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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敲定事情之后,隔天肖静林就打电话来拒绝了:“Miriam,实在抱歉,小夏早上训练把腰摔伤了,演唱会的事”
到了晚上,梁夏又打电话来:“Miriam啊,我小腿扭伤,能不能让我们队的赵美女代替我去呀?”
孟存汝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不是说腰摔伤了?”
“腰也摔伤了,”梁夏语气如常,“真是太抱歉了,我一定让赵美女准时参加彩排!”
孟存汝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位赵美女,几乎想不起她的脸,直到凯莉提醒才记起来——似乎是夏天的一个替补球员,看证件照,长得倒是还不错的。
就是没爆点,去跟不去没什么区别。
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孟存汝与她见面后一问,才知道问题出现在肖静林身上。
“老肖这人吧,就是太贤惠,太没有安全感。你也知道,我以前闹的那些事情,好不容易都过去了,他就总怕我再出什么负面新闻。”
梁夏当年因为混入男职打球,而深陷替赛丑闻,确实闹得满城风雨,出门被泼个油漆扔个鸡蛋都算小事。
孟存汝对这个也略有所闻,正要劝上几句,梁夏又接着说了:“我嘛,一般小事总是让着他的,男人嘛,总是要哄一哄。不过,要真是大事,那肯定还是我说了算。”
孟存汝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脉门:“哪些算大事?”
“赚钱的大事。”
“”肖静林缺钱?肖静林会缺钱?!
“安全感缺失,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啊,钱就是消灭未知和恐惧的一大法宝嘛。”
孟存汝失笑:“出场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早同你说过了”
梁夏拿着杯子从对面起身,坐到她身侧的椅子上:“Miriam,不是我贪心,而是你太善良。嘉盛负责一部分出场费是应该的,可作为受益方的满天星,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孟存汝叹气:“汪欣欣她——”
“我知道她没钱,”梁夏转着杯子,“她可以提携一下和她风格差不多的女球员嘛。我们夏天现在就有一个,漂亮、没球技,就缺一个机遇。我帮她,她帮赵美女,她其实并不吃亏。”
孟存汝正想说话,蓦然感觉到一道异常凌厉的目光,她扭头,正对上自楼上下来的方轶楷的目光。
梁夏也循着目光看去,吹了声口哨:“哟,Miriam,真货来了?”
孟存汝想起他那天夜里的那句“不再见”和生日宴上的冷漠,再被梁夏这样一问,有些难堪地转过头,低声道:“别取笑我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又或者,连分手都不算,因为根本没有正式交往过。
她和程远琮之间还有一个白纸黑字的协议,与他之间,从来都不曾真正意义上有过什么承诺。
梁夏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甩人家吧——瞪我的眼神可一点儿不想前任啊。”
孟存汝笑笑:“我知你安慰我。”
梁夏仍然没有将视线收回:“他还在看着这边,你是不是分手费没给足?”
孟存汝被她说得疑惑起来,再次回过头,方轶楷却已经转身,墨镜也戴上了,正背朝她们向外走去。
但梁夏的话终究还是在她心底留下了一点儿可笑的希冀,孟存汝靠着椅子打盹,小季让司机调高了车内温度,问:“Miriam,晚上要去南园吗?”
孟家父女俩和解之后,那些跟班一样的保镖终于是撤离了,除了在孟家亦步亦趋跟随的阿晖。
小季可不乐意见到他。
孟存汝点头:“到了叫我。”
小季欢欣鼓舞,老吴也挺高兴的。小阿姨准备的夜宵,可比周秀敏这边的厨师弄得合胃口多了。
车子从巨鹰雕塑下的高架下穿过,转过大圆盘,向着南山路驶去。
中秋刚过,道旁的桂花香馥郁芬芳,南园的那种红色老桂树也开了不少细碎的小花。小阿姨拿收集来的桂花做过一次小汤圆,香得小季现在回忆起来都满口余香。
车子驶入南山路,到山脚之后开始向山道上爬坡。
红的桂花、黑的芝麻、白的糯米,啧啧!小季正想得出神,蓦然留意到山道上似乎站了个人,出于职业敏感性,她迅速坐直了身体。
车子又驶近了一点儿,她认出了来人。
红娘在《西厢记》里称呼张生为“熟贼”,又是讥讽又是一针见血。小季这时心里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熟贼”姓方,心肠跟他身侧停着的车子一样黑。
他明显在这边等了挺久,车子都熄火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也不招手,就那么一副“既然看到我了就赶紧”下车的嚣张态度。
小季想我就不把人叫醒看你能怎么耍帅,扭头发现孟存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车外的人发呆。
老吴犹豫着把车速减了下来,忽然听到孟存汝道:“不用停,开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纸盒里的千纸鹤妹子的火箭炮~╭(╯3╰)╮
第六十章 闻香
方轶楷有些呆滞地看着明显慢下速度的车子再一次加速,从身侧呼啸而过,带起的几片落叶在半空中旋了几下,又纷纷扬扬落回到地上。
就这么走了?
毕竟已经到了秋天,道旁的枫叶都已经有了泛黄染红的迹象,就连随处可见的楝树都已经凋谢了浅紫色小花,枝桠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楝树豆。
方轶楷转身看向车子消失的方向,初时的惊讶过去后,怒气一点一点浮上来,胀满了整个胸膛。
就在刚刚,其实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来这样一趟的——假如孟存汝和男人传出什么八卦,他是不会惊讶的,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完全放弃之后,得来这样一个传闻。
你不去和未婚夫好好为未来努力,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合在一起做什么?
难道方轶楷忍了又忍,还是想到了最可能的一种结果:孟存汝也是人,她失望了。
她对异性躯体接触的排斥他是知道的,跟在她身边工作的那些人的人事变迁他也看到过一些。
程远琮、简明、他方轶楷自己,平心而论,哪一个都够得上伤人心的标准了。
下午孟存汝和梁夏那亲昵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而那车子刚才的反应,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一般,毫不留情地忽视了他,直冲南园。
方轶楷可不记得自己已经没存在感到了这种份上,起码他身后的车子还亮着车灯呢!
他回到车上,坐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号,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听,手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又跳下车,徒步向山上走去。
南园的他是很熟悉的,就连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乱闯,都熟门熟路。
他慢吞吞地等着天黑下来,慢吞吞从熟悉的老路翻墙进入在看到那个房间一片漆黑之后,他再一次掏出了手机。
她似乎换房间了,手机当然仍旧没有接。
方轶楷有些茫然地在院子里的矮灌木旁坐下,脚边就是成排的蔷薇,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他曾经听孟存汝无意念叨过,说院子里的林肯先生马上要到花期了——想来,就是指这些了。
可惜,花到了花期,人却已经又换了一茬。
这些香气扑鼻的红蔷薇与不远处的桂花斗香争艳,犹似暗夜里的魅惑玫瑰。
门口已经有保镖在检查了,露水将他的裤管沾湿,他却浑然不觉。直到人要往这边来了,才慢吞吞地退走,翻出院墙外,走回了林中。
卧室仍然没有灯亮起,手机也依旧没有动静。
方轶楷抿着嘴唇着靠在树干上,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他能够步步紧逼的每一步,归根究底,都源于孟存汝的退让。
而现在,孟存汝彻底将门窗紧锁,他就成了围城外的困兽。
。
小季从楼下上来,正撞见洗漱完的孟存汝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
“Boss,那么晚了去哪儿?”
她下意识就想起刚才在山道上碰见的方轶楷,大晚上的,总不至于要出去约会吧——我们可都被大老板警告过一次了!
孟存汝摇头,一边往客房走,一边道:“卧室几天没住人,有点怪味道,明天找人来收拾下吧。”
怪味?
小季皱眉,她刚也进去收拾过,怎么没觉得?
孟存汝进了客房,看了手机两眼,有些犹豫地看向被窗帘遮住的落地窗——那点希冀,实现的太过突然,也太过突兀,竟然叫她一时难以招架。
这一次的终结,又将是什么呢?
明明不是说了再也不见了吗?
孟存汝不由自主想起孟嘉山疲惫的身影,不由自主想起程远琮被篝火映得绯红的笑脸。她的人生早已经安排好了,连道旁的林木都已精心选择好不容易决心偏离,同车人却又反悔了。
在说了“不再见”之后,等她做好一切放弃的决心了,再回头来做什么?
孟存汝猜不透他,只好按下关机键,看着手上的屏幕一点点黯去,微微一震,最后漆黑一片。
客房结构与她的卧室不同,没有那样浪漫可爱的小阳台,也看不到外面的山道,哪怕拉开窗帘,也只能看到院中的半池碧水,和山上黑蒙蒙的林木。
桂花香飘得四处都是,从各种细密的缝隙里钻进来,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中秋才过不久,本来该是个美好的夜晚。孟存汝到底还是重新打开了手机,除去那些旧的未接电话,再没有新的。
她等了一会,手机果然又一次震动起来。但是,这毕竟只是电子产品,不能从里面钻出胳膊钻出面孔来。不去接听不去理会,震动再久,也是会结束的。
她关了灯睡下,脑袋却一直清醒着,她想起方轶楷单手抓着栏杆,白鸟一样凌空欲飞的模样。
那时,方轶楷说:没有他,换成我好不好?
孟存汝出神地看着只剩一个轮廓的天花板,他们之间,其实早已经没有了简明。可惜的是,他们依旧越走越远。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声从小到大,没多久就变成了响亮的哗哗声。
孟存汝闭上眼睛躺了会,忍不住爬起身,走到窗户前看了两眼,又躺了回去。这么久了,手机也没继续响了,想来已经回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来,想要求证的心思就怎么都淡不下去。
她忍耐地缩在被褥里,终于还是等到了手机再一次的震动——短促而有力,只一下就停滞了,然后又是一次震颤。
孟存汝将手机拿到手边,果不其然是新短信。
方轶楷:为什么不接电话?
方轶楷:我在院子里等你。
方轶楷:你的那些林肯先生全开了,风雨那么大,开过今晚就全要凋谢了吧。
方轶楷:桂花也落了一地。
方轶楷:雨太大了,我到你房间等你。
方轶楷:那些金鱼呢,死了?
方轶楷:床单全都脏了,我不会帮你收拾的。
手机屏幕亮了片刻之后,重新归于黑暗。孟存汝在黑暗里叹了口气,按了删除,将手机放回床头。
她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拉开一线窗帘,整个院子都被雨幕笼罩,借着微弱的灯光,果然可以看到不少败落的红色花瓣。
她走回到床上,拉上被子,心口莫名的一阵钝痛。谁叫它们不是室内的花儿,谁叫它们要在雨夜怒放,谁叫它们偏偏是开花的植物?
实在是太累了,反反复复的揣测,若即若离的试探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打开星公寓那扇通往阳台的门。
即使自由和所谓的爱情的胡萝卜一直在眼前晃动,驴子也是有权利选择拒绝的——既然永远都吃不到,何必非要不断地追寻呢?
孟存汝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入被中,败落的红色蔷薇花在她梦中出现,仿佛不被纳入众生的草木渗出的鲜血。
凌晨时分,雨又下大起来。方轶楷不再有短信传来,倒是隐隐的雷鸣一声响过一声。
孟存汝从来不怕打雷——她母亲当年就十分恐惧这个,她要是再怕,就没有人来安慰照顾了。
打雷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自己房间搬到母亲房里。
那种时候,母亲不再反复回忆,当下的恐惧就足够让她颤栗的了,她得用全部的精力去抗拒和遮掩。
孟存汝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借口的诱惑。
她先是拉开窗帘去检查院子里的花草:灰蒙蒙的天光下,除了落花,并没有什么惊人的惨案发生。
她于是去洗漱,换好衣服之后,时间还早。就是要去早锻炼,也得半小时之后。
借口叠加借口,她百无赖聊了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空荡荡的金鱼缸十分的显眼,按亮灯,床上那明显隆起的一包就更明显了。床边脱着鞋子,湿漉漉的全是泥水。
她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