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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极微学说与原子理论
印度古代的极微学说,后世学者譬喻为原子理论。
人类古老的观念,认为‘大地是万物之母’——万物自大地生出来。但是,大地又自何处生出来的呢?佛经中告诉我们,山河大地——正确的说,整个‘宇宙’、无量数的星球、星系、星云,全是自虚空生出来的。换句话说,色相——即一切物质现象,全是自虚空生出来的。
虚空中生起宇宙,是不是合乎现代科学理论呢?我们现在可与科学对照一下。科学知识告诉我们,一切物质,皆由分子组成,而分子是由原子组成。例如水分子是水的最小单位,水分子再加以分析,可分析为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分析至此已不再是水,只是‘原素’。基本原素有一百零五种(近年又有新元素发现),如金、银、铜、铁、氢、氧、氮、氦等,也就是说,宇宙间有一百零五种性质不同的原子。
原子英文Atom,其最初的原意是‘不可分割者’,过去科学家以此为最后的质点。但是由于科学的进步,发现原子是由带有正电、质量比电子大的原子核,及围绕原子核飞旋的电子所组成。原子核的半径为原子的十万分之一,而质量却占原子的百分之九十九。原子核是由质子和中子两种粒子所组成,质子带正电,中子不带电,其质量与质子相等;而电子带负电,其质量只有质子的一八三六分之一,以光速环绕原子核旋转。每一原子的质子和电子数目相同,以维持平衡。这样,就说明原子可以分析,不是最后质点。
近年科学突飞猛晋,目前所知,物质最基本的组成单位是轻子、光子、夸克(Quark)。原子以下的次原子层,不是物质,只是‘能’。‘能’存在于何处呢?能即存在于虚空中。纽约世界宗教研究院长沈家桢博士,在其《金刚经的研究》一书中说:‘在爱因斯坦以前,科学家说世界上的一切,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物质,二是能。物质之间可以互相变换,譬如水可以变冰,冰也可变水;能之间也可以互相变化,如电可以变光、变热,光、热也可以变成电。可是物质和能是两件基本元素,不能互相变换。一直到爱因斯坦用数学计算,发现物质和能也可以互相变换,这就是著名的E=MC2方程式。最初很少人相信这个说法,直到原子弹(物质)爆发后,变成大量的热和光,再也没有人怀疑物质是能的理论了。如此一来,宇宙间的一切,都是‘能’,在各种不同条件下变现出来的现象。
沈博士在同书中续说:
‘在二十世纪初期,人们认为原子是宇宙间最小的因素,小到不能再分,它好像是一个实体的单位;直到近百年来,由于核子能的发现,才知原子也是人假定的一种‘能’的表象而已。其实这些都是‘能’,因种种因缘而显现出来的表相。’能的英文称为Energy,这是人定的一种名词,是人类用来表示这种作用的一种概念,至今尚没有严格的定义,说明Energy究竟是什么。但是,以佛学的眼光来看,此‘能’就是唯识学上所称的‘功能’(种子),也就是宇宙万法生起的根荄。沈博士在上第二段文字中续说:
‘。。。。其实这些都是‘能’,因种种因缘而显现出来的表相。人类就因为这种变化多端的表相,而生出复杂的情绪,造成社会的喜怒哀乐。依佛法讲,业报因果,生死轮回,无不由此而生,实则都是能的变化,并无实质。’
【3】五蕴皆空
外道、小乘以极微为实在,为色法的基本质料;大乘佛教以极微为假法,根本不能成立,唯识宗亟力破遣极微,其故在此。那么,物质的基本质料究竟是什么呢?《楞严经》卷三,佛陀对阿难说:
‘汝观地性,粗为大地,细为微尘,至邻虚尘,析彼极微,色边际相,七分所成。更析邻虚,即实空性。阿难,若此邻虚,析成虚空,当知虚空出生色相。。。。。’
在这一段经文中,佛陀告诉我们,把物质分析成极微,再细分成‘邻虚尘’——接近虚无的微尘。再分析下去‘即实空性’——就成为虚空。最后告诉我们说:‘当知虚空出生色相’。
大乘佛教空、有二宗,都不承认极微有实体。空宗以‘缘起性空’立论,法性不生不灭、不常不断,皆属空性,何来实体?有宗以‘万法唯识、识外无境’立论,一切现象都是种子变现,因缘假合,不容有实体的质点。故《成唯识论》卷二曰:
‘……为执粗色,有实体者。佛说极微,令彼除析;非谓诸色,实有极微。诸瑜伽师以假想慧,于粗色相,渐次除析,至不可析,假说极微。虽此极微,犹有方分,而不可析;若更析之,便似空现,不明为色,故说极微为色边际。’
《般若心经》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继而又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正以说明,物质现象和虚空(正确应称为‘空性’),虚空和物质现象,是‘不一不异’,现象是万法之相,虚空是万法之性。此虚空,不是一无所有的‘顽空’,而是能够生起妙有的‘真空’——即所谓‘非有之有,称为妙有;非空之空,称为真空。’
虚空中的‘能’生起现象界,是‘事’、是‘相’;如果自‘理’、自‘性’的一面说,‘真空妙有’,就是唯识三性中的圆成实性。此圆成实性,是远离我法二执所显现的真理。因远离二执,故称真空;真空不是小乘空、有相对的空,而是与妙有相对的空。妙有不是与顽空相对之有,而是与真空相对之有,此有不是实有,称为妙有。以其为真空故,缘起之诸法宛然;以其为妙有故,因果之万法一如。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意义。故知真空与妙有,并非有别有异,因为一切的存在(五蕴和合生起之存在),均由各种条件(因缘)和合而生起。因缘和合之法,没有固定不变之性,即所谓‘无自性’,无自性即没有实体,故因缘和合之法只是‘假有’的存在。所以,真空不是虚无,妙有不是实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都是‘能’的变化。
第五讲、受蕴与想蕴
【1】受与想——感受与概念
五蕴中的第二类蕴,是受蕴。《大乘广五蕴论》曰:
‘云何受蕴,受有三种,谓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乐受者,谓此灭时,有和合欲。苦受者,谓此生时,有乖离欲。不苦不乐受者,谓无二欲,无二欲者,谓无和合及乖离欲。’
这一段论文,在《五蕴论》说的大致相同:
‘云何受蕴?谓三领纳。一苦二乐三不苦不乐。乐谓灭时有和合欲。苦谓生时有乖离欲。不苦不乐谓无二欲。云何想蕴?谓于境界取种种相。’
而《成唯识论》谓:‘受,谓领纳顺违俱非境相为性,起爱为业。’
其实,受蕴,就是百法中的心所有法、遍行位的受心所。《广论》谓‘受谓识之领纳’,此处所说的识,指的当然是八识心王。五遍行心所通于一切识,所以受心所与八识全部相应。受所领纳的外境,有顺益境、违损境、与顺违俱非境。缘可爱境,谓之顺益境;缘不可爱境,谓之违损境。缘非可爱亦非不可爱境,谓之顺违俱非境,亦称中容境。
《识论》中称受:‘起爱为业’,是说受对苦乐等的领纳,有起欲爱的作用。如对于乐受之境,未得,即生贪欲,希望能得到;已得,亦生贪欲,希望不要失去,此是依苦乐之受而生起的,所以说受有起爱的作用。
受有三受、五受之别。三受就是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五受,是在三受之外加上忧、喜二受。这就成了忧受、喜受、苦受、乐受、舍受不苦不乐受五种。其中苦乐二受是与前五识相应的感觉。忧喜二受是与第六识相应的知觉。舍受,与前五识及六识均相应。
五受中除舍受外,苦乐二受是生理上的受,忧喜二受是心理上的受,何以故?以前五识是色身上的感觉器官,五根所领纳的受名身受。第六识是心理活动的统一状态,意识所领纳的受名心受。
其实,若以现代观念来看,受,相当于心理学上的感情作用,也相当于现代辞汇的‘感受’。自身体上来说,烈日灼照下工作,与冷气房间中品茗,这是生理上的苦受与乐受;爱妻罹病日益沉重,或爱子联考名列前茅,这是心理上的忧受与喜受。我人日常生活中,人际交往或处理事务,顺我意者,感到欢喜舒畅;违我意者,感到气恼不快,一些不相干或无关紧要者,既无舒畅、亦无不快,这就是我人日常的感受。
五蕴之中,排列于色蕴、受蕴之后的第三位者,是想蕴。《大乘广五蕴论》曰:
‘云何想蕴?谓能增胜,取诸境相,增胜取者,谓胜力能取。如大力者,说名胜力。’
而《大乘五蕴论》说的更简单,仅曰:‘云何想蕴?谓于境界取种种相。’
以上两段文字,都不能使我们对想蕴有具体的概念。《成唯识论》说的比较俱体,论曰:‘谓于境取像为性,施设种种名言为业。’又谓:‘想能安立,自境分齐。若心起时,无此想者,应不能取境分齐相。’
三部论著之中,都说到‘于境取像’,于此我们探讨,何谓于境取像。所谓于境取像,就是心识的意象作用,也就是当心缘外境时,想蕴即辨别种种境界,安立名称言说。例如眼识缘到一张桌子,想蕴即于此四腿方面的东西上,安立一个桌子的名称。眼识缘到一朵花,想蕴即分别出这是红花,不是黄花白花;这是玫瑰花,不是茶花菊花。想之性是取像,以此像安立的名称,便是未出口的名言。如果心识没有取像的作用,即没有名言的安立。若没有名言,我们大脑中就没有在任何概念,大脑(事实上是心识)祗是一片空白。《广论》谓:
‘谓能增胜,取诸境相’。
所谓增胜取,就是胜力能取,胜力也就是大力。说它有强盛之力于境取像,这个随时随地与第六识相应之想,相当于现代心理学上知、情、意的知,也就是俗说的‘观念’或‘概念’。
【2】受与想何以立为二蕴
所谓想蕴,也就是百法中的心所有法、遍行心所中的想心所。心所有法有五十一个心所,配合心王而发生作用。其中十一个善心所完全是属于善性方面,二十六个根本烦恼和随烦恼心所、完全属于染性方面。其余的一些多通善、染、无记三方面。而此受想二心所,不但通于善、染、无记三性,并且通于一切心八识心王,一切时过去未来现在,一切地三界九地。当然,五遍行心所,均具有此特性。但触的作用只是‘三和’的接触,所谓‘触境为性’。作意的作用只是引起心识的注意,所谓‘警心为性’。都没有受与想的作用来得强。当然,还有个思心所,思心所的作用更强,因此思心所也别立为一蕴,即行蕴思即行之别名,从现代心理学来看,思相当于我人的意志作用。
受想二心所立为二蕴,还有它特别的原因。《俱舍论》上说有三种原因,是诤根因、生死因、次第因。兹先述诤根因:诤者烦恼之谓。芸芸众生,莫不各有烦恼。烦恼之根源,出之于有情的贪爱与我见。而受与想,就是生起贪爱与我见的原动力。《大毗婆沙论》曰:‘受能发起爱诤根本,想能发起见诤根本。’也就是说,贪爱诸欲是以受为原动力,邪倒诸见是以想为原动力。
先以受来说,受者领纳顺违俱非境相为性,起爱为业。当其领纳外境,爱欲心随之俱起——贪与爱,名异而实同。《大乘义章》曰:‘贪染名爱’。故《识论》说受是‘起爱为业’。这在十二缘起中说得更明白:‘。。。。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由触对而于外境有苦乐之受,对苦受憎厌,对乐受贪著于心,眷恋不舍,念念渴求。进一步就是把乐受之境——或人或物、或名或位,攫取执持,据为己有。人人皆由乐受而起爱,由苦受而起憎,这就产生了人间的诤执、家庭间的失和、社会上的不安。追根究底,这贪爱攫取都是由受而起的,所以说它是‘诤根’。
再以想来说,想是见诤的根本根本烦恼中的五见可资参考见者意见、见解,也可说是思想、观念。人与人之间,有意见与见解的不同,有思想与理解的各异,这就是见诤。而在学术上、宗教间,见诤的斗争尤为强烈。佛陀住世时代,印度有所谓六师外道——六个不同的宗派;六十二见——六十二种不同的见解等,各人都以为自己的学说是真理,谁也不承认自己的见解有错误,这就引起了长期的思想斗争。近代的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诤,也是见静见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