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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春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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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丽春回答说:“已经准备好了。”徐夫人便要黄庆祥赶紧去吃饭,早点休息。
    丽春陪伴黄庆祥到餐厅吃饭,伙房的师傅和佣人早已将饭菜准备好,放置在餐桌上,丽春一边给黄庆祥盛饭,一边问到:“路上好走吗?”
    见丽春盛好饭,黄庆祥关切地问丽春:“你吃过没有?”
    丽春回答说:“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快吃吧。”
    黄庆祥吃着饭说:“今天一早就从安化出来,乘坐的那辆车在路上走得慢,一路上下的乘客较多,耽误不少时间。原想骑马来,可能几个小时就到了。但耽心带匹马到你们家,给你添麻烦,就只好乘车。”
    丽春家的饭菜是雇请大师傅做的,很可口,味道也很香。黄庆祥吃的津津有味,丽春不停地给黄庆祥添饭添菜,黄庆祥见状连忙说:“丽春,我已经很饱了,不要再添了。”
    丽春见黄庆祥说已经吃饱,便说:“我看你没有吃多少啊!怎么这就饱了?等一下我们陪妈妈上街看花灯,回来很晚。大师傅已经回去休息,没有吃饱会感到饿的,再吃点。”
    丽春担心黄庆祥没有吃饱,说着又要给黄庆祥添饭添菜,黄庆祥连忙起身拉住丽春说:“这饭菜很香,我真的已经很饱了,再吃就走不动路了。”
    丽春只好吩咐佣人来收拾桌上的饭菜,然后拉着黄庆祥陪其母亲到街市去看花灯和夜景。
    徐参议因春节期间,在长沙有许多公务和应酬,便带着三夫人在春节前就回长沙去了。黄庆祥陪同丽春和其母亲在大年初二去凤凰寺烧香。初三从沅陵乘船到桃源去给丽春的外公外婆拜年,直到过完正月十五,才从桃源返回沅陵。
    丽春的母亲姓宋,出生于桃源一个有名的大家族。该家族在民国初年,出了一个对中国近代历史有深刻影响的大人物。
    黄庆祥陪同丽春和其母亲在沅陵和桃源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
    而同湖南西部接壤的四川,老百姓却在忍受着干旱带来的折磨。
    自1939年夏季以来,四川几乎没有下过一场象样的雨,天天都是艳阳高照,立秋以后又接连晒了二十四个秋老虎,庄稼地里到处都是开着大口的裂缝。水稻大部分都干死了,就连耐旱的玉米也大部分干枯。往年是一场秋雨,加一件衣裳。可在1939年的中秋节,那太阳晒的比三伏天还毒,老百姓都说:“这老天爷怎么不长眼,同日本鬼子一起来荼毒咱中国的老百姓。”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年,就盼望着到了秋天有个好的收成,多向政府交点粮食,作为大后方的民众,这也是为抗战出力吧。
    干旱刚开始的时候,黄庆祥的父亲黄青山,这位种了几十年庄稼的中年汉子,带着自己的二儿子黄庆瑞,同所有的乡亲一样,天天从小溪里担水给自己种的五亩田和三亩地的庄稼浇水,希望这一担担辛勤的汗水和溪水,能缓解灾情,保住一家人的饭碗,至少在来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家老少不至于饿肚子。可这老天是乎就是要给老百姓和穷人作对,偏偏就是不下雨。哪一担担溪水浇下去,就是解不了庄稼的渴,几下就蒸发完,直到小溪的水也担干了,还是未能缓解旱情。由于干旱,秋收的时候,收成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可政府的这税那款是一文也少不了的,仅田赋一项,一年就要征收三次。加上地、县、乡随粮附加的各种摊派,让老百姓喘不过气来。还有就是地租,黄青山这五亩水田是租来种的,同所有的佃户一样,每年都要从收获的庄稼里拿出四成或五成作地租,交完地租后所剩无几。如果要是没有自己的地,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自己的一亩山地所种的玉米同水稻一样的命运,所收无几。好在二亩地的红苕收成好点,一家人能挨到春节前后。而那些没有地或未能种上红苕的农户,则未到腊月就开始出门逃荒要饭了。那时是穷人多,到处都是灾民,出门逃荒要饭的老百姓,在天冷肚饿的情况下,大部分都冻死饿死在外面了。
    眼见着年关临近,这天气真怪,先是干旱的让田地开裂口。入冬以后,接连下了几场雨,乡亲们赶紧冒雨将小麦补种上去。可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没过完,小麦种子都烂在地里了。先旱后涝,这是少有的天灾!看来开春以后,麦子是很难收上来的。水稻、玉米已经受灾,大幅度减产,家里的红苕一天天见少,黄庆祥的父亲黄青山在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个难关。要保一家人不至饿死,办法只有二个,一是借,本村的人家和亲戚,大部分都给自己一样,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穷人家庭,富裕的找不出几个,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即使是有,又有谁愿意借啊!明天是赶集的日子,到镇上找开酒坊的赵老掌柜想办法,看能否借一点粮食回来。自从大儿子黄庆祥在酒坊当学徒以来,老掌柜一直都很关照。庆样被抓壮丁以后,黄青山家遇上什么难处,老掌柜也肯帮忙照应;二是减少吃饭的人口,过完春节就带着二儿子庆瑞到县城或其他地方去打点短工,混口饭吃,减少家里的负担,均点口粮出来,看能否熬过青黄不接的春荒。
    可这要是出门,外面到处都在抓壮丁,没抗战时就开始抓壮丁了,庆样就是在这时候被抓去的。抗战开始以后,政府更是到处抓丁拉夫。武汉会战前各村各户是按三丁抽一;会战后要扩军,又改为二丁抽一;有钱人家无论有几个儿子都不会出去当兵,只要拿钱买通乡、保长就不会被抓壮丁。这穷人家庭就惨了,要不是被抓壮丁,要不就交钱,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那有钱去交呢?这穷人的日子就难过了,简直喘不过气来。
    黄青山家,自黄庆祥被抓壮丁以后,按照二丁抽一的政策,在村里算是抗属,二儿子庆瑞才没被抓壮丁。要是离开本乡本土,在外面谁会理你是抗属,很容易被抓壮丁。现就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抓壮丁了。出去不是办法,只有趁明天赶集到镇上去找赵掌柜借粮食回来。
    这大儿子黄庆祥自被抓壮丁走了以后,前年春天来过一封信,说是在武汉跟什么人当警卫员。至此以后,快二年没给家里写信了。抗战打了三年多,听说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威力大,当大官的将军都阵亡了好多,不知当兵的大儿子庆样,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要是庆样不被抓壮丁,也该成家了。想到这里,黄青山不禁为大儿子庆样感到心酸,流下一行泪水。庆样的妹妹云英刚冒雨在外面割了一背蒌猪草回来,见父亲一人在独自伤心流泪,知道父亲是在思念大哥庆样了。赶紧放下装满猪草的背蒌,将父亲的烟杆和火柴拿过去,让父亲抽一会烟,消一消闷气。
    良久,黄青山问云英:“幺妹,你妈和庆瑞出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妈给大伯娘到关帝庙烧香去了。二哥今天在保公所值班,按理说天都快黑了,应该回来了。”云英望着门外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回答父亲的问话。
    这时,外面传来急速的跑步声音,只见二儿子庆瑞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打着赤脚,气喘喘地向屋内奔来,还未进屋,见父亲坐在堂屋抽烟,便扬起手中的一封信,对其父亲说道:“爸,哥当官了。给家里寄了一百块大洋回来。”
    听说大儿子有消息,黄青山立即从椅子站起来,从庆瑞手上接过信来看了一下。无奈,黄青山不识字,便将信又还回给二儿子庆瑞,催促道:“快念来听一下,你哥信上都说了啥。”
    喘着粗气的庆瑞回答父亲:“信都我看了。哥在信上说,他和表哥在湖南当兵。大哥现在是特务连的中尉副连长,还有大哥让收到钱后,给他回封信,寄到大嫂的学校去。”
    黄青山听罢,惊喜地问庆瑞:“你哥成家了?”
    哥哥在信上说:“大嫂是大学生,大嫂的父亲是湖南的大官,大嫂家很有钱。”庆瑞擦着身上的汗水和雨水说道。
    正在猪圈剁猪草的幺妹,闻讯从猪圈出来,一把从庆瑞手中抢过信来,看了看怀疑地问庆瑞:“是不是大哥来的信哟?你是不是拿封假信来骗老汉?”
    “你又不识字,但大哥的笔迹你应该认识嘛。这信是从保公所领回来的,邮差送信来的时候,我就在保公所。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不信你去问他们。你看,这信上还盖有邮印。”见幺妹怀疑说信是假的,庆瑞连忙着急地解释。
    毕竟黄庆祥有二年没有给四川的亲人联系了,黄家突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对正在为生计发愁的黄青山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但好事突然降临,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黄家,不敢相信是真的,倒是在情理之中。
    但这一切确实是真的。
    黄青山相信庆瑞说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喜及而泣地对庆瑞吩咐道:“二娃子,快去你大伯哪里,把你娘找回来。顺便告诉你大伯,请你爷爷、奶奶和几个伯伯、叔叔来我们家商量明天到镇上取钱的事。”
    “要的,我马上就去。”庆瑞戴上斗笠又出去了。
    黄青山又对云英说道:“幺妹,快烧一锅开水泡点茶。等会亲戚来了好喝。你妈怎么还不回来?”黄青山焦急地盼望老婆早点回来,好将庆样的喜讯告诉她,一家人高兴点。
    不一会,庆瑞便将他爷爷、奶奶和几个伯伯、叔叔请来了。
    众人听说庆样在国军里当了官,还要娶湖南大官的女儿做老婆,简直高兴的不得了,直夸庆样有出息,为黄家争了一口气,光宗耀祖。黄青山当着父母和众兄弟的面,要庆瑞将庆样的信念一遍给大家听。庆瑞便将庆祥的来信念了一遍。众人觉得不过瘾,又让庆瑞接着念了二遍。信念完了以后,黄庆祥的大伯对众兄弟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到保公所,让冯保长出个证明,到镇上去把大娃寄回来的一百块大洋取出来,要不然会被那些当官贪污的。”众兄弟点头称是,直说大哥说的在理,商议先把钱取出来,买点大米和年货回来庆贺热闹一下,这是黄家的大喜事。
    黄青山连说:“要得,明天一早,把家里生蛋的那只老母鸡给冯保长抓去,要不然这龟儿子不会开证明的。我们早点把钱取回来,请亲戚们一起过来热闹一下,过一个好年。”
    黄庆祥的爷爷一直在抽烟,见儿子们说完了以后,才对众儿子说道:“你们几兄弟明天去取钱,把本族的弟兄多喊几个,多带几根扁担,现在到处都有抢人的,路上小心些。钱取到以后,多买点粮食回来,好度饥荒。还有让庆瑞赶紧给他哥回信,让他把孙儿媳妇的照片寄二张回来,娶媳妇也应该给家里说一声才对。最好是让庆样把孙儿媳妇带回来成亲。这女大学生就是女状元,我们黄家祖上有德,终于让子孙有造化了。”
    黄庆祥的妈妈范素群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二儿子庆瑞,得知庆样写信回来了,直说关帝庙的香灵验。自大娃子被抓壮丁以后,范素群是天天去烧香,祈求保佑庆样在外平安。听庆瑞说,庆样在外当了官,还给家里汇了一00块大洋回来。连说阿弥陀佛,这三年的香没白烧。当下跟大嫂约定,明天去庙里烧香还愿。现见公公安排庆样的父亲和几个伯伯、叔叔去取钱,自己是庆样的妈妈反而凉在一边,心里很生气。但转念一想,公公说得对,现在抢人的多,这么多钱,还是男人去合适。想到这里,范素群突然想起庆样在信中说,万顺发给他家里也寄了钱,不知自己的二姐知道不。这万顺发是独子,刚结婚没几天就同庆样一起被抓了壮丁。这一出去就是三年,媳妇至今没有怀上。家里的农活全压在姐夫身上,遇上去年的天灾,二姐一家人累得要死,直把姐夫累病在床上起不来。前二天,二姐还来借钱给姐夫看病。赶快告诉二姐。于是,范素群便叫庆瑞点上火把,带着幺妹去二姐家报信。
    第二天一早,黄青山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并带着庆瑞的几个叔伯兄弟挑着萝筐,拿着扁担,一行十几个人先去村保公所找冯保长开证明。冯保长还没有起床,黄青山就来敲门,敲得咚咚的。冯保长正在床上睡懒觉,突然被咚咚的敲门声音吵醒,以为是乡公所来人趁年关抓几个壮丁好交差。便急忙起床,连裤子都没有系好,提着裤子周身散发着一阵狐臭味,一边应着:“来了,来了。”出来开门一看,本村黄家一姓十几个大男人,拿着扁担,站在门口。吓得冯保长差点把裤子掉在地上,以为这一大家子人是来吃大户的。直打哆嗦地问黄青山:“清早八晨的,你们要干啥子哟。”
    黄青山见外号叫“狐臭冯”的冯保长被吓着了,连忙把带来的老母鸡给冯保长递过来,对冯保长说:“冯保长,是这样的,我家大娃在湖南当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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