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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谈到了精神、灵魂和死后有灵。其中有一段是说,索尔王(以色列的第一个国王)甚至叫一名女巫把已故萨穆尔王的灵魂从阴间请来。对于大众来说,这已足够了。但是在我们世俗观念甚重并怀疑宗教教条的一代中,有许多人并不真正喜欢不加区别地接受那些出现在古代犹太人传说和诗歌汇集里的说法。
当然,不乏目睹者的见证。我怀疑有多少人会说他们看见过鬼魂和幽灵,或许有成千上万。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这们说过,但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他们是否真正看到过他们所说的目睹的东西。我不能设想一位有理性的人会接受这些传言。
一批唯灵论的狂热信徒宣称巫师能与灵魂世界打交道。这种活动风靡一时。尽管戮破过无数大骗局,但受它诱惑的不仅有未受过教育的、愚昧的和头脑简单的人,甚至还包括像A.C.多伊尔和S.O.洛奇那样非常理智和富于思想的人;不过,绝大多数有理性的人根本不相信唯灵论。
此外,大约在二十年前,有一本名叫《搜寻布赖蒂·墨菲》的书,其中设想了一个死去已久的爱尔兰女人把灵魂附在某妇人身上,只要女主人处于催眠状态,人们就可以与死去的爱尔兰女人通消息。有一个时期,有人把这作为死后有灵的证据。但现在人们已不把它当作一回事了。
不过,究竟有没有可以认为是科学的、合理的证据来证明死后有灵呢?
就在目前,有人断定存在着死后有灵的科学证据。
一位名叫伊利莎白.库布勒.罗斯的内科医生一再就此提出看法。她说,她从临终病人那里得到了似乎可以表明死后有灵的证据,而且关于这一题材的书籍正在连篇累牍地印刷出版。当然,每一种这样的书籍在轻信者当中保证都会销量不少。
按照目前出现的一些报道,有些人似乎曾在一段时间内处于〃临床死亡〃状态,但他们仍竭尽全力牢牢抓住生命不放。恢复生机后,就述说了他们“死去”时的体验。
显然,他们还保留着意识,朝下注视着自己的躯体,穿过黑暗的地道,看见了已故亲友的灵魂。在某些情况下,他们还可能遇到一个浑身闪闪发光、热情而友好的灵魂,想指引他们到什么地方去。
这种说法能有多少凭证呢?依我看,根本没有。
但也无须设想“死”人谈他们的经历时会说谎。一个濒临死亡、被认为处于“垂危”状态的人,虽然还有神志,但他的神志已不能正常运用。如果人的头脑不是因酒精、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① 、缺乏睡眠等任何原因而失去正常活动能力,那么,它在人处于“临床死亡”时也会以大致相同的方式产生幻觉。行将死亡的人往往会体验到自己盼望经历或愿意经历的种种情景。(顺便说一下,没有一则报道是谈到地狱或恶魔的)。
①一种麻醉药物
死后有灵论者反对这种看法。他们认为来自一切生灵居住之地的人,甚至来自在不信基督教的印度的人们,都在谈论着类似的传闻,这使得他们相信死后有灵是客观和真实的。 对此,我不能接受,理由有二:
第一,关于来世的说法遍及世界。几乎所有的宗教都相信有来世,而且基督教传教士和西方通讯技术已将我们对这一问题的各种看法传播各处。第二,无论经历过哪种幻觉的人,在世界杯过来后仍可能处于虚弱和迷糊的状态,但他们不得不叙述自己的体验,要他们以取悦于提问者的方式叙述自己的体验又是何等的容易。而提问者往往又是热衷于死后有灵的人,极力希望引诱出合乎需要的材料。
无数法庭审讯案件的经验都清楚地表明,即使一个人尽可能真诚地发誓,处在刑罚的威胁之下,也会记错、自相矛盾和胡乱作证。我们也知道,一位聪明的律师,通过适当的提问,就能从正直、诚实和明智的证人那里诱供出几乎任何一种证词。这就是为什么有关证词和询问的法规必须十分严格的原因。因此,要让我对一位垂危病人在某个忠实信徒热切提问下所诱发出来的话予以任何重视,那是要大费周折的。
假使那样的话,我先前所说人从生到死这一过程必须发生了某种变化并导致了某种差异,而这种差异又和原子和分子无关,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种差异既不涉及血液,又不涉及呼吸,但它必须和某种东西有关。
情况的确如此。人活着的时候有着某种东西,死后就没有了。这种东西是无形的,构成了生死之间最微妙的差别。
活的组织不仅由复杂的分子构成,而且还是由排列复杂的分子所构成。如果这种排列开始趋于混乱,人就生病了;如果这种排列完全混乱,人就死亡。
这时分子虽然一一俱在并保持原样,但生命却终结了。
让我介绍一种类似的情况。有一个人用成千上万小砖块建筑了一个复杂的建筑物。这个建筑物采用中世纪城堡的形式建成,具有塔楼、吊门、内部牢房等等。任何人站在远处注视峻工后的建筑都不会看到一块块的小砖;而只是看到了城堡。
现在我们想象有一只巨手从天而降,打乱了构成城堡的全部砖块,把一切东西都弄成了不成样子的一堆破烂。所有的砖块都还在,没有一点丢失。所有的砖块都毫无例外地仍保持着原样,未受破坏。但是,城堡到哪里去了呢?
只有在砖块排列好了时,城堡才存在;排列一旦被破坏,城堡也就消失,哪里也找不到了。城堡本身已不存在,砖块排列有序,城堡自然建成;砖块排列无序,城堡也就无影无踪。
根据我的观点,我体内的分子以极复杂的形式独特的模样排列着,不同于任何其他活着的生物体。在此过程中,我一点一点地发育着,直到长成为一个我称之为“我”的有意识的东西。仅仅当分子处于有排列的状态时,“我”才存在。当分子像我死去时那样永远失去排列时,“我”也就永远不复存在了。
这对我来说,是太合适不过的了。依我看,没有哪一种我所听到过的关于地狱或天堂的说法,是适合于一个文明而有理智的头脑的。我宁愿死后一切都不存在。
作者简介
艾萨克·阿西摩夫是世界著名的科学家和科普作家。七岁时,他就能教五岁的妹妹读书。阿西摩夫于1920年诞生在俄国彼得罗维契,1923年移居美国,1928年加入美国国籍。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接受了全部高等教育,1948年获生物化学博士学位,1965年,美国化学学会授予他詹姆斯·T·格雷迪奖。1967年,他又获得美国科学促进协会颁发的威斯汀豪斯科学作品奖。
(张瑚 译 蔡伟蓉 校)
十一、死后有灵
西格尔·K·雷纳德
时间:1920年。爱迪生始终是电能的忠实信徒。他曾经写道,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就有一大股高度带电的能量离开躯体,进入另一个生命循环。但爱迪生毕竟是一个科学家,他觉得有必要用某种实验来演示这种能量的永存性。因此,在《科学的美国人》杂志对他进行专访时,他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一种能够依靠那些已经转移到另一个世界的人格来运转的机器或装置,……我倾向于相信,我们的人格在来生的存在会对物质产生作用。如果我们能够研制成一种非常精巧的仪器,使它能够接受我们存在于来生的人格的影响,那么,这种仪器应该会记录下某些事情。”
时间:1973年。韦斯顿根据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发起的探索性研究,刚刚完成了研制一台绰号叫做“神媒”的大型电子计算机的工作。这台“神媒”依靠一些复杂的电磁原理进行工作,它设计得能够与一些在不同于我们所谓现实的时空连续系统中运转的奇特电磁构体对话。这种奇特的构体是死去的人的人格的能量。尽管韦斯顿不喜欢“灵魂”这个词,他却赞同某些试用过他这台装置的神学家和科学家的说法,同死人对话是可能的。死后有灵是真实的。
虽然上面描述的1973年那一幕是科幻小说家法默虚构出来的。但是,科幻作品的题材和风格一向是各个社会时代的气压计,它们预言着、甚至于设计着未来的科学现实。因此,我们就不必奇怪为什么作家凯斯特勒会在1976年写了一篇认真的文章,宣称根据那些残存的、可以不依赖大脑物质而存在的电磁能量,能够证明人死后有灵了。
时间:1978年。美国加利福尼亚科学工业博物馆举办了一次展览,内容围绕着这样一些主题:能量是不可毁灭的,意识可以不依赖于物质躯体而存在,有许多证据说明意识在人死后仍然继续存在。这个展览会被命名为“连续统一体”。会上重点引用了一些支持死后有灵这个信念的大哲学家的语录。为了说明意识可以脱离物质躯体而存在,会上展出了许多死后见闻的报告和关于来生的描述,使参观者们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是,这个展览会回避了下述事实所提出的一个棘手的哲学问题:作出这些报告的总是一些有意识的物质躯体!
尽管要承认死后有灵的信念,存在各种各样认识论上的困难,但这个信念仍然十分流行。最近的盖洛普民意测验表明,美国有将近百分之七十的人相信来生。早些时候在洛杉矶地区进行的调查指出,有百分之四十四的应答者宣称他们碰到过明知已死的人。《国民调查者》周报在1978年6月20日以头版通栏标题宣称已找到了“死后有灵的新证据”,并刊登广告推销“科学关于来生的答案”——每份只卖3美元。用这些钱买到的是一册《循环连续统一体》,其中说爱因斯坦关于能量和物质的永恒性的论述就是对死后有灵的证明,里面还附有一张插图,画的是一个人正在通过一条很长的螺旋状隧道进入来生。这份东西是心理学家列香用现代物理学中的场论来解释这个现象的一篇长文章的拙劣翻版。
美国电影界注意到,苏恩经典影片公司是把影片“死后复生”(1977)当作这类新证据的纪录片来发行的。这部影片中有来自因濒死事故而在“彼界”呆过的人或从临床死亡复苏的人的许多报告。他们全都有类似的经历:穿过很长的螺旋隧道;听见奇怪的噪声;看到他们自己的肉体躺在一段距离之外;脑中很快地闪现过去的记忆;碰到已死的亲友:面前出现眩目的白光;带着爱和被接纳的欢乐上升到景色象是天堂的地方……
有些通俗读物中充斥了投胎、神媒、鬼魂、魔怪和传心术的故事,以及其他说明人在死后仍然存在的证据。就连科学普及读物,也参加了宣传死后有灵这个日益高涨的大合唱。罗果曾拿出一些用磁带录下的声音作为证据,说这是在研究超常鬼魂世界方面的一大突破。温伯格还争辩说,要是有人无法听懂这类证据的话,那只是说明他不如捕蝇草,因为据温伯格说,捕蝇草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他还提出了这种植物能够同亡灵对话的“实验证据”。
死后有灵的主题同样也日益强烈地影响到整个科学幻想文学。维达尔在他1954年的小说《救世主》中,创造了约翰·卡维这样一个角色。这个人后来成为崇拜死亡和追求自杀经历的一个新教派的先知。科学幻想作家诺兰和约翰逊想象出这样一个世界,那里的居民为了能够“投胎”和重生,个个自愿要求去死。法默写了一本极其畅销的小说,它的主题是每一个在地球上死去的人,都会在另一个星球上再生。最后,马塞森就因为他写出一篇死后有灵的科学幻想小说(这篇小说中引用的参考文献全部是死后有灵的资料),而得到极其热烈的好评。
医学杂志也开始发表在濒死经历中见到过来生的病人的报告。同时有人因相信灵魂在躯体死后继续存在,便出于同情而研究出了一些专门用于垂危病人的治疗方法。一家重要的刊物《神经病和精神病杂志》也破例发表了一篇关于复苏和死后有灵研究的文献评述。由于认识到发表这样一篇文章可能引起争议,该杂志要求读者对那篇文章进行评论。可悲的是,评论虽然确是写了(那是斯蒂文森的亲密好友、二十五年的同事和公认的“崇拜者”写的),但却毫无批评,而是充满了各种陈词滥调。
不管怎样说,人类对于死后有灵的关心决不光是童年时代的一时兴趣。现代写过死后有灵作品的人,无论在方法上还是在资料上,都不是一下子就能叫人看穿其非科学性的。这些人也认识到,他们的“资料”是自生自灭的,经不起对比实验的检验。他们还注意到,那些“访问过彼界的人”可能是由于吞服致幻药物而受到刺激,但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