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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这样微小的一个:它只是一个未延长的数学的点,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精神可以作用于人体。”
量子理论家掌握了一个非常类似的小小婴儿理论:“但是它只是用一个量子跃迁,而且只是在海森堡不确定性的范围内——这些不确定性确是很小的——精神才能对人体系统起作用。”我承认,就被指定的婴儿的大小而言,这里也许有一点进展。但是我还是不爱这个婴儿。
因为无论总开关多么小,带有放大器的总开关模型坚定地认为,我们的一切决定要么是仓促的决定(如上述第X节我所说的),要么是由仓促决定组成的什么别的东西。我当然承认,放大器机制是生物系统的重要特征(因为由生物刺激产生或引起的反应能量通常大大超过激发刺激的能量②);当然,我还认为,一定发生过仓促决定,但是这些仓促决定与康普顿所想的那种决定是显然不同的。它们几乎象反射一样,因而既不跟意义世界对我们行为发生影响这个康普顿问题的情况一致,又不跟康普顿关于自由的先决条件一致(与“可塑性”控制的思想也不一致)。符合所有这一切的决定,通常几乎是在察觉不到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来的。这些决定是由一种成熟的过程作出的,总开关模型没有很好地表示出这个过程。
②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以至于我们很难描述任何典型的生物学过程,除非这个过程放出或激发储存能。反过来当然就不是这种情况,许多非生物学的过程都有同样的特点;虽然放大器和放出过程在经典物理学上不起很大的作用,但是却是量子物理学所特有的,当然也是化学所特有的。(激发能量的辐射等于零是一种极个别的情况;另一个有趣的情况是——基本上绝热的——折进的某种无线电频率伴随着信号或刺激的极限放大。)这就是为什么象“原因等于结果”这样的公式(以及对笛卡儿相互作用论的传统批评),早就不用的原因之一,尽管守恒定律继续有效。比较在以下xiv节中所讨论的语言的刺激或放出功能:亦见我的《猜想与反驳》,第381页。
通过思考这个考虑过程,可以为我们的新理论得出另一个提示。因为考虑总是通过试错而进行的,更确切地说,是通过尝试和消除错误的方法而进行的:通过尝试性地提供各种可能性和消除那些看来是不适当的可能性。这说明在新理论中可以使用某种尝试与消除错误的机制。
下面概述一下我打算怎样着手进行。
在概括地表述我的进化论之前,首先要表明在特定情况下,把它应用到我们的第一个问题即意义对行为的影响这个康普顿问题的时候,进化论是怎样起作用的。
这样解决了康普顿的问题之后,我将一般地表述一下这个理论。然后,我们将发现,它还包含——在产生新问题境况的新理论框架之内——对笛卡儿的经典身心问题的明确而几乎是平凡的回答。
XIV
现在让我们通过对从动物语言到人类语言的进化的若干评论来探讨一下第一个问题,即意义对行为的影响这个康普顿问题。
动物语言与人类语言有许多共同之处,但也有一些不同之处:我们大家都知道,人类语言的确以某种方式超过了动物语言。
我要应用并发展我的已故老师卡尔。比勒①的某些思想,用以区别动物语言与人类语言共有的两种功能和人类语言独有的两种功能,换句话说,两种低级功能和在低级功能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两种高级功能。
① 语言功能的理论归功于比勒(《儿童智力发展》,1919年版;1930年英文版,第55,56,57页,亦见《语言论》,1934年)。我在他的三个功能中加了一个功能,即辩论的功能(以及其他在这里不起作用的功能,例如劝告与说服的功能),见例如我的论文“语言与身心问题”载于《猜想与反驳》,第295页,注⑦和原文(亦见第134页以下)。动物(尤其是蜜蜂)中存在某种描述性语言的过渡阶段不是不可能的。见冯·弗里斯的《蜜蜂:它们的视力、化学感官与语言》,1950年版;《舞蜂》,1955年版和M·林达尔的《群居蜜蜂的交流》,1961年版。
语言的两种低的功能是:第一,语言象所有其他形式的行为一样,是由表征或表达组成的。它表征或表达发出语言信号的有机体的状态。根据比勒的观点,我把这种功能叫做语言的表征或表达功能。
第二,为了产生语言或交流,不仅必需发出信号的有机体即“发话者”,而且也需要一个发生反应的有机体即“受话者”。第一个有机体即‘发话者”的征兆性的表达,释放、引起、刺激或激发第二个有机体的反应,这种反应与发话者行为相对应,从而把它变成信号。比勒把作用于受话者的语言功能叫做语言的释放功能或发信号功能。
举例来说,一只鸟可能准备飞走,并且可能通过显示某些征兆而表达这一点。这些征兆可能对第二只鸟释放或激发某种反应,结果它也可能准备飞走。
注意这两种功能,表达的功能和释放的功能,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没有第二种情况也可能发生第一种情况,反过来却不行。一只鸟通过它的行为可以表达出准备飞走而不影响另一只鸟。所以没有第二种功能也可以发生第一种功能。这就表明,尽管在用语言进行交流的任何实例中这两种功能总是一起发生,它们还是能够分开的。
这两种低级功能,即一方面是表征的或表达的功能,另一方面是释放功能或发信号功能,对于动物语言和人类语言是共同的,当任何高级功能(这是人所特有的)存在时,这两种低级功能也总是存在的。
因为人类语言丰富得多,它具有许多动物语言所没有的功能和方面,这些新功能中的两种即描述的功能和辩论的功能对于推论和理性的发展十分重要。
作为描述功能的一个例子,我现在可以向你们叙述一下两天前我花园里的木兰花是怎样开花以及开始下雪时所发生的情况,从而我可以表达我的感觉,也释放出或激发你们的某种感觉。或许你们可能由于想到你们的木兰树而作出反应。这样这两种低级功能就会出现。除此之外,我要向你们叙述某些事实,我要作一些描述性的陈述,而我的这些陈述事实上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每当讲话时,我不可能不表达我自己,如果你们听到我讲话,你们就很难不有所反应。所以低级功能总是存在的。描述功能则不必出现,因为,我可以对你们说话但不描述任何事实。例如,在表示或表达心神不安时——比如说,怀疑你们是否吃得消这么长的讲演——我就不必描述任何东西。然而,我们以理论或假说的形式表达的描述,包括对推测性事态的描述,显然是人类语言极其重要的一种功能。而且正是这种功能才把人类语言和各种动物语言很清楚地区别开来(虽然在蜜蜂语言中①似乎存在某种接近描述功能的东西)。当然,这是科学必不可少的一种功能。
① 比较弗里斯上引书和林达尔上引书。
在概述中提到的四种功能中最后的和最高级的功能就是语言的辩论功能,在其发展的最高形式即训练有素的批判性讨论中,我们看到它的作用。
语言的辩论功能不仅是我这里正在讨论的四种功能中最高级的一种功能,而且也是它们之中最后发展出来的一个功能。它的进化与辩论的、批判的和理性的态度的进化密切相关。因为这种态度导致了科学的进化,所以我们可以说,语言的辩论功能创造了也许是有机进化过程中曾经出现的最强有力的生物适应的工具。
象其他功能一样,批判性辩论的艺术通过尝试和排错的方法而发展了,并且它对人类理性思维能力有决定性的影响,(形式逻辑本身可以描述为“批判性辩论的推理法”①。)象语言的描述性用法一样,辩论性用法导致了控制的观念标准或“调节性观念”(使用康德的一个术语)的进化;语言的描述性用法的主要调节性观念是真理(与谬误相区别),而在批判性讨论中语言的辩论性用法的调节性观念是有效性(与无效性相区别)。
① 见我的《猜想与反驳》第1章,尤其是第64页关于形式逻辑是“合理性批判的工具”的评论,亦见第8到11章和第15章。
辩论通常是赞成或反对某种命题或描述性陈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第四种功能——辩论功能——一定要在描述功能之后出现的缘故。甚至如果我在委员会中争辩说,大学不应批准某项开支,因为我们支付不起,或因为把这笔钱用到别处会更为有益。这时,我作辩论不仅是赞成或反对一个建议,而且也是赞成和反对某种命题。比如说,赞成这个命题:提出的开支是无益的,反对那个命题:提出的开支是有益处的。所以辩论,甚至关于建议的辩论,通常和命题有关,而且经常与描述性命题有关。
然而,语言的辩论性用法所以能够和描述性用法清楚地区别开来,只是因为我可以描述而无需辩论,也就是说,我可以描述而无需提出赞成或反对我的描述的真实性的理由。
我们对语言的四种功能——表达的、发信号的、描述的和辩论的功能——的分析,可以作这样的概括,虽然必须承认,每当高级功能存在时,两种低级功能即表达功能和发信号功能总是存在的,我们仍然必须区别高级功能与低级功能。
然而,许多行为主义者和许多哲学家忽略了高级功能,这显然是因为无论高级功能是否存在,低级功能总是存在的。
XV
除了同人类以及人类理性一起演进、一起出现的语言新功能之外,我们还必须考虑几乎同等重要的另一个区别,即器官的进化和工具或机器的发展之间的区别,这个区别要归功于《埃瑞璜》(1872年版)的作者,英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塞缪尔。伯特勒。
动物的进化大部分(虽然不是全部)通过器官(或行为)的改变或新器官(或行为)的出现来进行。人类的进化大部分通过发展人体或人身之外的新器官来进行,生物学家称之为“外体地”或“人身外地”进行。这些新器官是工具、武器、机器或房子。
在动物中当然可以发现外体发展的原始开端。构筑兽穴,窝或巢就是一种早期成就。我还可以提醒你,海狸建造了非常精巧的堤坝。不过人类发明眼镜、显微镜、望远镜,电话和助听器,来代替更好的眼睛和耳朵。他发明跑得越来越快的摩托车,来代替跑得越来越快的腿。
然而,这种人身外的或外体的进化在这里使我感兴趣的是,我们发明纸、钢笔、铅笔、打字机、录音机、印刷品和图书馆来代替发展得更好的记忆和大脑。
这些东西给我们的语言——特别是它的描述功能和辩论功能——增添了可说是新的方面的东西。(主要用于支持辩论能力的)最新的发展就是计算机的发展。
XVI
高级的功能和方面与低级的功能和方面的关系怎样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高级功能不代替低级功能,但是高级功能建立一种对低级功能的可塑性控制,一种带有反馈的控制。
以科学会议上的讨论为例,这种讨论可能是激动人心和令人快乐的,从而引起对如此心情的麦达和表征。而这些表达反过来就可能在其他与会者身上释放出类似的表征。然而,毫无疑问,达到某一点为止,这些麦征和放出的信号是由于讨论的科学内容引起的,并受到它的控制。由于这具有描述的和辩论的性质,所以低级功能将被高级功能所控制。此外,虽然逗人乐的笑话和愉快的微笑可能使低级功能暂时起作用,但是从长远看来,重要的是良好的辩论——有效的辩论——和它所确立或反驳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们的讨论是由真理和有效性这些调节性观念可塑地控制的。
所有这一切都由于发现与发展了印刷与出版这些新的方面而加强了,尤其是在这新的方面被用于印刷和出版科学理论,假说以及批判讨论这些理论与假说的论文时,更是如此。
这里我无法公平地评判批判性辩论的重要性:这是一个我已经相当广泛详尽地①论述过的题目,因此,在这里我不再提出这个问题。我只想强调一下,批判性辩论是一种控制的手段,是排除错误的手段,是选择的手段。我们解决问题是通过试探地提出各种竞争性理论和假说(可以说就象试探气球),而且为了排错,使这些理论和假说受到批判性讨论和经验性检验。
① 参见上一个注和我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特别是第24章及第U卷附录(1962年第4版):以及《猜想与反驳》,特别是前言和导论。
因此,我试图描述的语言高级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