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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继武一口就把馒头吞了下去,噎得他翻着白眼说:“不该!不该!”说着,又把手伸了过来。
姜大锤又给了他半只馒头、一口水,说:“这算大眼的,他儿子的学费还欠着,老师不知催了多少回了,你说,他的钱,该不该给?”
周继武点着头,连声说:“该给!该给!”说着,又伸出了手。
姜大锤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恼怒地说:“你咋这么贪呢?省省吧,谁知道啥时候,才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俩的馒头债,慢慢算吧……”
6。 你要死了,找谁要钱
其实,姜大锤和周继武做梦也没想到,就在那天下午2点28分,离绵州不远的汶川发生了大地震。川西一带天翻地覆,死伤无数,哪里会有人顾得上厂银沟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沟沟?
那天中午,姜大锤工程队的民工们,因为把姜大锤的老婆锁在房间里,没人给做饭吃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百无聊赖地躺在统铺上,数着工棚顶上的窟窿。
突然,一个民工感到偌大的统铺像摇篮一样摇摆着,工棚的山墙像帷幕一样晃荡起来。他一个翻身就跳到地上,惊恐地大叫一声:“快跑!地震!”
民工们一听,一个个抱着头,冒着如雨点般落下来的瓦块、椽子等等,歪歪倒倒地冲出了门。刚一出来,一回头就见工棚轰的一声倒塌了,再往旁边一瞧,他们刚造起来的那幢七层楼房,就像扭麻花一样扭动着摇摇欲坠,传来震耳欲聋的钢筋、水泥断裂声。
这时,“老爷子”回头打量了一下逃出来的人群,突然大叫一声:“坏了!姜大锤的老婆还锁在里面!”
大家一听,又一窝蜂地跑回去,七手八脚拼命刨开碎砖断木,将躲在床底下的姜大锤老婆拉了出来。就在他们离开的一刹那,旁边的那幢七层楼房,铺天盖地般崩塌在原来的工棚上,腾起冲天的尘雾。
见此情景,大家吓得魂飞魄散。等他们拼了命逃出工地,来到大街上一看,一个个更是胆颤心寒,目瞪口呆。只见整个绵州城到处是尘雾弥漫、断垣残壁。街道上的人群,一个个鲜血淋漓、满身尘土,茫然不知所措。
姜大锤的老婆突然醒悟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大锤,我要去找大锤!”说完,撒腿就跑。
民工们一看,一个不落地跟在后面跑。姜大锤老婆沿着依稀可辨的街道,一口气跑到周继武家所在的小区,凭着记忆,找到他家的那幢小楼的残骸。众人顾不上余震不断,凭着血肉之躯,硬是把周继武家扒了个底儿朝天,将深埋在里面的周继武老婆和儿子救了出来。一问,傻眼了,周继武一大早就出门了,姜大锤根本没到这儿来。
接下来的几天,民工们根据周继武老婆提供的信息,把绵州城里凡是周继武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刨了个遍,扒出上百具尸体,救出了十几个人,可姜大锤和周继武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还是杳无音讯。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民工们心里的内疚也一天天地加深。他们意识到,姜大锤一定是深埋在绵州城里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即使没有砸死,也会饿死,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可姜大锤的老婆却坚信丈夫还活着,因为那天临行前,她给了姜大锤一袋馒头、一壶水,凭着这些食物,她相信丈夫一定能度过这一劫。于是,她学着别人,举着写有“姜大锤”三个字的纸牌,带着几十个民工,查找一家家的临时医院,在绵州城里四处游走,声声呼唤着亲人的名字。
这天,一个骑着摩托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看着这群灰头土脸的人举着牌子,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觉得耳熟,就折了回来,上前问道:“你们在找姜大锤?”
民工们一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姜大锤的老婆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得语不成调:“是……是……是……”
“是不是一个黑瘦的汉子,还是个包工头?”
“对!对!对!就是他!”
“这人我见过,五天前,我用摩托车送他去了厂银沟。”
姜大锤的老婆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摩托司机的腿,喜极而泣地说:“求求您!您好人做到底,快带我们去救他!”
……
再说周继武和姜大锤,他俩在冰冷黑暗的废墟中,不知等待了多久。周继武清楚地记得,反正自己隔三差五地一共吃了三十多块馒头,喝了三十多口水,把姜大锤工程队的所有民工的债都还上了,可是,还是没等到有人来救他们。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外面的人咋还不知道呢?周继武一边想,一边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姜大锤,姜大锤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动不动。
周继武也顾不上头顶上的瓦砾纷纷落下,拼命地摇晃他的身体,大声说:“老姜!醒一醒,不能睡,睡过去了,就醒不过来!”可姜大锤还是纹丝不动。
这一下,周继武急了,他憋着气,大吼一声:“姜大锤!你要是死了,我就赖账!”
没想到,这一句话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姜大锤一听,悠悠地醒了过来,笑骂了一句:“你说话可要算数!要是再赖账,我那些馒头算是喂狗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人声,他们还以为是幻觉,连忙噤声竖耳,果然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两个人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拼命齐声高呼:“救命啊!我在这儿!”
民工们手忙脚乱地将他们刨了出来,急送进了山下的临时医院。经治疗,周继武除了小腿粉碎性骨折,全身并无大碍。这时,他突然听到隔壁帐篷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连忙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扯掉头上的眼罩,拖着残腿,冲了过去。
只见姜大锤的老婆哭瘫在地上,三十几个民工个个含泪围在床前。“老爷子”用棉絮蘸着水,一边在姜大锤那枯裂的嘴唇上润着,一边喃喃叫着:“大锤兄弟,大锤兄弟!”
一旁的医生长叹一声说,由于姜大锤一百二十多个小时水米未进,全身的五脏器官极度衰竭,很难救了。
周继武一听,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他明明有一袋子馒头、一壶水,我都吃了,他自己怎么会没吃呢?”
这时,姜大锤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气如游丝地说:“只有那么几个馒头、半壶水,都给你了,我还吃个鬼?”
周继武瞪大眼睛,打死也不相信地看着姜大锤,失声问道:“为什么?你咋那么傻啊?”
“我带兄弟们出来,累死累活地干了一年,总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家。我是贱命一条,死了没什么,你要是死了,这钱找谁要啊……”
说着,姜大锤扫视了一眼围在床前的民工们,如释重负般地闭上了眼睛……
(题图、插图:杨宏富)
还是好人多作者:张海燕故事会 年6期 字数:3564 字体: 【大 中 小】
天还没亮,“号贩子”陈三就赶到了医院。医院的挂号窗口前已经排了几个人,都是和陈三一伙的,只等窗口一开,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专家号全包圆儿了。
剩下的时间,陈三若无其事地在门诊大厅里转悠,瞅准那些没挂到号的病人,一转手用几倍的高价把号卖出去。
今天的“生意”很顺利,没多大工夫,陈三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专家号。他心想:嘿嘿,这最后一笔,可要狠狠地宰上一刀。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走进了门诊大厅,怀里还抱着个小男孩。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从外地赶来的。那孩子病得很严重,背向后弓,胸廓却向前突,好像一个漏斗似的,腰都直不起来。
陈三扫了一眼,心想:都病成这样了,多半是冲着最有名的专家大夫来的。他凑上去一打听,果然,这男人要挂骨科张教授的号。得知号已经挂满了,男人顿时一脸茫然。
陈三趁机问道:“我有张教授的号,要不要?”
男人大喜,说:“要,要,好人啊,又遇到好人了!”说着掏出五十块钱。
陈三狡黠地摇摇头,慢吞吞地说:“再加一个零。”
“五百……一个号?”男人吃了一惊,这才明白陈三是干什么的,他狠狠地摇了摇头。陈三笑了,没再多说什么,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只见中年男人把孩子放在椅子上,就要去窗口询问。那小孩一把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沓折好的信纸,塞进男人的上衣内侧口袋里,说:“爸,拿上介绍信!”
男人用手重重地压了压口袋,说:“放心!有了介绍信,张教授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陈三感到很奇怪:这对父子看上去挺落魄的,居然认识张教授,还有什么介绍信?
男人来到挂号窗口前,希望有人来退号。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眼看上午门诊的时间过去了一大半,还是没有等到号,男人不禁愧疚地扭头看了看儿子。
陈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凑上去问:“大哥,这孩子的病是先天的吧?张教授可是这方面的权威,治好了不少人,比你儿子严重的有的是。”
男人明白陈三的意图,又生气又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钱。给孩子看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次来的钱都是大伙儿帮忙凑的,还要留着做手术呢。”
陈三听了,又装出一副仗义的样子,说把价格“降”到三百元。男人瞪着他,气得怔了半天才说:“本来一个号才五十元,你加了六倍,还说是‘降价’?心真是黑透了,这病我们不看了!”说着,他俯身背起孩子向门外走。
陈三知道男人的心思,冷笑道:“你明天来,我在这儿;后天来,我还在。我在挂号处有熟人,我说让你挂不到,你就挂不到。”
男人呆了,不知这话是真是假。陈三左手把号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右手伸出去做了个收钱的手势。男人犹豫了一下,慢慢把手探到怀里,正要掏钱,碰到一样东西,突然又收了回来,一转身,背着儿子径直朝骨科走去。
孩子问:“爸,你挂到号了吗?”男人说:“放心,咱有介绍信,一定能见到张教授。”
陈三急了,没想到这人这么倔。如果他那封介绍信真的灵验,自己岂不是白白跟他耗了几个小时?陈三紧跟着这对父子,价格从“三百”一直喊到“一百五”,男人只是充耳不闻。
到了骨科,男人背着儿子就往里面闯,被护士长一把揪住:“挂号了吗?”
男人横了陈三一眼,说:“没挂到,”又央求道,“您给我们加个号吧,您看……”说着,他侧过身,给护士长看背上的男孩,“小孩九岁了,因为这个病,到现在还没进过学校的门,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我们这趟来,骑三轮车走了一千多里地呢,您就通融一下吧!”
护士长虽然同情,但也很为难,说:“可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没挂号不能看病。您看看这里的病人,来看专家门诊的,哪个不是重病号啊?”
男人听了这话,一时没了主意。这时,背上的孩子开口了:“爸,咱有介绍信,您给阿姨看看!”
此言一出,在场候诊的病人都警觉起来:介绍信?难道他们是关系户?到大医院排队看病本来就是麻烦事,最反感有人托关系加塞儿了。
男人这时也很尴尬,他没料到儿子会童言无忌嚷嚷出来。护士长犹豫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她挺为难,就说:“信呢?我看看。”
男人看看儿子,迟疑地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信,那信已经给捂得热热的了。护士长打开看了半天,困惑地说:“这得让张教授自己看。但是,你们还是得先挂号,这么多病人都等着呢,我不能给你们走后门。”
陈三一听来了精神,故意在男人眼前晃来晃去。男人无可奈何,咬着牙一张一张往外掏孩子的救命钱。
护士长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陈三,一下明白了。她一把拦住了男人,又指着墙上的挂钟,对陈三说:“再过半小时,上午的门诊时间就结束了,你这号怕是要‘砸’在手里了吧?”
一听这话,男人赶紧又把钱紧紧攥在手里。陈三看着秒针滴答滴答地走,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起来:现在重新寻找买家怕是来不及了,千万别亏了本。想到这里,他一拍大腿,说:“我好人做到底,八十块钱给你了。”男人怕他反悔,立刻掏钱买了号。
这笔生意白耽误了一上午,没赚到多少钱。陈三心里有些恼怒,他也不着急走,躲到一个角落里探头朝骨科这边瞧,脸上带着坏笑。
看完的病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了,那对父子是最后一个就诊的。过了一会儿,诊室里突然传出惊呼声,男人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