪打开皮包,掏出昨天写的那封信,一把摔到桌子上,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埃莉诺。
“卡姆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你怎样对待他。他告诉我,你强迫他跟你做那种不可告人的事!”就像不小心吞下一块腐臭的肥肉似的,瑞琪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呕吐出来。她指着桌上的信对埃莉诺说:“这些事全都写在信里。你……你的母亲……天晓得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糟蹋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埃莉诺听得呆了,好一会儿只能张开嘴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间仿佛中断了,就像在典型的西部片中,警长拔出手枪朝天空开了一枪,骚动的群众登时安静下来,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中,两个女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眼瞪眼对峙着。一声不吭,埃莉诺紧紧抿住嘴唇,霍地转过身,夺门而出。
瑞琪从办公桌后面冲出来,一路追到办公大楼前门,埃莉诺推开大门走出去,砰然一声,把它摔上。瑞琪跟着冲出去时,门板反弹回来,幸好瑞琪及时伸出手来把它挡住,才没被它撞到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她追赶上了埃莉诺,倏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整个身子硬生生扭转过来。
“你干过这种丑事,对不对?”瑞琪扯起嗓门吼叫。“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糟蹋自己的儿子!”
“你别碰我!”埃莉诺尖叫起来,试图挣脱瑞琪的手。她皱起眉头狠狠瞪住瑞琪,咬牙切齿地说:“你可别乱讲哦!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她终于挣脱瑞琪的手,倏地转身,气冲冲地朝她的汽车走过去。
瑞琪不肯罢休,拔起腿来追上去,一把抓住埃莉诺的胳臂,硬生生把她拉回来。
“放开我!”埃莉诺吼叫一声,摔脱她的胳臂。
“你害死我的丈夫!”瑞琪指着埃莉诺的鼻子厉声说。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滚落下她的腮帮。“你害死我老公!”她扯起嗓门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埃莉诺往后退出两步,仿佛骤然间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她不再吭声,转身钻进车子。
瑞琪独自伫立在停车场中,喘着气,眼睁睁望着埃莉诺把车子开出停车场,扬长而去。
“我恨你!”瑞琪咬咬牙。
一步挨着一步,瑞琪慢吞吞地走回办公大楼,心中乱成一团。一路走向办公室,迎面而来的同事们都识趣地垂下眼皮来,避免跟瑞琪的目光接触。走进办公室,她抓起桌上放着的那封信,一把塞进皮包里。
正要转身离开办公室,一股酸酸黏黏的液体蓦地涌上她的喉咙;她慌忙冲进洗手间,钻进一个隔间里,开始呕吐起来,直到肚子里的食物全都吐光了,她还呼天抢地干呕不停。过了好一会儿,肠胃才停止翻搅,瑞琪撑起身子踉踉跄跄走到盥洗台前,打开冷水龙头。她伸出两只手放在盥洗台上,撑住上半身,然后倾身向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骨灰,骨灰,我们全都……飘落……下来!”她一边洗脸一边哼喝。歌声和水声交织在一起,混响成一片。
她漱漱口,撕下几张纸巾把脸擦干,然后走出洗手间,在走廊上她打开皮包,拿出那封信,走向大门口,经过秘书黛安娜的办公桌时,她把信丢进桌上那堆待寄邮件中。黛安娜一面听电话一面瞪着电脑屏幕。看见瑞琪走过来时,她抬起眼皮向她点点头。瑞琪点点头,跨出大门口,走进那满城耀眼的阳光中。
她没打开车上的收音机,一路上只是默默地、缓缓地开着车子,心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驶进我们家门前的车道时,她猛然发觉,眼前的景物竟是那么的灰暗、荒凉。就在这一瞬间,瑞琪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停下车子,好久好久只是坐在车子里,让引擎轰隆轰隆空转着,然后她关掉引擎,扯起嗓门大声宣布:“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个星期后,我母亲寄来一封信,否认她曾经虐待过我,随信寄上的是我的出生证明。
第十八章
“你想不想搬到加州去住?”瑞琪问我。这时,她正坐在我们家那间四面围绕着玻璃、阳光十分充足的房间里,操作电动的陶轮,拉坯制作陶器。
她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的红运动衫(袖口卷到手肘上)和一条蓝色牛仔裤(膝盖上破了个大洞),腰间系着一条很长的工作围裙,脚上趿着一双破旧的运动鞋,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一束马尾从帽子后面的通风口探伸出来。
她伸出右脚,轻轻踩着陶轮的踏板,以反时针方向转动轮子,神情十分专注。她扣紧拇指头,把手伸到钵子底部,不断施加压力,持续向上推拉。一圈软绵绵的黏土逐渐上升,乍看就像一只呼拉圈。制作中的钵子终于成形了。淡黄色的陶土和水掺混在一起,变成湿答答、黏糊糊、滑溜溜的一团东西,沾满她的双手,不停地沿着她右手腕子滴落到缓缓旋转的轮子上。
我坐在按摩浴缸的红木阶梯上,距离瑞琪制作陶器的地方约摸八英尺。一本摊开的日记本放在我的膝盖上——我正在跟我的分身巴特、佩尔和尘儿展开笔谈,讨论刚发生在瑞琪和我母亲之间的那场冲突。“刚才谁提到加州?”我写道。“不是我哦!”尘儿接着写。“搬去加州?”巴特写道。我从日记本上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望着瑞琪。
早晨10点左右的太阳,从我身后那排落地大窗照射进来,让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染上一层迷蒙的、宛如蜂蜜一般的光彩。这会儿,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照片:“工作中的陶艺家”。我把瑞琪称为陶艺家,她会觉得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