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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同上书,第51 页。
① 亚·沃尔夫:《16、17 世纪科学、技术和哲学史》,商务印书馆1985 年版,第4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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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杰出的人物之间常有矛盾,常有误解,常有恶语相加,也常有相互
帮助。他们之间的矛盾,有的出于个性,如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的不和睦,
有的则超过个性范畴,如马丁·路德坚决反对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有的则
既有个性因素又另有别的原因。即使同一营垒中的人物,如马丁·路德和加
尔文,因为彼此的思想激进程度不同,虽然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差别也不过
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异,而处在大变革的时代,纵然一步之差,也都有可能
带来严重的后果,更何况要差到五十步呢?
在这些文艺复兴时代的大人物中,他们的个人认识固然如此不同,甚至
如此对立,但是,就他们的历史宏观追求而言,这些分歧实在无关紧要,甚
至可以说,正是这种不同和对立才形成了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哲学思想的
历史共鸣。事实上,人文主义哲学也同人类历史上一切大有作为的时代思想
文化的成功一样,他们都是以不同声音的共鸣效应来达到最后的宏观发展目
的的。不但文艺复兴而已,就是古希腊的思想文化和中国先秦时代的百家争
鸣,其成功道路也莫不如是。只不过文艺复兴时期的这种共鸣,表现得更富
于刺激,也更具有广延能力罢了。
总的讲,哲学的人文主义时代是一个具有强烈动态特征的时代。新的观
点层出不穷,新的追求层出不穷,新的人物也层出不穷。艺术家当中,有达·芬
奇,有米开朗基罗,又有丢勒;空想家中,有莫尔,又有康帕内拉;科学家
中有哥白尼,又有开普勒,还有伽里略;文学家中有但丁,有塞万提斯,还
有莎士比亚。伟大的人物一个接着一个,甚至一个比着一个更其伟大。真可
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而且这山外之山,天外之天,也是瞬息万变,令人
目不暇接,可谓一山未尽一山又至,一天未开一天又起。
在这样的大动荡时期,多少新的创见——尤其那些伟大的创见,本来可
以延续100年都不失其现实意义的,但转眼之间就被新的发现所替代。如同
塞尔维特超过了维萨里,而哈维很快又使塞尔维特的崭新发现成为陈年旧
物。仿佛伽里略已经成为难以超越的历史伟人,而更其伟大的牛顿却很快又
要登上历史舞台了。好像埃拉斯谟的讽刺文章已经令人惊叹莫名,而路德的
实际行动尤其来得雄壮有力。但曾几何时,加尔文的改革却又风驰电掣般发
展起来,把路德本人也挤到幕后去了。
在这样一个大时代中,没有个性,怎么生存?偏偏这些思想家硬是大江
弄潮,大浪淘沙,个个没有失去自己的独特风格与品性。而他们留给后人的
遗产,也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失去自己的不朽价值。
5。有巨人哲学,没有哲学巨人
前面说过,文艺复兴时代是一个巨人时代,而这个时代之所以产生如此
众多的巨人,因为他们的一个共同特征,是这些巨人都具有一种独特的巨人
哲学。这种巨人哲学,一言以蔽之,就是人文主义哲学。这些巨人个个都是
全才,他们之所以个个都是全才,因为在他们博大精深的学识后面有一种深
刻的哲学思想作指导,这思想好像一支魔棍,但凭它一指,便可以使寻常时
代百思不解百年未解的问题,豁然开朗,迎刃而解。
这种无比深刻的哲学,简而言之,就是以人为尺度,以人的需求和发展
为神圣原则,顺之者则颂之,逆之者则斗之,有利者则习之,无利者则弃之。
为着达到这一目的,不惜向一切旧习旧制旧规旧物宣战,纵然这些旧习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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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规旧物有无尚权威也罢,是无比残暴也罢。换句话说,这些人文主义思想
家敢向一切权威挑战,没有某种崇高的社会理想和价值追求是不可思议的,
而这种社会理想和价值追求,说穿了就是他们的巨人哲学。
但是,他们的这种巨人哲学还是粗放的,草创的,英雄主义的,却不是
系统的,深刻的和专业水平的。他们确实也发表过一些深刻的言论,如达·芬
奇;也发表过一些叛逆性的言论,如布鲁诺;也发表过一些天才的言论,如
莎士比亚;也发表过一些智慧的言论,如库萨的尼古拉。然而就他们哲学的
成熟程度和精深醇大而言,他们主要的还不是哲学家,而是科学家、文学家、
艺术家或者博学家。
一些不甚了解西方哲学史的朋友,也许会奇怪,为什么许多介绍文艺复
兴时期哲学思想的书籍,不论是中国人写的也好,还是西方人自己写的也好,
抑或美国人、日本人写的也好,他们往往东拉西扯,拽上一些似乎与哲学并
不相干的人,比如花许多篇幅去谈丢勒,谈达·芬奇,谈路德,谈哥白尼,
谈蒙田,谈伽里略,谈哈克卢特,谈帕拉塞尔苏斯,谈开普勒,谈伯麦,谈
布鲁诺,谈塞万提斯,谈莎士比亚。请问这些人物都是哲学家吗?他们之中
的一些人能够算得上思想家吗?
确切地说,这些人物中,至少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以其思想而闻,而
是以他们的专长而驰名。达·芬奇、丢勒是艺术家,莎士比亚是剧作家,塞
万提斯是文学家,伽里略是科学家,蒙田是散文家。说莎士比亚是人文主义
思想家,未免牵强附会,太可笑了!但是,莎士比亚确实又不是一般的剧作
家。他之所以成为直到如今还没有人能超过的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剧作家,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不仅写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作品,还因为他
赋予他的作品以前人闻所未闻的人文主义精神。换句话说,没有人文精神,
就没有莎士比亚。而莎士比亚的天才在于,他抓住、理解并驾驭住了这个伟
大的时代精神,并通过伟大的剧作形式又把它在文学这个层面典型地展示出
来。
比如,人文主义时代最重视的乃是人的利益,最珍爱的乃是人的生命,
最崇尚的乃是人的自由,最宝贵的乃是人的爱情。然而,人是什么?什么是
人?人为什么宝贵?人有什么能量?这不是中世纪的哲学家所能回答甚至所
能提出的问题,而莎士比亚讲得却好,他对这问题的回答,不但简洁隽永,
而且极富诗情画意。他说:“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
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
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①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巨人的哲学不能使他们成为哲学的巨人。文艺
复兴时期,只有巨人哲学,没有哲学巨人。
不但没有哲学巨人,连专以哲学见长的人物也极为罕见。顺便说,没有
专门的哲学思想家,是文艺复兴时代西方哲学史的一大特点。这个特点甚至
直到19世纪德国古典哲学时期才得以彻底改变。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依然是历史情况使之然也。但实事求是地
讲,这并非是一个缺点,而甚至于是一个优点。因为处在这样伟大新奇瑰丽
灿烂的时代,坐在书斋中的哲学家,躲在象牙之塔中自鸣得意抵死都不肯向
外界一瞥的哲学家,即使他们当真不是一些庸人,也一定是些落伍者。他们
① 《哈姆莱特》,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 年版,第5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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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作古,最后连一出历史笑剧也扮演不成。那个时代,最受青睐的是那些
叱咤风云站在时代前列的人,而这些风云人物,总是现实生活的骄子,而非
冥想家的宠儿。
然而哲学的成熟必须有一个过程。在文艺复兴时代,哲学还没有找到完
全属于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体系,更没有找到一种完整的科
学的深刻地纯思辨的表达方式。难怪罗素先生要说:“从教会的威信中解放
出来,结果使个人主义得到了发展,甚至发展到无政府状态的地步。在文艺
复兴时期人们的心目中,所谓 ‘修养’,无论是智能上的、道德上的、或政
治上的,总和经院哲学及教会统治联系在一起。经院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固然
狭隘,还不失为某种精确性的一个训练。等到这派逻辑一不时兴,最初代之
而起并不是什么比较高明的东西,而无非是各种古代典范的折衷模仿罢了。
①
一直到17世纪,哲学领域中毫无重要事物可言。”他在另一个地方甚至评
论说:“路德兴起后的16世纪在哲学上是个不毛时期。”②
在我看来,罗素先生的这些评价,是一个哲学家应有之言,而不是一个
哲学史家应有之言。
或许我们可以说,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思想史,乃是一个思想哲学的时
代。
① 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商务印书馆1981 年版,第5 页。
② 同上书,第4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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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文主义思想家
文艺复兴时代虽然不是哲学十分发达的时代,却也并非没有思想文化人
物的时代。虽然他们常常不以哲学见长,但其思想还是值得后人一谈。这些
人物包括库萨的尼古拉、埃拉斯谟、托马斯·莫尔、康帕内拉、马基雅维利、
蒙田和布鲁诺。
1。库萨的尼古拉
库萨的尼古拉(1410—1464年),是文艺复兴时期一位色彩独特的人物。
严格地说,他不能算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哲学的杰出代表。因为他的思想
与那些杰出的人物相比,确实显得陈旧了些。但他又不能算中世纪经院哲学
的继承人,因为他与旧有的经院哲学相比,又生出许多“异端”。他和中世
纪后期萌芽的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关系更多些,也有人认为他是新柏拉图主
义,是中世纪时期的新柏拉图主义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新柏拉图主义的联接
点。他一生并非以哲学研究为主,但他却是人文主义哲学中最富于哲学本色
的哲学家。那些比他更有影响的人物,如莫尔、埃拉斯谟、路德、布鲁诺,
虽然在时序上都是他的后辈,却不是以纯正的哲学思考为特长,而是寓哲学
思考于某些专业思想之中。尼古拉则不同,他确是一位哲学家式的思想家,
但他又不能算作真正近代哲学意义上的哲学家。在这一点上,他非但不能和
笛卡尔一比高下,甚至不能和培根相提并论。虽然他的思想中已经出现许多
新东西,但他的哲学研究的归宿依然是回到旧有神学原则上去。尼古拉哲学
是文艺复兴时期哲学的一个异种。他所展示的还不是西方近代哲学主体的真
正开端,而是以某种哲学方式预示了黑夜即将过去白天即将来临的东方拂晓
时刻的一抹晨光。
尼古拉生于摩塞尔的库萨,详情已不可知,所以后来人就称他为库萨的
尼古拉。他出身富有,父亲是一个大船主,但性格暴戾,无法与孩子们相处。
尼古拉小时候在家中生活的时间不长,他是由一位伯爵抚养成人的。在他幼
年时,这位伯爵就送他去公共生活兄弟学校学习。这所教会学校在当时颇有
名气,而且它也确实培养出几位杰出的人才。在尼古拉之前30年,托马斯·坎
皮斯曾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在他之后60年,鼎鼎大名的埃拉斯谟又曾在这所
学校学习。尼古拉15岁时进入海德堡大学,16岁时转入巴杜亚大学,并在
巴杜亚大学取得法学博士学位。在此期间,他和当时的人文主义者多有接触,
他们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思想。这以后他也曾从事法律活动,但不成功。他
对实际办案既缺少足够的能力,又缺少足够的兴趣,加上诉讼失败,只好放
弃这个专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