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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定然破贼了 。”覆舟山之战,系讨桓玄时事,见九十回。
大众听了,气势益奋,当下破栅直进,俘斩万余。卢徐二贼,
分途遁去。裕遣刘藩孟怀玉等,轻骑追剿,自率余军凯旋建康,
时已为义熙六年冬季,转眼间便是义熙七年了。徐道复走还始
兴,部下寥寥,只剩了一二千人,并且劳疲得很,不堪再用。
偏晋将军孟怀玉,与刘藩分兵,独追道复,直抵始兴城下。道
复硬着头皮,拚死守城。一边是累胜军威,精神愈振,一边是
垂亡丑虏,喘息仅存,彼此相持数日,究竟贼势孤危,禁不住
官军骁勇,一着失手,即被攻入。道复欲逃无路,被晋军团团
围住,四面攒击,当然刺死。
独卢循收集散卒,尚有数千,垂头丧气,南归番禺。途次
接得警报,乃是番禺城内,早被晋将孙处沈田子从海道掩入,
占踞多日了。回应前回。原来卢循出扰长江,只留老弱残兵,
与亲党数百人,居守番禺,孙处沈田子引兵奄至城下,天适大
雾,迷蒙莫辨,当即乘雾登城,一齐趋入。守贼不知所为,或
被杀,或乞降。孙处下令安民,但将卢循亲党,捕诛不赦外,
余皆宥免,全城大定。又由沈田子等分徇岭表诸郡,亦皆收复。
只卢循得此音耗,累得无家可归,不由的惊愤交并,慌忙集众
南行。倍道到了番禺,誓众围攻,孙处独力拒守,约已二十余
日,晋将刘藩,方驰入粤境,沈田子亦从岭表回军,与藩相遇,
当下向藩进言道 :“番禺城虽险固,乃是贼众巢穴,今闻循集
众围攻,恐有内变,且孙季高系处表字。兵力单弱,未能久持,
若再使贼得据广州,凶势且复振了,不可不从速往援 。”藩乃
分兵与田子,令救番禺。田子兼程急进,到了番禺城下,便扑
循营,喊杀声递入城中。孙处登城俯望,见沈田子与贼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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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出望外,当即麾兵出城,与田子夹击卢循,斩馘至万余人。
循狼狈南遁。处与田子合兵至苍梧郁林宁浦境内,三战皆捷。
适处途中遇病,不能行军,田子亦未免势孤,稍稍迟缓,遂被
卢循窜去,转入交州。
先是九真太守李逊作乱,为交州刺史杜瑗讨平,未几瑗殁,
子慧度讣达晋廷,有诏令慧度袭职。慧度尚未接诏,那卢循已
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捣入。慧度号召中州文武,同出拒循,交
战石琦,得败循众。循党尚剩三千人,再加李逊余党李脱等,
纠集蛮獠五千余人,与循会合,循又至龙编南津,窥伺交州。
慧度将所有私财,悉数取出,犒赏将士。将士感激思奋,复随
慧度攻循。循党从水中舟行,慧度所率,都是步兵,水陆不便
交锋,经慧度想出一法,列兵两岸,用雉尾炬烧着,掷入循船。
雉尾炬系束草一头,外用铁皮缚住,下尾散开,状如雉尾,所
以叫做雉尾炬。循船多被燃着,俄而循坐船亦致延烧,连忙扑
救,还不济事,余舰亦溃。循自知不免,先将妻子鸩死,后召
妓妾遍问道 :“汝等肯从死否?”或云:“雀鼠尚且贪生,不
愿就死 。”或云:“官尚当死,妾等自无生理。”循将不愿从
死的妓妾,一概杀毙,投尸水中,自己亦一跃入江,溺死了事。
又多了一个水仙。慧度命军士捞起循尸,枭取首级,复击毙李
脱父子,共得七首,函送建康。南方十多年海寇,至此始荡涤
一空,不留遗种了。也是一番浩劫。晋廷赏功恤死,不在话下。
且说荆州刺史刘道规,莅镇数年,安民却寇,惠及全州,
嗣因积劳成疾,上表求代。晋廷令刘毅代镇荆州,调道规为豫
州刺史。道规转赴豫州,旋即病殁。荆人闻讣,无不含哀。独
刘毅素性贪愎,自谓功与裕埒,偏致外调,尝郁郁不欢。裕素
不学,毅却能文,因此朝右词臣,多喜附毅。仆射谢混,丹阳
尹郗僧施,更与毅相投契。毅奉命西行,至京口辞墓。谢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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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往送行,裕亦赴会。将军胡藩密白裕道 :“公谓刘荆州终为
公下么?”裕徐徐答道 :“卿意云何?”藩答道:“战必胜,
攻必取,毅亦知不如公。若涉猎传记,一谈一咏,毅却自诩雄
豪。近见文臣学士,多半归毅,恐未必肯为公下,不如即就会
所,除灭了他 。”裕之擅杀,藩实开之。裕半晌方道:“我与
毅共同匡复,毅罪未著,不宜相图,且待将来再说 。”杀机已
动。随即欢然会毅,彼此作别。裕复表除刘藩为兖州刺史,出
据广陵。毅因兄弟并据方镇,阴欲图裕,特密布私人,作为羽
翼。乃调僧施为南蛮校尉,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皆如所请,
准他调去。是亦一郑庄待弟之策。毅又常变置守宰,擅调豫江
二州文武将吏,分充僚佐;嗣又请从弟兖州刺史刘藩为副。于
是刘裕疑上加疑,不肯放松,表面上似从毅请,召藩入朝,将
使他转赴江陵。藩不知是计,卸任入都,便被裕饬人拿下,并
将仆射谢混,一并褫职,与藩同系狱中。越日,即传出诏旨,
略言“刘藩兄弟与谢琨同谋不轨,当即赐死。毅为首逆,应速
发兵声讨”云云。一面令前会稽内史司马休之为荆州刺史,随
军同行。裕弟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留镇京口。使
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管太尉府事,副以刘穆之。
裕亲督师出发建康,命参军王镇恶为振武将军,与龙骧将
军蒯恩,率领百舰,充作前驱,并授密计。镇恶昼夜西往,至
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扬言刘兖州赴镇。荆州
城内,尚未知刘藩死耗,还道传言是实,一些儿不加预防。至
镇恶将到城下,毅始接得侦报,并非刘藩到来,实是镇恶进攻,
当即传出急令,四闭城门,那知门未及闭,镇恶已经驰入,驱
散城中兵吏。毅只率左右百余人,奔突出城,夜投佛寺,寺僧
不肯容留,急得刘毅势穷力蹙,没奈何投缳自尽。究竟逊裕一
筹,致堕诡计。镇恶搜得毅尸,枭首报裕。裕喜已遂计,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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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江陵,杀郗僧施,赦毛修之。宽租省调,节役缓刑,荆民
大悦。裕留司马休之镇守江陵,自率将士东归。有诏加裕太傅,
领扬州牧,裕表辞不受,惟奏征刘镇之为散骑常侍。镇之系刘
毅从父,隐居京口,不求仕进,尝语毅及藩道 :“汝辈才器,
或足匡时,但恐不能长久呢。我不就汝求财位,当不为汝受罪
累,尚可保全刘氏一脉,免致灭门 。”毅与藩哪里肯信,还疑
乃叔为疯狂,有时过门候谒,仪从甚多,辄被镇之斥去。果然
不到数年,毅藩遭祸,亲族多致连坐,惟镇之得脱身事外。裕
且闻他高尚,召令出仕,镇之当然不赴,唯守志终身罢了。不
没高士。
豫州刺史诸葛长民,本由裕留监太尉府事,闻得刘毅被诛,
惹动兔死狐悲的观念,便私语亲属道 :“昔日醢彭越,今日杀
韩信,祸将及我了 。”长民弟黎民进言道:“刘氏覆亡,便是
诸葛氏的前鉴,何勿乘刘裕未还,先发制人?”长民怀疑未决,
私问刘穆之道 :“人言太尉与我不平,究为何故?”穆之道:
“刘公溯流西征,以老母稚子委足下,若使与公有嫌,难道有
这般放心么?愿公勿误信浮言 !”穆之为刘裕心腹,长民尚且
不知,奈何想图刘裕?长民意终未释。再贻冀州刺史刘敬宣书
道 :“盘龙刘毅小字。专擅,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
富贵事当与君共图,幸君勿辞 !”敬宣知他言中寓意,便答书
道 :“下官常恐福过灾生,时思避盈居损,富贵事不敢妄图,
谨此复命 !”这书发出,复将长民原书,寄呈刘裕。裕掀髯自
喜道 :“阿寿原不负我呢。”阿寿就是敬宣小字。说毕,即悬
拟入都期日,先遣人报达阙廷。
长民闻报,不敢动手,惟与公卿等届期出候,自朝至暮,
并不见刘裕到来,只好偕返。次日,又出候裕,仍然不至,接
连往返了三日,始终不闻足迹,免不得疑论纷纭。裕又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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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是夕黄昏,裕竟轻舟径进,潜入东府,大众都未知悉,只
有刘穆之在东府中,得与裕密议多时。到了诘旦,裕升堂视事,
始为长民所闻,慌忙趋府问候。裕下堂相迎,握手殷勤,引入
内厅,屏人与语,非常款洽。长民很是惬意,不防座后突入两
手,把他拉住,一声怪响,骨断血流,立时毙命,遂舆尸出付
廷尉,并收捕长民弟黎民幼民,及从弟秀之。黎民素来骁勇,
格斗而死;幼民秀之被杀。当时都下人传语道 :“勿跋扈,付
丁旰 。”旰系裕麾下壮士,拉长民,毙黎民,统出旰手,这正
好算得一个大功狗了。意在言中。
裕又命西阳太守朱龄石,进任益州刺史,使率宁朔将军臧
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率众二万,西往伐蜀。
时人统疑龄石望轻,难当重任,独裕说他文武优长,破格擢用。
臧熹系裕妻弟,位本出龄石上,此时独属归龄石节制,不得有
违。临行时,先与龄石密商道 :“往年刘敬宣进兵黄虎,无功
而还,今不宜再循覆辙了 。”遂与龄石附耳数语,并取出一锦
函,交与龄石,外面写着六字云 :“至白帝城乃开。”龄石受
函徐行,在途约历数月,方至白帝城。军中统未知意向,互相
推测,忽由龄石召集将士,取示锦函,对众展阅,内有裕亲笔
一纸云 :“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取广汉,老弱乘
高舰十余,从内水向黄虎,至要勿违 。”大众看了密令,各无
异言,便即倍道西进。前缓后急,统是刘裕所授。
蜀王谯纵,早已接得警报,总道晋军仍由内水进兵,所以
倾众出守涪城,令谯道福为统帅,扼住内水。黄虎系是内水要
口,此次但令老弱进行,明明是虚张声势,作为疑兵。外水一
路,乃是主军,由龄石亲自统率,趋至平模,距成都只二百里。
谯纵才得闻知,亟遣秦州刺史侯晖,尚书仆射谯诜,率众万余,
出守平模夹岸,筑城固守。时方盛暑,赤日当空,龄石未敢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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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因与刘钟商议道 :“今贼众严兵守险,急切未易攻下,且
天时炎热,未便劳军,我欲休兵养锐,伺隙再进,君意以为可
否?”钟连答道 :“不可不可。我军以内水为疑兵,故谯道福
未敢轻去涪城,今大众从外水来此,侯晖等虽然拒守,未免惊
心,彼阻兵固险,明明是不敢来争,我乘他惊疑未定,尽锐进
攻,无患不克。既克平模,成都也易取了。若迟疑不定,彼将
知我虚实,涪军亦必前来,并力拒我,我求战不得,军食无资,
二万人且尽为彼虏了 。”龄石矍然起座,便誓众进攻。能从良
策,便是良将。
蜀军筑有南北二城,北城地险兵多,南城较为平坦,诸将
欲先攻南城,龄石道 :“今但屠南城,未足制北,若得拔北城,
南城不麾自散了 。”当下督诸军猛攻北城,前仆后继,竟得陷
入,斩了侯晖谯诜,再移兵攻南城。南城已无守将,兵皆骇遁,
一任晋军据住。可巧臧熹亦从中水杀进,阵斩牛脾守将谯抚之,
击走打鼻守将谯小狗,留兵据守广陵,自引轻兵来会龄石。两
军直向成都,各屯戍望风奔溃,如入无人之境,成都大震。谯
纵魂飞天外,慌忙挈了爱女,弃城出走,先至祖墓前告辞。女
欲就此殉难,便流泪白纵道 :“走必不免,徒自取辱,不若死
在此处,尚好依附先人 。”纵不肯从,女竟咬着银牙,用头撞
碣,砰的一声,脑浆迸裂,一道贞魂,去寻那谯氏先祖先宗了。
烈女可敬!纵心虽痛女,但也未敢久留,即纵马往投涪城。途
次正遇着道福,道福勃然怒道 :“我正因平模失守,引兵还援,
奈何主子匹马逃来?大丈夫有如此基业,骤然弃去,还想何往?
人生总有一死,难道怕到这般么 ?”说着,即拔剑投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