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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所谓的一眼,便是她的眼。
“面试?”闽松又听见新名词。
“这回不是一起考,而是一个个来。闽松,你到门外等一会儿。这位——”指着愤青,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叫卫庆。”领悟力也不错。
“卫庆出来,你才可以进来。”单独面谈。
闽松走出去后,墨紫看了卫庆好一会儿。
卫庆见她迟迟不说话,又被盯着,感觉不太自在,“墨掌事,有话可以直说。”
“卫庆,你觉得我该用你吗?”她得看看这人的自信有多强,“我这次招得是船匠,并不是普通的船工,需要有一定的经验和手艺。你,以前没干过船工吧?”
“所谓的船匠和船工,我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再说,不管我有没有经验,有没有手艺,你的两关我都过了。莫非,你要反悔?”卫庆便笑得愤世了,“原来,这世上多是出尔反尔之辈。”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承认你过了两关,不过这第三关,在我手里,不由你决定。一眼,就是我跟你眼对眼的面谈,若是谈得不好,你便过不了第三关。三关皆过,我才能用。换句话说,我得看人一些内在的,而不是外在的特质。你要是因此觉得我出尔反尔,我也没办法。红萸虽小,人却绝不随便用。”她不怕让人戳脊梁骨,“大实话,我看得出来你急需一份工。不过,为什么来红萸?你明明一点经验也没有,大概以前锯子都没拿过。”
“我自小喜欢坐船。还有,你招工启事上最后一句话,迎自信且智勇者。我虽不会半点技艺,但来了,便是勇。我能连过两关,便是志。我相信墨掌事不用我,日后必定后悔,便是自信。”卫庆在负气而走和忍气而留之间选择了后者。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掌事的,目光很真诚,没有要耍弄人的意思。
墨紫哈哈一笑,“说得好!”
“墨掌事说好,可是要用我了?”卫庆目光炯炯。
“可用,不过不是船匠,而是船工,试用三个月。每月薪金二两银,包食宿,各季发两套衣。你若不嫌我小气,便留吧。”她惜此人有才,但不能当船匠来用,会对其他人不公平。
临时起意来试试运气,早有被淘汰的打算,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进了红萸。卫庆那瞬间突然发现老天爷对他不是那么坏。二两银,包吃住,还发衣服,最重要能学到本事,这大概是他流浪一年以来第一次感觉能安心的地方了。
“多谢墨掌事。”感激之心如泉水喷涌,到嘴边却只有谢字。多说无用,看日后的努力吧。
“是要谢我。换了别人,恐怕难用一个外行。”墨紫受了他的谢意,“不过,你若在三个月内表现不好,我照样让你走人。”
原来,试用是这个意思。卫庆表示明白。
“下面是例行手续,了解一下你本人的情况。”墨紫翻开名册簿,“你是哪里人氏?”
“洛州。”卫庆面色突然有些阴沉。
墨紫正低头写字,没留意他表情的变化,“既然是大周的,可有户本?”
“有。”卫庆再吞吞吐吐。
墨紫察觉了,抬起头来,“按官府给船行定的规矩,若有户本,得看一看的。你带在身上了吗?”
“带只是一定要看吗?”卫庆不是头一回遇到要看户本的,他从来不肯拿出来,但红萸这份工,他真心想干。
墨紫联想到她自己还在裘三娘名下挂着,“卫庆,逃奴或者逃犯,我可不敢用。”
大周的船行定期受到工部查验,因为是掌握国之命脉的一行,对船工身份要求很严,绝不能私用逃奴逃犯。而他国来的,需要到户部办理临时户本。所以,丁修和牛皋的落户问题,她已经拜托给元澄。
“我当然不是逃奴,也不是逃犯。”一身落魄,却可笑他出生的家境并不贫苦。
“那就没问题了。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挂在户本上,只要不触犯大周例,我会一视同仁。”墨紫微笑。
可等她打开户本一瞧,终究愣住了。倒不为其他,就是根本没想到这个卫庆的老爹居然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大。那岂不和卫六娘是兄妹?
“你知道我爹?”卫家这些年风生水起,在上都也经营着不少铺子。卫庆一看墨紫惊讶的神色,他的心就下沉。
“我知道。”墨紫很老实,“我还知道你姑姑刚封了敬王府侧妃,你六妹配了敬王府的二公子。”
卫庆拿上包袱,站起来就要走。
“卫庆,你这是做什么?”墨紫坐着不动,抬头仍笑。
“我爹已经跟所有认识的人打过招呼,说绝不能用我。墨掌事不必为难,我走便是。”至于姑姑六妹,跟他无关,他不过是个庶子。
“哦?不过,你爹没跟我打过招呼。我跟他其实一点不熟。而且这年头,消息传递起来要半年一年,你爹也没那么大本事会知道,你我都不用怕他找上门来。”墨紫挥挥户本,“还有,你忘了这个。拿上它,到小楼后面找一个叫裘大东的,他会带你去住的地方。刚建好,有木香味,应该很好入睡。三餐有固定的时辰,你问裘伯就好,过时不候,只有冷包子垫巴。”
“”卫庆眼中一抹感激,“他不会来找我。”
“所以,你努力干活吧。相信我,如果你离开红萸,应该不会是因为你爹,而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勤快。我最不可能养懒人,因为我是小气鬼。”墨紫合上名册,“出去时,请帮我把闽松叫进来。多谢!”
卫庆想说什么,却只深深躬了身,转身昂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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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年了,太多事情,只好一更。不好意思!
●● 第192章 我吃你饵
闽松凸出双眼。
墨紫从旁拿了块弯模板,放在他脸下。
“你干什么?”很生气。
“怕你眼珠子掉下来,给你接好,免得掉地上脏了。”墨紫嘻嘻哈哈,有点没正经。
“你凭什么不用我?那不会拿锯子的家伙你都能用,我有哪点比不上他?”拍上桌子。
“凭我是这里说话算数的人,而这第三关更是由不得你。”他急,她可不急,“松少爷,你好好得日升不待,为何要来我这儿?红萸不过刚刚开业,我甚至连一张订单还没有,所以别说你觉得红萸有前途,你家老爷子保护伞下不能大展拳脚,想要独立出来。这种话,我一句都不会信的。”
闽松本来还就想这么说,因此被堵了回去,嗯哼一声,临时要改口,但又不擅长,最后说出两个我字,就没话了。
墨紫瞧他憋得脸红,也不好再逗下去,叹口气说道,“松少爷,我并不想给你看恶脸,不过,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你别为难我。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曾共过一船绑成一命,这交情我不敢往大了说,就用在今天。你给个面子,回去吧。”
闽松听到这么个人居然放低了姿态,便知她主意已定,但他来此也经过一番挣扎,不想轻易放弃,“墨哥,其实我想学你的造船术。”
墨紫一挑眉,“你终于承认了。”她猜到的,不过顾全对方的骄傲,没好意思说白。
“我知你不愿将船技外传,但百花川那三桅三角帆实在令我好奇。究竟为何,这样的桅帆能一统乱风,逆风而如履平地,漩涡中安然无恙?闽家虽有九术,却从不曾有一术能做到如此。只要墨哥肯教我,我愿重金捧上且奉你为一技之师。”闽松说着,双膝一屈,竟直直跪了下来。
墨紫忙去扶他,“松少爷,这个我可不敢当。我既没未从过名师,在这行亦没有名气,拜师收徒,连匠师资格都不是,我怎么能?”
他的坦诚让她头疼,他的坚持更让她头疼。三桅三帆是为了过鬼门,让水蛇他们后来拆解,就是怕被有心人学去,又用与不好的地方。她自己都是被迫露得这一手,自然不可能教给别人。
闽松见墨紫那些话虽然是推托,但拒绝的意图不容置疑,仍不肯起身,“墨哥可知,我闽松若奉你为一技之师,你从此便是匠师了。若日后我继承家主位,你也自然升至大匠师的位置,无需参加船行设定的考较。”
墨紫却不为这些名衔所动,是匠师还是大匠师,她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别人送给她,也不必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此,她笑一笑。
闽松可不笨,就在她的笑意中瞧出无所谓的态度,便问,“墨哥掌红萸,难道不是为了扬名?”
天晓得,她最怕的就是扬名,立刻摇摇头,“我掌红萸,不过是遵从我东家的吩咐罢了。有算命先生说,祖业不可废,否则会影响我东家的富贵命。我东家身边一时也无人可用,才非要我接受的。对船,我略知一二,可若同你日升里头的师傅比,单是闽老爷子一人,都是万万不及的。”
“墨哥这话可是敷衍了。”闽松眼中傲意渐起,慢慢站起身,修长身形如松一般直,“老爷子果然料事如神,我来之前,他已经跟我说,你一定会以各种理由来拒绝我。”
墨紫眸光微敛,“既然他已经料到了,为何你还要来?”
“因为,老爷子给我出了个点子。”闽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折得四四方方。
“哦?”墨紫还在想是什么点子,看那张纸铺开,眼睛便一亮。
那是一张船图,上面是大江船,标二千石载重。
“这是我三叔于月前向日升订下的两艘大货船,虽然是自家生意,价钱稍低些,每船三千两。如果你用我,老爷子发话,这份订单就是你红萸的。如何?”闽松刚才跪,是真心。现在诱,也是真心。他对技艺的追求,十分执着。
墨紫此刻想的,却是闽老爷子真——厉害啊!
她红萸万事俱备,只欠订单。闯三关,虽然为红萸打出了一定名气,但这几日,都是找工的人上门来,没有客人。毕竟,这时代交通闭塞,信息缓慢,再说现存于上都这三两州的四家船场已经瓜分了老客人,红萸寻找新客源需要时间。而此时,闽松一出手,就是两艘大船六千两的卖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裘三娘给她定的是五千两,多的归她自己。这两艘船一接下来,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等着一年期满,把自己卖身契拿回来。然后,是走是留,便再不必听命于任何人。
可是,她闭闭眼,再张开,无限遗憾,“松少爷,你还是回去吧。”
闽松比刚才更惊。他说到订单就是红萸的,她的眼睛明明光芒四射,一副太好了的模样。为什么一转眼,她却仍然拒绝他?但目光恋恋不舍,虽然叫他回去,可是咬牙切齿,根本很不甘愿。
“墨哥,订单一收,红萸就得忙上半年。而且你该很清楚,这可不仅仅是一张单子的事。一旦红萸的船记出现在我闽氏江运上,今后就有很多人来求你们的船。这样大的好处,我却只要学你一样——三桅帆船。”不是全部的秘技。
“松少爷,这样大的好处。也得有同样大的肚子吞得下才行。你也瞧见了,我这里简陋,不过八名匠工,一名船工。不瞒你,八名匠工中,只有两名对船较熟,其余六人是有手艺没多少船行的经验。我东家吝啬,本钱没给多少,如今就剩一千多两。我一个人便生了三头六臂,可要吃下两艘二千石的大江船,那就是白日做梦。”墨紫挣扎的神情已经烟消云散,眸中清澈,“我曾听过一句话,机会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我没准备好,若贪心接了这单子,只恐怕会有很多问题冒出来。到时措手不及,损失可能远超过六千两银子。”
闽松拍起手来,“好一个机会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墨哥,我闽松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墨紫不懂他什么意思。
“老爷子说,若你敢接这张单子,你便是蛇吞象,贪婪成祸。若你是真聪明,必舍了这么大的好处,看得长远。他嘱咐我,若是前者,我便留下单子回日升。若是后者,叫我不要拘泥于学技,就当一般的船匠,跟你一年半载。”老爷子的意思,不一定要拜师,也不一定要手把手得教,才能学到东西。眼睛看,用心体会,一样能成长。“你知道,日升的人都认识我,红萸却不一样。你帮我隐瞒一下身份,我就能从底层做起。”
船,不是一个人能造的。这句话,他已经听过不下数十遍,却在闯过三关后,真正领悟了。
“松少爷——”别给她找麻烦了,行不行?还一年半载呢!
闽松将图纸收回去,却又掏出另一张摺纸来。
“我不管你这怀里放了多少张船图,没用。”墨紫让这位弄得有点精神疲惫,到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