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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出寝室,柏树粉碎,导独无恙。恐亦如前次撒豆成人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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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演义 ·309·
第借此以愚王导。
时元帝尚未登位,璞筮得咸井二卦,便白王导,谓东北有
武名郡县,当出铎为受命符瑞,西南有阳名郡县,井当上沸。
已而武进县人,果在田中得铜铎五枚,献入建康。历阳县中井
沸,经日乃止。及元帝为晋王时,又使璞占易,得豫及暌卦。
璞说道 :“会稽当出瑞钟,上有勒铭,应在人家井泥中。爻辞
谓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上帝,便是此兆 。”作乐两语,见《周
易》豫卜象辞。未几,由会稽剡县,在井中发现一钟,长七寸
二分,口径四寸半,上有古文奇书十八字,只有会稽岳命四篆
文,尚易辨认,余皆莫识。璞独指为灵符,元帝就此称尊。安
知非郭璞隐铸此钟,藏此井内?璞尝著《江赋 》,又作《南郊
赋 》,词皆伟丽,为元帝所叹赏,因命为著作佐郎。后来迭上
数疏,无非借灾祥变异,略进箴规。
王敦闻璞能预知,致书与导,召璞一行。导遣璞往武昌,
敦即令为记室参军。璞知敦必为乱,恐自己预祸,常以为忧。
大将军掾陈述,表字嗣祖,素有重名,为敦所重。敦将起兵,
述即病逝。璞临哭甚哀,且向柩连呼道 :“嗣祖嗣祖,安知非
福?”璞知将来遇祸,何不设法他去?难遭命已注定,不能自
免吗?惟敦见朝廷无人,必能逞志,所以率兵遽发,毫不迟疑。
敦兄王含,曾在建康留仕,官拜光禄勋,闻敦已至芜湖,遂溜
出都门,乘舟归敦。敦曾遣使告梁州刺史甘卓,约与同反,卓
佯为允诺。及敦已出兵,卓竟不赴,但使参军孙双,往阻敦行。
敦惊问道:“甘侯已与我有约,奈何失信?我并非觊觎社稷,
不过入除凶邪,事成以后,当使甘侯作公,烦汝归报,幸勿渝
盟 。”双回报甘卓,卓叹道:“昔陈敏作乱,我先从后违,时
人讥我反复无常,我若复作此态,如何自明?越要受人唾骂了。”
乃使人转告顺阳太守魏该,该答复道 :“该但知尽忠王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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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举兵内向,显是悖逆,怎得相从呢?”卓得闻该言,益不
愿与敦同行。
敦又使参军桓罴至湘州;请谯王承为军司,承长叹道:“我
将死了 !地荒民寡,势孤援绝,不死何为?但得死忠义,亦
所甘心 。”因拘住桓罴,即檄长沙虞悝为长史。悝适遭母丧,
承亲自往吊,向悝问计道 :“我欲讨王敦,但兵少粮乏,且莅
任不久,恩信未孚,卿兄弟系湘中豪杰,当如何教我?”悝答
道 :“大王不以悝兄弟为鄙劣,亲临下问,悝兄弟敢不致死。
但本州荒敝,实难进讨,不如收众固守,传檄四方,先分敦势,
然后图敦,或尚可望捷哩 。”承遂授悝为长史,悝弟望为司马,
督护诸军,当即移檄远近,劝令讨逆。零陵太守尹奉,建昌太
守王循,衡阳太守刘翼,舂陵令易雄,皆应声如响,举兵讨敦。
惟湘东太守郑淡不从。淡系敦姊夫,甘心附恶,承使司马虞望
讨淡,淡出拒被诛,传首四境,徇示吏民。
承复遣主簿邓骞,往说甘卓道 :“刘大连隗字大连。虽然
骄蹇,自失民心,但与天下无甚大害,大将军王敦,蓄憾称兵,
敢向北阙,忠臣义士,应当共愤。公受任方伯,奉辞伐罪,便
是齐桓晋文的盛举了 。”卓微笑道:“桓文事非我所能,若尽
力国难,乃我本心,当徐图良策 。”总未免多疑少决。骞再欲
进言,旁有参军李梁,为卓献议道 :“东汉初年,隗嚣跋扈,
窦融保守河西,徐归光武,终享令名。今将军控驭上游,还可
效法古人,按兵坐待。若大将军事捷,公必得方面,不捷亦可
邀朝命,代大将军后任,始终不失富贵,何必出生入死,与决
存亡哩?”言未毕,骞即接口驳梁道 :“古今异势,怎得相比?
从前光武创业 ,中国未平,故窦融可从容观望;今将军已久
事晋室,理应为国尽力。襄阳又不若河西,可以固守,假使大
将军得克刘隗,还镇武昌,增石城戍卒,绝荆湘粮运,试问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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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将归何处?参军将依何人呢 ?”梁被骞一驳,倒也哑口无
言。惟卓尚迟疑不决,留骞小住,再决行止。
骞待了两三日,未见举动,乃复见卓道 :“今公既不为义
举,又不承大将军檄,莫非坐自待祸么?骞想公数日不决,大
约恐强弱不同,未能制胜,实则大将军部曲,不过万余,至留
守武昌,只得五千人。将军麾下,势且过倍,本旧日的盛名,
率本府的精锐,杖节鸣鼓,效顺讨逆,何忧不克?何患不成?
为将军计,当乘虚先攻武昌,武昌一下,据军实,施德惠,镇
抚二州,截断大将军归路,大将军当不战自溃,怎能还与公敌?
今有此机会,乃束手安坐,自待危亡,岂非不智?岂非不义?”
快人快语。卓听了骞语,也觉眉动色扬,跃跃欲动。
可巧来了王敦参军乐道融,由卓召入,问明来意。道融答
道 :“大将军催公东行,公果愿意呢,还不愿意呢?”卓半晌
不答一词。道融请屏除左右,然后进白道 :“道融此来,实为
大将军所遣,促公启程,免得后顾。但道融究是晋臣,不便专
事大将军,试想人主亲临万机,自用谯王为湘州,并非专用刘
隗,乃王氏擅权构衅,背恩肆恶,举兵犯阙,敢为不韪。公受
国重寄,若与他同逆,便是违悖大义,生为逆臣,死作愚鬼,
岂不可惜?今不若伪许出兵,却暗地驰袭武昌,逆众闻风生惧,
自然溃散,公就得坐建大功了。”慷慨激昂,也是邓骞流亚。
卓乃转疑为喜,起座答说道 :“君言正合我意,我志决了。”
恐怕还是未决。乃使道融与骞同留幕下,参议军事,一面约同
巴东监军柳纯,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谭该等,檄数敦罪,
合军致讨,更遣参军司马赞孙双,奉表入都,报明起义情形。
再使参军罗英,南赴广州,邀同刺史陶侃,会师讨敦。侃便遣
参军高宝,引兵北上,作为声援。
元帝加卓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梁二州军,领荆州牧,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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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刺史。侃为平南将军,都督交广二州军事,兼领江州刺史。
王敦闻警,却也心惊,惟令兄含,固守武昌,慎防袭击。另拨
南蛮校尉魏,将军李桓,率兵二万,往攻长沙。长沙为湘州
治所,城郭不完,资储又阙,单靠谯王承一腔忠义,乘城守着,
到底是不能久持。或劝承南投陶侃,或退保零桂,零陵桂阳。
承慨然道 :“我起兵时,志在死节,岂可贪生苟免,临难即逃?
事若不济,我身虽死,我心总可告无愧哩 。”遂遣司马虞望,
出城交战,互有杀伤,嗣复连战数次,望中箭而亡,全城恟惧。
邓骞闻长沙被围,请诸甘卓,乞即赴援。卓尚欲留骞,骞
一再固辞,乃使参军虞冲,偕骞同赴长沙,赍交谯王承书,谓:
“当出兵淝口,断敦归路,湘围当然可解,请暂从严守 ”云
云。承遣还虞冲,付与复书,略言 :“江左中兴,方在草创,
不图恶逆,启自宠臣,我忝为宗室,猝受重任,不胜艰巨,但
竭愚诚。足下能卷甲速来,尚可望救,若再迟疑,唯索我于枯
鱼肆中 。”这一番书辞,也算是万分迫切,偏甘卓年已垂老,
暮气甚深,当驰檄讨敦时,颇似蹈厉发扬,饶有执戈前驱的状
态,及过了数日,便即衰靡下去。想亦如今之所谓五分钟热心
者。且州郡各军,一时亦未能趋集,他便得过且过,无心去顾
及长沙了。
且说戴渊刘隗,奉命入卫,隗先至建康,百官迎接道左。
隗首戴岸帻,腰悬佩刀,谈笑尽欢,意气自若。及入见元帝,
与刁协同陈御前,请尽诛王氏。元帝不许,隗始有惧色。司空
王导,率从弟中领军邃,左卫将军廙,侍中侃彬,及诸宗族二
十余人,每日辄诣台待罪。尚书周顗,晨起入朝,行径台省。
导呼顗表字道;“伯仁!我家百口,今当累卿。”顗并不旁顾,
昂然直入,既见元帝,却极言导忠,申救甚力。元帝颇加采纳,
且命顗侍饮畅谈。顗素嗜酒,至醉乃出。导尚守候,又连呼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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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顗仍不与言,但顾语左右道 :“今年当杀诸贼奴,好取斗
大黄金印,系诸肘后了 。”狂态如绘,然终因此送命。一面说,
一面趋归宅中,又上表明导无罪,语甚切挚。导未知底细,还
疑顗从中媒孽,暗暗切齿。会有中使出达帝命,还导朝服,导
入阙谢恩,叩首陈词道 :“逆臣贼子,无代不有,可恨今日出
自臣族。”元帝跣足下座,亲执导手道:“茂弘!朕方欲寄卿
重命,何烦多言 。”导拜谢而起,自请讨敦,乃诏命导为前锋
大都督,加戴渊骠骑将军,同掌军务。进周顗为尚书左仆射,
王邃为右仆射,又使王廙往谕王敦,饬令撤兵还镇,敦怎肯从
命,留廙不遣。廙为敦从弟,乐得在敦营中,希图荣利。敦即
自芜湖进向石头,元帝命征虏将军周札为右将军,都督石头诸
军事,另简刘隗屯守金城,复亲自披甲上马,出阅诸军,晓谕
顺逆,然后还都。
敦既至石头,欲攻金城,敦将杜弘献计道 :“刘隗死士颇
多,未易攻克,不如专捣石头,周札少恩,兵不为用,必致败
覆。我得败札,隗众亦自然骇走了 。”敦点首称善,即命弘为
前锋,驱兵至石头城下,鼓噪攻城。城内守兵,果无斗志,多
半思遁。札料不能战,竟开门纳弘。弘麾众直入,安安稳稳的
据住石头。敦亦继进,登城自叹道:“我今不能为盛德事了。”
谢鲲在旁接入道 :“大将军何出此言?但使从今以后,日忘
前忿,庶几君臣猜嫌,亦可日去,便无伤盛德呢 。”敦默然不
答。旋闻刁协刘隗戴渊等,率众来攻,便麾兵出战。刁刘等本
不知兵,所领军士,没甚纪律,一经对垒,统皆观望不前。那
王敦部下,未曾剧战,一些儿没有劳乏,便仗着一股锐气,横
冲直撞,驰突无前。自辰至午,刁刘戴三部将士,均已溃走,
三帅也拨马奔还,再经王导周顗,及他将郭逸虞潭,分道出御,
导与顗已不相容,巴不得顗军战败,哪肯同仇敌忾?而且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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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行止不同,徒落得土崩瓦解,四散奔逃。郭逸虞潭,相
继败走,顗亦退还,王导并不出兵,也且同声报败,愿受那丧
师失律的污名。直揭王导罪状,不为曲讳。败报连达宫廷,太
子绍忍耐不住,拟自督将士出战,决一存亡,当下升车欲行。
中庶子温峤,执辔进谏道:“殿下乃国家储贰,关系至重,奈
何轻冒不测,自弃天下?”绍尚欲前进,被峤抽剑断鞅,然后
停留。太子尚有雄心,故后来卒能诛逆。宫廷宿卫,惊慌的了
不得,逃的逃,躲的躲,只有安东将军刘超及侍中二人,尚留
值殿中。元帝到了此时,一筹莫展,但脱去戎衣,改著朝服,
闷坐殿上,顾语刘超道 :“欲得我座,亦可早言,何必如此害
民?”前时不肯北征,总道是可以偏安,谁知复有此日?超亦
无词可劝,随声叹息。蓦闻敦纵使士卒,入掠都下,喧嚷声与
啼哭声,杂沓不休。元帝乃遣使谕敦道 :“公若不忘本朝,便
可就此息兵,共图安乐。若未肯已,朕当归老琅琊,自避贤路。”
简直要拱手让人了 。敦置诸不理,急得元帝没法摆布,越觉
慌张。确是庸牛。适刁协刘隗,狼狈入宫,俯伏座前,呜咽不
止。元帝握二人手,相对涕洟,好一歇,才说出两语道 :“事
已至此,卿二人速去避祸。”协答道:“臣当守死,不敢有贰。”
元帝又道 :“卿等在此,徒死无益,不如速行 。”说着,便
顾令左右,选择厩马二匹,赐与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