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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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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这两堆木头的数量和重量,不可能造成龟慢的船速。货舱的高度没什么硬规定,但如果是她来造的话,应该会凹得更深。而且,它虽然是平底船,却比普通平底船更宽更长。

  一艘船,若是结构有特别的地方,就一定是为了特别的用途而存在。

  墨紫呼气,再吸气。表面看不出任何不妥,又没有暗舱,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她双脚一跳。跳完之后,看向曾海。

  曾海脸色变了,王大掌事脸色也变了。

  船底板所发出的声音,能听见的人立刻就能知道,那下面是空的。

  臭鱼嘴快,嘿了一声,“真能藏,居然在船底下。”

  丁狗本来对墨紫没抱希望的眼神,射出精光来。他看她行事如风明快,却不认为她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充其量读过些书,会些阴谋诡计,算几本帐,管几个人。就在这时,他有点明白此女真正令他人所不及的,是船。

  元澄往前一步,他的嘴虽抿得平直,嘴角却微勾。火把忽闪的光投在他脸上,倒似变幻莫测,遮掩了那份得意。

  “元大人,我需要斧头。”墨紫要来个破釜沉舟。

  不待元澄下令,臭鱼一跃而下,“要什么斧头啊?我的乌铁桨一拍还不稀巴烂?墨哥,你说拍哪里?”

  “随便拍哪儿,朝下就行。力道也别太大,万一把船弄沉,还得下水去捞曾老板的货。再说,这可是新船,给曾老板留点面子,下手轻着点儿。”墨紫却让让开。

  臭鱼说动就动,一桨拍下,就砸断了三四根板。

  墨紫上前蹲身就掰,和赞进丁狗将那几根板子搬开。

  板下虽空,却是一掌高的隔空。一掌高,当然放不了什么

  元澄这边,众人一愣,多暗喊糟糕。

  曾海喊道:“墨哥连双层底板的船都不曾见过吗?我瞧你这掌事也是真当到头了。”

  墨紫笑意渐深。

  王大掌事在她手下吃过大亏,见她还笑,顿有毛骨悚然之感。

  人越叫嚣,她心越静,立在第二层船板上,弯腰敲了敲,再跳上来,看都不看曾海一眼,“曾老板心别慌,我兄弟的桨还得再派用场呢。”同时,双手对上面看着的华衣等人一招,“多下来几个,先帮我把这坑凿大,再把下面这层板撬开来。是撬开,不是砸开。最下面应该就是曾老板的宝贝货物了,所以千万小心。”

  这下,曾海眼珠子凸出来了,肥胖的脖子涨到紫酱红,抓上双腮,变惊恐青白。

  乒乒乓乓,动静很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片刻,第一层船板能拆的地方都被拆了。再过片刻,第二层船板被撬开了二十来根。最下面,露出排密实的,一根根粗大的原木。

  墨紫再敲,便仰头望元澄,笑出洁白贝齿,细叶儿的眉挑了挑,无声说道,“空的。”

  元澄轻轻点头,也是无声,“果然。”

  王大掌事哭丧着脸。自刚才看到墨紫出现,他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不祥的预感压在脑袋顶上,却不好跟自家老板吐苦水。

  曾海却大叫大嚷,“小不知怎么还会有一层!定然是我船场里出了大求细作是船匠,就是船工,瞒着小人暗中做了这番手脚。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为小人做主;小人冤枉啊!”

  墨紫不由失笑,“曾老板,你喊冤,也等我们看一看木头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不然,这冤不是白喊的么?贼喊捉贼。”

  曾海愣了。可不是?喊早了,等于承认自己是知情的。

  赞进剑柄往原木中一插一拉一搅,原本就剩了外壳,很容易便碎开来。他伸手往里摸了两下,再一挥臂,手中赫然多了三枝精造铁菱羽箭。

  王大掌事彻底瘫软在地,垂头丧气,认了命。

  曾海不管,大喊不是他干的,有人设局陷害他,要见他家大老爷。简直如疯狗乱吠。

  他在那儿喊冤,墨紫带着人不含糊,砰砰连着劈开多根,发现里头不止藏了箭,还有刀剑,甚至生铁。

  “曾老板冤还是不冤,恐怕不由你家大老爷来定,而是刑部审过之后裁决。运兵器出境,罪同叛国。你说你自己冤枉,别人可能觉得曾氏难逃主谋之嫌。本官会如实将你的话呈给皇上,曾氏是否牵连在内,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元澄够狠,把整个曾家拿来给曾海垫。

  曾海怎能不吓得住口?他当初干这档子事,是出于赚取暴利的私心,又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压根没想过家族什么的。如今东窗事发,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家族求援。但让元澄一说,可能曾氏会因此陷入极大的危机,他完全懵傻了。

  货船入上都官港,元澄下令封锁消息,请他的上官出面监察。结果,连皇帝都亲自来看。至天明破晓,共搜出羽箭三千,刀剑七八百,生铁近九百石。

  这是近年来破获的最大一起私贩武器事件,加上又是运往大求,甚至牵涉到中州曾氏。皇帝震怒,立刻密旨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最高长官暗审,向中书省具报,再由中书省对他直书。

  如元澄所料,曾家那位大老爷太子太傅大人和二老爷刺史大人暂停一切公务,说是避嫌,其实就是变相禁足并接受三司传讯。曾海之罪很大,大到株连九族都不会有太多反对之声,尽管大求打着求和的旗号而来,大周和大求表面关系还算良好,但大求兵马是大周边境最大的忌讳。

  因为大求使团还在上都,和谈仍要继续,此事不能张扬。皇帝赞元澄消息封锁及时,而捉拿曾海又立大功,特令他为此案专司,位同从三品中书侍郎,有调动都护军行搜查追捕之权。但曾海的罪状已明,暂关死牢,而鸿图船场自这日起船牌废止,里面所有船只包括土地,以及曾海的全部家产,尽数充公。

  墨紫之所以知道的那么详细,皆因避位喜欢找“下属”下棋的“黄大人”从官港跟着元澄回了元府,和睡饱刚要出门的她碰个正着。

  皇帝继续装自己是元澄的上官,墨紫却不能继续装自己是敬王府的丫头。犹豫不决之间,元澄很简单替她找到了说法。

  “这丫头挺机灵。年龄到了被主子放出府,下官这里又缺管事理家的,就把她雇了来,府里外头都帮我走走。”

  皇帝哈哈一笑,“这丫头是不错。元澄,你眼光向来好,朕真是动作也快。对了,除夕月宫的花灯夜市,你也带她来凑凑热闹。”

  “月宫?”墨紫对娱乐方面,孤陋寡闻。

  “月宫是皇宫外苑的宫殿,常用于举行非正式,较为随和的君臣宴或迎客宴,皇亲贵胄或官家的家眷也多可一起参加。”元澄说完,还补充,“这次,为两国使臣能宾至如归,不但有丰盛的年夜饭,还照三国风俗准备了不少庆年的活动,所以皇帝邀各家携眷一同凑趣。”

  墨紫一听,自然不情愿去当凑趣的,况且还有大求使臣在场,连忙摆手,“那我可不去。我算哪门子的家眷?平白无故坏了大人的名声。”

  皇帝就喜欢墨紫说实话,不但怂恿她一定要去,还帮她支招,问身后宦官要了一枚牌子递给她,“拿这块牌子,不跟你家大人,你自己去也行。”

  元澄一夜不睡,精神好得照样使坏,“哦,这是皇上发的来去自如令,只有深得皇上信任的人才有。墨紫,赶紧谢谢黄大人。”不让她推辞。

  皇帝不等墨紫说谢,先说不客,“就借给你一晚上,要还的。”

  墨紫心想,我又没问你借。

  但,这等于是皇帝金口玉言,不去是不可能的了。


  ●● 第292章 雪中娇客

  除夕,大雪。

  落英兴冲冲捧着一个包袱,进屋就喊,“小姐,今晚的新衣裙送到了,赶紧试试吧。”

  外屋有两人,阿好在发呆,桦英在练字,对落英的起劲没给什么反应。

  落英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天性乐观的她继续往里屋走,“小姐?”

  里屋却没人。

  落英将包袱放在梳妆台上,转身出去,也不问阿好和桦英,而是走到外面,绕去屋后,敲一扇紧闭的小圆门。

  “小姐,婢子落英。新衣裙拿来了,大管家说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发。你看,是不是该打扮起来?”落英料定墨紫在门里一样。

  半晌无声,然后门开,一身木工服,扎着马尾的墨紫走出来,对落英笑道,“用一个时辰来打扮?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不过是随大人一起去凑热闹的而已。再说,这种场合,男装比较适宜,女装碍手碍脚。”

  落英把门轻轻合上,对院子里的坑坑洼洼视而不见,“小姐不能这么说。我听大管家说,这回是国宴,要跟其他两国的使臣同殿而坐,总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大周。而且,大人说想看小姐漂亮得跟天仙似的。怎好穿男装呢?”

  墨紫笑着摇头,“元澄说想看我跟天仙似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落英有些赫然,扭捏回答,“大人说的,婢子不完全懂,但他确实有说到天仙这两个字,所以婢子猜了。”

  落英和桦英都是洗衣服的丫头,大管家本想让她挑两个细巧些的,可墨紫拒绝了,就要她们两个。她不是大小姐,身边也不需伺候她的丫环。实在要选,就选简单人。

  “桦英想学写字,你想学什么?”不好奇元澄的原话,墨紫问落英。

  “婢子笨,只有手脚麻利。”落英摇摇头,“能一直伺候小姐就好。”

  墨紫不勉强。她正在尝试不从自己的观念去改变他人的想法,一切顺其自然。有时,她看着不好,不代表别人觉得坏。裘三娘是她管得最多的,但结果证明,不太管用。

  还是这句话,先管好自己吧。

  一个多时辰后,元澄在马车前等。

  夜色暗了,仆从们点起新年的花灯,将周围照得喜气洋洋。有早放的爆竹鞭炮,热闹喧嚣。地上已经铺了层薄雪,茸金无瑕。

  铭年掂着脚尖张望,嘴里唠叨,“墨紫姑娘一向做事爽气,这会儿怎么还不来?咱们都等迂两刻了。大人,要不要再派人去请一次?”

  元澄信步走到梅树下,抬手一摇枝,用衣袍接落梅,“只要是女子,出门总要仔细打扮。若能令人赏心悦目,等等何妨?”

  铭年继续唠叨,“要是别人,小的还能有些期待。三公子,墨哥,墨掌事这般称呼下来,无论如何打扮,我想到的也就是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之类的形容。”就好比他瞧过她在船场干活时那套不伦不类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却不能称作明艳照人。

  选一些还齐整的,元澄收在衣柚中,一转头,便凝目而笑,“你别再唠叨了,让她听见你说她不像女人,恐怕你今后日子不好过。她若是整你,我也不好为你求饶,毕竟是你不对在先。”

  铭年低头努嘴,暗道,明明就是偏心眼。再抬头,打起笑脸柱来路上一瞧,眼睛就越瞪越大。

  乌发绾随云,缀一根明珠簪,再无别饰。

  面上未施粉,天然粉白如玉色,却细描了眉,还点朱红口脂,贴梅花钿。一件银狐边收袖防雪宽袍,绣紫叶盘藤去冬意。涟漪随步起,裙边燕子迂春江,层层明兰纱绣。风吹雪飘,仿佛水在流燕在飞。还有,何处脆铃声?是她手中那把白纸伞,伞骨有银铃。

  元澄眸色渐深。谁能说,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位绝色美人?不过几件好衣,不过稍做修饰,她那藏在陈衣旧衫下的美丽容颜便亮如明月。

  “铭年,现在可还想用英姿飒爽?”他饱享眼福,不忘调侃书僮。

  铭年眨眨眼,趁墨紫还未走近,嘀咕道,“大人,您要跟她说说,今后多这么打扮,那咱们就常常赏心悦目了。”

  元澄笑出了声。

  墨紫过来听见,皱眉看自己这身,“是不是穿久了男装或丫头装,只觉得别扭。”这么贵重的服饰,她在大求宫里总穿,但并不自在。

  “穿穿就习惯了。”铭年插嘴。

  “铭年刚还让我跟你说,今后,不,最好天天这么打扮,他就有眼福了。”元澄“告状”。

  铭年顿时苦下一张脸,“大人!”

  墨紫哪能不懂,故意叉腰扮恶脸,“好你个铭年,笑我以前丑?

  铭年跳上车,赶紧给掀帘子,“大人,该出发了。这会儿已经晚了,再迟,变成最后一个,那可怎生得了?”

  元澄本想上车,又转回身来,从袖子中掏出先前摘的梅,递给墨紫,“其他都好,就是发上太素了些。也来不及置新的,不过梅花还算清新,缀上吧。”说完,便进车里去了。

  墨紫习惯跟他一车,刚要抬脚踩凳,却让铭年拦住。

  “墨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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