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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苏影围了条长毛围脖,袅袅婷婷地从村街上走过来,一下戳在苹果跟前:“想好没有?大茶艺师?”
“三月天了,也不怕焐出疖子。”苹果心里这么想,嘴上没吭声。今年春暖,满坡的新茶,眨眼就往高里蹿,慢半拍,毛尖就成炒青了,气候逼得人手忙脚乱。好在苹果生就了双巧手,一天能采下半亩地,这会,她没一点跟苏影搭腔的意思。
“看样子是想出大名,不想去赚那几个铜钿了。”苏影把脖子上的狐狸围脖取下来,用细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理。“真成了茶艺师,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人,说不定那天讨饭就要到门上来了。”
苏影是故意拿话来激她了。苹果抬了下头,给了苏影一个笑脸。谁不愿赚钱不想进城了,傻子才不想,有形有款的苏影摆在面前,高跟鞋、料子裤、貂皮大衣、狐狸脖,这是能比的吗。
苏影进城有好些年了,明显地赚了不少的钱。村里好几个小姐妹先后跟苏影进城,苏影都给她们介绍了工作,山里女孩,清灵水秀,让城里的日子一打磨,转眼就乌鸡变凤凰了,每到逢年过节,这帮女孩一回村,个个比城里人还城里人,村里就热闹了,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这些女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让苹果母亲心里不痛快,苹果职高毕业后就跟着母亲在家种茶,书算是白读了,一晃半年过去,看不到一点能给苹果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影子。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跟苏影进城。
母亲去央求苏影,苹果不乐意,她想自己出去打工,读职高学的是茶艺,有门技术,总能找到事做。母亲说:“你以为外面的工作等在哪,让你去挑去拣,没有熟人,进城就是瞎子摸象。”
苹果说:“那苏影她们怎么就那么好找事做?”
母亲摸出一张纸片片给苹果看:“人家是什么,人家是公司代表。”
苹果看纸片上印的是苏影的大名,名字下有一排小字:民生咨询公司代表。这代表是什么职位,苹果弄不懂,望着母亲那张被肾功能衰竭折磨得亮晶晶的脸,心里像抽空了似的虚脱。
苹果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只要不是干那种事,我就去。”
母亲知道苹果说的那事是什么事,扭转头,眼一闭,泪就下来了。其实母亲心里也没底。
苹果差不多是淋着母亲的泪水进的城。
进城不到两个月,母亲的病就彻底不行了,送医院得一大笔钱。苹果那天跟苏影一块吃饭,忧心冲忡地把这事说了,苏影吃着饭,突然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在经济上能帮助你的男朋友。”
苹果以为是相处恋爱的那种,不情愿地说:“我才十九岁哩,现在就谈婚论嫁,太早了。”
苏影笑起来,说:“哪是给你介绍老公啊,人家才不愿跟你结婚呢,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男女朋友,不结婚的那种。”
苹果顿时羞红了脸:“这可不行,说出去多难听,脸面都没地方搁了。”
苏影哼一声,不给苹果一点情面:“脸面能当饭吃?能当钱用?我们又不是去当婊子,有什么好丢脸的。”苹果不再做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这样的事她似乎曾经听人家说起过”就像听天外来客的故事一样,觉得很缥缈,不可思议。现在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了,触手可及,不可回避,那就是天大的一个事,她不由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好似大天给捅出了一个大洞。
苏影一边优雅地品着咖啡,一边观察苹果的反应,一边揣摩着苹果这时候的心情,说:“我这可是为你好,进城几天了?找个事有多难。再说你妈还躺家里等你的钱治病呢。”
“你别说了。”苹果差不多哭出来,“这事咋落到我头上呢?”
苏影大度地一笑:“你以为是干吗,做贼啊?其实又没什么,不就陪人家吃吃饭,喝个茶,聊聊天嘛,人家又不是只狼,能把你怎么了。”又说,“这么大一个人了,别像个没长大的样,还什么事都指靠家里,家里条件好还说得过去,家境不好就只能够添柴不能去浇水了。”
苏影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刀子,一下一下戳在苹果的心尖上。
苏影很快就给苹果找了个对象,是政府部门的一个局长,叫老洛。苏影兴奋地说:“这人有权有钱,只是年纪大点,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真要跟他结婚。你要跟了他,不仅每月给你工资,还能帮你出钱治你母亲的病,一举两得,多好的事。”
苹果问这人有没有老婆?苏影说:“老婆跟他一个楼里上班,从早到晚脸对脸的,不用说也早腻烦了。这样的主不好找,你考虑下,早拿主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母亲还等着钱救命呢。”
苹果犹豫着,好些天没踏实下来,每天晚上一闭上眼母亲那张被痛苦折磨的脸就在跟前晃。那天苏影给她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也是一个朋友交托的事,人家等回信,那边另外物色人了,你要不乐意就回了。”
苹果一听,来不及左考虑右考虑了赶忙说:“那好吧,不过你得告诉人家,我可是还没谈过恋爱的,做什么都别让我太难受。”
苏影说:“那当然,话要说在前面,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啊。”
见面的那天,苏影送了苹果一套浅蓝色套装,苹果穿了显出一种山清水秀的俏丽。苏影很欣赏苹果的这种天然美,说:“你这俏皮模样爱死人了,洛局肯定喜欢。”又说,“你的条件我都跟他说了,他答应如果成了就先给你母亲一万块治病,然后再给你找个好点的住处,至于其他的他都会给你添置。”
见了面,苹果看出老洛不像个当局长的,五十开外,人偏矮,发了福,加上不注重修饰,粗略地看上去,倒挺像个乡镇干部。
苏影介绍说:“这是洛局长,在政府工作。苹果,今天你就算是认识了。”
洛局长说:“别叫我局长,那是官场上的一个符号,我还是喜欢人家叫我老师,听起来心里清爽。”
苹果就叫了声洛老师,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像有一条毛毛虫子在蠕动。
对这种事,苹果的确尚是一知半解,平时见个乡里干部都是高大无比的,怎么着市里领导也不会比乡下干部差哪去吧。把这想法跟苏影一说,苏影大笑,嘲弄苹果没开窍,现如今这世道哪还有不养女人的领导,又告诉苹果养女人的领导也分三六九等,一等领导不声张,娇妻美妾别墅藏;二等领导装模样,不牵手只上床;三等领导讲排场,天天带在牌桌上。然后说:“其实领导也是人,免不了俗的,只是玩法不同罢了。你可千万别把领导当领导,你要把他当领导,他就把你不当人了。”
苹果问:“就这么简单?”
苏影说:“就这么简单。”
二
开始,洛晓兵同意苏影去见苹果纯属出于好玩,一个政府机关局长,用得着别人来介绍女友?说去出让人笑掉大牙。这天正好没事,老婆又一老念叨开的发廊店子怎么怎么不赚钱,听来就让人心烦。就是这时候,苏影的电话进来了:“洛局,给你介绍一个人?”
“什么人?”
“我妹。”
洛晓兵有些踌躇,苏影这小美人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馍,想法一直在心里翻来覆去,无奈她已经跟了治安支队的黄大宝,没法下口。最近苏影有意跟洛晓兵套近乎,洛晓兵心里有数,狗日的黄大宝想荣升副支队长,明明一块肥肉送嘴边来了,没想这女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弄一小妹来。这个女人
不简单。
“谢谢你,苏影。我们机关干部,不兴这个。”洛晓兵端着架子说。
苏影呵呵笑,说:“当然当然,党培养出来的好干部嘛。”又说,“不过,我妹可比我漂亮多了,职校刚毕业,还没走向社会就向你推荐了,作为人才,你是不是该了解了解啊?”
“是嘛。”洛晓兵也笑起来,心里的那处痒似乎被挠了下,就说:“既然是人才,那就了解了解。”
地点定下来后,洛晓兵踩着一地的阳光过去,心情别说有多高兴。这是没当这个局长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其实也就换了个位,以前在畜牧局当局长,没管着人专管了群畜牲,一年下来,挖空心思也就弄几两碎银子,同样是局长,却有天壤之别。上了这个坎,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就不由在心里感叹,以前那日子也叫日子?
叫苹果的小女孩,竟然铅尘不染,如一枚破壳的雏鸟,周身散发着一股泥土与青草的芳香。端坐面前,仿若一幅油画:略显憔悴的脸,几缕披撒的头发,细长的脖子,生就一张可爱的苹果脸,十九岁的红粉无可掩饰地长在脸上,加上那两汪水草般深映的眸子,让年轻的生动铺张得流芳溢彩。
洛晓兵感觉有一只小手伸进了他心窝窝,顽皮地撩拔着那根几近眠化的感观神经,使他心痒难受。他不想让这次会面长持下去,时间对他来说已是刻不容缓。
“下午有个会,我就不陪了。”他跟苹果说,“让苏影陪你添置些东西,晚上我再过来。”当下给了苹果五千块钱。
洛晓兵走后,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数钱,苏影说:“苹果,我这媒人有眼光吧,你看人家就是与众不同,出手就是五千。”
苹果有些羞赧,红了脸,低着声说:“什么媒人啦?又不结婚,说得人家身上发冷。”
苏影说:“是是,身上发冷,数票子呀,心里就发热了。”
苹果打苏影一下,“你这嘴比媒婆还历害。”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问:“苏影,你哄我妈说你是民生公司代表,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你的民生公司到底是干吗?”
苏影想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民生嘛,就是关注别人的生活,让别人幸福、快乐。现在国家都在提倡要关注民生,我也是替国家着想,为社会做点事。”
苹果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好像这还是个深奥的人们共同关注的社会问题。既然是社会问题,那跟她苹果有多大关系呢,她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去做接下来的工作,人家一次就给了五千,总不能让别人失望吧。
两人上着街,买了苹果平时见都没有见过的女孩常用的时尚物品,苏影说:“苹果,你出来这路是走对了,要一老窝在那山旮旯里,你能有这幸福生活。”又说,“以后你把心思全花洛局身上,要让人家离不开你,离开了也得时时想着你,你就得像条虫子,钻到人家骨头里去。”
“这么复杂,我可一点也不懂。”
“谁生来就懂啊?不都是慢慢积累出来的嘛。你是职高生,实践出真知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这天晚上,洛晓兵开车过来带苹果去看电影,进了电影院,苹果看出来洛晓兵并不想让人看出他们俩的关系,司机早把楼上的包间安排好了,下车时洛晓兵对苹果说,别说话,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这把戏没避过苹果的眼睛,苹果觉得好笑,怎么像间谍片里的特务。
看片时洛晓兵把大灯熄了,开了小壁灯,然后要苹果坐他身边。其实也不是什么新片,一部经典的《廊桥遗梦》,苹果早看过三遍了。
片子看了不到十分钟,苹果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事果然开始了——洛晓兵的一只手悄悄伸过来,放到她大腿上。苹果立即感到自己的心“嘭”地一下点燃了,一点一点从内心迅速漫延到手指尖。苹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以最大的容忍佯装不觉地接受了这只手。也只是一会,这手就变成了虫子,缓缓顺着她的腿爬行,一直爬到了腿的根部。她终于感到极大的不习惯,就用自己的手把那只手放回他膝上,没过一分钟,那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没放她腿上,而是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尝试着抽了两次,都没能抽回。不料洛晓兵侧过脸,俯视着对她说:“你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吧。”手在他手心里捂着,就像捂着一只会飞的萤火虫。洛晓兵并不看苹果,眼睛盯在画面上,手就在他手心里把玩起来,一会儿将她的手指一个个地折屈,一会又将她的手指一只只地掰直,一会儿揉搓,一会就那么紧紧地捂着,很快那只手就被弄出了一手心的汗。
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推向了高潮,蓝天白云下两人紧紧地拥抱。洛晓兵将苹果的手放到自己唇上,吻着,吻着,吻得挺有感情,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猛一下搂抱住她,伏在耳边轻声道:“我现在就想要了你!”
苹果感觉自己的脸火烧云样地烫起来,一直烧到了脖子,几乎全身的血都要从皮下渗出来。她下意识地抵抗了下,身子曲起来,一只膝盖顶着他的身子。
“今天不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