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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二更,陈武引兵悄至敌寨之外,举火为外,驱军杀入寨中。韩王信、曼丘臣连胜数阵,以为汉军不足虑,遂终日欢饮,皆醉卧帐中。及汉军杀入,韩王信军中大乱,军士摸黑而起,不辩东西,皆四下乱走。韩王信为左右摇醒,急绰枪上马迎敌。方出大帐,陈武飞马已到,韩王信举枪迎敌。战不数合,韩王信酒犹未醒,枪法大乱,抵敌陈武不住,只得拨马往北而逃。望见曼丘臣蒙头奔来,急忙叫住,一并而走。出得寨门,忽见火光大起,一军突出,为首一将,横刀立马,挡住去路。韩王信视之,正是汉将樊哙,遂不敢来战。曼丘臣醉酒中,不知好歹,抡刀便出,交马只一合,被樊哙手起一刀,连头带肩,臂去一半。汉军四面围来,皆大喊:“休要走了韩信!”韩王信知不能突围,长叹一声:“吾今死于此地也!”遂拨佩刀自刎而死。后人有诗叹道:
襄王孽孙起乱世,身随沛公存韩祀。只因不满徙太原,魂断参合足汉志。
敌军见韩王信、曼丘臣皆已绶首,一齐伏地受首。陈武、樊哙取了二人首级,都来东垣城中见高祖献功。高祖大喜,厚赏二将。燕王卢绾闻高祖大胜,遂往东恒来会,高祖设宴庆功。宴毕,高祖招诸县官吏至,赏功罚过:凡坚守不降反寇之城,皆减免赋税三年;助军破敌者,另有封赏;降敌知归者,不赏不罚。处置已毕,遂令班师,留樊哙率兵五万留守于东垣,以镇余乱,自与卢绾、曹参、周昌等具回洛阳商议代地善后之时。
不说高祖如何欢喜庆贺,此时关中却发生一件大事,需即时表出。原来陈豨谋反之初,高祖领兵北伐,淮阴候韩信因有心事,乃称病不从。待高祖去后,遂招家臣谋变。家臣皆至,韩信道:“陈豨赴代之时,我与其共谋举事,代击其外,我应其中。今陈豨果反,我当应之。”家臣皆道:“谨奉大王之命。”韩信道:“今汉帝出关往邯郸,吕氏、太子俱在关中,皆无军兵。若连夜假诏赦诸宫徒奴,袭吕氏、太子,劫四县人马,关中可得,大事可定。”左右道:“此大事,需谨慎而行。”韩信从之,部署已定,乃唤一心腹之人道:“汝且往代地告之陈豨,尽管发兵,吾从此助他。”此人去后,韩信亦不敢轻动,只待陈豨回信,方从中举事。
一日,韩信之舍人栾说在外饮酒,与巡城侍卫厮打,众人解劝,栾说指待卫道:“待我得了长安,必取你性命!”侍卫以为酒言,亦并未认真。人言于韩信,韩信大怒,乃缚之道:“事尚未发,何敢泄言!”欲杀之,家臣解劝,韩信余怒未消,恨道:“事成之后,再处置汝罪!”乃令囚入后室。栾说自思难脱其罪,乃买通监者,招其弟道:“韩信欲劫吕后、太子,谋反长安,汝速入宫告之,以救我命。”其弟闻之,急入宫中,上书告于吕后。吕后大惊,慌忙与太子、兄长、审食其商议计策。吕释之道:“可发兵攻之。”吕后道:“韩信素有国士之名,才不可量,党羽众多。今尚不知我将谋他,我能得安。若发兵攻之,只恐事不得就,反为其害。”审食其道:“可招入宫来,缚而杀之,举手之劳也。”吕后道:“韩信有备,必不肯前来。”审食其道:“不如与丞相谋之。”吕后然之,遂招萧何,备说其事,请萧何定计。萧何道:“无需兴师动众,韩信素来信我,我若招之,其必来也,就于宫中缚了审问,省得生变。”吕后道:“此计甚妙!”遂选二十名力士伏于长乐宫中,使萧何往招韩信。
萧何遂往府中来见韩信,韩信迎入,令侍从上茶,坐而寒喧。萧何道:“皇上已破陈豨而归,现在长乐宫朝会,群臣皆贺,独不见君候。皇上不知如何,故令臣来问之。”韩信闻之大惊,又不敢溢于言表,乃道:“我久病未愈,不能入朝,请丞相代为宽言。”萧何道:“君候病态如何?”韩信道:“时而心中搅痛,时而不知人事。”萧何道:“观君气色,此病必不轻耳。”韩信无言以对,只得作呻吟之声。萧何道:“皇上敛众北伐,得胜归来,大事也,足下虽病,亦当带病入贺,此人臣之礼也。”韩信欲要不去,却耐不过丞相面子,只好答应,随萧何往长乐宫来。进入大殿,不见群臣,韩信失色,不知所措,少顷,吕后出,唤道:“武士何在!”于是武士齐出,将韩信拿住。韩信大呼道:“臣有何罪?”吕后道:“汝私通陈豨,连合谋反,证据确凿,罪当诛之。”韩信道:“有何指证?”吕后乃唤栾说之弟出来对质,韩信见之,无话可说,吕后遂令狡杀于长乐宫悬钟宫中。韩信临刑叹道:“吾不用蒯彻之计,反为女子所害,岂非天命哉!”遂引颈就死,坐罪三族。后钱受之有《题淮阴候庙》叹道:
淮水城南寄食徒,真王大将在斯须。岂知隆准如长颈,终见鹰扬死雉狗。
落日井径旗尚赤,春风钟室草常朱。东西冢墓今安在?好为英雄奠一盂。
殷尧藩有《韩信庙》一诗。诗道:
长空乌尽将军死,无复中原入马蹄。身向九泉还属汉,功超诸将合封齐。
荒凉古庙惟松柏,咫尺长陵又鹿麋。此日深怜萧相国,竟无一语到金闺。
王珪有《咏淮阴候》一诗道:
秦王日凶慝,豪杰争共亡。信亦胡为者,剑歌从项梁。
项羽不能用,脱身归汉王。道契君臣合,时来名位彰。
北讨燕承命,东驱楚绝粮。斩龙堰濉水,擒豹耀夏阳。
功成享天禄,建旗还南昌。千金答漂母,百钱酬下乡。
吉凶成纠缠,倚伏难预详。弓藏狡兔尽,慷慨念心伤。
李绅有《却过淮阴吊韩信庙》一诗道:
功高自弃汉元臣,遗庙阴森楚水滨。英主任贤增虎翼,假王徼福犯龙鳞。
贱能忍耻卑狂少,贵乏怀忠近佞人。徒用千金酬一饭,不知明哲重防身。
黄庭坚有《韩信》一诗道:
韩生高才跨一世,刘项存亡翻手耳。终然不忍负沛公,颇似从容得天意。
成皋日夜望救兵,取齐自重身已轻。蹑足封王能早寤,岂恨淮阴食千户。
虽知天下有所归,独怜身与哙等齐。蒯通狂说不足撼,陈豨孺子胡能为。
予尝贳酒淮阴市,韩信庙前木十围。千年事与浮云去,想见留侯决是非。
丈夫出身佐明主,用舍行藏可自知。功名邂逅轩天地,万事当观失意时。
后人说萧何之交,有诗叹道:
韩信胸中智略多,萧何三荐定山河。岂知勋业番成怨,成也萧何败萧何。
后人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便是出自此处。
吕后既斩韩信,闻高祖大胜陈豨,已班师回至洛阳,遂使萧何捧书往洛阳告之。高祖闻韩信死讯,且喜且哀之,叹道:“韩信起身布衣,志与众异,佐朕扫平暴乱,一统海内,营立周、召、吕望之功。若能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己能,安心扶汉,何至如此!”因韩信舍人栾说举报有功,乃封二千户,为慎阳候。高祖复问萧何道:“韩信死时有何言?”萧何道:“淮阴候死时曾叹道‘悔不该不听蒯彻之言,因而有此日’。”高祖道:“久闻蒯彻之名,此乃齐之辩士,赵国范阳人也。速捕来问罪。”乃遣人往齐地来拿。蒯彻自佯狂为巫,先闻韩信迁为楚王,又废为淮阴候,知其早晚将死,心甚不安。及汉使来捕,只得随入洛阳。高祖面之,道:“昔汝教韩信反乎?”蒯彻道:“然,臣日前以良教之。然竖子不用臣之策,故自夷于此,自作自受也。若使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有诛其之日。”高祖大怒,唤左右道:“急烹杀之!”左右上来拿住欲去。蒯彻道:“嗟乎,烹我冤也!”高祖道:“汝教韩信反朕,何冤之有?”蒯彻道:“秦之纲朝松驰,山东大扰,异姓王候纷纷自立,英雄豪杰争先集结。当时之势,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才捷足者先得天下也。昔跖之犬吠尧,非尧不仁,犬之吠尧,只因尧非其主。当事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当日天下精锐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所以不成,只是力不能足也,又如何能尽烹也!”高祖闻之默然。曹参进道:“蒯公乃当世奇才,杀之可惜。今天下初定,方用人之计,不如赦之,以施其才。”高祖然之,遂赦蒯彻之罪,令为曹参门客。后刘克庄有诗道:
郦生方横死,蒯彻亦阳狂。设不逢刘季,同趋一鼎汤。
邵雍有诗道:
韩信事刘原不叛,萧何惑汉竟生疑。当初若听蒯通语,高祖功名未可知。
正是:九原若解酬恩怨,不恨高皇恨蒯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三回:诬谋反彭越遇难 封南越陆贾为使
却说高祖平定代乱,乃大会群臣于洛阳南宫,降诏道:“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临边,昔为赵国之郡。因远于中国,数有胡寇相侵,难以为国。朕与众商议,颇取山南大原之地益属代。代之云中为云中郡,直属于汉,使将士镇之,则代受边寇之扰少矣。凡诸候王、相国、通候、官吏二千石者,可择立为代王。”燕王卢绾、丞相萧何等三十三人出班奏道:“王子刘恒贤知温良,请立以为代王。”高祖从之,遂封刘恒为代王,统领代郡九县、雁门郡十七县、太原郡二十五县,以晋阳为都。刘恒乃薄夫人之子。
封赐已毕,高祖道:“朕闻古之王者莫有高于周文王;伯者莫有高过齐恒公。此二人所以成名,因为贤者为辅也。今天下贤者之智未必次于古之人,患在主臣不交之故,不能示其贤也。今朕以天地之灵,贤士大夫之助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不绝也。贤人已与朕共平大乱,若不能与朕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朕治天下者,朕能以尊贵显之。今可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使大夫、相国、诸候、郡守听言,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使之入朝佐朕,遣诣相国府、署行、议处为伺。有知而不言者,为朕所觉,即罢免之。若年老病重者,勿遣。” 众臣拜谢。于是推贤进能,汉显兴旺之状。
事毕,燕王卢绾、齐相曹参请归,高祖许之,独留梁王彭越之将。近臣不知何意,皆来问之。高祖道:“朕征兵讨陈豨,各部皆亲至,唯梁王彭越托病不来,有反状也,若遣还其将,只恐遗祸也。”萧何道:“不如使人责让,视其动静。”高祖从之,乃写了一封信,令人送至彭越之处。彭越阅之,书略道:“陈豨谋变,天下共诛之,朕未有诏至,世人争往,独公拒而不来,甚失朕之所望。朕与公有旧交,故力排众难,愿闻陈诉。”彭越阅毕,心甚不安,欲往洛阳谢罪。扈辄谏道:“汉皇征兵之初,大王始不从往,已有罪也。今见让而往,往即为擒,不如发兵反之。”张说阻道:“皇上宽容,素有德,况大王有恩于他,必不肯降罪。公不见藏荼、陈豨、二韩信先后反之,皆为所擒,足见汉不可反也。”扈辄道:“大王于汉帝之恩,过于淮阴候乎?”彭越不听,必欲前往。扈辄道:“臣不忍见大王身首异处。”乃辞官而去,归隐深山。彭越心疑,遂回书高祖,称有病,待病愈后再入朝谢罪。
张说曾与傅宽相善,见彭越不奉诏,遂暗入洛阳,往宫中告发彭越与扈辄谋反。高祖大惊,欲起兵伐之,又恐彭越勇力难擒,迟疑不觉。张说道:“梁王闲时常围猎取乐,若使勇者伏于围场,取之甚易耳。臣来洛阳,梁王不知,若即归去,从中周全,梁王可擒也。”高祖道:“彭越英烈,非一人可擒之,需周密计议。”于是招众将商议已毕,令灌婴、靳歙、陈武、召欧四将引五百精壮之士,随张说潜入梁地,暂时匿下伺候,以待时机。
这日,闻彭越闲暇,欲与随从百余人往定陶南二十里处设围打猎。张说告与四将。五人商议已毕,定下捕捉之计。
且说彭越引众会猎,驱鹰纵犬,与众人皆往围场来。不多时,赶起一只大鹿,彭越取弓射了一箭,正中鹿背,其鹿带箭而走。彭越纵马追逐上山,众人追赶不及,皆四下张望。张说道:“大王马快,我等不能跟紧,不如且坐等候。待大王杀了那鹿,自会寻我等去抬之。”众人不知是计,况彭越自恃勇力,狩猎时常一马在先,不足为奇,于是皆下马坐于草地上等候。
彭越追鹿,转过山坡,却见拥出数百军卒,将彭越团团围住,灌婴、靳歙、陈武、召欧四将各持兵器,分守四方。彭越大惊,认得灌婴,遂问道:“将军如何在此?”灌婴道:“特来取你面见皇上。”彭越道:“我有何罪?”灌婴道:“见着皇上,自有分说。我等奉命行事,请大王勿使吾等为难。”彭越欲要争斗,无奈狩猎之时,未备长兵,自是难挡。眼见四将立马持械,皆有争斗之意,自思罪轻,量高祖当不忘其恩,于是下马,束手就擒。灌婴等缚了彭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