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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表明我非得跟他在一起。”
我艰难地说:“可是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呢?还有你们的女儿呢?你都能抛舍得下?”徐小月冷笑说:“你还真是一个好兄弟、好朋友啊,倒会替我们着想。”
我咳一声,早就没了说话的勇气,不知何故,在她面前我竟然有些心虚。
徐小月说:“你以前帮过我们,我谢谢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我们的生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了,请你回去转告倪不迟,如果他同意离婚,我会给他一笔钱,让他下半辈子都过得衣食无忧。”
我呆呆地看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慢慢明白岁月的魔力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表,更能改变一个人的灵魂。
接下来的饭吃得索然无味,临别时,徐小月说:“出于朋友关系,我再告诉你一个信息,天宝集团投资开发的五星级酒店正在我这儿设计。你自己比我清楚,我们一样虚伪,但是在利益不相关的情况下,我倒愿意继续与你做朋友。”
5
大凡要承接一项工程就得提前跟踪,与专揭明星隐私的狗仔队还真区别不大,比如是什么性质的工程、谁是关键人物、关键人物的兴趣爱好、资金是否到位、项目进展程度、对方的人事变动等我们都得一一摸排清楚,这样才有可能对症下药。问题是我们在进行跟踪的同时,自然也有无数的竞争对手在搞这一套,甚至可能比我们更早下手。
我把情况向周红兵汇报,毕竟他才是老板,而且最关键的是当狗仔队是要花钱的,但往往我们花了钱却不一定能起到想象中的效果,就好比用蚯蚓钓鱼,蚯蚓我们用了不少,但是鱼却不一定上钩。这个钱当然不会是我自己出,必须通过他同意签字才能报销。
周红兵是一个老狐狸,他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于是老脸作深沉状,端着茶杯呷一口装模作样地沉吟说:“这个项目是高天宝亲自在操作,还是王仕途在操作?如果是高天宝要如何操作?如果是王仕途又如何操作?刚才听你这样说好像王仕途并不怎么支持我们,你知道原因么?”
我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可以打听出来的,我已经派马丽去他们的商务部接洽去了。”
周红兵又说:“如今这种民营企业的地产工程多数都不挣钱啊,搞不好会亏损的,怎么办?”他看我脸色难看马上又说:“当然了,也不能因为怕这怕那就不敢去尝试了,我是说如果搞不好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
我只听得心头火起,周红兵是一个典型的投机倒把分子,是一个见好处就上,见难处就让的主,他自然不会正面同意我的。一旦出了问题,他就会给上面汇报说:我当时就不同意搞的,还提醒过他,要小心要谨慎行事。但如果弄成功了,他也会第一时间向上面汇报说:这个项目我是坚决支持的,不能因为有一点风险就缩头缩尾。我几乎可以预见到他的几种嘴脸,感到好笑,于是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一定是我脸上的笑让周红兵很恼火,他瞪着我说:“你笑什么?”
我一惊,马上收起笑意正色说:“我是听周总的分析很到位,很切中要害,感到无比的欣慰,我觉得能在你的手下做事感到无比地开心,所以就不知不觉笑了。”
我想,我这一生说过许多无耻的话,干过许多无耻的事,但是这一次只怕无耻得有点过分了,以至于周红兵的老脸和我自己的都发红了。其实这种无耻的话我们一生中谁没有说过呢?只是这样说得多了,习惯了也就好了。慢慢地我们会以为话本来就是应该这样说的,所以说,我们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周红兵的老脸红光一闪便即隐去,也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项目我们仍然可以跟踪试试,不可投入太多,我是说不要投入了太多精力。公司总部楼老板打来电话问了我太阳广场的事,他们都认为这个项目才是我们重点跟踪的对象。我看你还是要多抽时间关心一下太阳广场的进展情况,我想下周我们专门开一个专题会,你看如何。”
周红兵毕竟是老江湖,他没有直接反对当然也没有直接支持。我悻悻然走出他的办公室。想着给总部的李庆才打一个电话才是,一来向他汇报工作是拉拢关系的最好办法,二是如果花钱太多,也好打一个埋伏,不至于上面到时责怪下来。
我打通了李庆才的电话,给他说了半天,他还是那句话:“楼老板很看重你,该做的工作就去做,你可要把握机会,另外我还要提醒你,做事最好稳当一点,别又出刘建刚那档子事。”我把他的话当成对我的一种鼓励,心下稍安。开始琢磨着接下来如何操作,对方的关键人物除了高天宝就是王仕途,但想来高天宝因为这是自己投资的项目,肯定不可能存在将他买通的可能性,这家伙要的就是低价中标。而且他不会亲自来运作这个项目,那么最关键的人物还是王仕途。
马丽从天宝公司回来,身上一股酒味,面带桃花,秋波含水。说是中午请了天宝集团商务部的一干人等吃饭。她在我对面坐下,说:“对不起啊唐总,我本来不想喝的,可是他们商务部的刘工非要灌我来着。”我笑笑,起身给倒了一杯水说:“你这是为企业而牺牲的,当记你一等功才是。来,先喝点水润润。”
马丽接过水杯,妩媚地一笑说:“想不到唐总还挺体贴人的呢。”
我咳一声,强压下自己与她打情骂俏的欲望说:“怎么样,情况如何?”
马丽见我言归正传也马上打开笔记本说:“这次的收获还可以,那个刘工总算是给面子,他透露了许多事。第一,天宝集团确实有开发酒店这一项目,目前正在华中设计院进行设计,有些手续还在办,但估计不是问题。第二,按四星标准建造,预计投资为6亿元,但用于建设的只有3亿元左右。第三,他们还是计划按老套路公开招标,仍然是王仕途在负责,但是高天宝好像不怎么放心,又派了一个姓杨的副总参与进来。第四,已经报名参加投标的有几十家公司,但是有竞争力的只有七八家,其中有本地的江州城建集团、著名的民营建筑公司中天建设、新发建筑集团,喏,这是名单。”
她隔着桌子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参与投标的竞争对手。在马丽认为重要的对手名单前,她都用三角形进行了标记。
我仔细看名单,知道许多公司都是主要竞争对手拉来做围标用的。我对这几家主要的竞争对手并不陌生,在江州的建筑市场我们多数会碰到一起同台竞技,但是对于这个新发建筑集团却很陌生,似乎是一个外省的民营建筑企业。我抬头看着马丽说:“这个新发公司有什么背景,你何以认为他们很重要?”
马丽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新发公司听说在广东一带做得非常好,自称是建筑业的标杆企业。这是他们第一次进驻江州市场,而且听说他们在江州也设立了分公司,分公司的经理据说姓刘,商务部的刘工暗示说新发公司已经做了许多工作。我去王仕途办公室时,正好这个姓刘的也在。王仕途简单地向我介绍了一下,这个姓刘的还说认识你,跟你是朋友来着,而且还专门要我给你带话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我皱起了眉问:“这个姓刘的长得什么样子?”
马丽说:“长得蛮帅的,只是那神态让我说不出的讨厌,一副高高在上的鬼样子。”
我哈哈一笑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能给我什么惊喜,老子又不是同性恋。”却在心中犯着嘀咕:这个王仕途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看来只有我自己亲自出马一探究竟了。我跟马丽进行了如下分工,一是由她继续做天宝集团商务部的工作,毕竟他们才是具体操办的人;二是进一步摸清他们的想法;三是最重要的事——我们要找一个机会约王仕途那狗目的出来谈谈。
快下班时,正想着如何约王仕途出来,不想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我一接,电话中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说:“老唐,你娃儿混好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啊。”我一愣,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却又是如此地陌生。我犹豫着问:“你是哪位?”
对方哈哈大笑说:“你狗日的做人不厚道啊,兄弟一场居然都听不出来。”我啊一声,惊喜地说:“原来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啊。”
6
据说现代都市的朋友关系有如下几种:一起同过学,一起扛过枪,结伴嫖过娼,集体分过赃。而这些关系都是所谓的人脉资源,有了资源事情就好办。所以如今特别热衷于开同学会、老乡会什么的,就是要整合这种资源。但如果不是同学也不是战友,那么就想法子一起去嫖娼,最好一起分赃。其中尤以一起分赃关系最为铁。
但是这个突然打来电话的老牛正是我的铁哥们儿之一,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是分给我烟抽的兄弟。想当年我们一起在校园里打群架、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录像厅内看A片。他大名牛铁,生得高大威猛,虽然常常不喜欢洗澡臭得整个校区的苍蝇都要摔跤,但是为人豪爽,好打抱不平。他的原则是外面的人不能欺负本校的,本校的不能欺负本系的,本系的不能欺负本班的,本班的又以同一宿舍的为最亲,同一宿舍的当然以我这个睡在下铺的兄弟为最铁杆。
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四年大学时光,我们毕业时喝得烂醉后一起流着泪唱:
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
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想起你
此去经年,很少联系了。不想,今天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我喊来倪不迟一起奔向得月楼,一推开包间,一个高大肥胖的中年汉子就冲过来拥抱我,使劲拍着我的背说:“兄弟,可想死我了。”我们眼含热泪,我说:“你他妈的都长得这么胖了,可就不帅了。”他哈哈大笑,又向我的肚子上打一拳说:“你他妈的还不是也长了一个腐败的肚子。”他又与倪不迟拥抱,说:“只有你啊四眼还是那么瘦,是不是家有娇妻房事过度了啊!”倪不迟嘿嘿地一笑,我忙岔开话题说:“快来搞几杯再说话。”
我们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相对哈哈大笑。牛铁再倒,我们再干。如此三杯下肚我们才落座。而不胜酒力的倪不迟的脸已经成猴屁股了。
牛铁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倪兄还是那般的青涩如初啊。”当年倪不迟在校人称书仙,除了终日读书不见他有什么别的爱好。一见女孩子就脸红如血,气喘不均。我们带他去看黄色小电影,他一边看一边说,这样怎么可以,非礼勿视啊,然后捂着裤裆飞速地向厕所跑,引为当时笑谈。
牛铁说:“咱们同学一场毕业了可不能跟离婚以的,我可是记得我当年的毕业论文还是倪兄操刀才算交差的呢。我们还是互相走动才是啊,所谓苟富贵,勿相忘啊。”
倪不迟苦笑说:“什么狗屁富贵,我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
牛铁哈哈大笑说:“别谦虚了,我都知道你们的情况,老唐如今是华建集团江州公司的副总,你呢虽只是技术部经理,但是你的技术水平绝对是专家级的,而且听说尊夫人如今是华中设计院的骨干主任哦。徐小月本来呢也是我们的同学,应该一起约出来的,但是今晚是我们兄弟的聚会,等哪天同学聚会时再一起出来好好聚聚,对了,还有赵雪啊也一起约出来啊。”
倪不迟脸有苦相,我亦心头一痛,我告诉他我跟赵雪分开已经很久了。牛铁啊一声惊讶地说:“这你不对啊,那赵雪美人一个,想当年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你岂能轻易放过呢!”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这个突然出现的牛铁究竟知道我们多少?他似乎对我们有过特别的调查,而我对他竟然一无所知。
于是我说:“老牛,当年毕业后只知道你去南方打工去了,如今怎么突然到江州了呢?好像还要长待下去。”
他哈哈笑着亲热地拍我一下说:“怎么?不希望我在江州待下去啊?我倒还想与兄弟们一起并肩战斗呢。来来,喝酒,今晚都必须醉了,谁要不醉我操他大爷。”说着又把三个杯子加满。
我也喝得头晕眼花,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这家伙突然出现把我们的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来路。故人重聚固然高兴,但是毕业后十几年谁能保证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牛铁?因为我自己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倪不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还在叫春似的说喝,老子可从来没有喝得这样痛快过呢。
我阻止他加酒,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