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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带上手枪、矛,还有护身的腰带,我们骑上我们的马。作为牛仔当中的一员真不错!
原野是如此的宽广,我们在其间飞驰,仙人掌和响尾蛇从我们眼前闪过。我是一名牛仔,只要我举起枪,我绝对不会惧怕任何蛇类。
我骑在我的矮种马上面,跑啊,跑啊。马背上垫着鞍垫,刀子上套着鞘,手枪放在皮套里,我穿着鹿皮马裤。
我遇到了麻烦,因为旷野里总是有麻烦。
我不开枪,因为我是一名好心肠的牛仔。但我要告诉你,要是依我的脾气,本来我会将我的矛刺过去的。
我所看见的事令人恶心。
因为太令人恶心,我没法对你讲述。
我宁愿向你描述,我的鞍垫织得多么精美,我带着她一直走到过墨西哥;我的印花大手帕啊,红得那么恰到好处;我的床垫是多么温暖;我的早餐有熏猪肉,玉米面包和咖啡,它们的味道真它妈好得没法说;我的腰带上有一只银扣!
我的套马索那么长,只因为我就是这样一名牛仔!
这个骑在马背上自由飞驰的精灵,这个自满自足,却又心怀仁慈、嫉恶如仇的人,他是作者的影子,也是我们这些向往艺术的读者的影子。生活中充满了感恩,写作和阅读使人变得高尚。我们写作,我们阅读,我们心中的矛盾得到了转化。
责任编辑 何子英
家诗
■ 许开祯
1
大哥来电话说,老二出事了。具体啥事大哥不说,我妻子小安在,我也不好明问,但我知道是大事。
三子你紧着过来一趟吧,老二那里我也不好出面,这事只能靠你了。大哥又说。我看看小安,小安在沙发上织毛衣,父亲的毛衣。小安啥也不说,也没抬头,但我知道她在听。
大哥跟老二不和,多年前他们为一笔钱吵翻,到现在关系也没和解。
我到银城时,老二已经被关了进去。
银城的天气很冷,虽是十月,寒流却早早逼了过来。我站在老二的办公楼下,有点孤独无助。想不到他们连老二的房子也封了,盖着火红大印的封条贴满楼的四周,苍蝇都飞不进去。风从遥远处刮来,吹得我心阵阵发抖。
我再次给刘莹打电话,我必须见她。路上我曾跟她联系过几次,但她不接。
这世界怎么了?老二一出事,该露面的人一个也不露,凭什么独独让我受这份惊?我恨恨一跺脚,想转身回去。这时候我看见一个人,我的大哥。他佝偻着腰,很吃力地从外面走进来。见了我,怀疑地问,见着人了?我摇摇头,表示很焦急。不顶用的,三子,那伙人我知道,手段恶得狠,你不可能见到人。大哥说。
哪伙人?
公安或是检察院的,具体我也说不清,不过老二这回是栽了。大哥边说边拍我的肩,像是安慰一个苦难中的孩子。
可也得想法子呀。我说。 想什么法子,三子,你说还能想什么法子?老二这个人,我说过迟早要出事,三子这话我说过吧?
大哥还要说,我却拔开了步子。大哥撵上来,用劲拉住我的手,三子,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么,那女人,那女人可能也要出事,所以三子,你不要指望那女人。
那女人就是刘莹。我有点困惑地望着大哥,不懂他说这话啥意思,不过,我没从他脸上看到幸灾乐祸。我说大哥你回吧,你看上去有些累,回去好好休息。
三子还是你好,还是你心疼大哥。大哥说着就又激动了。这些年,大哥越来越听不得好话,只要稍稍加点感情,他就要激动。大哥一激动,就很难看出他当年的风采,倒让人觉得,他是个极需要关怀和同情的人。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再次说,大哥你回吧,再不回,嫂子可能又要怪你了。一提嫂子,大哥果然变了脸,猛地拉住我,三子,这事千万别跟你嫂子提,她心脏不好,前些日子还住院呢。再说了,小美也要考试,你看看,我现在乱得,哪像个过日子的?
夜里躺床上,我忍不住想起刘莹。刘莹跟我不太熟,三年前,小安想调换工作,不想在原来那厂子干了,活太苦,还不能按时发工资,想调到一家省属厂。我在下面活动半年,钱花不少,事儿却离目标越来越远。老二拍着胸脯说,跟我去见刘莹。
说真的,刘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那天她一出现,我的眼睛便再看不到别人。除了老二,在场几个男人都被她震住了,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儿。那种美是很能让男人窒息的,几乎逼得你喘不过气。刘莹在一大片惊艳的目光里款款落座,一袭长发掩住了半个脸,留下另一半,让我们望月球一样望着。
那天刘莹话不多,事实上到现在,我也没听她说过多少话。她看上去是个沉静的女人,喜欢用眼神和表情跟对方交流。那天她始终静默地坐着,偶尔抬一下眼,目光风一样掠过我们,便让我们感到银城的夏天很凉爽。老二不停地张罗,像要为刘莹营造一种气氛,这显然很难,刘莹一看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作秀的女人。她的眼神清凉而湿润,仿佛有太多东西在里面。按照老二的嘱咐,我给她敬酒,刘莹浅浅一笑,推开我的手,酒就免了,要是你喜欢吟诗,我倒想听两首。这话说得我一阵脸红,我哪敢在她面前造次?老张他们瞎起哄,嚷嚷着要我来两首,刘莹带头鼓掌,双目流盼似地盯着我。迫于无奈,我只好把新作的一首词献给她。其中有两句:泪眼望穿秋水梦,醒时知是黄昏。吟到那儿,刘莹突然地敛住笑,眼里滑过一道暗流。我忙止住,不安地看着她。她伸手掠掠头发,装做无事地注视我,尔后莞尔一笑,佟作家真是性情中人,很高兴认识你。佟作家就是我,这是刘莹第一次称呼我。
那天我们喝了不少酒,接下来的气氛似乎因刘莹开口说话稍稍有点活跃,老二趁热打铁,使出浑身解数,才让刘莹跟我们打成一片。刘莹酒量真好,看不出那么高贵典雅的女人竟然对酒得心应手。走时,刘莹红扑着脸,轻轻握着我的手说,真看不出你跟老二会是一家人。
第二次见面是小安调好工作以后,小安心里过意不去,一心想答谢刘莹。老二却满不在乎,谢她什么,举手之劳,她还在乎这个?老二的话让我们犹豫好长一阵,小安终还是放不下心,白让人家帮忙,这心里哪能踏实?我也觉得这么装糊涂说不过去,便硬跟老二要了住址,很是冒昧地敲开她家的门。
那次我们谈得多点,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她家沙发上,眼睛里充满了谢意。刘莹却再三说,这么点小事,哪值得你亲自跑一趟。说时已削给我一个苹果。那是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刘莹说是她丈夫才从飞机上带过来的。我没敢问她丈夫在什么地方,但屋子里的空气明显是她一个人的,这就让我这个不速之客更感唐突。刘莹大约看出了我的不安,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多呆会儿,反正我一人也闷得慌。
那时候,老二跟刘莹的关系肯定已非同寻常,可惜我没能感觉出来。当然,这也跟他们的地位悬殊有关。再怎么能联想,我也不敢把她跟老二联想到一起。在我眼里,刘莹是老二的天,沐浴着她的阳光和雨露,老二才能把事情做大。
暖色的灯光下,刘莹始终浅露着笑容。我至今还是不明白,刘莹家的灯光为什么要搞那么暖,那是酒吧或情人屋才有的灯光,刘莹却让它照着我们。那个夜晚,刘莹再次跟我提起了诗,说她最近正在读李煜,不是上中学时那种读法,而是用女人的经历和心路去读。刘莹用了“心路”这个词,一下让我觉得她从遥远处来,还要到遥远处去。我对她的感觉瞬间变得模糊,带着暖色。官场上这样的女人很少,敢跟一个陌生男人谈自己心路的女人更少,刘莹却那么坦然。她轻轻散开绾着的长发,让它掩住半个脸,另一半,便被粉红色的灯光映得更粉。那天刘莹穿睡衣,跟电视里看到的她判若两人,一个干净利落带有强人色彩,一个温温婉婉藏着冤妇气质。我承认我喜欢后者。刘莹接连为我咏了好几首李煜的词,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萎靡,淡淡的还裹着一层伤感。有一瞬,我几乎要为眼前的女人忘却自己是谁了,就在她起身为我续水的一刻,我忽然明白,我是来感谢眼前这个恩人的,是她的举手之劳圆了我们家一个梦。
我起身,怯怯地打开已在口袋里焐出一层汗的信封,很是不安地将它放到被灯光暖照着的茶几上,茶几映出我可怜的脸,为小安,我已花光所有的积蓄,对刘莹,我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心意。刘莹先是不明白,等看清信封里的内容时,忽然变了脸,佟作家,你这什么意思,快收起来!
刘莹的气愤是真实的,推搡中,我看见她粉色的胸因过于激动而爆发出一种力量,像是比她更愤怒地震颤着。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胸,若隐若现,却又气势逼人。但是,等后来我回味起来,带给我的却完全是另一种内容。刘莹当时气急了,见我吭哧着硬要放下信封,一把拿起电话,佟作家,你要敢放下它,我立马打电话,让小安哪儿来的到哪儿去!
我收起信封,落荒而逃。
两次印象合起来,我便坚信,刘莹不像传言的那样,她不像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的女人,更不是那种阳奉阴违不择手段的女人。
2
我在银城没啥熟人,公检法方面更是一点关系也没。刘莹不肯见我,我只能求老张。老张是我在银城唯一的希望。
两天后老张带来消息,坏消息。老二被带出了银城,具体关啥地方,没法打听。有消息证明,老二这事惊动了高层,高层已经发话,要严查速办。
我的脸瞬间僵了。老张安慰我说,回去吧,三子,现在只能等,没有别的办法。老二这个人,我们帮不了他的。我无言。老张走了很久,我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关于老二的种种往事,夜一样铺张开来。
老二曾是一家国企的厂长,母亲去世那年,他突然辞职下海,办起了一家建筑公司。这个举动当时气坏了父亲,也吓坏了我们。父亲据此把他打入另册,好久不跟他说话。老二却无所谓,他的胆量跟野心一样大,而且无边无际地膨胀。那个年月,正是创业者们大展抱负的好时光,老二抓住机会,迅速将自己的公司做大。这点上,我和大哥没法跟老二比,老二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据父亲讲,他在五岁时就敢把村子里最野蛮的一只狗撵得到处跑,七岁时就敢扒寡妇杨的裤子,八岁那年,大队书记将荷压在水沟旁,若不是老二提着镰刀要割掉书记东西,荷那次是保不住身子的。等到上学、工作,老二的不安分便一天比一天厉害。父亲说,老二本来是很有把握考入重点大学的,谁知高考那天,他居然为了一位暗恋过的女老师跟人打架,让派出所关了进去,结果老二只能到那家厂子去当临时工。父亲一直想不通的是,老二这样的人居然能混到厂长的位子上,而且还把一家几百人的厂子弄得有声有色。荷死后,父亲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是在荷的坟头,荷啊,我真想不出老二会是我的种,你能告诉我,老二到底是谁的?
公司做大后,老二越来越不把家人放眼里,很长时间,他都不去看望父亲,惹得父亲一有机会就大骂他。父亲诅咒他最恶毒的话便是野种,父亲顽固地认为,老二就是野种!他甚至这么跟我说,少跟那野种来往,我怕他让你们一个个变坏。不幸的是,我跟老二关系密切,甚至有种越来越密的趋势,父亲为此失望。他痛彻至极地说,三子,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没办法,我只能去见大安。原谅我,小安,我不能不去见她。
还没等我敲响门,里面已响出大安的尖叫声,滚开,都给我滚开,去死吧,你们去死吧。
我伸出的手有些发僵。我不得不敲门。大安,是我,我是三子。
滚开,都滚开,去死吧!
大安,你开门,是我呀,我是三子。我的心几乎痛得要叫了,大安变成这样,我居然一点不知道。
滚,滚啊,都滚远!屋内响出一声裂响,大安摔碎了什么。
大安,你在干什么,快开门。
我便开始砸,这时候,我已确信大安是疯了,可怜的大安,你真是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砸着砸着,我的拳头软下来,我知道砸烂也是闲的。屋子里,随着我的拳头声响起的,不再是尖叫,不再是谩骂,大安开始唱歌,很好听的西北花儿:
这山上望着那山高,那山上有个好香桃,香桃好吃树难栽,心儿里有话说不出来。隔河望着牡丹花开,恨不得连根拔下来,那边来了个尕阿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