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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罪下狱五年。
调离总政治部,经国的新职是国防会议副秘书长。这个机构,扑朔迷离,来路欠明。台湾上下,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组织职掌如何?究竟在党政军机关中属哪一环?建制上,属行政院抑国防部?经费从何而来?单听名称,好象和美国的“国家安全会议”(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性质类似,但NSC并非政府常设机构,只在有紧急事故,提供总统咨询,而无实际运作的权力。
蒋先生凭灵感办事,要设什么机构,反正不受立法的牵制,想设就设。国安会议其实由过去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或“总统府资料组”,繁衍,是制度化了的太上特务机构,下辖“国家动员局”和“国家安全局”两个机构。会议本身,设若干组,负责承上启下,但外强中干,又象是个空架子。秘书长先是顾祝同,后来周至柔,经国担任副手。如果,了解蒋先生的一套政治权术,这就是他老人家的火候,经国一辈子从政,担任无数次副职,正副只是名义,和权力的实质,并无丝毫关系,而经国总是把正副颠倒过来。
吴国桢的妙喻:蒋先生当总统,则为总统制;蒋任行政院长,则为责任内阁制。经国继承衣钵.就这一点,也学得唯妙唯肖,他做副的,即是他当家。温哈熊将军透露:经国任国防部副部长期间,外交部的事,都向国防部请示,个中玄妙可知。
经国坐在国防会议的办公室,直接指挥的有两局(“动员”、“安全”),间接听命的,除两局(“情报局”、“调查局”)-总司令部(警备)外,尚有党政方面其它无数的机构,在其遥控下,从事特务统治。蒋先生的意思是“我让我的儿子主管情治系统,你们谁有异志,小心一点!”经国接管后,对大陆派遣游击队的活动,'11'因前年大陈之失,砍去地利之便,近乎停摆,破坏渗透;惟赖港澳。可是,中共的篱笆扎得那样紧,败多成少,益形黔驴技穷,驻外机构,徒具形式。安全局(郑介民局长)的重点,只好以巩固内部为工作重心。第二年,毛人凤作古,连情报局的障碍,都消弭于无形。
内部情况,吴国桢大闹一阵,很使蒋先生在美国颜面无光。吴毕竟在太平洋的另一边,于实际政治,已经绝缘。省府主席俞鸿钧的后任,是比俞更听话的严家淦,经国得心应手,尽可高奏凯歌。
唯一能称为政治势力的,剩下陈诚副总统。陈有野心,又是经国的父执辈,对太子并不轻易就范,以他过去的资历,现有的功劳声望,远非经国所可匹敌。但除非蒋先生突然归天,陈依宪法规定递补,经国认输。陈成功的偶数,非常渺小,一为年龄的悬殊,陈五十七,经国四十五,相差十二岁,时间对陈不利;二为陈的健康,患严重胃疾,早不堪繁剧。相对地,蒋先生精力过人,在生命接力赛中,冠军在望。
敌人相继溃不成军,只剩下时任参谋长的孙立人将军。孙如不除,芒刺在背,可能构成蒋政权潜在的威胁。且孙与吴的情况迥异,孙是武将,虽被解除兵权,在总统府坐冷板凳,但他过去带过兵,羽翼尚在。
我们先把焦点对准孙立人,将孙的出身和蒋的关系,作一交代,再回到事件的本身。
孙立人,原籍安徽舒城,清华毕业,保送赴美,进入印第安那州的普渡大学,获工程学士学位,转入弗吉尼亚军校(Virginia Military Institute&Vtni) '12'和美国的乔治·马歇尔元帅(George Marshal)是先后期同学。毕业归国,入党务学校任军训队长,后调“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侍卫总队”任副总队长。宋子文成立“税务警察总团”,邀孙出任该团“特种兵团团长”。
“八一三”淞沪战事,孙的税警第四团,参予是役,在温藻滨'13'中弹负伤,送香港养和医院医治。“新税警总团”在长沙成立,孙重任团长,后调贵州都匀驻防。
一九四O年十一月,税警团改编为新三十八师,孙任师长,翌年远征缅甸。滇缅战役中,仁安羌解救英军,打通雷多公路,反攻缅北,被誉为“东方的隆美尔”,获英国皇家勋章。
缅北战争获胜,升任新一军军长,抗战胜利后奉调东北,曾任第四绥靖区长官兼长春警备司令。四平、长春之役后,因与东北保安司令杜聿明意见不合,解除兵权,只身南下。
孙离开东北,心情抑郁,意兴阑珊,最不甘心的,是受黄埔系的排挤欺压,不久调台,任编练司令,负责新兵训练。大陆沦陷,蒋重整旗鼓,申“明耻教战”的决心,且为了争取美援,确保台澎湖,打出孙立人这张己冷藏的王牌。一九四九年,任命孙为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台湾防卫司令。第二年三月擢升陆军总司令兼保卫总司令,一九五一年晋升陆军二级上将。
孙立人的处境,自美学成归国那天起,的确备尝嫉妒倾轧之苦。国军将领中,有留日派、保定和黄埔系,惟留学英、美,形单影只。假使,不是宋子文成立税警团,孙立人可能毕生从事军事训练,斯人憔悴,没有和盟军并肩作战的机会,孙亦不可能脱颖而出,中外驰名。那位西点军校出身的温应星将军,当了一阵税警团长,即消声匿迹,五十年代,参加香港的第三势力,和蒋先生隔海对抗,就是最好的例子。
孙的学识,卓越超群,这在中国的特殊情况下,变成他的负数(liability)。蒋在一九四0年前,不让孙入野战军,带兵作战,多半基于现实形势的考虑。这一点,我们要承认,蒋作为最高领袖,权衡人事的综合平衡,有其过人之处。
据一位跟过孙多年的老部下说:“孙是个非常优秀的带兵官,但是位很坏的领袖。”'14'讲人际关系,和他的同辈,几乎没有人可以和得来。任陆军总司令期间,每周军事汇报,从来未准时出席,其理由非常可笑:“他不愿意向周至柔总长敬礼,迟到能避免,因为,总统已在场。”'15'
孙之傲慢,固有其理由,主要看不起他的一些同僚,认为他自己鹤立鸡群。也可能当时的情势,特别美国恢复军事援华后,制造他“非我莫属”的优越感。诚然,孙有学识,也有战功,是蒋的爱将,美军的宠儿,但孙是台湾整体里的个体,不能与人和衷共处,就会孤立无援,且遭致群体的打击。《孙立人在台兵变经过》一文,有如下生动的描述:
“当陈诚任行政院长、周至柔任参谋总长、王叔铭任空军总司令、桂永清任海军总司令时,屡当蒋介石召开会议时,陆军总司令提出的问题或意见,总是遭到了三票对一票的否决,有时弄得蒋介石亦左右为难。例如空军与海军提出,在防卫台湾及反攻大陆的战争中,空军海军如何重要,如何优先,须获得优先装备,反正是一切优先。又如空军提出,空军官兵的待遇要超出陆军两级,飞行员待遇,要超出陆军十倍,空军官兵要新式美观服装。海军提出,海军是国际兵种,须按国际标准待遇,一般官兵要超陆军一级,另有航海津贴,要有海军自己的舞厅、歌厅等。以上诸不平等待遇,二十年后的今天,仍是外甥提灯笼(照旧)。可怜的陆军,四面是海,可怜的总司令,孤掌难鸣,陆军提出的许多问题,都遭到空海军的联合杯葛、阻碍。有时老孙气急了,就在会议上向老蒋报告说海军、空军如何好,如何、如何行,那末请总统将陆海空三军测验一下,比一比,看究竟哪一军好。先从我们三军总司令考起,比文也好、比武也好、比立正稍息也好、比x+Y也好,由你们海空军决定好了。象这样情形,最后还是由老蒋打圆场,至于老孙在老蒋面前请求批准进军校再受训一词,更是家常便饭。由此可见老孙与陈诚、周至柔、王叔铭、桂永清等高级将领间之矛质多深。”'16'
已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他却犯着更致命的错误,和小蒋为敌,以陆军总司令的地位,抵制经国的政工制度。
一九五0年十二月,孙立人召开的“新年第一次年终扩大良心会”,“让许多高级长官来听取士兵们的良心话。”孙致词说:“现在社会黑暗,人心不古,不但做事骗人,说话也骗人,所以社会动荡不安,就是彼此不能开诚相见,埋没了良心之故。”'17'
“良心会”的用意,也许不坏,但经国觉得,孙立人捞过界,这本来是该政治部发动的事。经国反击,推行“庆生会”,孙、蒋较量的火药味,乃全面扩散。
美军顾问团长蔡斯,他是带了支票签字权的美国大亨,负责台湾的军援执行,颐指气使,法力无边。早为蒋先生和经国所不满,孙、蔡不谋而合,蔡斯也主张撤消军中政工制度。经国疑神疑鬼,迁怒到孙的头上,认为孙假外人以自重。
蒋先生乃于孙的陆军总司令任期届满,连任一次后(一九五四年六月),调桂永清为参谋总长,孙为总统府参军长,再度打入冷宫。蒋做这样的决定,客观的原因是“狡兔死,走狗烹”,以孙做门面的作用消失;主观的情势,孙犯众怒,易导致内部的不和,且优虑孙为美国所利用,怕祸起萧墙。
孙的想法是“对于钧座尽忠效力,不惜贡献其生命以及一切,冀报万一”,'18'唯才不得展,志不得伸,参谋总长一职,居然,没有他的份,由黄埔系的桂永清,垂手而得,难免气愤填膺,险走极端。
孙是职业军人,“为了自己能独当一面,获得领导权,铲除那些贪污无能的官僚”诉诸枪杆子,原无足为奇。
《时代周刊》的一篇文章,言简意赅,发人深省。
“五十五岁的孙立人,能干、勇敢,是最西方式的事军领袖。台湾很多政界人士,深为不解,孙将军何以能屹立那么久?孙坚信,在现有的领导下,台湾无法幸存,私下谈及大陆之失,纯由于蒋氏坚持,政府私人化,反共大业和他自己相连在一起……。主张面对现实,放弃反攻希望。”'19'
依官方公布的调查报告,以及其它非官方的资料,“孙立人事件”的经过,大致如下:
主犯郭廷亮,三十四岁,原籍云南,税警总团干部教练所学员队二期毕业,时孙任团长。改新三十八师,郭是中尉排长,改新一军,郭升少校营长,一九四八年六月,驻军沈阳,和米店主人白经武结识,经白介绍,与李玉竹女士结婚,白借机“以匪党言论煽惑”。沈阳失陷,郭要求白协助取得路条,白介绍其兄经文,任吕正操部联络科科长,白经文嘱郭到台时,须为中共工作。郭因而顺利离开解放区,经天津、上海转台。'20'
郭到台后,先后任孙部少校营长、陆总搜索组大队长、步校教官、陆总第五署督训组。但“郭在四十三年(一九五四年)八月以前,并无显著或积极之匪谍活动。”一九五四年九月,某晚七时许,有操北方口音的李X到郭家相访,李谓:“白先生要你积极进行,不久他会到台湾来。”郭随即执行所交代之任务,利用与孙多年长官部属关系,在军中联络少尉级军官一百零数人,预备于适当时机,发动“兵谏”。
孙交卸陆军总司令时,曾令陆总督训组副组长于新民造册,把各军师团单位的联络人送孙。一九五四年八月和十月,孙曾两度召见郭廷亮,了解联络进展情况。
从犯六人,为三十七岁的江云锦,曾任陆军官校干部训练总队大队长,“陆总”第五署督训组副组长。“借到部队督训机会,在每一团中,指定职阶较高,学识较优,年资较深之同学为负责人,与部队中之各同学联络。”田祥鸿,三十岁,四川人,任上尉情报官,受郭指示,“把军训班(第四军官训练班)同学联络起来,结成一股力量”,“向政府提出改革事项。”刘凯英,二十九岁,安徽合肥人,供职某部,任第四军官训练班学生联络人。还有陈良埙,三十四岁,福建林森人,孙的随从参谋,和中校督导官李成亮。
六月初,国军在台南地区,举行总统亲校,孙等选定此时,为发难日期。郭廷亮于五月十五日,'21'台北谒孙,向孙报告,XX部队将在五月二十二日至六月二日开始团教练。“此项休息时间为采取行动最佳之时期。”孙本人计划于五月二十五日左右南下,以XXX为指挥所,“将于五月底或六月初有所行动”。
事情发生变的,孙决定于二十八日去南部,但“奉谕”于三十日与蒋先生同坐飞机,郭廷亮则已于二十五日被捕,仅由陈良埙于二十八日乘车南下,沿公路通知各地人马。
六月六日,南部地区七万部队,举行检阅,来宾有专程自南朝鲜抵台的美国第八军军长泰勒中将和蔡斯团长。受检部队,规定晨四时半前,抵屏东机场受检位置。预定上午九时半,正式检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