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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者日众。
朱四辈手边的钱一天天多了起来。他动手把屋后的檐往江里方向延伸,配了个吊脚楼。楼下是猪圈、厕所,柴炭之类的东西堆放在这里,有时还囤聚些货物;楼上三面壁板,后面临江那一面的壁板子是活动的,随时可以拆卸下来,离此大约一两尺远的楼檐下是一排栏杆,平时多有穿满衣物的竹篙,从这伸出楼头晾晒出去,江风吹来,好似五颜六色的旗帜在飘舞。
国民革命军进驻襄阳城,特别讲究军容军纪,不准扰民,更不可白吃抢拿百姓物品。这天,国民革命军有个勤务兵自樊城过渡而来,背着一捆重重的公文,要送往城里。他一气爬了九十八级台阶,进入马背巷时早已是疲惫不堪。也许是饿急了,经过朱四辈的窝子面店门前时,被面香吸引,硬是再也移不动步了,便进店要了一碗面,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吃完后,却掏不出钱来,朱四辈与之理论,争吵起来。适巧军方稽察队巡查经过于此,二话没说,将这名勤务兵拉出店外就地处决,并用朱四辈店里的菜刀将该士兵的首级割下,悬于店外门柱上示众,以儆效尤,以显军威,略示保商为民之决心。一时店中食客惊愕不已,纷纷离去,小巷人流骤然围观于此。朱四辈呆若木鸡: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挂于店门口,岂不吓人半死?
朱四辈连夜出逃,血淋淋的人头在朱四辈的窝子面店门口悬挂了三天,
后由马背巷保甲收埋。又过了三天,国民革命军派人从乡下将朱四辈找回,令其重新开张窝子面店。革命军长官有言道:“执行军纪,铁面无私,关闭店门,天理不容。”
女贞曾亲眼目睹了悬挂了朱四辈窝子面店门口的那个国民革命勤务兵血淋淋的首级。事后,女贞曾壮着胆子进朱四辈窝子面店吃了一碗臊子面。她吃面是假,目的是想找朱四辈探探国民革命军的虚实。可惜,朱四辈已变得痴痴呆呆,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不几天,朱四辈就从马背巷消失了。
这是一个闷热的傍晚。
燥热的晚风从小巷尽头的古渡口上空翻卷而来,吹拂着落叶,荡起尘土和琐碎的纸页,在十分僻静的角落处萦绕盘旋。马背巷的一些铺子已经打烊,店门的相互撞击声响得稀疏又零乱。几条形容枯槁的瘦狗狺狺地狂吠几声,夹着尾巴溜进了小巷的深处。
这时,一个胡子拉茬的男人,背着一卷简陋的行李,背着一肚子的失意,走进了热风回荡的马背巷。
这个男人就是赖子。他是带着一身不光彩走出马背巷的,又带着一身的不光彩回到了马背巷。这些年他的经历似乎比较简单,混到王占元的手下当马弁,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但只是瞬间的辉煌,三个月后,就因有流氓习气,被发配到了前线。几年中走南闯北,后被吴佩孚的队伍收容,在枪林弹雨中倒是滚出了一点机灵,直到将性命保留到了与国民革命军作战,最后投降成了俘虏,被国民革命军收编。再后来就是旧病重犯,当部队驻扎在荆州的一个小村庄时,他趁天黑伸手摸了房东大闺女的屁股,挨了房东大闺女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后,部队将他遣送回了马背巷。
国民革命军不让那些狗男富婆过舒心日子。这天一位年轻的国民革命军长官来到女贞的隆中大头菜酱园,对这座深院大宅里全部封建阶级的残渣余孽进行一番审视之后,回头对跟在后面等待发落的赖子说:“你不用怕,我们不打击你,你好歹当过兵,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赖子心里一阵颤抖,他有些激动,觉得这位长官太知冷知热了。
“以前呢,你也有错误。以后呢,你可要改邪归正,知道不?”
“知道!知道!”就这样,赖子也搬进了这大院里。国民革命后襄阳城百废待兴,不几天,在马背巷的驻军就给赖子安排了一份差事,在小巷里当跑差看守什么的,整顿小巷的治安秩序,管理小巷那些革命的对象。于是,赖子每天就昂首挺胸出进在这座经国民军改造后的权府大院里。好在他受过几天军队的队列训练,当年那斜肩拖腿的二流子形象倒是没有了。小巷的老人们说,赖子手上拿上一个本子,上衣口袋里装上一支笔,走起路来还真有些神气呢。
赖子上任的第一天,借口熟悉环境,先到权府院内各家各户转了一遍,还特地走进女贞的上房里,看了看权老板。这时的女贞只剩下两小间住房,上房睡着权国思,厢房住着她和小六子。女贞诚惶诚恐地站在赖子面前,她不敢抬头,充满着恐惧与胆怯。
“十几年了,想不到我们还真有点缘份,嘿嘿……”赖子说这话时扫了床上权国思一眼,见他直挺挺地躺着。仔细一看,发现权国思还大睁着眼睛呢。赖子心里发虚,打了几句官腔,就赶紧离开了。
一连几天,女贞一想起赖子那天的德性就有些胆怯。赖子到底内心里咋打算的,还不能随意猜测,但毕竟好长时间赖子没有对女贞有非礼之处。酱园里的几百口大缸全给封上了,一些前来订货的客商也都被拒之门外。小六子十分老实地成天呆在家里,这多年都是这样,女贞从来不让小六子与小巷里的孩子们玩,她自考虑。小六子仍然是一身男装,小六子蹲着撒尿,是绝对不可让孩子们知道的。细心的女贞猛然在一天发现,小六子那曾经长着一排密绒毛的上唇,竟然变得光溜溜的了,她对自己的罪恶显得颤栗不已。
一次,小六子在小巷里刚露面就有小孩向他扔石子唱着歌谣:“富婆子小六子,家中睡着个老头子,一二三,羞羞羞!”
家中睡着个老头子,这死老头子是谁呢?小六子在刚懂事时就问过娘,娘说是乡下的一个亲戚,无依无靠的孤老头。他就信了。他没有刨根问底地缠着娘问,他见娘的脸色不好。
赖子在这院子里出出进进,女贞总是惶惶不安。有时与赖子面对面碰上了,赖子就送上一声“嘿嘿”的淫笑,女贞就吓得四肢直打哆嗦。赖子就发出胜利者的狂笑:“你这个下贱婆子,给老子都不操呢!”
正在这时上头的政策下来了,国民革命军的年轻长官告诉女贞,隆中大头菜酱园要重新开张。年轻长官说,对作坊要实行利用改造的政策,革命军急需五香大头菜,同时把赖子派了进来。女贞听旨时,她一声不吭,冷汗顺着脸上细密的皱纹一个劲地往下淌。
赖子当过兵,有股雷厉风行的味道,次日一大早,他就催工来了。他让女贞带着小六子先清理一下场地,说是还有十几名伙计立刻就到。不一会儿伙计们都到齐了,这时那位年轻长官也来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指着那一溜尖尖顶的菜缸说:“同志们,我们马背巷的隆中大头菜是举世闻名的,现在我们的国民革命军在前线生活十分艰苦,我们要尽快生产出更多的大头菜来……”国民革命军长官说得很激动,正在手舞足蹈的兴头上,不料脚下的石头一晃,把他给摔了个嘴啃泥。
先是赖子笑出声来,接着几位伙计也笑了起来。年轻长官挺生气,他气赖子不受抬举,一气之下骂了起来:“赖子我告诉你,你别太高兴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若再犯那流氓毛病我就惩罚你。”
赖子自讨没趣,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不吭气了。年轻长官给了赖子一顿臭骂。
女贞算了算缸里的大头菜已到了翻晒的日子,这天开工也就是翻晒缸里的大头菜。赖子想干出一个样子来,就带头赤着脚跳进缸里,从汤汁中将“咸疙瘩”往外捞,再由人接过去摊在篾席上晒。不一会,赖子就感到腰酸背疼,脚下也被汤汁浸得痒痒的。这多年赖子哪受过这般罪?
赖子见已半大成人了的小六子与女贞冷面地站在一旁,气呼呼地从菜缸里跳了上来,指着小六子:“你下来干,还想站在一旁剥削人呀?”赖子眯起一对牛蛋一样的大眼,觑着女贞。
“你别欺负孩子,我来捞。”说着女贞就要跳进菜缸里。
“哎,那可不行,小六子,我让你下你就得下!”赖子一把拽住女贞,手指别有用心地死死地捏着女贞柔软的手臂。
“你放开我。”女贞挣扎着,赖子越捏越紧。这时憨厚刚强的小六子已经跳进了菜缸里。
赖子那天无意中听到了女贞洗澡时哗哗的水响声,就意味着他要倒霉了。
夜里的世界被青光笼罩,大地一片惨白。几棵多情多姿的树枝在夜风中抖动,摇晃出无数个惶惑和不安。树叶摇曳和分割着落在地上的月光,给人以神秘莫测的惊慌。一只秋蝉像突然受到了侵袭,发出垂死挣扎的嘶鸣声。
那天是傍晚时分,女贞从外面向厢房里的那个笨重的大木盆端水时,看见了在院内晃悠悠的赖子。她与赖子对视了一眼,就闪进了厢房,吱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女贞已感觉到了赖子的脚步声停下了。屋内传出了哗哗的水响声。
门外的赖子楞住了,他屏住呼吸,惊呆在房门与窗门的中间。当他退了一步回到窗门前时,隔着粉红色窗帘的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个模糊的一丝不挂的女人影子。
这时候月亮已从东方升起,院内重重叠叠的阴影犬牙交错。月光穿透了稀疏的树冠,反射出一个个模糊的亮圆,甬道上片片斑驳。蛐蛐凄凉的叫声在草丛里响起,更给黑夜增添了许多大胆的幻想。女人的气味儿在走廊间萦回,赖子禁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是一个女人呢。”赖子想。
“她就是多年前,那个粗大的辫子一下一下拍打着屁股的疯疯癫癫的四丫头?”赖子又想。尔后赖子一阵剧烈的心跳,他被自己的想象力捕捉力弄得神魂颠倒起来。他走到门前欲寻找门缝,可是整板一块。他欲撞门,猛地又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犹如一只饿虎,已经嗅到了猎物,可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就在夜幕将要遮住一切的时候,女贞平静地出现在了赖子的面前。女贞只穿着一件短衫,雪白的脖子下面的一大块,还有胸前凸起的不算高的两座乳峰赫然滚进了赖子眼里。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看么事?”女贞面对着赖子,别有用心的目光在赖子癞癞疤疤红得发亮的头顶上扫来扫去,含讥带讽的笑意沿着眼角的细纹蔓延开来。
“我……我是路过这里,我么事都没看见,你……你别小看人。”
“我看见你了,我的赖子。”
“你的?我是你的?”赖子抬起了眼睛,他第一次听到了女贞用如此轻柔的声音同自己说话。他醉了,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他明白了:女贞也是一个女人。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赖子丢了句,“明晚我再来。”不等女贞回话,就赶紧走开了。
又是一个蝉虫鸣叫的欢快之夜,赖子走出了自己的房门,摇摇晃晃地朝院子这边走来。木门吱哑一声轻轻地打开了,月光在地面上铺开了一层白霜,厢房的小屋半明半暗。就在这屋里,一个同样半明半暗的阴谋在颤抖地涌动着。
雕花栏木被夜露打湿,楠木幽香透出温粘粘的气息。月光透出花格子窗映在女贞那俊俏的脸上,显示出十分的优雅和端庄,一张成熟的女人面孔,浓浓的女人气味儿溢出格窗在走廊间萦回。
赖子浑身燥热,面对着屋内白霜上的人影,立刻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只听“扑通”一声,赖子重重地摔倒了。还没等赖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打死这个大流氓”的怒吼声就四周响起,投向赖子的是一阵雨点般的拳头和耳光。蜡烛光照亮了赖子那幅很不光彩的面孔。霎时,他被伙计们捆得结结实实。赖子被连夜送到了国民革命军年轻长官的那间宽敞的屋子里。
衣衫不整的女贞也悲痛欲绝地走到了那位国民革命军年轻长官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赖子你给我说,你给我说。”年轻长官气愤地质问道。国民革命军严禁调戏妇女等一切流氓活动,国民革命军年轻长官把革命军的政策和纪律视为高于一切,他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事情的发展如同早已设计好了的一样,在女贞声泪俱下的控诉后,国民革命军年轻长官当场把赖子从女贞的隆中大头菜院子里赶了出来,命令他连夜拿上行李赶到汉江大堤上参加抬石护堤劳动。赖子好不委屈,将一双绝望的眼睛干巴巴地投向凶神恶煞的年轻长官,盼望他能收回圣旨。可是年轻长官仍在气头上:“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国民革命不是没有王法,王法就是对你们这些人的。”年轻长官猛然扭过头把眼睛盯上了站在一旁的女贞,“还有你,母狗不翘尾,公狗会上背?赖子为啥不撞我的门?嗯?你说