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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冲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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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说,它基本上是一种工业社会的语调,尽管是一种由生产向着由信息推动经济增长发展的社会。    
  虽然这部著作发表于1973年,《后工业社会》也是一部60年代的作品。(有些人将会认为它是一部80年代的作品,在80年代,信息社会作为新的可能的经济增长火车头已经成为时髦用语。)它诞生于某种对2000年怀抱的偏执观念,然而这种偏执观念从来没有超出对从前的趋势的外推分析。贝尔是当代最敏感和最杰出的社会分析家之一,他完全意识到这个事实。1976年,他又为从前的研究增添一部完全不同的著作,即《资本主义的文化矛盾》。在这里,他立论道,社会结构虽然可以称作一种“技术…经济秩序”,但是,西方文化取向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向。勤俭节约、艰苦劳动和先苦后乐等新教伦理,决定了数世纪的资本主义的经济增长,最后却毁灭于一种直接消遣的文化。不是生产,而是分配,不是创造,而是销售,主宰着生活,而销售会鼓励铺张浪费。经济还建立在效益和合理性的基础之上,文化则是由松弛的(和毫不紧张的?)乐趣和娱乐决定的;文化已经变成为“基本上是享乐主义的,与玩耍、逗乐和炫耀性娱乐相联系着”。    
  这些由贝尔在70年代所暗示的发展,80年代达到顶点。10年的赌赛资本主义是靠负债滋养的。必须拿未来作抵押,而不是花销过去积攒的储蓄。在股票交易所里,还在进行期权和期货的交易,而这类未来的价值可能永远不会成为面前的东西。推迟消费意味着人们今天劳动,为了以后某个时候享受成果,而现在新的气氛是先享受、(也许)后劳动的气氛。而且,这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气氛,甚至是一种时髦。倘若没有缔结愈来愈复杂的信贷协议,个人的生活也好,整个国民经济的成就也好,都将无法维系。于是,一些新的外推法分析专家看到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会有更多的灾难。他们以企业破产、银行丑闻、和股市暴跌的例子为证,然而,他们最终很可能将会同他们在罗马俱乐部的先驱者们一样走入歧途。无论如何,有迹象表明,文化态度会有所变化。    
  而且,由新教伦理向着享乐主义的转变,不是一般与“后工业主义”相结合的惟一的演变。不如说,还有罗纳德·英格尔哈德(Ronald  Inglehart)的整个“静悄悄的革命”,它同样也发生在70年代。英格尔哈德喜欢把他的各种结论与罗马俱乐部的难题和丹尼尔·贝尔的理论联系起来;然而在其核心,他干脆断言道,在西方的社会里,有一种缓慢的、然而肯定无疑的从“物质实利主义的”价值向“后物质实利主义的”价值转变。“西方社会公众的价值业已从占主导地位的强调物质舒适和人身安全转向更多地强调生活的质量。”各国之间和各国内部的不同群体之间存在着区别。不过,一种现象特别突出。老的工人阶层“资产阶级化”了,并且在政治上向右移动,年轻的中产阶级的人之中的一个新左派变成为一支社会和政治力量,它赞同“后物质实利主义的”价值。这也许是建立在雷蒙·阿隆的世界的富裕与和平之上的,因此,这是一种价值模式,这种价值模式在迅速传播,在可预见的未来,完全可能主宰天下。    
  英格尔哈德没有用这些话语,然而,这是他的论点。人们可能怀疑,他的民意调查数据是否足以作为证明的手段。事实是,英格尔哈德的“物质实利主义”(Materialismus)和“后物质实利主义”(Postmateriasmus)的关键概念仅仅各自涵括和归纳了6个调查项。而且按照英格尔哈德的理解,“物质实利主义”既包括偏爱法律和秩序,也包括经济稳定,而属于“后物质实利主义”的不仅有对爱美,而且也有言论自由和更强烈参与政治进程的愿望。此外,在所有被调查的国家里,既在欧洲共同体的9个成员国和美国,“物质实利主义的”价值在等级排列上排在“非物质实利主义的”价值之前并保持若干的距离。在1973年,除了丹麦和卢森堡以外,反对通货膨胀到处都是占主导地位的价值;在丹麦,秩序的必要性具有更高的价值,而在卢森堡,经济增长排列在第一位。平均而言,经济增长处于第二位,虽然在抽样调查中,意大利人认为同犯罪作斗争十分重要,而法国人则首先渴望一种“不一点无人情味的社会”。一种后工业的社会。    
  按照英格尔哈德的观点,一种新的趋势开始了。“经过长期的几乎不间断的经济增长之后,政治辩论的主轴从各种经济主题向着生活方式主题推移,其中包括一种那些寻找改变的人的社会组成的变迁。”他的材料与其说是令人信服的,不如说是发人深思的。他一再重提1970年、1973年和1976年的问卷调查,从中显示出,在一系列国家里,在1973年(估计在该年10月石油危机冲击之前)人们比1976年少些“物质实利主义”。换言之,我们在与摇摆无定的价值打交道,这些价值处于更为转瞬即逝的影响的之下。也许,“后物质实利主义”的气氛不太像70年代的一种特征,不太像是一种新的趋势。它完全可能是一个年代的危机的征兆,而不是事物有一种新方向的迹象。    
  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世界里,20世纪70年代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时代。对于某些人来说,这10年正好带来了那种目标的实现(我在这里已经把那种目标的实现与战后光荣的30年岁月联系在一起),即带来了公民权利和相当的富足。事实上,有些人回忆起70年代,总是把它看做首先是在应得权利问题上取得重大进步的一个时代。妇女运动的女性积极分子们作这种估计肯定有其道理。另一些人有着不太令人满意的经历。实际工资被通货膨胀钉住不动;就业变得日益困难。在这10年中,这种情况开始触及到1968年的那些孩子们。他们的“后物质实利主义”与其说产生于一种偏爱,不如说是产生于绝望,虽然他们的基本情绪有助于唤起保护环境、为少数派争取权利和争取裁军的新的社会运动。    
  到了70年代,政治家们有了特殊的困难。在德国,改革政治家维利·勃兰特让位于实干家赫尔穆特·施密特(HelmutSchmidt),施密特的社会民主党在这10年末尾之时,越来越摆脱离弃了他。在法国,瓦莱利·吉斯卡尔·德斯坦(Valery  Gis-card d’Estaing)徒劳无益地通过中间派,把手伸给了左派,他首先失去公众舆论的支持,随后于1981年的选举中败北。在1970年哈罗德·威尔逊出人意料地竞选失败之后,爱德华·希思1974年在大不列颠也遭受同样的命运(“谁治理这个国家?”),在经历了1979年的“令人不舒服的冬天”之后,威尔逊的接班人詹姆斯·卡拉汉的日子也没有好一些。在美国,早在1973年理查德·尼克松的辞职就把这个国家在很大程度上置于动荡不安之中,之后,两位在职总统于1976年和1980年竞选连任失败。在这些事件的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一段特别的历史,然而在70年代,人们可能经常会听到那些有权势者说,在艰难的时代,重新当选连任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太多的期望落空了,令人失望。在80年代,执政者们总是、而且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在选举中就当选,80年代是多么不同啊!    
  如上所述,对于过早地评价社会发展的转折点,应该小心谨慎为好。也要小心一些东西,如颠倒事实关系的、因此也会把人引人歧途的具体性。1970年1月1日也好,1979年12月31日也好,在我们论述的上下文关系中,都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必须指出,几十年的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是在一个漫无头绪、扑朔迷离的阶段中结束的。过去的成就制造了一些新的困难问题,这些新难题不再能够采用那些久经考验的方法加以解决。外在的和内在的因素结合为一种不安定的综合病症,有些人开始相信,末日已在来临,咄咄逼人。假如70年代靠本世纪末更近一些,从这10年中也许已经诞生出一个新的千年王国之统治(Chiliasmus)。很多人看到停下来好好思考的时代已经到来。如果说在这一种价值观念的讨论中,含有某种嘲讽,那么,它并不意味着这个题目没有现实意义。当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同时受到了压力之时,价值也受到了挑战,而且也发生了变化。过去曾经多次要求要有某一种趋势的转折。在近代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并非来自左派,而是来自有派的关于政治和社会的创新性的思想。此外,很多混乱的思想出自政治派别。人们从这类观察中得出的各种结论,必然会有某种个人色彩。我的基本出发点是,返回到社会民主主义的甜蜜现实之路是不存在的,虽然由于缺乏可信的替代性选择,社会民主主义的残余起初可能是一种可以接受的次优答案。而且,返回到前天的痛苦的梦幻去的道路更是不存在的,即不能回到社会达尔文主义及其代价之中去,这种代价为整整一个世纪的演变提了契机。前进的道路要求重新确立公民权利、生存机会和自由的内容。         
《现代社会冲突》 
拉尔夫·达仁道夫著 林荣远译       
第七章 阶级斗争之后    
   1.失业    
  滞胀是70年代及其种种难题的症候:除了人们愈来愈高的期待外,似乎什么东西也不行了,这一矛盾变得令人有切肤之痛。80年代有另外一些症候。其中之一人们似乎可以从中窥见,似乎一切都行,而且直至能做的都做,有时还超出这个程度。赚得很多,但是,也冒了很多风险,而最后也损失很多。在引起轰动的崩溃之后,随之在那些过于大胆猛冲勇闯的人当中,出现一些不太能够看得出来的恐惧。供给的曲线变化迅速异常,几乎无法观察全貌。但是,这里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应得权利上,即注意在雷蒙·阿隆的时代之后,在那些改革和新的漫无头绪之后,是否产生了一个可能决定着未来冲突的、新的社会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的目光必须转向80年代的另一种症候,即相当可观的经济增长和居高不下、而且持久的失业之间的奇特的矛盾。    
  在70年代,失业就已经上升。谁也不会对此感到惊讶;初看起来,这是经济活动放慢的一种正常的伴随现象。因此,当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各国的经济开始从70年代的危机中复苏过来之时,失业人数也下降了。然而,下降幅度比人们预期的要小一些,而且很快就完全停止,不再下降。还在80年代景气很好的时代,失业率几乎到处都很高,在一些国家里,甚至有所上升。在像德国、法国和大不列颠这样的国家里,政府起初相信,100万失业人数会使它们的落选成为不可避免,但是,很快这类担心就被忘得一干二净。2%和3%的持续的经济增长率,甚至把人们的视线引开,使他们不去注意在一些5000万到6000万人口的国家里失业人数超过200万大关的事实。5%的失业率开始被视为正常的,而10%的失业率开始被视为可以忍受的。    
  这并不同样适用于美国。在这一章里,首先特别要讲一段欧洲的历史(而且也不包括像瑞典和瑞士这样的欧洲国家,无论如何,还不描述他们)。如果对在欧洲、美国和日本的劳动和失业作比较研究,将会清楚地发现令人目瞪口呆的差异:欧洲的僵化性,美国的流动性和日本的家丑不外扬的做法。不过,我们还是暂时留在欧洲。    
  在一个经济增长时代的高失业,向我们提出了经济发展问题,提出了劳动和公民身份地位的历史的问题。为了从经济发展问题开始分析,首先必须再次强调80年代增长的特殊品质。这种增长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令人惊讶的。奥尔森不是已经给我们讲过,要打破滞胀的僵化,必须有一场战争或一次革命?革命是占主导地位的经济政策的一种向供给方面的转折,而战争则用民主的手段进行,针对工会,也针对福利国家的某些利益。转折的发起者首先根本不是在严格熊彼特的意义上的企业家,而是一些政治家,如罗纳德·里根、玛格丽特·撒切尔和其他一些在经济政策上追随这两人的不同政治色彩的人。    
  80年代增长的历史发展绝不是直线型的。对于很多国家来说,这个10年开始于一个深深的低谷。1982年之后,才可以在整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世界里,谈论高度景气。这10年行将结束之际,首先是在1988年和1989年,景气达到了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比如在大多数国家里,国民生产总值的年均增长率为3%。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如果人们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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