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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的外部环境,而且以他的博学和深刻,他也不会选用那样简单的方式处理
这么重大的哲学课题。他的思维方式是深刻的,也是复杂的,是一步一步遵
循严格的逻辑推理的,也是充满奇思妙想的。他在第二个沉思中,集中讨论
“我思故我在”这个命题时,确确实实大费周折也大费脑筋。
笛卡尔的办法,是假定一切都不存在,或者说是从对一切都发生怀疑开
始,即无论人的世界还是上帝的世界,统统予以怀疑,而且不仅怀疑世界甚
至连自己——“我”的存在与否也一样予以怀疑。只是经过这样一番彻头彻
尾的怀疑之后,他认定,唯有怀疑本身是无可怀疑的,亦即唯有思维本身乃
是一个坚实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我可以假定一切都不存在,但是即使如
此,这个正在假定 (思维)的我是一定存在的。于是,结论有了——我思
故我在。
他本人是这样讲的,在对一切均进行怀疑之后,“那么我究竟是什么呢?
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什么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呢?那就是说,一个在怀疑,
在领会,在肯定,在否定,在愿意,在不愿意,也在想象,在感觉的东西。”
①大致如是。罗素在介绍笛卡尔哲学时,也曾引证了笛卡尔的一段话,并认定
②
这段话是“笛卡尔的认识论的核心,包含着他的哲学中最重要之点。”这段
话是这样讲的:
“当我要把一切事物都想成是虚假的时候,这个进行思维的‘我’必然
非是某种东西不可;我认识到‘我思故我在’这条真理十分牢靠,十分确实,
怀疑论者的所有最狂妄的假定都无法把它推翻,于是我断定我能够毫不犹疑
地承认它是我所探求的哲学中的第一原理。”①
笛卡尔对他的这个哲学思想不但十分珍视,而且充满信心。他说,他所
②
从事的哲学思考,只是为了“寻求真理”,而且为达此目的,“我可以怀疑
一切,甚至怀疑数学命题。”③
不仅如此,他认为怀疑乃是一种自由,他宣称“我们有丰富的经验证明,
我们拥有一种自由,永远可以把那些并非十分确实、并无充分根据的东西放
① 《哲学史讲演录》第4 卷,商务印书馆1983 年版,第70 页。
① 《第一哲学沉思集》,商务印书馆1986 年版,第27 页。
② 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商务印书馆1981 年版,第87 页。
① 同上。
② 《哲学史讲演录》,第4 卷,商务印书馆1983 年版,第68 页。
③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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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掉。” ④
笛卡尔不作虚言、他讲“我思故我在”,其目的在于:怀疑那些旧有的
传统和思想方法,旧有的规矩和理论,旧有的理念和体系,旧有的神学和数
学,乃至一切旧有的哲学、科学与文化。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笛卡
尔的“我思故我在”,就是要以我的思维证明我的存在,而以我的存在怀疑
一切旧的传统,进而证明那些经过怀疑而得以确认的真理。
也唯其如此,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就不仅仅是一句名言,一句格
言,或一条发人深思的妙语——那就太小看笛卡尔了,而是代表了一种思潮,
一个内涵严谨的哲学体系和一个历史时代。
笛卡尔哲学强调人的思维作用,正是继承和发展了人文主义哲学的道统
与精神;
笛卡尔哲学强调“我”的思维作用,又代表和反映了个人主义价值体系
的兴趣与成熟;
笛卡尔哲学强调“思”的理论价值,又突兀了大陆理性主义哲学的风格
与特征。
从笛卡尔的一生看,他本来是一个绅士风度十足的学者,他对宗教势力
是敬畏的,对上帝尤其敬畏;对政治势力是惧怕的,对极端政治势力尤其惧
怕。唯有在哲学思维方面,他才表现出他本来应有的那种凛然无畏的学者正
气。他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中这样表白过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因此我要假定有某一个妖怪,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上帝(他是至上的真
理源泉),这个妖怪的狡诈和欺骗手段不亚于他本领的强大,他用尽了他的
机智来骗我。我要认为天、空气、地、颜色、形状、声音以及我们所看到的
一切外界事物都不过是他用来骗取我轻信的一些假象和骗局。我要把我自己
看成是本来就没有手,没有眼睛,没有肉,没有血,什么感官都没有,而却
错误地相信我有这些东西。我要坚决地保持这种想法;如果用这个办法我还
认识不了什么真理,那么至少我有能力不去下判断。就是因为这个原故,我
要小心从事,不去相信任何错误的东西,并且使我在精神上做好准备去对付
这个大骗子的一切狡诈手段,让他永远没有可能强加给我任何东西,不管他
多么强大,多么狡诈。”①
诸位请想,为着保卫自己的思想,哪怕是“有某一个妖怪”;而且这个
“妖怪的狡诈和欺骗手段不亚于他本领的强大”,并“他用尽了他的机智来
骗我”。——这可真是一个十分严峻,又十分特别的考验。但绅士风度十足
的笛卡尔先生,面对这般形势,会怎么样呢?“不管他多么强大,多么狡诈”,
一概不惧。非但不惧,还要“小心从事”,该怀疑的依旧去怀疑。
欧洲人的表达方式的确太过复杂,倘换成我们中国人的语言,就是“三
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确实,从笛卡尔哲学所起的历史作用看,他的确没有白费心思。
(5)二元特色的理性伦理观
笛卡尔重视伦理学,同时也重视对人的研究。但他的研究同样具有二元
论色彩。他认为人的肉体和灵魂并非处在一元性体系内,这一点他就不如培
根。在他看来,人的肉体如同一切物质一样,是具有广延性的实体,而且这
④ 同上。
① 《第一哲学沉思集》,商务印书馆1986 年版,第20—2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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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实体也和其他实体一样,遵循物理学规律。而人的灵魂,既非实体,也不
具有广延性,所以也不遵循物理学规律。遗憾的是,灵魂毕竟不能完全离开
肉体而存在,于是人的肉体就成为“灵魂的住所”。这样的解释不免牵强,
虽然笛卡尔在人的肉体与灵魂的关系上下了不少功夫,却收获不多。他的结
论,不是有背科学,就是流于肤浅。
总的来讲,笛卡尔对人自身的研究,远不如他对人的思维的研究来得更
有深意也更有新意。
笛卡尔的伦理观念,集中地表现在他的理性至上的伦理原则上。无论论
及知识,论及人品,论及学识,论及思想,论及道德,他都毫无例外地把他
的理性观念置于主导位置。笛卡尔不愧是一位恪守“我思故我在”思想原则
的理性主义大师,他对他所研究的一切,均要先经过怀疑性思维,然后予以
确认。
因为有这样的理性原则作基础,才派生出他伦理观念中的两个重要内
容:一个是理性支配感情,一个是知识便是道德。他认为,人的基本感情有
6种,即:惊恐、爱恨、快乐和痛苦等。在他看来,这些感情原本无好也无
坏。只要它们能够接受理性的支配,任何一种感情都可以成为美好的感情,
反之,任何一种感情都会变成不好的内容。我们套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感情
好比一架钢琴,理性好比琴手,再好的钢琴,遇上糟糕的钢琴手也弹不出好
调调。
同样,唯有合乎知识,才能合乎道德。道德是理性的肉体。没有知识与
理性,道德便成行尸走肉——马上变成不道德。
这两点集中体现了笛卡尔伦理思想的可贵之处。中世纪式的旧传统,感
情只能献给上帝,道德只能合乎神学,说到底,就是取消人格,取消自我,
取消思考,一味盲从。
笛卡尔主张理性统帅感情,道德合乎知识,本身就是对旧的伦理观念的
一种反叛。不过他所采取的方式,不是如霍布斯一样的站在教堂门口面对上
帝宣战,而是绕到教堂背后,另开一处通向理性的大门,让人类的情感、道
德从这大门出来,向着理性归顺。他不敢公开反叛,只擅长便宜行事。
笛卡尔的道德观念,既有循规蹈矩,面对教会权威服贴顺从不敢越雷池
一步的庸人色彩,又有推崇理性,认为唯有求知才能至善的学人风范,还有
怀疑一切,不惜打破一切传统的志士风采。在这样复杂的基础上,他曾有几
条建立新的道德学的准则。这些准则分明体现着他的理性风格,但也间或散
发出某种庸人气味——笛卡尔的伦理思想有如他的理性主义哲学的缩影。如
他的准则中的第三条说:“宁永远尽量克服自己,而不去克服命运,宁可改
变我的欲望,而不去改变世界的秩序,并且一般地要使我自己习惯于这样一
个信念,就是,除了我们自己的思想以外没有东西是受我们绝对控制的。”①
第四条上又说:“把我的一生贡献于我的理性的培养,并依照我为自己所立
的方法原则,尽我力所能及,在真理的知识中求得最大进步。”①
4。争议与影响
① 《西方伦理思想史》,辽宁人民出版社1984 年版,第346 页。
①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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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笛卡尔哲学确实有着特别丰富的内涵并且十分出色地反映了他那个
时代的特性,也因为笛卡尔哲学的二元论性质使得他的哲学思想里往往充满
一些难于调和的矛盾,所以在他生前和死后,对他的哲学一直存在着各种各
样的争论。他本人也确实具有一种顽强的自信和博大的胸襟,他的著作例如
那部名闻遐迩的《第一哲学沉思录》,在出版前就曾广泛征求意见,并且真
的就收到种种批判。而他将这部著作付梓时,也把那些批评意见一并收入,
又加入自己对这些批评的反驳。按这书的全部汉字版面计算,其原文只有85
页,而对他的批判则有170页,加上他的答辩,一本原本只有八九十页的小
书,竟变成一部430余页的长篇大作。
在这些批评者中,颇有一些极负盛名的哲学家,也有一些神学家。其中
最为著名的人物,包括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霍布斯和笛卡尔的同胞伽桑狄以
及与笛卡尔同时的大数学家帕斯卡。他们的这些批评,或者以不留情面而闻
名,或者以文风泼辣而著称,这里摘引两段。
第一例,霍布斯对笛卡尔第二个沉思的反驳,主题是“关于第二个沉思
论人的精神的本性”。霍布斯写道:
“‘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说得非常好,因为从我思维或从我有一
个观念,可以推论出我是有思维的,因为我思维和我是在思维的,二者是一
个意思。从我是在思维的,得出我存在;因为思维的东西并非什么都不是。
不过,我们的著者在这里加上了 ‘也就是说,一个精神,一个灵魂,一个理
智,一个理性’,从这里就'给我'产生出来一个怀疑。因为我认为:说我是
在思维的,因而我是一个思维,或者说,我是有理智的,因而我是一个理智,
这样的推理是不正确的。因为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推理说,我是在散步,因而
我是一个散步。”①
风驰电掣,寸铁能屈,正是霍布斯风格。他的结论是,按照笛卡尔的逻
辑,“我是在散步,因而我是一个散步”,不但语含讥讽,而且颇难答辩。
第二个例子,是法国近代著名哲学家,也是笛卡尔的同胞伽桑狄的反驳。
顺便说,伽桑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