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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它朝灌木丛猛冲过去,四个蹄子刨得草叶飞溅,它到了边上,却猛然收住,再保持着威吓的姿势退回来。
黎明前的黑暗中,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野猪如此这般,来回俯冲了好几次,似乎是对着镜子演习,灌木丛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野猪似乎感到无趣,掉转头走了。它走得慢吞吞的,不时回头看灌木丛,而且老是摆出一副挑战的架势,好像随时会掉头回来。但一拐过树丛,谁也看不到了,彭渊立刻听到它一路小跑的蹄声。
彭渊翻身起来,第一时间就是爬回到树上,他肠子都悔青了,不该不听哥哥的话,差点送了命。他等于死了一回,刚才心脏停跳了好几次,身上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几乎上不来树。
天色稍亮,乌突突的林子里刚蜕变成青灰色,斑头啄木鸟“笃笃”地敲着树干,彭潭回来了。他还没有上树,就发现了满地的野猪蹄印,警觉的他立刻操起枪,在周围仔细侦察了一圈。
理亏的弟弟坐在树上,装得很老实,一脸的无辜,希望当哥的别看出他下过树,他也知道,这很难瞒过曾是侦察兵的彭潭。
彭潭铁青着脸走到树下:“下来!”他冲弟弟喝道。
看哥哥不再隐蔽,而且大着嗓门冲y他吼,彭渊心里“咯噔”一沉,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合适吗?”彭渊还想装蒜,“你不是说……”
“你给我滚下来。”彭潭的怒气让弟弟不敢再演戏了,赶紧出溜下树。
“啪”的一声,彭渊脚刚着地,就挨了一个大嘴巴,打得他半边脸都发木。
“我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彭潭压低声音怒斥他。
“我就下来喝点水,没两分钟,看见有野猪,我就赶紧上去了。”彭渊捂着脸,尽量装委屈和淡化自己的错误。
“还跟我这儿抖机灵,”彭潭咬牙恨道:“你小子过来看!”
彭潭揪着弟弟的耳朵,扯他到小叶母蚊树丛中,就是后半夜那个大野猪虚张声势的地方。彭潭走到丛林深处,一把拨开灌木丛,朝下一摁彭渊,几乎把他摁个嘴啃泥。
“你看仔细了,下面是啥?!”彭潭恨声说着。彭渊打了一个冷战,果然傻了,眼下的草丛,被压倒两大片,轮廓像卧过两头大牛。
“这、这……这是啥玩意?”他话都不连贯了。
“啥玩意,你不认识了吗!”彭潭说着,再拨开腐烂的草叶,一个清晰的爪印出现了,海碗口一般大小、梅花形状、之间还有明显的掌蹼相连。
“老虎!”彭渊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几乎瘫进哥哥怀里。
妈呀!两只大老虎就在眼跟前,注视着他喝水和找野果吃,也观看着他在野猪面前装死。就是风把虎的气味吹进野猪鼻子,大野猪才放过了他彭渊,朝着老虎埋伏的地方装腔作势一番,寻机会溜了。
“哥,我这条命是拣回来的了。”彭渊感叹着。
“让老虎撕碎了你,你才过瘾!”彭潭骂着,又踢了弟弟一脚。
没错了,两只老虎就是为寻苏门羚来的,由“祖祖”的引导,它们准确地察觉了虎套和虎夹,避开后,悄悄潜进灌木丛。
它们显然是发现了树上有人,一直静卧不动,可它们为什么看着彭渊过来过去而不管?而且面对大野猪的挑衅,仍旧不理睬呢?
这个谜像个死疙瘩,让彭氏兄弟死活也解不开。
五十六
“祖祖”是由“奎奎”带过来的,苏门羚埋在保护区外,“祖祖”深知这条界线的意义,一跨越公路,它就加倍的谨慎。
果然,它从青檀树林中嗅出了彭渊兄弟的气味。它对这气味极熟悉和敏感,立刻提高了警戒度。
“祖祖”的警觉传给了“奎奎”,它也小心了,尤其是当“祖祖”抢它前面,带它绕过残留着人体味道的虎套和虎夹的时候,它意识到了暗藏的危险。
“奎奎”是外来虎,尽管它年轻力壮而且性情凶猛,领地意识以及蜜月期的作用,使它不得不暂时服从“祖祖”的意志。
这是“祖祖”屋檐下,而且环境陌生,“祖祖”对出现的目标没有攻击意愿,“奎奎”也只得强忍不动。
这就是彭渊和那头野猪王逃脱一劫的原因,但彭渊的气味和身姿,以及野猪的挑衅行径,都已被“奎奎”牢牢记住了。
拂晓前,林中湿气升起,形成滚滚荡荡的雾霭,被裹的山峦,都像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就是没香味。
两只埋伏已久的老虎,大老远就察觉彭潭的返回,就借雾霭掩护,放弃苏门羚,撤回了百山祖区域。
冤家路窄,两只虎在回去的途中,再次与那头野猪王遭遇。
那是一个深切的峡谷,侵蚀地貌明显,第四纪冰川期地壳运动带落的巨石散布谷地。因为常年背阴又背风,气温暖湿,巨石周围到处都是热带和亚热带的苔藓植物,如毛枝藓、多褶藓苔、褐冠鳞苔等,还有密密匝匝的细枝大叶的羊蹄草,溜缝夹于石头之间。
峡谷边有棵两搂粗的梓树,树叶又圆又大,跟小孩子脸差不多,恰好这树的顶端有架摄像机,才让考察组得到这盘两虎搏一猪的宝贵资料。
当时,野猪王卧在巨石后草丛里休息,或许是湿气阻碍了嗅觉,或许是方才赢了一局,让它有些大大咧咧,两只老虎一前一后走过来,它竟然不察。
直到为首的“祖祖”跳上巨石,它这才“忽”地打羊蹄草丛里站出来。
多少年来,这两个山大王不止一次相遇,野猪王再强壮有力,还是心怯,都是它掉头跑开拉倒,无意和它过不去的“祖祖”,也从不追逐。
直到去年冬季,野猪王已长成如今的身胚,底气更足了,尤其是打跑熊瞎子后,就更不愿在“祖祖”面前露怯,回避当然还得回避,只是不撒开腿奔跑了,改成哼着小调,慢吞吞朝另一边散步,猪尾巴还悠闲地卷搭个不停,压根就没看见有只大老虎似的。
事后的录像带显示,跃上巨石的“祖祖”,一眼瞥见野猪王,似乎愣了一下,那大野猪正处在凹地中心,四周的巨石组成一个天然的猪圈,困它在里面,真是自找倒霉!
它也太大意了,这里再挡风再安静,一般的野猪也不会睡这里面,任何情况下都是安全第一,这是野兽的本能。就连力大无穷的狗熊,冬眠前,也知道先干活,搬石头把洞口堵一多半,剩的孔只可以通风,谁也钻不进去。
当然,这猪圈周围的巨石也就一米多高,野猪王如果发了狠,能跳得出去,关键词是尊严二字,动物的自尊心一点不比人差,野猪王还要上蹿下跳的逃跑,600斤肉白长了?
录像带中,这头野猪简直难看死了,不像家猪那样嘴是圆的,天生几分幽默感。它嘴长面宽,平得像个案板,还有棱有角,显示着凶暴和力量。
它偏着脑袋,用那只血红的小眼睛瞪着“祖祖”,四肢不安分地挪动着,鼻子里哼出的粗气,让嘴边的长毛来回晃悠,仿佛很不高兴老虎打扰了它的美梦,随时都要发作出来。
“祖祖”略加停顿,瞄了瞄大野猪,继续走自己的路。它对这头野猪太熟了,现在懒得搭理它,也不想自找麻烦。
“祖祖”从巨石上下去,“奎奎”紧跟着上来了,它的突然出现让野猪王意外和惊慌,大意的野猪,竟没有注意到“祖祖”在拍拖,更没料到一只大老虎后面还有一只更大的老虎。
野猪乱了方寸,和所有的动物一样,胆怯往往引发出挑衅。
野猪冲“奎奎”大声喷着鼻子,原地蹦了两下,震得地皮都发颤,它臀部朝后一坐,低下头,做出要冲撞的架势。
处在高位的“奎奎”站定了,纳闷地向下打量着虚张声势的野猪,它有些想不通,这头野猪怎么一再的朝自己嘴边送?
年轻气盛的“奎奎”并不在意野猪的个头,方才灌木丛那会儿,不是因为装死的彭渊令它迷惑,它才不会容忍野猪的挑战。
石头下面草丛里,“祖祖”发现“奎奎”没有跟上来,掉转头,喉间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它召唤“奎奎”,不想让它惹麻烦。
“奎奎”犹豫了一下,跳下巨石,跟过来,毕竟这领地是“祖祖”的,而且“祖祖”显示出来的智慧和经验也让它服气。
野猪看“奎奎”也走开去,不知是得意还是紧张过度,竟照着巨石冲过来,猪蹄扒动石子,“哗啦啦”的奔腾有声,巨石被撞得当真摇晃,惊窜出几只石龙子,野猪的獠牙蹭上石壁,擦得火星四冒。
巨大的撞击吸引了“奎奎”,草丛里行进的它,猝然站住并回头,隔着石缝,正看到野猪冲这边发力示威。
“奎奎”似乎被挑起了兴趣,它本能地返身,前半身一低,臀部高耸,以匍匐动作,快速向野猪逼去。这是标准的猫科动物攻击姿态,极其优美和恐怖,足以使任何被锁定为目标的动物丧胆。
大野猪先是一震,惊慌地发出“哼唧”声,它没想到“奎奎”会反攻。很快,它更加暴跳如雷,充分展示自己的力量和坏脾气,或许是想警告“奎奎”,让它知难而退。
“奎奎”当真被激怒了,这只雄虎纵身跃上石头,“嗷”地一吼,杀气腾腾地露出牙齿。野猪还真不示弱,头一低,坦克一般迎击上来,冲击力足能撞翻一辆吉普车。
“奎奎”一个华丽转身,闪过野猪攻击,直扑后身,铁钩似的爪子从掌内突出,野猪掉转身子慢了一步,后背给犁开几道深深的血口,它的皮再厚,还是抵挡不住“奎奎”那将近十厘米长的利爪。
野猪嘶叫着,原地掉转头,獠牙猛地豁向“奎奎”的软肋,“奎奎”再次一闪,跳回了巨石上。这时,“祖祖”过来了,它看已经不能制止“奎奎”,索性加入这场猎杀行动。
“祖祖”无声无息地露出头,它已绕到野猪身后。全神贯注要报复“奎奎”的野猪王毫无觉察。
母虎突然一扑,跳上野猪的背,并咬住后项,压得野猪几乎坐倒。
但这头野猪不愧是山大王,有得是力气,它蹦跳着原地打转,非要把“祖祖”甩下来不可。“祖祖”得一口就主动跳开,不想多缠斗,野猪甩着大嘴追赶,“祖祖”箭一般跃上巨石,它虽然已过中年,依然腰段柔软、脊椎灵活。
只有冲击力的野猪刚追到巨石边,身后“奎奎”闪电般扑来,“咔嚓”咬住它的后臀,亏得它皮厚肉多,干绷绷的树脂加泥浆组成的保护层特硬,若换成一条牛腿,也差不多咬断了。
野猪狂怒地嘶叫着,尽力转头回击“奎奎”。
“奎奎”趔趄身子回避它,却不松口,一虎一猪原地打转转。“祖祖”瞅空又跳过来,从侧面咬住了野猪的前腿。
这场面真叫千载难逢,天然的石头围栏间,体型庞大的野猪力斗两只斑斓猛虎,它两头都被老虎叼住腿,却还能屹立不倒,不但尽力保持着平衡,还拼命地用獠牙寻求攻击前面的“祖祖”。
这场搏斗,充分显示了老虎的智慧及猫科动物的特长,它们虽然身大体重,可剪、挪、腾、闪,异常灵活。它们还是最聪明的捕食者,尽管占有绝对优势,还是不和野猪死拼,而是围而不攻,或攻而不狠,冷静地和野猪周旋。
它们要的是无代价胜利,它们尽量消耗野猪的体力和反抗意志,不给它任何反击得手的机会。
“祖祖”看野猪余力还猛,先松口跳出战场,“奎奎”也立刻回到巨石上。
它们看上去都很轻松,在石头围栏间跳来跑去,交替引诱野猪,每次攻击都出其不意,让野猪紧张万分。
大野猪首尾难顾,来回折腾,它浑身是伤,累得呼哧带喘,嘴冒白沫。老虎不给野猪一秒钟的休息,它奔向“祖祖”,“奎奎”就从身后迅速攻击,它掉转来,身后的“祖祖”立刻逼上来。
更糟糕的是,两只老虎都很快意识到野猪左眼失明,它们都朝左兜圈,老虎兜半圈,野猪要转一圈。老虎转的是大圈,像走梅花桩,姿态优雅从容,野猪却是原地打转,稍慢一拍,就遭到利爪和钢牙的攻击。
头晕眼花再加高度紧张,还有每次反击的落空,都极其消耗气力,野猪那力抵群牛的力量和野性很快就剩不多了。
看到野猪的反应明显迟钝,动作也快不起来,两只老虎都提高了逗弄它的频率,它们这个忽然扑来再剪走,那个猛地跳下又纵上,东边一口,西边一爪,轮番戏弄野猪,同时密切观察它的反应,野猪反应越慢,它们的试探攻击就越频繁犀利,直到野猪摇晃着沉重并且是血糊糊的身躯,几乎难以站稳。
最后的时刻到了,巨石上的“奎奎”昂起头,傲然一吼,可谓气壮山河、峡谷震荡,然后它远距离腾身起跳,三百多斤的重量加速度,连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