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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权利硬要学生尊敬他,他就没有权利教导学生了。做学生的不应该认为老师是故意让他掉进人家的圈套,并且见他头脑单纯就给他布置许多的陷阱。要同时避免这两种不好的想法,应该怎样做呢?最好的做法,而且又是最自然的做法是:同他一样的天真和朴实,把他即将遇到的危险告诉他,清清楚楚地向他指出那些危险,然而决不可夸张,决不可急躁,决不可装腔作势地故弄玄虚,尤其是不可把你的意见当作命令,使得他只好服从,而且,说话的时候也决不可带有武断的语气。这样做了之后,假使他还是象往常那样执拗,硬要去干,又怎么办呢?那就不要说什么了,就随他爱怎样做就怎样做好了,你跟着照他的样子做,而且要高高兴兴、坦坦率率地做;如果可能的话,也要跟他一样尽情地快乐。如果后果确实太严重的话,你始终在场,可以制止;这样一来,这个年轻人就看出了你的先见之明和一番好意,他怎能不既佩服你的眼光又感激你的好心!他的种种过失,正好变成了你手中的缰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约束他。这里,做老师的应当掌握的一门最大的艺术就是:针对情况进行劝勉,能预知这个年轻人在什么情况下可能听他的话,在什么情况下可能还是那样地执拗,以便处处让经验去教训他,同时又不使他遭遇太大的危险。
在他未犯错误以前,就应当向他指出他的错处;而在他既犯以后,就决不要去责备他,因为这样做只有使他生气,使他出于自尊而反抗你的。在教训他的时候,如果引起了他的反感,那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我想,最不恰当的,是向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要想使他回忆起你告诉过他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在表面上好象是把你说过的话忘记了似的,相反,当你看见他因为没有听你的话而感到羞愧的时候,你要和和气气地用好言好语把他的羞愧遮盖过去。当他看见你为了他而忘记了自己,不仅不使他难堪,反而安慰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感激你的。如果在他伤心的时候,你再去责备他,他就会恨你,而且会发誓不再听你的话,以此表明他并不是象你那样重视你的意见的。
你对他的安慰,其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教训,如果他对你的安慰不起任何疑心,则这种教育便愈是能够收到效果。我想,当你告诉他说许多的人也犯过同样的错误的时候,他是料想不到你会对他说这样的话的,因此,你采取在表面上同情他的办法就把他的错误纠正过来了;因为,对一个自认为比别人高尚的人来说,借口别人也有这样的例子来安慰自己,那是很可羞的,他将明白,他今后顶多只能说别人并不比他强了。
犯错误的时候,正是可以用来讲寓言的时候。我们借寓言这种奇异的形式去谴责犯罪的人,就既能教育他而又不冒犯他;他把寓言所讲的真理用来看自己,于是才明白它所讲的话果然不虚。从来没有上过别人的吹捧的当的孩子,是不可能懂得我在前面所解说的寓言的;可是,刚刚上过拍马屁的人的当的蠢孩子,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乌鸦的确是一个傻瓜。这样,经一事他就长一智,对一件事情的经验,他很可能不久就会遗忘,然而通过寓言,就可以刻画在他的心里。一切寓言中的教训,都是可以从别人的经验或他自己的经验中取得的。凡是要经过一番危险才能取得的经验,就叫他从历史中去寻找,而不要他自己去尝试。如果在尝试的过程中不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那就让年轻人去冒一下危险好了,我们还可以用寓言的形式把他目前还不知道的特殊的事例编成格言。
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应该阐发一下这些格言的意思,更不是说你应该把它们写成一定的格式。大多数寓言在结尾时候提示的寓意是最空洞不过的,也是最为人们所误解的,似乎是因为这种寓意不能够或者不应该说清楚,所以才采取这种办法让读者明白似的!为什么要在结尾的地方加上这种寓意,以至剥夺了读者自己动脑筋去体会的乐趣呢?教育的艺术是使学生喜欢你所教的东西。为了使他对你所教的东西发生兴趣,那就不应该使他的脑筋对你所说的话是那样的默从,就不应该使他除了听你说话以外,便无事可做。做老师的固然应当自尊,但也要让学生的自尊心有发挥的机会,要让他能够说:“我想一想,我懂了,我看出它的意思了,我学会了。”意大利喜剧中的那个丑角是很讨厌的,其原因之一就是他硬要煞费苦心的向观众讲解大家已经听懂了的那一套台辞。我不喜欢一个老师也去做这样的丑角,更不喜欢他去做寓言作家。重要的是,要使你的学生听懂你所讲的东西,可是不应该把什么话都讲完,把什么话都讲完的人,反而讲不好什么东西,因为到了末尾别人就不听他的了。拉·封登在有关鼓气的青蛙的寓言中添加的那四行诗有什么意思呢?他怕别人读不懂这个寓言吗?这个伟大的画家,难道说还需要在他所画的东西下面写下它们的名称吗?这样一来,他不仅不能使他的寓言广泛地适用于一般的情形,反而使它只能适用于特殊的情形,把它局限在他所举的那个例子,而不能让大家把它应用于其他的例子。我希望大家把这个无与伦比的作家所做的寓言拿给一个青年人去阅读之前,把其中的结语都删掉,因为他费了那样多气力在结语中阐述的东西,他已经是讲得既清楚又很有趣了。如果说不借助于这种解释,你的学生就不懂那个寓言的话,我敢断定,即使这样地解释一番,他也是不会懂得的。
还须注意的是,阅读这些寓言的次序,应该充分地符合教学法的原理,充分地符合青年人的智慧和感情的发展进度。请你想一想,如果不顾及需要和当时的情况,而是死板板地按书中的次序去读,岂不是很不合理吗?开头讲蝉,然后讲乌鸦,然后再讲青蛙,然后再讲两匹骡子,等等。我很不喜欢那篇讲两匹骡子的寓言,因为我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学习理财的孩子,被人们拿他将来要担当的工作弄得糊里糊涂的;这个孩子学习了这篇寓言,念了一遍又一遍,念了千百遍也没有从中看出一点点反对他去从事那种职业的道理。我不仅从来没有看见过孩子们切切实实地应用过他们所学的寓言,而且也没有看见过哪一个人花心思教他们去应用寓言。人们在口头上说寓言是一种道德教育,其实,母亲和孩子的真正目的只是在于能邀请一批人来听他背诵寓言,所以,当他们长大成人需要应用而不是背诵的时候,就完全忘记了。再说一次,应该从寓言中吸取教训的是成年人;现在,爱弥儿已经到了可以开始学习寓言的时候了。
因为我不愿意把什么话都讲完,所以我从远处指出采取哪些路径就会脱离光明大道,以便使他加以避免。我相信,只要顺着我所指的大道前进,你的学生就能以最低廉的代价取得对人类和对他自己的知识;你就可以使他以正确的观点去默察命运的幻化而不妒忌命运的宠儿是那样的侥幸,你就可以使他一方面对自己感到满足,另一方面又不认为自己比别人更聪慧。你在使他成为观众的时候,也开始使他成为演员了。这个工作必须完成,因为从包厢中看到的都是事物的表面的样子,而在戏台上看到的才是它们的真象。必须坐在适当的座位,才能把全景一览无余;必须走拢去看,才能仔仔细细瞧个分明。不过,一个年轻人应该以什么名义去参与世事呢?他有什么权利去过问那些黑暗的神秘的事情呢?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只知道玩耍,他还只能安排他自己的生活,这就是说,他还不能够处理任何事情。人是商品当中最贱的商品,在我们所有的重大的财产权当中,人身的权利是最微小不过的。
当我看到青年人在最活泼的年岁只学习纯理论的东西,而在他们还没有一点实际的经验的时候一下就投入社会和担当事情,我认为,这种做法的违反理性,一如它的违反自然。所以,如果说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懂得为人处事的话,我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既然会不会做事是无关紧要的,那么,为什么又乱出主意要我们去学那么多没有用处的事物呢?口头上是为了社会而培养我们,其实,就教育我们的方法来看,好象我们每一个人一辈子都只能够在书斋中孤孤单单地思考,或者一辈子都只能够同不相干的人谈论空想的问题。你以为教你的孩子做一些柔软操和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老套话,就算是教会他怎样生活了。至于我,我也在教育我的爱弥儿怎样生活,我教育他靠他自己的力量生活,此外,还教他怎样挣得他的面包。这还不够。为了要在世界上生活,还要知道怎样对人,还要会使用支配人的工具;要会估计文明社会中个人利益的作用和反作用,而且还要这样正确地预料重大的事情,使自己在事业中不受欺骗,或者至少使自己能够选用达到成功的良好手段。法律不许可青年人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和财产,但是,如果他们在达到法定年龄的时候还一点经验都没有,这种保护青年人的措施又有什么用呢?要他们等到那个年龄才自己作主,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而且将使他们长到二十五岁的时候还依然同十五岁的时候一样,实际的事情一点也不懂。毫无疑问,我们要防止一个青年人由于无知或欲念的蒙蔽而自己害自己,但是,无论他在什么年龄都应该教育他对人和蔼,无论在什么年龄都应该在一个有见识的人的指导之下保护那些需要我们援助的穷人。
乳母和母亲费了一番苦心抚育孩子,因此对孩子是十分的疼爱;社会道德的实践给人们的心中带来了人类的爱。正是因为做了好事,人才变成了好人,我认为这一点是最确实无疑的。你要使你的学生做他所能理解的一切良好行为,要使他把穷人的利益看作他自己的利益;要他不仅用金钱帮助他们,而且要对他们表示关心;要他为他们服务,要他保护他们,为他们牺牲他个人的利益和他的时间;要他把自己看作他们的办事人:他应当终生都要担负这个这样高尚的职务。有多少受压迫的人无处伸诉他们的冤屈,而现在有他为他们主持正义,因为,他从道德的实践中养成了勇敢坚毅的品行,所以能够那样不屈不挠地为他们鸣不平,能够为他们闯入大官豪富的门庭,而且,如果必要的话,就径直走入王宫,为那些既穷得无依无靠、又因害怕恶人的报复而不敢诉苦的可怜人向国王吐露他们的声音。
不过,我们是不是要把爱弥儿培养成一个游侠,培养成一个打抱不平的义士呢?他要不要去干涉公众的事情,要不要以智者和法律的保护人的姿态奔走于王公贵族的府第和衙门,要不要为别人向法官求情,为别人做律师而出现于法庭呢?所有这些我都不知道。滑稽可笑的名称丝毫也不改变事物的性质。他将做一切他认为是有用的和良好的事情。他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他知道凡是不适合于他那样年龄的人去做的事,对他来说就没有一样是有用处的,就没有一样是有好处的。他知道他首先要对他自己尽他的责任,他知道青年人不应该过分地相信自己,他们的行为应当慎重,对年长的人应当尊敬,应当谨慎地少说废话,应当有节制地少做无聊的事情,然而要敢于做有意义的事情,要敢于说出真理。那些留名青史的罗马人就是这样,他们在担当重任以前的青年时期全都致力于惩罚罪恶和保卫无辜,其目的就是要在伸张公理和保护善良风俗的行为中教育自己。
爱弥儿既不喜欢闹嚷,也不喜欢吵架,不仅不喜欢人和人吵架甚至动物和动物打架他也是不喜欢的。他从来没有把两条狗挑得互相争斗,从来没有叫过一条狗去追逐一只猫。这种和平的精神是他所受的教育的结果之一,因为这种教育丝毫没有使他养成自私和自高自大的心理,所以是不会使他以驾驭别人和使别人受痛苦而取得乐趣的。他看见别人痛苦,他自己也感到痛苦,这是一种自然的情感。一个青年人之所以忍心甚至乐于看到一个有感觉的生物遭受痛苦,是因为他自以为可以凭他的聪明和优越的地位而免遭那种痛苦。谁能保证不受这种想法的浸染,谁就不会掉进由这种想法而产生的灾祸。所以爱弥儿是很爱和平的。他看到快乐的面孔就感到喜悦,当他能设法使别人露出笑容的时候,他自己也因此而感到欢喜。我认为,他在看到可怜的人的时候,是不至于仅仅对他们无动于衷地说一些同情他们的空话的,是不至于对他可以用他的怜悯心去医治的痛苦仅仅表示一阵叹息就算完事的。他积极的慈善行为不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