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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著作包含了同样程度的道地的现实和原始的激情。根据那些被《财富》杂志接受和退回的文章,这部著作于1941年出版却不受重视,直到1960年再次发行。
阿吉声明,“打算使这本记录和分析穷尽一切,不遗漏任何细节,无论它看上去多么琐碎,”这本‘记录’包括诗歌、照片、报幕、发言,对鞋子和罩衫不留情面的描写,抒情的写作,心灵的哭喊——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瓦解传统的报刊。阿吉在一次充满激情的发言的开场白中说,“这在我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不说是极其丑恶并让人感到十分恐惧的话:人类社会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通过需求和机遇并为了利益被拉到一起组成一个公司、一个新闻机构,密切窥探那些不设防的并遭受了惊人的伤害的人群的生活,窥探一个无知而又无助的乡村家庭,为的是以科学的名义,以“忠实的新闻”的名义(不管这一悖论意味着什么),以人性的名义,以社会大无畏精神的名义把这些人们的残缺和耻辱赤裸裸地暴露于另一群人面前。这样,他们便可以得到金钱,得到勇于改革和公正平等的名誉。这两样东西,如果有足够娴熟的技术,在任何一个银行都是可以兑换现金的……
今天,不是作为写作而是作为一代人的体现的新报刊几乎不存在。沃尔夫选集里提到的作家通常都有自己的技艺和专长,但他们不、或许从未代表一种有凝聚力的运动。“最近的一项调查识别出了新的一类人,“文学记者”,他们是新的新闻专业的毕业生。但是,像时代本身一样,他们更沉着,更专业。“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代年轻的作家,他们未必把自己视为新记者,但他们确实发现专注、喉舌、精确和象征主义是他们工作的特点。”“文学记者”包括一些优秀的作家——在其他不属于“文学记者”的作家中有约翰·麦克菲、琼·狄迪恩、简·克雷默、特蕾西·基德、萨拉·戴维森——但这既不能构成一个新的写作类型,也不能构成一种文化风貌。
更带有政治性也更加个体化的左派对新报刊的看法也经历了自我的离散和丧失的过程。每一个小城市,每一个相当大的学院都起劲地夸耀“地下”报纸。解放新闻署,一个用作地下报刊出版社的清洁的屋子,有600名订购者不断接收到大量信息。这些报纸的编辑部是由一个小的记者团体组成的。怎么了?出版物消失了;最成功的出版物自我转变为娱乐向导。
当然,这是不公平的。总体上像60年代一样,成功是某种毁灭。传统的新闻出版是包含着地下出版的。一篇更具有个体特征的文章出现在现有的日报上;涵盖了性、毒品,还有一度左派对美国政府官员的批判的新闻内容都是允许的。丹尼尔·爱斯伯格一直计划在地下出版社出版五角大楼公报,直到《纽约时报》决定冒险为之。
地下记者群体为了奔向1000个不同的目标解散了。有献身精神和才华横溢的留了下来,但再也听不到清晰的、强有力的声音了。阿贝·佩克对“地下出版社”的陈述是以对当前它的主要人物的去向的一项调查结束的。他自己的轨迹不具有代表性,但却是常见的。“从1967年到1971年……我写作、编辑、打字、大扫除、卖报,并被芝加哥最有名的地下出版物《种子》聘用。”他后来从事自由写作,成了美联社的一名音乐栏目的专栏作家,随后又成了《芝加哥每日新闻》和《芝加哥太阳报》的专职工作人员。“1980年,我申请离开《太阳报》,这就是我的辞呈……我感到自己深陷于机械的日报新闻工作中。”今天,他是西北大学新闻系的一名教授。
佩克报道了地下出版社其他75个成员的去向。那些仍然在写作的包括大卫·哈里斯(《梦想难破灭》的作者);戈雷尔·马库斯(坚定不移的批评家);亚当·霍克斯恰尔德(《琼斯妈妈》的创办者/赞助者);哈威·沃瑟曼(《哈威·沃瑟曼的美国历史》);戴夫·马什(《摇滚之秘》);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积极从事电视新闻(丹尼·谢克特、洛厄尔·伯格曼)。”佩克的这份完整的名单因为没有给出任何结论而实际暗含着一个结论。哪里曾经有希望并有机会听到独异的一代人的声音,哪里现在就有一些作家。
20世纪60年代使得丑闻报道东山再起,这又回到了权力结构研究,回到了对政府的谎言和遮掩谎言的手段的尖锐抨击。“一度,在水门事件期间,专门报道丑闻的记者都是文化勇士。这种复兴已经消退了,要是仅仅因为政治气候发生了变化就好了。《堡垒》,和左翼丑闻报道关系最密切的刊物,停刊了;后继者(《七天》)从未发行;另一份(《琼斯妈妈》)也颠簸不定——并且正在考虑不用这个名字是不是太轻率了,这是一个伟大的煤矿工人鼓动者的名字。
由于种种原因使得赌注加码。丑闻报道或调查性的报道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常常是毫无结果。要调查商业区贫民窟的房产所有权或在第三世界的美国大公司的情况是一项持久的任务,它或者需要一个极有实力的出版商预支资金,或者确实有一个读者群;前者非常少有,而后者则值得怀疑。而且,不断地提起诉讼可能阻止一个自由作家的发展。主要报纸“没有钱和律师”,一项有关“新的”丑闻报道者的研究这样评论,“自由作家可能会因为与一桩诽谤诉讼作战而耗尽心力。”确实,雇佣调查人员的主要报纸当然是不给他们自由空间的;他们只能研究那些编辑和管理部门认可了的主题。
I。F。斯通于1963年写道,“我是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在那样的年代,开始了新闻工作生涯的青年必须在一些大型的报纸或杂志社为自己谋一个合适的位置,而我却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新闻记者,没有任何组织或派别的支持……”从I。F。斯通(1907…)身上,我们看到了上一代报道丑闻的记者,他们似乎没有继承人。斯通始终是一个记者,他为一系列的左翼报纸工作,最后一种,《纽约每日指南》截止于50年代初期较黑暗的岁月。失业以后,斯通设计了一个方案,他按照那些已被废止的激进出版物的通信名单发出了四页纸的每周新闻信札。1953年,斯通发行了第一期《斯通周刊》,订购者有5000人。
15年来,斯通为他的《周刊》活着,也靠他的《周刊》活着,一个人运作的刊物最终达到7000册的发行量。它表面上故作严厉,孜孜不倦地披露政府和新闻界的谎言及矛盾,成为激进分子不可或缺的资源。罗伯特·斯柯拉在给《斯通文集》写的序中有这么一段话:“用‘知识分子’这个词来形容一个把半个世纪的工作生涯献给了每日和每周新闻的人,听起来有点不大对劲儿。但是,斯通过去写的文章似乎在不断增值,准确地说是因为他是一个知识分子。他是一个历史学家、一个哲学家、一个文学家……”
斯通于1971年退职,留下了一个难以填补的空缺;有无数个政府和新闻界的丑闻报道者和批评家,但他们谁都没有斯通的坚持不懈的精神和博大的视野。许多人是偶尔被重用的教授,他们还承担其他义务;一些人是无法对政府官员的非法行为进行专职的严格督察的记者。文化的轨迹是众所周知的:哪里曾经人迹罕至,哪里现在就人头攒动,但他们似乎更沉着、更温和了。
“我们的知识分子们在哪儿?”60年代的口号(按照革命者的说法)是:我们无处不在。当哈罗德·罗森伯格提到伯克利并用它来驳斥那些认为波西米亚群落和流浪的知识分子正在消失的报告时,他并不是完全错了。应当知道:把当前的事当作历史来理解是冒险的,甚或是不可能的;过去与未来的分界很容易混淆。保守派认为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而激进分子则兴高采烈地看到60年代几乎是毫无先兆地来到了。
然而,我们应当抵制历史循环论的观点对我们的诱惑。从长期的观点来看,知识分子的工作已改变了;这就是说知识分子的生活和作用都已改变了。在生活和思想之间画出一条直线来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把沉迷于研究和会议论文的教授们同他们在文化方面的贡献对应起来就可以了;要否定其中的联系就太蠢了。哲学史也就是哲学家的历史,新闻史也就是新闻记者的历史。
传统的知识分子生活环境的变化不是瞬间发生的,而是伴随着城市的衰败、郊区的成长和大学的扩张发生的。当快餐外卖取代了油腻的餐勺、自动售货机替换了报摊或绿色的校园排挤掉破破烂烂的城市公园时,没有必要把这些说成是文明的没落。但它对文化生活节奏的影响不可小觑。这种影响对谁都一样,不管他是在城市马路上还是在郊区林荫道上长大的,也不管他是那种被出版商拿捏的知识分子抑或是被三个“裁判”、十名同事、几个委员会和若干系主任拿捏的知识分子。
大学鼓励一种定型的知识分子模式。它并不要消灭那些不能够或不愿意适应这种模式的知识分子,只是不聘用他们。即使是《时代》杂志帝国的亨利·鲁西,这个常常被斥为宣传大师的人,尚能雇用甚至喜欢那些离经叛道、特立独行的人。而大学却与之不同,是由委员会决定聘用与否:受聘者需要学历、关系、谦恭有礼和良好的品行。这与征求某个个人的同意完全不同:要引进一位有才华的学者,首先得获得某个委员会的赞同,委员会再推荐到系里,系里与委员会主席商讨后再向系主任提议,最后由系主任向校长建议。想象一下“埃德蒙·威尔逊教授”或“H。L。门肯教授”简直就有点荒唐。
在书籍的提要和献辞那些少见的角落标志出文化的转变也是可能的。在伊丽莎白时代早期的书籍中通常有辞藻华丽的前言题献给支持作者的资助人,并期望他会从这部作品中获得教益和启发。在17、18世纪,买书和读书的公众取代了资助人,书常常题献给高雅而感兴趣的读者。“读者群不再限于宫廷和贵族,”一个对伊丽莎白时代书籍前言的研究表明,“作者可以毫无麻烦地献给各阶级的读者圈。”“献给绅士读者”或“献给优雅高贵的英格兰女士”或“献给可敬的伦敦市民”都是一些典型的题辞。
跳到当代,打开一本非小说类的严肃读物,就像在浏览私人电话簿。正文前面常常是一列密密麻麻的名单,有同事、朋友、研究所和基金会。无名的读者变成了有姓名、地址和受尊敬的读者。这是风格上的变化,但还不止于此;这是民主时代的出版审查。它意味着作者或作品通过了考查,获得了某个专门网络的许可,这一网络过滤掉了粗鄙的和不可接受的东西。这是一项严肃而规范的工作的标示,它既保护着、也恫吓着作者和评论者。即使是完全文责自负的作者,他的书通过了一大批学者的审查、由一所著名大学出版、又得到许多基金资助,谁还去找他的茬儿?
这都是潮流,而不是自然的法则。这个国家太大、文化太复杂,没法理出个规则。然而,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很容易被辩解得无足轻重,好像任何概括都不可靠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不等于说什么事都笃定要发生。知识分子可能到处都有,但在哪里他们几乎都面临着相似的和有限的选择:青年人尤其易受打击,就是因为他们是在知识分子的选择余地日渐狭小的情况下出现的。由此而产生了这样的历史性玩笑:非理性的、前卫的、松松垮垮的60年代知识分子长成了比前辈知识分子更衣冠楚楚、更职业化而深藏不露的一群。有上千名激进的社会学家,但没有米尔斯;有300名好斗的文艺理论家,但没有威尔逊;有大批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但没有斯威齐或布雷弗曼;有成群的城市批评家,但没有芒福德或雅格布斯。
私人与公众、隐匿与可见、职业与业余,这些都是含义深刻而费解的术语。它们不是简单地对立的概念。今天是隐匿的和职业化的,可能明天就变成了开放的和公共化的。年轻的知识分子,如果他们主要是教书和彼此为对方写作,不会有什么紧迫感;但他们有学生,这些学生会转向其他方面。每个人都有对自己产生影响的老师,这些老师的名声并不显赫,却对自己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些老师激励着、引诱着、教导着自己。文化的传送带有可能彻底转向吗?曾经是公共性的东西现在却悄然无声地进入了大学教室和作业中,这可能吗?
这是保守派的噩梦:当激进派和自由派被从公共的和显眼的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