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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唇舌交缠,上下抚摸,两人都已然情动,气喘吁吁。
“你,”袁蔚中深情款款地看着面前也一样颊染桃红的人,笑道:“什么时候才肯把手从钥匙上拿开?”
“哼!”
这个可怕的男人,居然在意乱情迷之时也没放松地警惕,真是小看了他。想趁机把钥匙摸到手然后逃走的念头被识破了,还赔上一个吻。
卿玄烨顿时兴味索然,没好气地把人推开,用力地用手背擦拭嘴唇。
“不过,你好象对这种事也不陌生,还是说,这是你的兴趣?”
今次是他主动投怀送抱,而且这大胆老练的样子不像是个初尝此道的雏儿。袁蔚中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动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
“说呀!”
袁蔚中挑起他的下巴,却被厌恶地避开,不由得挑了挑眉,对这个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骗子琢磨不透。
“没什么,既然被你识破也就算了。现在无论是什么珠都已经没有了,而我只想求大人放我自由。”
卿玄烨左右权衡了一下,泄气地开口求饶。
他真的很害怕被关在牢狱这样的地方,偏偏这么些年来,他所做的事都让他游离在这些场所之外。
卿玄烨的骗术高明,不仅仅因为他的小心,还因为他畏惧牢狱之灾而产生的不贪心理。说白了,他其实只是一个胆小的骗子。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也只是用来在把书典背熟后,精心设局钻律法空子上。若非如此,依他的本事,早可一次骗够足一辈子花不尽的钱财——自然,这样做等待他的下场是后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渡过。
“如果你真的想要自由,就不应该做这样的营生。”
夜路走多终会遇见鬼,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
“那你叫我做什么营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已经受够了别人的嘲笑和冷眼,但却还是得忍辱偷生地活下去。他还肩负着雪洗冤仇的重任,所以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活下去。
卿玄烨看着宛如戏鼠恶猫一样的县令大人,在心里琢磨他把自己关进来到底是为了清查赃款,还是纯粹私人兴趣。
他不是没见过好男色的人,他们对自己看上眼的对象那种死缠烂打的程度,一如平常的思春男子遇上心仪佳人。
但这个县令显然又和急色的男人是有区别的。他眼珠转动,似乎在掂量与算计这场交易是否划算。“喂,你到底还要不要啊?大爷现在没兴致了,慢走,不送。”
他的牢房他做主。虽然是很讨厌晚上得待在这种可怕的地方,但现在也无计可施,只能等莲华气消了再想办法接他出去了。
卿玄烨一拂袖子背过身去假寐,听到那人叹了口气,轻轻地出去了。
“大人,如何?”
才一出牢门,洪师爷立刻迎了上去,他们主从二人一向配合默契,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把握最新动态的。
“放他走的条件我已经开出给他的同伙知道,现在只有等。反正就先这样关个几天吧。”
那个叫莲华的女子放她离开,自是要想办法去寻回米珠佛的下落,这个卿玄烨,说白了,真拿下他了也不能判什么罪,东西是别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自愿送给他的,只敢私下探访,公开索回的可能都没有。一桩没有原告的案子,他怎么能判被告有罪?
“大人,可别因私忘公,关心则乱啊。”
虽然说他是知道自家的大人是很有原则的,但若他真的喜欢唉!也不知道他死去的老哥造的什么孽,教出的学生学文不成,倒是对有文人气质的人仰慕备至,难道是幼时被过分刺激而产生的渴望补偿心理?他老哥尖酸刻薄一张嘴,骂人还不带个脏字,时常把人要得团团转,的确是叫人印象过分深刻了一点。
“哈哈,我自知道。”
袁蔚中干笑,既然肚子里的蛔虫都被人数得清楚,他还是老实一点的好。不然“关心”他的师爷夫妇可能会弄个让他“败火”得下半辈子都不举的凉茶,免得他欲火攻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卿玄烨还真让他很有兴趣啊。
袁蔚中留恋地看了看渐渐被夜幕笼罩的牢房,一步三回头。
深夜,终于抵不住沉重的倦意睡去的卿玄烨睡得并不安稳。
虽然袁蔚中有特别交待狱头,这人不是罪犯,只是疑犯,所以在起卧用具上也不曾亏待,垫了比较厚软的褥子给他。然而曾经的经历让他对牢狱这个地方视同地狱,嗅着熟悉又陌生的劣质松油香气,听着隐约可闻的铁链声,卿玄烨在入睡后不久便魇着了,心下旁徨无依,只觉得无比的害怕,却偏又醒不过来。
恍惚间,只觉一间一间的牢房就好象恶魔张开的口,门上落下的铁栅栏有如噬人的铁齿钢牙,他一间一间地奔过去,无尽迂回的黑暗长廊却找不到出路,这下子害怕得放声大叫,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全身都在打抖。“这是怎么回事?”
被惊醒而来的袁蔚中皱眉打量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缩在角落里乱挥乱叫不让人近身的人,那苍白的脸色说明他这次并不是装假。
“学生看,他好象对住在牢房有很沉重的心理压力,如果大人想要让他说实话,也不必用刑,只消关他几天就可。”
洪师爷仔细打量了两眼,斟酌着得出这样的结论。睡眠中魇着的人最怕是突然被人叫醒,就好比梦游症,万一在过程中被人强行唤醒,恐有失魂之患,要等他自然醒来。这骗子怕牢狱就最好不过了,他醒来肯定愿意合作,不然夜夜恶梦的折磨怕不比酷刑上身来得可怕。
“他应该没入过狱才对。”
为什么这么惧怕这样的环境?他查到的卿玄烨的资料,这人狡猾聪明,专门钻律法的空子与漏洞,除了这次被他设计关押外,倒是一次也没落在官府手上过。
袁蔚中听到师爷的分析,再看看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人,的确这样对付他比威胁用刑有效多了。难怪他开始听到自己半带调笑的说辞时,会抱舍身换取出狱的打算,并不是做假。
“要怎么样才能不惊动梦中人让他安静下来?”
“这个学生不知。不同的人在梦魇时见到不同的景象,要救赎的话有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有的是藉助他想象中的外力。”
看卿玄烨的情形,自己怕是逃出不生天,要用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从恶梦的深渊里平息下来,倒也是个难题。也许下次解剖的时候,应该多关注一下脑部的特殊构造
洪师爷抚着须下的长须,陷入了沉思。
“别把念头打到我身上!就算你想查出男人为什么会爱男人,也得等到我死了,死透了以后才能解剖我。”
被他正正注视着自己脑后勺的视线盯得发寒,袁蔚中岂有不明自己这宝贝师爷的想法,反正他的尸体被预订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唯一的胜算就是拼长命了。
见两个狱卒都按不住梦里颠狂的人,袁蔚中小心地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握住了他的左手,一股柔和的内力直透经脉——虽然这骗子没有受什么内伤,不过严格来说,这也应该算是“伤”的一种吧?
外人看不到的,内心的伤痕。
可能是他的误打误撞有效,也可能是卿玄烨本身已经折腾累了,在与他肢体接触后没多久,渐渐平静下来了,半睁开却找不到焦距的眼睛也重新闭上,整个人像畏寒的猫儿般依向身边温暖的存在,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头往他怀里一拱,又复沉沉睡去。
“呼”
总算安静下来了!不然看他的样子,一个弄不好就会发疯。
袁蔚中松了一口气,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向外摆了摆,示意大家可以离开,大半夜的被折腾醒,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吧?所以他只好牺牲小我,委屈自己也在牢房里窝一夜了。
“大人,切记勿失官德。二狗,陶威,你们也警醒着点儿。有时候梦游离魂症可是会杀人的。”
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本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平常连杀鸡的刀子都拿不起来,一夜里却失魂杀了十七八个,问他,他只说迷迷糊糊地记得,在梦里有人递给他一把刀子,叫他切豆腐。而其实他以为在梦中切的豆腐,真实里却是白花花的人脑。
唉,脑子的世界真是神奇,比如说疯子,他们看到的东西为什么会和常人不一样呢?
唔,也许明天该和贤妻多多讨论一下有关论题,比如麻沸散到底具体作用在人体哪些部位,竟然可以令痛觉麻痹
掂须沉思的洪师爷吩咐了几声后去了。
袁蔚中也并不觉得半搂着一个男人的景象值得自己的下属瞻仰,大眼瞪小眼后过不多久也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了。
低下头来看呼吸平稳,脸色也由苍白渐渐恢复到平常颜色的卿玄烨,淡粉色的唇还留有被他自己咬出来的白印,不过还好没出血。袁蔚中下意识地将手指伸过去想抚平那处刺眼的痕迹,不过抚上去后那柔软又微带了点干燥的唇皮的触感,意外地叫人心旌动摇。
瞧他在梦中似乎也很享受有人抚摸自己的感觉,才想更进一步,怀里那人把头朝他拱了拱,低低地唤了一声“娘”,然后,张开嘴来吮住他的手指。这一次,鼻息深沉,是完全地睡着了。
“喂,你搞清楚,本官有哪点像女人么?”
哭笑不得地明白了自己现在成为了何人的替代品,袁蔚中抱着这个梦里还在找娘的骗子,心里倒有点酸酸的疼惜。
第三章
旭日,暖阳。
暖阳照在身上,那种让人打从心里都温暖起来的感觉,把黑夜阴霾一扫而空。
卿玄烨很喜欢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
在不做“生意”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去找一个近水的树根,嚼着草枝躺在树下,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太阳一步一步西斜。
不过,现在这种暖洋洋的感觉是什么呢?
太阳从天上降到自己身边了吗?
热!热得让人有些焦躁难眠。
想挪动一下身体,可是却被强力地束住动弹不得,难道是被鬼压身了?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一抬头就差点在一具坚实如陡壁般的胸膛上把自己的鼻子拍扁。
“唔!喂,开始给你吃豆腐你不吃,却喜欢夜袭偷吃步,你这人有病啊!”
一惊之下立刻跳起来,卿玄烨赶紧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衫,还好都穿得好好的,身体各处也并无异样。
“你还敢说,也不知道昨晚谁被鬼迷了心,叫得杀猪一样的惨。累到本大人亲自到牢里用官威来镇压那些魑魅魍魉,纡尊在牢里陪伺了你一夜,这就是你的报答?”
抖了抖自己发白变皱的手指——唔,还真麻。甩着手的袁蔚中深刻体会什么叫狗咬吕洞宾。
“不许骂我!就你这种头顶生疮脚底板流脓的人,根本坏透了,谁敢咬你。”
卿玄烨倒是个聪明人,瞧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看到他的手指,倒有点忆起昨夜之事来,微赧了脸,嘴上却不肯认输。
“好毒的嘴。啧啧!”
但愿他那个同伙知道去把他要找的米珠佛弄回来,不然怎么安置这骗子也是个头痛的事儿。
“等等,你要去哪里?”
这里是阳光也照不进来的牢房,那个人一走就好象连仅有的温暖都带走,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下一刻惊察自己的僭越又马上放开了手,他这细微的动作无言地诉说着他多么害怕被遗弃在这里的事实。
袁蔚中皱了皱眉,虐待犯人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尤其这种又不算穷凶恶极的。
不过还真麻烦,他的本意也只不过把人关几天而已,现在关又关不得,放也放不得,真是找麻烦上身自己背。
然而,看到他吓白了一张脸,倒有些可怜,想了想,取了根绳子,一端系自己手上,一端捆他手上,扬扬手道:“今天本官打算清点书库里的卷宗架,你应该还能帮上点忙。”
洪师爷应该会很高兴——那地方的书卷堆成山了,他精明的师爷早寻思着要找人去清理呢。
偏这骗子放哪都不方便!
县衙后院洪师爷夫妇住一房,常在这边跑腿的几个捕快都是本地招的,晚上自回家去安歇。除了他的身边,还真不知道往哪放合适。
按说依他的官配,他还可以找个丫鬟小厮什么的服侍内勤,可是如果找个丫鬟,洪师爷夫妇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和骨骼、肢体等零件,估计吓晕吓死几个胆小的小丫头片子都有可能。找个小厮却被他们极力反对,说是他假公济私,而且历史的经验教训已经很沉重了,他们不负责任的大哥死就死了还留了这么个烂摊子连累他们夫妇,因此断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诱拐良家童男事件云云。
于是他只好事事亲力亲为,那对恶魔夫妇还美其名日锻炼好他的动手能力,将来随便丢到哪个荒山野外的也不至于三两下就被饿死——听听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