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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简单的囚衣,几许昏黄的灯光。
除去了用来充门面的华丽衣饰后,“穷酸腐儒”是最贴切这新犯人的形容。
唯他略带苍白的面颊微陷,眉毛秀挺却老是习惯性纠结在一块儿,形成舒展不开的晦涩。灵活转动的眼睛是他全身上下最有灵性的东西。身材嘛,虽然高,但却干瘦,弱不禁风。单薄的胸脯真真就是一块搓衣板,没准上面还有突现的肋骨以使其更加形似。
真不明白喜欢男人的人审美观到底哪里与常人不同?就算是男人,好歹也喜欢些个漂亮、清秀、或是妖娆型嘛,大街上的象姑馆里,美丽如女子的小官可不少。瞧这书生干巴巴、平扁扁、硬梆梆、直统统的模样,既无性感小蛮腰,又没有波涛汹涌的前凸后翘,看在正常男人眼里,一只蜜蜂都比他性感多了。唉!
洪师爷挑剔地上下打量着牢里的青年,摇头叹气地放下自己手上挽着的提篮,置好酒菜后,隔着一道栅栏试图和里面的犯人沟通。
大家都是读书人嘛,在品酒论诗这一点上应该会有共同话题。而酒这样东西,把握好它的量是非常微妙的。
酒名扫愁帚,又名钓诗钩,还是能让人“酒后吐真言”的自白剂。
自古文人名士们的习惯就是都好酒,无论酒量深浅,都来上几杯,藉以起兴。一喝起来,谈得兴起,那要什么资料得不到?
斟了一杯芳香清洌的酒在杯中,拿起来礼貌地敲了敲木栅门,他的多礼果然得到了里面那青年的回顾,沉默了一下后,嗅出他拿的不是劣质的米酒应付自己,脸色也大是缓和。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兄台,这几样小菜可是内人亲手烹饪,市上可找不到喔。”
洪师爷随便找了个借口攀谈。他和自己顶头上司的黑脸白脸一向配合无间,既然自家上司认为这青年有问题,罪行绝不止是在海宁骗了几个商贾的小事,要套出这人资料,自然得他出马。
洪师爷笑了笑,礼数周道,出口成章。
“师爷客气,卿某现在已成阶下之囚,哪来的雅兴与师爷品酒吟诗。”
瞄瞄在墙角溜过的大老鼠,和在昏黄灯光下嘤嘤飞舞的蚊蝇,现在他能想到的诗文,不是“硕鼠硕鼠”就是“营营青蝇”。
卿,姓卿?脑子里立刻迅速回想有关此姓的惯骗惯偷,洪师爷嘴里的哈哈倒打得响亮:“哎呀,卿贤弟——看我怎么着也痴长几岁,叫你声贤弟不过分吧。我看贤弟也一表人材,怎么会沦落为诈骗营生之徒?若只是一时落难,手头艰难,愚兄可资助一二,将来金榜题名时,不忘患难交情便是了。若贤弟真有意于此,不妨跟愚兄说说你的经历和年庚,我在京城也有几个相识的朋友,修书一封便可略尽棉薄之力。”
做好人这种事他最擅长啦,更何况是慷他人之慨。
洪师爷掂着自己的长须,开始一心一意地设法打动这骗子青年来了。落难书生,最渴望的就是寻到捐助,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吧?
想当年他也是这样。唉,如今,老来行路先愁远,贫里辞家更觉难!推己及人,洪师爷倒真生出几分惺惺之意,呷了一口酒,觑眼打量闻言徒增了些感伤,沉默喝酒的青年。
袁大人说,此人当是惯犯,自个儿钻卷宗房查近几年来附近州县发生过类似的相关案件去了——却把套问来历的苦差事交给自己。
不过这么个气质斯文的青年当真是个资深的骗子,倒也不是不可惜的。受圣人教化的儒生学子本性应该不坏,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难处?
“真是多谢洪师爷抬爱了!学生并无长处,只有一张油嘴惯吃四方,今日栽在你们袁大人手下,也无话可说。”
沉默了半晌,那青年微微一笑,眼神避闪开去,嘴里说的却仍是言不由衷的话。
“”
口风真严呢,如不是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已经对自己放弃,不思回头。
洪师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被他直接打回,意外之下倒也没甚气恼。
“师爷,有人前来探访。”
正想着要怎么从另一个方向撬开这青年比蚌壳还紧的嘴,门外狱卒匆匆而入,说是有人要探访该名犯人。
原来他还有同伙?洪师爷暗自思忖着,顺口问道:“说是他什么人?”
“是个女的,说是他女儿。”
此言一出,不止洪师爷吃了一吓,就连栅栏里的犯人也被吓到了,呛咳不已。
“请她进来。”
想了想自己还是出去的好,这样让他们放下戒心些,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更多其它的清息,使了个眼色给狱卒让他好生伺候着,洪师爷在向外走的时候恰好与前来探监的人擦身而过,不由得仔细多打量她两眼。
来的那个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只是一身普通的村姑打扮,头上还包了一条蓝布碎花的头巾。稚气的脸上胭粉不施,清新如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
“女儿?年龄上来说似乎勉强了点。”
不过反正他们本来就不相信前来探问把人的人会用真实身份,这人索性用了最假的一种,倒是另类的坦白。
还是叫袁蔚中过来处理这边的事吧。“你!”
洪师爷步出牢房后,被关在里面的犯人看着巧笑倩兮、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整个人干净如新剥荔枝般的同伴,气不由一处打来:“莲华你要来看我说什么不好?居然说是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我这才双十年华的大好青年生得出你这样大的女儿么?撒这弥天大谎也不怕遭天谴么?”
那被他唤做莲华的女伴伸手挽一挽头发,笑道:“不然你还想我说什么?你老婆?我可还是黄花闺女,沾上像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本事没本事,要身家没身家,要钱银没钱银的四无人员,百无一用是书生,那我的清誉不就毁了,我这一辈子被耽搁了找谁负责?”
那青年被她一番伶牙俐齿的抢白,不由得气馁,嗫嚅道:“至少也可以说是我妹妹”立时又被驳回:“免谈!瞧你这尊容,我们哪一点扯得上像亲兄妹?撒这么明显谎不怕天谴么?”遣字用词,连语气都完全相同,一字不差地驳回他之前的抱怨。
“莲华!”
牢狱之内的青年哀鸣,他明明口才与辩才都不差,怎么总输给这个只粗略识几个大字的乡野村姑?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果然诚不欺他!这是男人的耻辱,这是听到门口有轻咳声传来,抬头一看,那个把自己陷害入狱的海盗县官不知何时已经杵在门口,这么大个人走路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还在一边看热闹看到想喷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应该帮着男人,结成共同联盟一致对外的么?
“咳咳,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袁蔚中咳嗽了两声在门口饶有兴趣地参观他们的内斗,只差没叫人端张椅子沏壶茶来看戏了。
“我不免费给人看戏的。”
青年冷眼看了一眼这无聊人士,奇怪,为什么对他防守得不如对防洪师爷那么严?
也许是他鲁莽的外形让人比较能放下戒心,他已经见识过太多文人墨客明里客气多礼,暗里却笑里藏刀,用言辞杀人。
“当然,卿玄烨的戏从来收费高昂。”
刚刚去调查了一番,果然收获颇丰。这青年名叫卿玄烨,年方二十,来历不明。最早的出现记录是在十年前,过去一直以行骗为生,渐渐也小有名气。不过他为人聪明,骗的全是别人不敢公开悬赏索回之物,所以并没引起太大的注意。最近一次犯事是在半年之前,在他朋友辖下的汤怀县做了一票后销声匿迹,却不料今日撞上门来,让他逮个正着。
“哼!看起来大人对我的事倒也查得清楚。”
夜路走太多,果然容易撞到鬼。自己已经很小心不留案底了,却在这小地方撞大运。
卿玄晔暗下心惊,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伙,示意别人已经有备而来,多加小心。
“其实我并没有兴趣了解太多,不过倒是很想知道,上一次你从周贤人家里骗走的米珠佛,现在到底在何处?”
上一次他是假冒了采购圣上寿诞礼品的钦差,抓住周贤人想行贿加官的心理,取了人家家传宝物后不告而别,也就是这一次,他才接到邻县同济的求助,这件案子不能明查,明着找寻连带物主也有错,所以只能暗寻被骗走的宝物了。
“这嘛”
那个东西早换成了十两纹银,换了数月温饱卿玄烨良心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金记当铺的小梁供出来,虽然那吸血般小气的当铺伙记会压他的价钱,但也帮他转手不少违禁物品,要是没有他的走货管道,今后他骗来的财物可不好销赃。
“那是什么东西?”做苦苦思索状,卿玄烨下定决心来个打死不认帐。
“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珠子嘛,只是合浦珠田的产物,虽然价值不低,不过也没到价值连城的地步。然而上面有巧匠妙手微雕了佛祖神像,若将这米粒大的珍珠放置在水晶凸镜后,放大十倍的坐莲佛像立显眼前,掂花微笑宝相端庄,可谓神来之笔。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你不可能忘记这么一件特殊的东西吧?”袁蔚中冷笑,“你要是觉得挨几顿板子更有助于你的记忆,我倒不吝于帮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
该死的小梁,果然又昧着良心骗得他好苦。果然他骗术修行远远还未够班啊!
一迭声地喊冤叫苦,既然他说得这宝物如此贵重,死赖到底不知道还比较对自己有利,卿玄烨哭兮兮地将手伸向栅栏外,一把抓住来探访自己的“女儿”道:“大人,如果你还不相信我,非要我认下这不知何人犯下的烂帐以充政绩的话,我我把女儿卖给你吧,就当是父债女还好了,日后为奴为婢,只求你供她两餐一宿。你也看到小人身无长物,也无钱银。”
这边立刻就上演骨肉亲情悲剧,不知情的人看着,还真要为他们“父女”同悲的亲情感动。
又来这套,若卿玄烨粉墨登场,倒还真是个唱作俱佳的戏子。骗他虽然骗不过去,可是骗不知就里的民众却是足够了。
他的官声,还不想因此而受到牵连。
袁蔚中头痛地扶着额,拿那一对共同耍赖卖力演出的同伙没辄。他看出这女孩子手下有点武功,如果是让卿玄烨走脱,日后自己要留下她来却也不易。
不行,他们二对一自然自己没把握,若是让他们自己窝里反自起内哄,恐怕比较容易各个击破。
这样一转念,袁蔚中淡笑道:“卿卿,我对考证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兴趣,比起要她‘父债女还’来说,我更想要你”故意拖长的尾声带了几分邪气,气氛造到这里就够了。是个女人就应该无法容忍自己的魅力还不及一个男子,这一招虽然有点无耻,不过无赖招对无赖招,达成目的就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一听他这话,那女子立刻就放开卿玄烨的手,了然地走到一边,淡淡道:“这就好办了!既然你这排骨一样的身材还有人愿意啃,那就不用我牺牲色相了。完事后到老地方找我。”
言罢,也不多说,厌恶地看了一眼袁蔚中,转身就走。
“”
这效果好象有点出人意料地好了一点。
看看闻言一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女孩儿头也不回离开的青年,袁蔚中察觉自己好象不小心涉入到他们之间的一些私隐,倒有些尴尬。
所幸卿玄烨也没难过太久,只是沉默了一阵子后,就恢复到原本的神色,自暴自弃往地上一躺,淡淡地道:“那么大人是想在这里,还是到你那里?”
他就知道进了这门,没点损伤是出不去的了。他们这种人,本来就随时做好打算以自身利益的牺牲来换取那点卑微的自由。
卿玄烨皱了皱眉,在骗不到的时候,男娼他都当过。
当一个人贫困交加时,尊严与自爱是最先被放弃的。
“其实,我真的只要你交出米珠佛就好。”
那个人已经索性一副任君享用的样子躺平地上了,袁蔚中倒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咳嗽一声清了清突然变得喑哑的嗓子,要知道,当诱惑就摆在面前,而且是只要你一伸手就可轻而易举得到的时候,人性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
唉,不过,他的确是久已不食肉味,难得见个美味的人在面前,他的自制力啊!
“你真想知道?进来啊,其实珠子就藏在我身上。”
卿玄烨勾了勾手指,凤眼一挑,倒别有风情。
“不能过去,不要过去”
袁蔚中心里这么默念着,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打开了锁,把钥匙藏好,迟疑地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去。
“不信你来搜。”
轻声地说着这样的话,卿玄烨却一抬头吻上了他的唇,一双手也攀了上来,不老实地向那副坚实的胸膛摸索着。
一番唇舌交缠,上下抚摸,两人都已然情动,气喘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