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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普遍趋势,促使受过教育的军人队伍——他们受到社会的尊敬和发挥着政
治影响——的扩大。
1911年中国军队号称一百万,但大概实际只有六十万战斗人员,其中十
七万五千人是现代化的正规军,另外十七万五千人是半现代化的巡防队。后
者是由各省资助建立的地方部队,成立于1907年,兵员来自原绿营军、勇
营军和其他杂牌军。尚未遣散的五万绿营兵与八旗兵一起组成的军队中,只
①
有七万五千人受过西式技术训练。 军官总数近七万人,百分之十是高级将
领,其中八百人曾到日本学习。这批军官——即便是最低级军官——的素质
和教育水平及其对科学技术的了解,都远远超过旧式军队的同僚,与文职官
员的平庸无能形成鲜明的对比。1695年以后,受过现代化训练的高级军官更
可能留在军队,而不去谋求高级文职。军事改革有助于保证他们前程似锦。
实际上军队已经超过了文职官吏:西化的军官比从事外交的文官升迁更快。
然而行伍生涯之所以能不断提高声望,不仅由于拥有飞黄腾达的希望,而且
① 鲍威尔: 《1895—1912 年中国军事力量的兴起》,第235—236 页。
② 参见陈孝芬等人的回忆,载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委员会编:《辛亥首义回忆录》,第一辑第
68 页。
③ 有关此事的总章程可参见《大清德宗实录》卷537 第14 页所载1904 年12 月20 日的上谕。其详细说明
见《大清实录宣统政纪》,卷20 第20—24 页,1909 年11 月11 日的上谕。
① 关于这些数字各种不同来源的讨论,参见鲍威尔:《1895—1912 年中国军事力量的兴起》,第288—29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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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由于军官普遍有文化,军队素质也较高,这在历来重教育的中国人心目中
颇具好感。
但是更确切地说,军人之所以成为一个有社会影响的集团,是与中日甲
午战争以后恶性发展的民族主义潮流有关的。最明显的是中国战败以后,大
家舍得花钱使军队现代化。不过,在日本和德国的榜样及其依据的学说的鼓
舞下,人们也幻想建立一支既能够用来保卫国家又能复兴民族的军队。曾国
藩在世时就认为应建立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来作国民的表率,这正是 1904
和1906年练兵处发布的文件提出的想法。但是,曾国藩却把国家的政治和
精神领导权拱手让给了文人,因为根据“用儒生领农”的信条,文人应该按
照儒家价值标准负责建立非常文明的社会秩序。然而在中日战争以后,军队
②
越来越被奉为国家的楷模,甚至被视为先导。为了顺应舆情, 1906年4月
的一道上谕列举了关于公共教育的各项指令,其中包括尚武。1905年以后主
要由绅士文人组成的大多数教育团体,也都提倡尚武精神。1911年在北京召
开了全国教育联合会,第一项建议便是要在所有公私学校推行组织严密而恰
①
当的国民军事教育。这些措施所取得的实际效果,仍然非常有限;直至1911
年,整个社会还没有大规模推行军事教育,只有极少数学校真正组织了学生
军。尽管如此,公众认为军队能够成为真正振兴民族的力量:这种普遍的思
潮使军人的权威和声望得以巩固起来。
即便军队是民族复兴的象征,能不能认为新式军官团就是民族团结的代
表呢?军队并没有真正的团结。来源不同,训练各异,使军队分裂的力量不
可胜数。其中有些人出身寒微,或如张勋和曹锟,或如刘伯承。1917年企图
恢复帝制的张勋,是在中法战争、中日战争和义和团起义时期从行伍中上升
起来的。1923年至1924年担任总统的曹锟,则是袁世凯栽培的、天津武备
学堂的首届毕业生。刘伯承原在四川成都武备学堂学习,后来变成了共产党
军队的元帅。还有一些人则是富户大族出身。许崇智的祖父做过闽浙总督;
他本人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辛亥年在福州担任第二十旅旅长,是福建省革
命军的领袖,1925年曾任孙中山的陆军部长。另外有一些富有或中产地主和
文人的子弟以及落魄的生员甚至举人,他们没有其他出路,废止科举以后只
好投军。这样的人在辛亥革命前几年数量增加了,尤其是在华中和华南的军
队中是这样。这里有后来的红军组织者朱德,他是1909年进入云南武备学
堂的。应举未中的蔡锷后来是梁启超的弟子,曾毕业于日本最好的军校;他
在1911年担任昆明第三十七旅旅长,曾领导云南的国民革命,1915到1916
年又组织过讨袁之役。后来成为国民政府领袖的蒋介石则是保定军校的学
生,并在日本深造过。
② 维新派的报纸在这个运动中发挥了先锋作用,尤其以《新民丛报》为突出,特别是奋翮生和蒋百里在1902
年发表的文章更是如此。
① 《教育杂志》,卷3 第6,附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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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用小恩小惠扶植党羽,使他得以维持对北洋军的控制;南方的将
领却不是这样,他们在各省拥兵自立,而且经常易人。张之洞创办的军队在
技术教育方面远比袁世凯的军队为好;军官都是武备学堂的毕业生,士兵多
半有文化。他们在南方各武备学堂受过内容广泛的教育,还通过留学建立了
多方面的联系,而且出身书香门第,所受的控制也很松,所以南方军官比北
①
方军官思想更开通,因此更容易同情革命。 1908年以后的大多数兵变,包
括使清朝倒台的那次兵变,都是发生在南方的军队中。他们也是革命者宣传
鼓动取得重大成效的主要对象。北洋军的军官并非不接受新思想,只是这种
情况不如在南方广泛;北洋军中也有许多政治研究小组,后来成了军阀的冯
玉祥在1909年以后就曾经常参加其中的一个小组。②
在带领中国不同军队的各派军官之间,是绝无团结可言的。只有北洋
军、八旗兵和巡防队的一些旧军官还继续保持对清朝的忠诚。反满的情绪虽
然普遍存在,但并没有使军队形成团结的局面。清廷统一军队和集中领导权
③
的努力也没有取得成功; 巡防队的军官嫉妒正规军的物质享受;各派系互
相对立,有时是出于对个人效忠(袁世凯集团就是最好的例子),有时是出
①
于乡土观念,有时又是出于同窗之谊。在新式军官中,唯一共同的信念就
是相信武人比文人更吃得开:这个信念来源于他们在政治日益动荡之际所接
受的日本和德国的教育。此一特点肯定使新式军官迥然不同于旧式绅士阶
层。
接触西方后的结果
为了适应同外国进行政治和经济交往的迫切需要,在特权阶级内部还形
成了另外一些新的集团。他们的共同事业就是洋务,这不仅包括直接办外
交,而且包括同西方进行的一切交往。尽管组织新军的部分原因出于办洋
务,但是办洋务的主要后果是促成了其他一些社会阶层的产生。
首先是参加官方谈判的专家。最早办洋务的职业人员是译员。不过这些
人既无功名又无官衔,只担任很低的职务,例如聘用的几个基督教徒译员就
① 但有许多人并没有青史留名,他们的记述可参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
编:《辛亥革命回忆录》,第2 辑第211—213、281—301 页;第4 辑第247—255 页。又见陈旭麓和劳绍
华:《清末的新军与辛亥革命》,载湖北省哲学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编:《辛亥革命五十周年论文集》,
第147—165 页。
② 谢里登: 《中国军阀冯玉祥的生平》,第43—44 页。
③ 1907 年以后作过努力,但劳而无功。其时张之洞已死,袁世凯失宠,推行这项工作本应较为容易。见鲍
威尔: 《1895—1912 年中国军事力量的兴起》,第254—281 页。
① 日本士官学校校友即形成一个十分团结的小团体。见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1 册第22—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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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但是随着1858至1860年的战争,出现了一批办外交的年青专家,
例如马建忠就是。他出身于上海一个知名的天主教家庭,接受过徐家汇耶稣
会士的教育,约在1875年成为李鸿章的入幕之宾。其中大多数人最初都是
由于懂得外语而被招募的,但是因为他们既了解外事,又熟悉中国官场,所
以被视为有用的谈判者。
在重要的条约商埠和北京,每一位主管外事的权威都极力网罗一批专
家。最大的一批隶属于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曾于1870至1895年担任此职。
另外一批则是以总理衙门为中心。张之洞任两广总督时也曾在广州延揽一批
专家;1889年他调任湖广总督时,他们随之也转到武昌。兼任驻节南京的总
督的南洋大臣在南京和上海各有一批专家。某些专家有时也转移阵地,例如
陈钦就曾在1870年脱离总理衙门改投李鸿章幕下。容闳是从美国大学毕业
的第一个中国人,为李鸿章和张之洞都效过力。
这些专家各有不同的教育背景。辜鸿铭是一位槟榔屿出生的中国人,他
完全是在国外受的教育,先在新加坡后在爱丁堡和德国就学,1880年他担任
张之洞的秘书和顾问。伍廷芳出生于公行时期广州著名的伍浩官家庭。他的
一部分童年是在新加坡度过的,后来到伦敦学法律,是伦敦许可开业出庭的
第一个中国人;1882年李鸿章请他到天津时,他已经是香港鼎鼎大名的律师
了。罗丰禄出身于福州船政学堂,曾在欧洲留学几年,李鸿章因赏识他的才
能,曾保荐他任驻英公使。蔡锡勇是张之洞的忠实助手,自北京同文馆毕业
后,先后在驻美国、日本和秘鲁的外交使团任职。还有些人是在1895年前
已实施西式教育的名牌学堂就读,因此不一定非到外国留学不可。象李鸿章
的经济会办沈葆清、盛宣怀和郑观应,就是因负责同外国人打交道和做买卖
而获得专长的。
事实上,这些洋务专家不仅很快承担起谈判的职责,而且在一定程度上
还负责搞经济事务。他们往往担任监督对外通商的工作,例如当天津海关的
道台、通商口岸的海关督办兼道台。他们更经常地从事管理近代的官办企
业。这些人可能接连负责建立兵工厂,管理航运公司,创办纱厂和主持军事
①
学校。盛宣怀也许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 张之洞和李鸿章的许多幕僚也做
过这类工作,但是都没有取得这样的赫赫声名和成绩。以杨宗濂为例,李鸿
章1870年派他当汉口道台,1882年又派他到台湾负责兴筑铁路;1885年他
主持天津武备学堂,1886年他兴建了一家火柴厂,后转任直隶道台,然后受
命在山西建立兵工厂。蔡锡勇1886年在广州创办鱼雷学校,1887年创办水
师学堂,1888年建立造币厂;以后在1890年在湖北建立铁厂和湖北枪炮厂;
在武昌,1892年建立织布局,1893年建立造币厂,1894年建立缫丝局,1895
年建立西式授课的自强学堂,1896年创办一所武备学堂。①
① 他的传记参见费维恺: 《盛宣怀与中国的官办企业》。
① 张之洞:《张文襄公全集》,卷47 第22—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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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产生了一批同官方洋务专家相似的谙熟洋货经营的商人。买办便
是其中最早最重要的成员。1842年废除公行制度之后,他们是中外商号之间
必不可少的中间人,因为外商与华商之间存在着语言障碍,加之货币制度、
商业机构和经商习惯又很复杂,使得双方不能直接交易。他们一般是同外商
订立合同,这不同于有执照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